……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阀值

人的身体结构很奇妙,比如神经在传递疼痛感的时候会有一个阀值,这个阀值只会记录最剧烈的疼痛感,因此当一个人受到多次伤害时,他只会感受到最强烈的那种伤害。

这个原则同样也适用于精神刺激上,从我在水库睁开眼那刻开始,我就被一次又一次出现的人和事所震惊,而秦沈峰的复活就是我的阀值,因此对于程曦出现在外面我只感觉有些麻木。

事实上当我看见程曦时仅仅吃惊了一瞬间,很快我就意识到他的出现反而很合理。

在性格上我和蒋正东刚好相反,他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而我却毫无保留的相信了程曦,并不是我有多愚笨,完全是出于对她的亏欠和懊悔,我猜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蒋正东迷茫的望向秦沈峰,他在等秦沈峰的解释。

秦沈峰把刚才从弹夹退出来的一枚子弹摆放在蒋正东的面前,然后波澜不惊告诉他,这枚子弹就代表了蒋正东。

然后再将另一颗放在旁边,告之代表了孟沉。

第三课子弹依旧围绕在代表蒋正东的子弹旁边,指的是陈雅。

秦沈峰又拿起一枚子弹,然后目光看向站在一侧的程曦。

“严格意义上讲,她不是内鬼,用你的话说她应该算是我的同伙。”

秦沈峰对蒋正东娓娓道来,他需要一个可以接近我的人,并且在我和他之间建立一个能传递消息的桥梁,这个人必须确定我的信任而且还能参与到塔罗牌案件中。

秦沈峰告之蒋正东的内容和我想到的一样,秦沈峰很快就想到了程曦,那个和顾宛如一样被景承从身边推开的女人,同时也和顾宛如一样刻骨铭心深爱着景承的女人,所以她在景承的墓碑前献上的鲜花是紫色的桔梗。

炽烈而不变的爱,便是那束紫色桔梗的花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如何摧毁凯撒这件事上秦沈峰和程曦达成了共识,她成为了秦沈峰的同伙。

她需要很自然的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因此宝隆中心人质案中,以人质身份出现的程曦没有让我吃惊更多的都是自责和歉意。

她让我带她去景承的墓前,无形中加剧了我的负罪感,然后她再告诉我景承在出事前曾经寄给她重要的东西,当我找到发现是袁清的录音笔时对程曦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现在看起来,录音笔根本不是景承让她转交给我的,秦沈峰完全有机会和能力拷贝录音笔里的内容,他给了程曦一块敲门砖,让程曦轻而易举进入了我的身边。

程曦的存在有两个作用。

第一个是向秦沈峰透露我的行踪,列车炸弹案里我始终没猜到到底是谁将我会出现在列车上的事泄露出去,我分析过所有的可能但唯独没有怀疑过程曦。

第二个作用就是引导我去获悉塔罗牌里的秘密,包括如今我出现在这里,都是程曦一步一步引导我去发现的结果。

她是秦沈峰计划中的关键,如果没有她列车炸弹案不能准确的实施,也……

想到这里我突然愣住,我重新回想了列车炸弹案,程曦让我知道了钟慧佳,并且把我引上钟慧佳所在的列车。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我之前和蒋正东分析案情的时候发现,列车上的炸弹不具有定时和遥控功能,炸弹必须被手动启动。

我发现炸弹的时间是9:17,那个时候炸弹已经被启动,而炸弹的特点是低于限定的时速就会爆炸,但是之前列车停靠其他站时炸弹并没有爆炸,也就说炸弹是在宿阳站被启动。

那么启动炸弹的人要么继续留着列车内,要么在启动完炸弹后在宿阳站下车,程曦是秦沈峰的同伙,那么最有可能启动炸弹的人就应该是她。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炸弹必须手动启动,那么启动的人就必须接近装有炸弹的座椅,在一节坐满乘客的车厢里,掀开座椅垫启动炸弹显然不现实,这个过程会被旁边的乘客发现。

而且事后我们也调取过动车上的监控视频存储卡,秦沈峰用韩良宇家人的信息购买了从始发站到终点站的全程车票,那六个安装有炸弹的座位自始至终都空着,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接触过那些座位。

我又重新仔细回想了一遍,从我和程曦上车之后,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去启动那些炸弹。

简而言之在那辆列车上除了程曦之外还有秦沈峰另外的同伙。

这时秦沈峰将代表程曦的子弹也摆放在蒋正东面前。

视频里又传来脚步声,虽然稳健但却不连贯,像是某条腿受过伤,脚跟拖在地上发出很长的声音。

走出来的人安静的站在一边,我看见那人的样子时倒吸一口冷气。

疯狗!

我猜到了他但始终不敢去相信,即便他如今站在外面我也依旧目瞪口呆。

“我认识你!”蒋正东也瞪大眼睛。“你曾经参与过c档案的侦破,你,你是专案组的成员!”

“我是谁不重要。”疯狗走过去拿起一枚子弹放在地上,冷冷回答。“你只需要知道凯撒一天不死我就会咬住他一天不放。”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成超出我的想象,我再次回想列车炸弹案,上车后我和程曦与疯狗分开去找钟慧佳,他离开我视线有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我清楚的记得他是从第六节车厢过来的。

他有充足的时间启动那些炸弹,但至于他是如何避开乘客的注意以及监控我就不得而知。

蒋正东脸色苍白环视站在他身边的人,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地上的子弹,突然摇了摇头。

“不对,还有我不知道的。”

秦沈峰默不作声。

“出现在这里的人严格意义上讲,除了孟沉之外都算不上内鬼,他们只是你的同伙而已。”蒋正东捂着手臂吃力问。“你一直在用99%的真实掩饰1%的谎言,直到现在你也没说出那1%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秦沈峰问。

“孟沉是内鬼,他可以帮你清楚掉可能会暴露你身份的线索,并且掌握警局里的动向和部署以及我的计划,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你却能让他在第一轮就退出计划,可见孟沉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蒋正东强忍着枪伤说。“在警局里除了孟沉之外还有另一个内鬼。”

秦沈峰笑而不语。

“这个人甚至比孟沉更重要,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去保护这个人。”蒋正东继续对秦沈峰说。“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而且还是我无法弥补的错误,我应该爬不出你的陷阱,所以你大可不必再隐瞒,我只想知道这个内鬼是谁。”

“你并非做错了所有的事,至少有一件事你是正确的。”秦沈峰回答。

“什么事?”

“你想知道的内鬼就在你的那份怀疑名单之中。”

“我怀疑的人有很多,康余年、陆雨晴、苏锦、梁定国。”蒋正东迫切追问。“到底是谁?”

秦沈峰没有再回答,而是动作缓慢的将四颗子弹依次摆放在代表蒋正东的那枚子弹周围,如同一个圆牢牢的将其围困在中间。

蒋正东先是注视着秦沈峰的动作,突然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表情错愕惊诧,嘴角在不断的蠕动:“他,他们都是?!”

那支一直从黑暗中透出来的枪口慢慢向前延伸,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苏锦,然后是陆雨晴、梁定国和康余年陆续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我趋于呆滞的看着视频中那些人,脑海里只剩下茫然的空白,我猜自己应该不会在有任何震惊,神经已经被刺激的麻木迟钝。

袁清在日记中用h来代替秦沈峰,后来程曦给我解读h是hades的缩写,在希腊语中这个单词指的是看不见的人。

我一直以为秦沈峰就是穿着隐身铠甲的哈迪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身边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隐身铠甲。

我见过太多的案发现场,这是唯一一次让我感觉离奇怪异,目睹着视频中发生的事和陆续出现的人,我感觉外面更像是一部正在拍摄的悬疑剧。

有男主、女主、反派,甚至还有场务、灯光还编剧。

还差了什么。

是导演。

把这些人和事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故事的导演。

刺耳的摩擦声撞击在我的迟钝的神经上,身后应该有人拖着一把椅子过来,我的视线被椅背遮挡看不见后面的人。

但那人竟然解开了反铐着我的手铐,我瞬间从腰后掏出枪,当我迅速转身瞄准身后的人时。

哐当一声。

我手里的枪掉落在地上,如果不是嘴上还贴着胶带我应该会叫出声,又回到之前那个关于阀值的问题上,我以为秦沈峰的复活已经是我神经能承受的最大阀值,但现在这个阀值被再一次提高。

我认识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他不止一次在我梦里出现过,每一次醒来我都会陷入伤感的失落,去墓前放下一束白菊,然后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诉说自己的哀伤。

我甚至幼稚的祈祷过,如果时间能重来,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现在我的愿望竟然实现了,只不过用了一种让我措手不及的方式。

“别这样目不转睛看着我,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变态。”景承略显嫌弃的冲我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零食递给我。“吃薯条吗?”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后一步

我伸出手但不是去拿景承递过来的烧烤味薯片,而是颤巍巍捏住他的脸,我感觉到了温度和弹性,以此我能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我多希望自己能在脑子里装一台计算机,这样我就能把这些原本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和事快速的处理一遍,否则我看上去像白痴一样可笑。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景承嘴角依旧挂着神经质的浅笑,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样的场景在我梦里发生过,每一次和景承的重逢都充满了开心和不舍,但最终他都会消失在我眼前,所以到后来我很害怕他的出现,因为那预示他的离开留给我的失落愈发深刻。

没有惊喜也没有拥抱,甚至我脸上连笑容都没有,像是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体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是的。”景承坐到我旁边耸耸肩说。“我,我没有死。”

我突然变的平静,而且还是异常的平静。

“你真不打算说点什么?”景承偏头看着我,又把手里的薯片递过来。“对,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我听不出他的声音中有任何歉意。

“我去过你的家,你,你知道当我看见消防员从烧毁的废墟中找到你被烧焦的尸体时,我,我在想什么吗?”

“这个我可以解释,那只一具被捐献的尸体。”

“我站在远处看着你被人盖上白布,我就一直站在那里不敢过去,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你,那一定不是你,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死呢?事实上我一直坚信你还活着,直至我看着你被火化,看着你变成一捧骨灰,最后看着你被安葬,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相信你活着,不是因为我的固执,是我没有做好失去你的准备。

然后陆雨晴将化验报告交给我,告之dna检测吻合,我猜开始尝试去接受失去你的事实,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猜你一定看见过我在你墓碑前哀悼,看见过我为你落泪,是不是这一切在你眼中都很好笑?”

“不,不是这样。”景承摇头突然没忍住笑出声。“你每次絮絮叨叨在墓前自言自语才让我想笑,你的样子像一个神经失常的……”

我受不了景承的笑,也受不了他毫无歉意的声音,我突然冲过去拧住他衣领,我们两人跌跌撞撞冲出了门,外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过来,我将景承按倒在地,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里的委屈和这么久以来的悲痛,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景承只是护住头但却没有还手,任由我打到精疲力竭,我松开他气喘吁吁靠墙坐下,大口的喘息扫视房间里每一个人。

蒋正东吃惊的看着我,然后目光又移到景承身上,他脸上有我刚才一样的惊恐和茫然。

我摸出烟点燃,因为打的太用力导致拿烟的手都在抖,尼古丁在舒缓我亢奋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后我有懊悔自己刚才的失控,下意识看向还倒在地上的景承。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被我打出的鲜血,居然又倒坐在我旁边,他没有抬头看我,而是呲牙咧嘴解开衣服的纽扣。

“别在躺着了,你们不是说他见到我会很高兴吗?我就知道少不了被他打。”景承在对秦沈峰和另一个人。

我看见椅子上被秦沈峰击毙那个戴头套的人竟然动了,那人取下头套站起身抹去脸上的血,我看见了赫楚雄。

没有震惊也没有茫然,今天在这里死而复生这种奇迹似乎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所以赫楚雄还活着已经不是稀奇事,我盯着房间里每一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这里每一个人都欠我一个解释。

景承脱下外套,他竟然在里面穿了一件防弹衣,难怪我刚才打了半天也没见他吭叽过一声。

“愿赌服输谁都别赖债,回头把钱给我。”景承退掉防弹衣,他这句话是在对秦沈峰和赫楚雄说。

我原本看见他嘴角的伤口还于心不忍,他话一出口我仅存的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直接伸手恨不得当场就掐死他。

“对不起。”

这一句是诚恳的,他依旧没有闪躲,我双手硬生生停在他脖子上。

“这是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计划,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计划中的一枚齿轮,他们都只知道自己在计划中的作用,但却不知道推动这些齿轮运作的还有谁。”景承表情沉稳对我说。“我不是骗了你,而是骗了这里所有人。”

“为什么?”我松开手。

“要打败凯撒就不能让他再占据主动,我们必须……”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盯着景承声音透着难以宣泄的愤怒和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还活着,唯独你没告诉我?你知道这一年多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在嘲笑我站在你墓碑前哀悼时,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有多难受?”

“我知道。”

“一个,就一个!”我竖起一根指头。“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消息,我就不用痛苦的站在你墓碑前,看着你该死的照片语无伦次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半天,是啊,你刚才就是嘲笑我像疯子。”

“我有想过要告诉你的,但有人阻止了我。”

“谁?”

“最了解你的人。”景承抬头看向秦沈峰。

“你是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地方,整个计划必须精准的像钟表一样运转,而你就是这个钟表中最重要的齿轮,我需要你推动整个计划的进行。”秦沈峰对我说。

“齿轮,齿轮……”我苦笑着深吸一口烟。“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枚齿轮?我看着你被火化,看着你入殓下葬,你知道我用多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失去你的事实吗?你以为我现在是在追捕凯撒?不!早就不是了,我只是想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最敬重的父亲,而你呢?我在你眼里只是你计划中的齿轮。”

“不,你是我的骄傲。”

“……”我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突然戳中了我的泪点,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秦沈峰对我的赞许,这一刻我等了太长时间,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证明,瞬间感觉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付出都是那样值得。

“但你是一名警察,你身上肩负着使命和职责,我曾经阻止你走上这条路,就是怕你没有能力去承担,不过现在看起来我错了,塔罗牌凶案中,我看见了你的自我牺牲以及对信仰的坚定,以及面对死亡的英勇无畏,我很自豪有你这样的儿子,同时我欠你一个道歉。”秦沈峰声音柔和对我说。“对不起。”

“爸……”我嘴角不由自主蠕动。

“对你隐瞒是我的主意,这个计划中你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凯撒在发现有人在摧毁他根基后,势必首先就会想到最有可能的就是我、楚雄和景承,但我们都已经死了,这会让凯撒感到困惑不解,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凯撒不断去猜测对手是谁。

以凯撒的谨慎他一定会联想到我们未必是真的死了,他会想方设法去找到墓地中的骨灰来验证,在这方面我们都能应付凯撒,但凯撒不会就此而打消疑虑,他需要继续去甄别,而你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他会通过对你的观察来最终确定结果,而你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悲哀和失落完全是发自肺腑的,你成功的迷惑了凯撒,让他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转移到其他地方。

如果你事先知道这个计划,你无法伪装出失去亲人和朋友的伤痛,你现在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了吗?”

听到这里我情绪大致已经平静下来,但毕竟被身边所有信任的人隐瞒了这么久,一时半会还难以完全去接受。

“你完全可以早点把这些话对他说的。”景承坐在我旁边,揉着嘴角的伤抱怨。

“他毕竟受了很多委屈,所以适当的发泄是应该的。”赫楚雄一边擦拭脸上血浆一边说。

“应该的?”景承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秦沈峰和赫楚雄。“你们早就知道他会打我,故意没有阻挠?”

“你穿着防弹衣,反正也不会伤筋动骨。”秦沈峰居然笑了。

“你现在满意了?”景承偏头瞪我一眼。“你还委屈吗?”

“不满意。”我指着还半跪在地上的蒋正东气喘吁吁说。“这个计划牵扯了这么多人而且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呢?结果只是引出了凯撒的一个门徒,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凯撒依旧逍遥法外不知所踪,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你们不认为这是一个失败的计划吗?

“谁告诉你这个计划已经结束了?”景承从地上捡起被我打掉的薯片,瞟了蒋正东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对我说。“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二套方案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精疲力竭坐靠在墙上,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假死的?”

“在我听完袁清录音笔里的日记后。”景承回答。

“为什么?”

“血月那件案子其实是凯撒为了公布c档案在做准备,他让血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怀疑赫楚雄,但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景承抬头看了一眼赫楚雄继续说。“当我听到袁清口述的日记,她在里面提到了一个叫h的人,这个人出现的时间正好是我接受袁清心理辅导的时间,而且这个人竟然和赫楚雄认识,但是赫楚雄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因此我意识到赫楚雄在c档案上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参与c档案的不仅仅只有专案组成员,我准备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是由景承负责的专案组,这套方案在明面上,是可以让凯撒知道和看见的。”赫楚雄还在擦脸上的血浆。“第二套方案比c档案还要机密,我选择了一位最信任的朋友去执行。”

赫楚雄说到这里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秦沈峰。

“您就是第二套方案。”我恍然大悟。

“我接触到凯撒的时候还没有c档案,当时我就意识到这名罪犯非比寻常,他展现出和普通罪犯最大的区别不是他的智慧和诡诈以及谨慎,而是在于他有自己完善的思想和法则,更重要的是他具备传播这种邪恶思想的能力。”秦沈峰点点头对我说。“这名罪犯让我想起二十三年前我经手的一起案子。”

“二十三年前……”我一怔表情吃惊问。“李连良?”

“是的,就是他。”秦沈峰神情凝重回答。“在我获悉李连良失踪案之前的半年,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人在电话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那是一个问句,他问我是否坚信自己的信仰并且相信我捍卫的法律。”

秦沈峰一边回想一边对我和盘托出,起初他认为是某人的恶作剧,但那人的谈吐极具深度,而且表现出渊博的学识和敏锐的洞察力,秦沈峰虽然没有见过那人,但却被这个人所吸引。

秦沈峰的回答是肯定的,但那人却一次又一次推翻秦沈峰的观点,在交谈过程中秦沈峰还觉察到这个人在犯罪心理学上有着极高的建树。

那个人用一句话结束了第一次交谈。

人出于本性,往往更加相信和畏惧没有见过、隐秘陌生的东西。

秦沈峰后来查到这句话的出处,这是一句凯撒在准备反抗元老院之前说过的一句名言。

在一个月之后秦沈峰又接到这个人的电话,富有深度的交谈让秦沈峰对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在电话里探讨了很多方面的东西,秦沈峰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然后接下来的每一个月秦沈峰都会接到这个人的电话,他们之间交流的话题渐渐回归到最初的第一个问题,关于法律的公正和秩序,在这一点上秦沈峰和那个人产生了分歧,也就是从那时起秦沈峰开始发现这个人的思想极度极端,他展现出来的理念和秦沈峰一直在捍卫的信仰截然相反。

秦沈峰用他的经验判断,如果这个人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走向和自己的对立面,因此他提出和这个人见面。

那个人同意了秦沈峰的邀约,在挂断电话前他对秦沈峰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来,我见,我征服。

“凯撒!”我瞪大眼睛。

“是的,这个人就是后来警方追查了二十多年都没能抓到的罪犯,凯撒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他曾经给了我一种错觉,我以为能和他成为朋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终成为我一生都在追捕的敌人。”秦沈峰叹了口气。

“凯撒同意和您见面,您见到他了?”我连忙追问。

“他给了我一个见面的地址。”秦沈峰失望的摇摇头。“等我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去时,发现等待我的却是一起绑架案。”

“李连良!”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凯撒让您见证了他的第一起凶案。”

“我从勒索录音中听出了凯撒的声音,也终于印证了我的担心,他开始走向和我对立的黑暗面,李连良的案子是后来c档案的起始,在这件案子后凯撒就突然消失了,我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而且也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就在我快要遗忘这个人的时候,在各个地方陆续出现凶案,这些凶案有着几个很显著的特点。

现场无法找到凶手的破绽和线索,受害者彼此之间没有关联,凶手会在受害者身上留下拉丁文书写的文字,这些文字分别代表了凶手行凶的目的,我意识到凶手是以裁决者的身份在实施行凶,并且将这些凶案赋予了惩罚的目的。

最后凶手会在案发现场留下凯撒的名言。

我来,我见,我征服。

我很快就联想到和我通电话的那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作案的动机和目的,但我很肯定以他极端的思想会无休止的持续犯案,这是一名我见过最危险同时也是最智慧的罪犯。”

“沈峰找到我,详细阐述了凯撒的危害性,以及这些凶案一旦被公开的后果,凯撒通过行凶在传递他的思想,这远比凶案本身更为严重。”赫楚雄接过秦沈峰的话继续说。“因此沈峰建议我成立专案组,并且对外严密封锁所有和c档案有关的事,起初专案组的负责人我本来是想沈峰担任,但他给我推荐了另一个人。”

“景承!”我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破译凯撒的密信中,景承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智商和思维,以及他对犯罪心理学的掌控令人叹为观止,但他父母遇害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身上拥有两者截然相反的特质,袁清在对他的心理评估报告中用了一个很独到的词,来自春天的死神,他是希望和毁灭同时聚于一身的人。

仇恨能蒙蔽一个人的心智,我担心他会走向极端,我甚至在他身上看见了凯撒的影子,所以我和楚雄带他去接受袁清的心理辅导,但这远远不够,景承是一个独特的个体,他如果堕入黑暗那么将成为能与凯撒并驾齐驱的罪犯,同时他也能成为对抗黑暗的卫士。

因此我帮他做出了选择。”

“选择。”景承苦笑一声。“你的选择就是让我进入专案组,你让我始终站在凯撒的对立面,扪心自问我一直认为自己不可能被人操控,但你做到了,你是第一个能左右我思维的人,潜移默化中我把自己真的当成了卫士,追捕凯撒对于我来说和正义、信仰以及使命本来毫无关联,但你却把这些东西赋予到我身上。”

“他拯救了你,至少让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说。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他只是不想我成为他的第二个敌人。”景承无奈的苦笑。

“在严烈收到血月契约时,我意识到血月背后的人就是凯撒,那份契约真正的目的是凯撒在向我传递消息,他在暗示我不要再追查,我意识到凯撒一直都在关注我的举动,所以我退出了刑侦一线,想要远离凯撒的视线。”秦沈峰继续对我说。“我很清楚凯撒的危险性,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你,所以我一直极力阻止你当警察,就是害怕有一天你也会被卷进这件事。

我希望你能远离我的生活,所以才对你表现出冷漠,我并不是一个无畏的人我也有自己的弱点,也有我害怕和畏惧的事,我的弱点就是你。”

“爸……”

“我害怕有一天凯撒会发现我的弱点,他最擅长的就是摧毁别人的意志和希望,我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就是推开你。”秦沈峰声音黯然。

“对不起。”这句话我原本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说出来。“我一直没能理解您的苦心。”

“是我该向你道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不,您是的,您一直都是我心目中最敬重个的父亲。”

“但你不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儿子。”景承不合时宜的挖苦打断了我们父子之间的坦诚相见,嘴角挂着痞笑对秦沈峰说。“凯撒最终还是找到了你的弱点。”

“凯撒把你牵扯进来,目的和血月契约一样,都是在警告我不要再追查下去,凯撒如同对其他受害者一样,他也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要么选择退出要么就接受惩罚,你就是他用来惩罚我的方式,也是我无法去抵御的方式,所以……”

“所以您必须要死!”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秦沈峰的苦心。“只有您死掉才会让凯撒的惩罚没有意义,您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做出这个决定,那个加密的手机信号就是您的,您假死后一直在和赫部长通过这部手机联系,警方侦测到手机的信号一直都在我身边出现,您,您一直都在我身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塔罗牌计划

“我一直都在执行关于追查凯撒的第二套方案,直到……”秦沈峰看向坐在我旁边的景承。“直到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后面的事让他告诉你吧。”

“在我听完袁清录音笔的日记后,我意识到赫楚雄对我隐瞒了一个与c档案有关的重要人物,我让赫楚雄去我家见面,没想到和他一起来的居然还有他。”景承看了秦沈峰一眼。“我分析过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他,不过他的出现倒是让我想到另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凯撒既然误导我去怀疑赫楚雄,说明他已经做好铲除赫楚雄的准备,而且以凯撒对我的了解,我甚至都不会给赫楚雄解释的机会,一直以来我们从未掌握过主动,因为每一步都在凯撒的掌控之中,所以我打算打破这个固有的模式,我要让凯撒措手不及。”景承漫不经心对我说。“在凯撒的计划中,他是想接我的手除掉赫楚雄,然后让我背负杀人的罪名,可见凯撒一次想同时清理掉我和赫楚雄两人,当我看见秦沈峰时就决定了假死。

第一步我先通知陆雨晴,让她找来两具尸体,然后放在房间中引爆煤气,尸检是由陆雨晴负责,所以她的尸检报告会证明我和赫楚雄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