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在水泥柱上留下了拉丁文的承诺,大致可以推测黎世襄是因为没有遵守某种承诺而被处决。”我说。

“我们不能单凭两个血字来推测凯撒的行凶动机,至少不能准确的判断,何况承诺有很多种解释,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李连良和唐诚都与凯撒失去家人的事有关,那么黎世襄也应该和这件事有关联,因此凯撒一定会用和特别的方式来复仇,看从卷宗记录来看,我实在看不出这起凶案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我继续问。

“因为凯撒在凶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音频线索,因此我们只能通过警方的勘查记录来重组案情,可这样会导致我们缺失凶案最核心也是最关键的部分。”

“你是说忏悔的部分?”

“是的,凯撒一定会在行凶前向黎世襄提供一次救赎的机会,虽然所谓的救赎并不能让黎世襄逃过一劫,但凯撒让黎世襄忏悔的内容却能从侧面反映出凯撒谋杀黎世襄的动机。”陆雨晴点点头。

“你有什么看法?”我转头去看景承,发现他好像根本没有听我们之间的讨论,而是拿着放大镜一张张查看凶案照片。

景承看完后指着黎世襄尸体头部淡黄色的碎片问:“这是什么?为什么黎世襄全家头上都有这个?”

“是安全帽。”苏锦翻开卷轴找到相关记录告之。“这也是这件案子离奇的地方,警方在凶案现场发现每一个受害者头上都戴着安全帽。”

“戴着安全帽?”我眉头一皱。“难不成凯撒先让受害者戴上安全帽,然后在从三楼用砖块砸死他们,这,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凯撒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景承盯着照片冷静的说。

“有没有意义我不清楚,反正安全帽是被砸的稀烂。”陆雨晴说到这里想到什么。“对了,在现场还发现一块沾染鲜血的砖头,被整齐的摆放在受害者面前,像是凯撒故意留下的。”

“那块转头呢?”景承连忙问。

苏锦从证物袋中拿出转头:“上面的血迹是属于六名受害者的,鉴证科在报告中证实,凶手在谋杀了黎世襄全家后,用这块砖沾染了六名受害者的血液,但并没有能从砖头上提取到指纹。”

景承接过砖头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继续盯着桌上的凶案现场照片,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什么。

看着景承全神贯注的样子我们都没打扰他,突然景承猛然抬起头,像中了魔障一般冲了出去,剩下办公室的我们面面相觑,正打算跟上去时景承又急匆匆跑了回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孟沉。

老远就听见孟沉大声抱怨:“你怎么跟贼似的,也不打声招呼拿了就跑。”

我这才留意到景承手里多了一个天平,他把砖头放在天平一侧,不断加减砝码直至两边持平。

“他在干什么?”孟沉一脸茫然问。

“谁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我耸耸肩回答。

景承记录下砝码的重量,然后起身快步在黑板上演算着什么,最后来到窗边,我们刚跟过去就看见景承松手将砖头扔了下去。

“你发什么疯,这万一砸到人怎么办?”我大吃一惊。

“承诺!”景承的注意力明显没在我们身上,他嘴角微微上翘。“还差一件事我就知道凯撒惩罚黎世襄的原因是什么了。”

“什么事?”

景承推开我坐到电脑前,我们围在他身后发现他在搜索关于安全帽的资料。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苏锦忍不住问。

“凯撒留在凶案现场的那块砖,包含了物理学和高等数学以及函数。”景承站起来走到之前他演算的黑板前,指着上面复杂的演算公式,看了我们一眼后摇头叹息:“算了,说多了你们也理解不了,我刚才计算了砖头的重量,再结合高度最后得出的砖头在自由落体过程中会造成的冲击力。”

“你计算这个干嘛?”我听的一头雾水。

“这里面涉及到物理学,你们只需要知道能使一千克质量的物体获得1m/s²的加速度所需的力为1牛顿,而我刚才查过案发时黎世襄全家头上戴着的安全帽参数,在正常情况下,这种安全帽的能吸收抵消4900牛顿。”景承加快语速对我们说。“但我演算的结果证实,凯撒从三楼的位置丢下砖头,所产生的冲击力不足以达到4900牛顿,简而言之砖头无法对戴着安全帽的人造成伤害。”

“可卷宗中的调查报告显示,黎世襄全家的确是在戴着安全帽的情况下被砸死的。”陆雨晴说。

“你不是一直好奇凯撒留给黎世襄的忏悔是什么吗?”景承不慌不忙说。“安全帽就是黎世襄的救赎。”

“什么意思?”我们还是疑惑不解。

“凯撒留给黎世襄忏悔的机会就是,让黎世襄全家戴着安全帽被砖头砸中,相信凯撒和我一样经过精密的计算,他所选择的高度不足以对黎世襄全家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最终黎世襄没有完成救赎。”

“我,我听不明白,既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那,那这家人是怎么死的?”苏锦茫然问。

“因为安全帽没有达到安全的标准!”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还站在电脑前的孟沉正注视着电脑屏幕,然后从档案中拿出一份报告。“黎世襄头上戴着的安全帽正是他自己厂家生产的。”

“承诺!这就是凯撒审判黎世襄的罪名,黎世襄承诺安全帽的可靠性,但凯撒让黎世襄用全家人的性命来验证了这个承诺。”景承深吸一口气。“最终黎世襄全家死于他自己生死的不达标安全帽上,如果我没猜错,黎世襄还做出过其他无法兑现的承诺,而正是这个承诺导致了凯撒家人的死亡。”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贪婪

“这是警方在凶案现场发现的。”苏锦将一个证物袋放到桌上,里面装着照片残缺的一角。“被压在砖头的下面。”

我连忙拿出之前获取的照片残片,在桌上拼凑了半天,大致能看出照片内容的轮廓,那应该是一张合影,但照片关键的地方还是缺失,因此无法确定照片上的人和拍摄地点。

“黎世襄全家在二十二年前被谋杀,他之前的李连良死于二十三年前,中间只间隔了一年……”景承看着桌上的照片喃喃自语。

“但唐诚却是在几天前遇害,按照你们之前的发现,凯撒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那么说明唐诚应该是他复仇名单上最后一个人,如果这些人都和凯撒家人的死有关,是什么原因让凯撒等待了这么长时间才对唐诚动手?”苏锦说。

“这些残缺的照片如同凶案拼图,每一个残片都代表一起案件,从剩下的空白部分看,还差两张残片就意味着还有两起我们不知晓的凶案。”陆雨晴冷静说。

“这不是关键。”我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说。“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凯撒在有意隐瞒这些案件,但现在看起来他并不是在隐瞒而是在布局。”

“布局?”程曦疑惑不解。“布什么局?”

“第一张照片让我们发现了赵文昭的尸体,第二张照片我们找到李连良全家的尸骨,第三张照片引导我们目睹唐诚一家遇害的经过,这些照片残片并不是按照谋杀时间顺序出现的,刚刚获得的残片是凯撒留在二十二年前的凶案现场,这说明凯撒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些案件,他只是在等合适的时间公布,这是一起长达二十多年的布局。”我神情凝重说。“但我想不通凯撒这样做的用意和目的。”

“凯撒能掌握一切,唯独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想他自己并没有猜到他最终会输给一场无可救药的绝症,从这一点或许能说明凯撒现在的处境,他的原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和我们决战,他只想顺利的完成这个布局,但突如其来的疾病打乱了凯撒的步骤,因此他必须提前完成自己的计划,而他在这个时候提出决战的邀约……”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想孤注一掷和我们决一死战。”孟沉接过景承的话。

“不,或许所有人在面对决绝时会选择孤注一掷,但这个词绝对不会出现在凯撒的字典中。”景承摇摇头声音坚定。“孤注一掷是愚者在失败前做出的错误判断,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会孤注一掷,这句话是凯撒对我们说的。”

“那他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向我们提出决战?”苏锦愁眉不展。

“凯撒第一次行凶的目标是李连良,就是说凯撒的计划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开始部署和实施,他绝对不会让自己二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他会在临死前完成计划,凯撒向我们提出决战……”景承停顿了少许,目光逐一扫过房间每一个人。“这说明我们,不,是我们其中有人和凯撒的计划有关。”

这时梁定国急匆匆进来,激动不已说:“找到凯撒用过的另一个身份。”

“是谁?”

“盛一浮。”梁定国气喘吁吁说。“凯撒只沿用了黎世襄的名字和身份三年,在三年后他是以盛一浮的名字出现。”

“盛一浮是干什么的?”我连忙问。

“制造烟花爆竹的。”

“烟花爆竹?”我们茫然的相互对视,陆续出现的受害者身份各不相同,法官、商人、学生现在又出现一个生产烟花的,我绞尽脑汁也把这些人联系不到一起。

景承都懒得去看梁定国拿来的案件档案,直截了当问:“怎么死的?”

“盛一浮的烟花爆竹作坊发生爆炸,全家被当场炸死,起初都以为是安全事故,后来尸检的时候才发现盛一浮全家死于谋杀。”

“案情经过呢?”苏锦问。

“爆炸是发生在晚上,警方勘测现场证实爆炸原因是安全隐患引发的黑火药爆炸,在现场找到盛一浮全家四口的尸体,但在验尸时候发现受害者四肢都有淤青,推测在爆炸前他们都被捆绑无法动弹。”梁定国仔细对我们说。“从受害者尸体上的灼烧部位,法医判断受害者身上曾经被捆绑了大量的烟花,但奇怪的是这些情况却没有在盛一浮的尸体上被发现。”

“全家被炸死?”我深吸一口气。“凯撒在李连良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亲手熏死了自己的妻女,然后留下他活活饿死,赵文昭和孙女是被蚂蚁吞噬的只剩下骨架,黎世襄一家是被砸死而唐诚一家三口是被四条獒犬活生生分食,凯撒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泄愤,相比起来盛一浮一家的死反而是最仁慈的。”

“仁慈?”梁定国翻开档案将一张张凶案照片摆放在桌上。“现场勘查的结果证实,捆绑在受害者全家身上的烟花并不足以致命,但这些烟花在爆炸的过程中会炸伤受害者的身体,从死者身上的伤痕判断,每一个人都是全身被捆满了烟花爆竹,而且引线经过改动,燃烧的速度被减缓,这就意味着这家人在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中不断承受灼伤和炸伤,直到身上烟花全都爆完他们还都没有死,你好好看看这些尸体的照片,每一具尸体全都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盛一浮身上没有发现这些伤痕?”景承若有所思问。

“没有,他身上除了手腕和脚裸的捆绑淤伤外没有发现被灼伤和炸伤的痕迹,但他的死状却是最恐怖的,警方推测他因为距离储存黑火药的地方最近,在爆炸的瞬间他就被炸的四分五裂。”梁定国对景承说。“还有一点很奇怪,根据警方的化验,在盛一浮的手指上发现了大量氯酸钾。”

“氯酸钾?”景承眉头一皱看着凶案照片默不作声。

“在凶案现场还有其他发现吗?”我问。

“这是警方当年在凶案现场的墙上拍摄到的。”梁定国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爆炸后残垣断壁的烟花作坊,一面残破的墙上出现一行血红的拉丁文。

gu。

“贪婪!”景承在旁边脱口而出。“盛一浮被审判的罪名就是贪婪。”

“凯撒怎么会给一个制作烟花的人冠以贪婪的罪名?”陆雨晴疑惑不解。

“我想应该和盛一浮手指上发现的氯酸钾有关。”景承不慌不忙说。

“为什么?”我们异口同声问。

“氯酸钾是一种制作焰花鞭炮引火线火药的重要氧化剂原料,氯酸钾属于强氧化剂,与其它还原剂原料比如硫璜、木炭和木屑以及磷等发生反应为放热反应。”景承对我们说。“但是氯酸钾极其敏感,严重影响鞭炮焰花生产、运贮和使用安全性,因此明文规定禁止使用氯酸钾来生产鞭炮焰花。”

“盛一浮在用违禁原料!”苏锦大吃一惊。

“安全生产烟花爆竹的引线应该用高氯酸钾,在热稳定性和安全性均高于氯酸钾,但同时这种原料的造价成本极高。”景承放下手中的照片说。“我想盛一浮应该是为了节省成本,擅自使用了违禁的原材料,这也是凯撒以贪婪审判他的缘故。”

“档案里有关于对氯酸钾的调查结果,在盛一浮的原材料采购清单中并没有发现购进氯酸钾。”

我眉头一皱,细想片刻后说。“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盛一浮知道这种原材料违禁,他偷偷购买却没有登记在册。”

“不会。”梁定国摇摇头说。“案发后警方提取了未爆炸的烟花成品进行检测,发现成分里也没有氯酸钾,可见盛一浮在制造烟花时根本没有使用违禁的原材料。”

“那他手上的氯酸钾是怎么来的?”孟沉一脸疑惑。

“他手上出现氯酸钾这一点本身就可疑。”梁定国说。

“可疑?”我眉头一皱说。“既然氯酸钾是用来制作烟花的材料之一,盛一浮手指上残留大量的氯酸钾也不足为奇。”

“盛一浮的烟花作坊规模不小,作为老板他已经不会再参与到烟花的制作流程中,事后根据作坊里的工人反应,盛一浮基本上是不会去作坊的。”梁定国对我们说。“因此他的手上不应该沾染氯酸钾。”

“警方在现场没有发现氯酸钾,不代表盛一浮没有使用过氯酸钾,抽查的成品中没发现氯酸钾只能证明盛一浮死前这一批烟花他没有用氯酸钾。”景承意味深长说。

“先别管氯酸钾。”我终止了这个话题,指着桌上凶案照片中的受害者尸体说。“既然凯撒审判的是盛一浮,为什么他没有像自己家人那样遭受烟花爆竹在身体上爆炸的折磨呢?”

“他遭受了折磨,而且远比他自己家人遭受的更加深刻,只不过他承受的并非是肉体上的折磨。”景承淡淡说。

“什么意思?”梁定国问。

“我大致可以重组这起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凶案。”景承重新在桌上摆放凶案照片的顺序。

第一百三十章 第八封密信

景承指着他拍好顺序的照片告诉我们:“案件卷宗里作坊工人反应,在案发前一个星期盛一浮暂停了生产,并且让工人休息等候开工通知,这并不是盛一浮的本意,在他下达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和他的家人已经被凯撒挟持控制。”

“凯撒在案发前一个星期就控制了这家人,为什么要等到七天之后才行凶?”苏锦问。

“凯撒需要完成他行凶所需的凶器。”

“凶器?”陆雨晴疑惑不解。“盛一浮全家是被炸死的啊,凯撒根本就没有用凶器。”

“凯撒用了凶器,只不过警方无法找到而已。”景承不慌不忙对我们说。“凯撒之所以把整个行凶时间控制在七天,因为他需要盛一浮做出他满意的烟花爆竹。”

“让,让盛一浮做烟花?”我们面面相觑。

“这也是为什么盛一浮手指上会有大量氯酸钾的原因,凯撒应该是用他家人的性命来要挟盛一浮,他虽然是作坊的老板,但他也是从制作烟花爆竹起家的,因此对于如何制作烟花盛一浮应该驾轻就熟。”景承继续对我们说。“警方没有在盛一浮的原材料采购清单中找到氯酸钾,说明这批氯酸钾是凯撒带来的。”

“盛一浮的仓库里有大量的成品烟花,凯撒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干嘛还要盛一浮单独制作一批?”梁定国提出质疑。

“李连良死于不公正,唐诚是缺乏仁慈,黎世襄是没有遵守承诺,而凯撒裁决盛一浮的罪名是贪婪,由此可见盛一浮曾经为了敛财不惜使用过成本低廉的违禁原料,凯撒不是普通的凶犯,他即便要泄愤复仇,也会让这场杀戮被赋予特殊性。”景承回答。

“你是说,凯撒家人的死可能和盛一浮生产的烟花有关?”我问。

“具体原因我还推敲不出来,但这种可能性很大。”景承点点头。

“然后呢?凯撒在让盛一浮生产这批烟花后呢?”苏锦追问。

“案件的现场勘查报告里提到,发现的烟花引线湿度超标,说明凯撒故意让盛一浮在制造引线的时候,做成了慢引线,当盛一浮完成凯撒的要求后,凯撒当着盛一浮的面将这些他亲手做的烟花爆竹缠绕在他家人的身上。”景承说到这里手指在死者照片上敲击了一下。“你们试想一下,盛一浮独自一人在七天内能完成多少烟花爆竹?”

我们茫然的对视,谁也没想过去计算这事。

“盛一浮的作坊和仓库是分开的,这是为了避免造成安全事故,而烟花爆竹的主要材料是黑火药,这是属于被公安机关特殊管制的原材料,购买必须经过备案,而且在使用的过程中也必须登记。”景承从卷宗里抽出两份清单。“第一份是盛一浮暂停作坊生产前一天的黑火药存储清单,第二份是警方在案发后勘查现场时核实到的黑火药数量,从这两份清单上就能发现,黑火药缺失了5000克。”

“是盛一浮在凯撒的胁迫下用来制作烟花爆竹!”我恍然大悟。

“2克黑火药能制作一枚爆竹,大致能推断盛一浮在七天的时间内制作了将近2500枚爆竹。”梁定国大吃一惊。

“不。”景承摇摇头,拿起一张受害者尸体的照片。“凯撒没打算直接将盛一浮的家人炸死,因此他会减少爆竹里黑火药的分量,从尸体上的灼伤和炸死程度来看,爆竹里的黑火药应该低于2克。”

“那就是5000枚爆竹!”孟沉吃惊说。

“凯撒让盛一浮用氯酸钾为这5000枚爆竹制作了慢引线,在盛一浮完成爆竹的制作后,凯撒当着他的面将爆竹缠绕在盛一浮家人的身上然后再点燃。”景承的手指陆续滑过一张张受害者的照片。“爆竹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却在一枚枚缓慢的爆炸中对盛一浮家人造成生不如死的折磨和痛苦,黑火药的威力是tnt炸药的1/5当量,虽然不致命但近距离爆炸同样会造成肉体无法承受的破坏力。

从这些照片不难看出,所有受害者全都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双眼炸裂面目全非,虽然承受这些痛苦的是盛一浮家人,但他一直在旁边看完整个过程。

他心理承受的折磨或许远比他家人身体承受的痛苦还要多。

通过这几起凶案就不难反应出,凯撒复仇的宗旨一直围绕在家人这个不变的主题上。”

“还真是这样的,凯撒都没有直接惩罚这些人,而是先折磨摧残他们的家人。”我点点头。

“死亡从来都不是最佳的惩罚方式,这句话同样也是凯撒说的,看起来他把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景承深吸一口气对苏锦说。“这些案件凯撒掩饰了二十多年,说明凶案中的受害者很有可能会泄露凯撒的经历和身份,你马上将这些人放在一起调查,务必要找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苏锦点头立刻去核查。

“对了,还有一件事。”梁定国从档案中拿出一张放在证物袋中的照片残片。“这是当年法医在盛一浮嘴里找到的。”

我们获得了第五张照片的一角,我连忙将残片和之前获得的照片组合起来,大致已经能看出照片的内容。

这是一张四个人的合影,照片的上方是一只气球,但还缺失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残片,因此我们无法知晓照片上合影的这四个人是谁。

“不到最后凯撒是不会揭开谜底的。”景承盯着拼凑出来的照片说。“现在看起来只剩下最后一起凶案,凯撒把这个案子留在最后,想必也是整件事的核心所在。”

这时秦沈峰急匆匆进来,我连忙把刚获悉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他。

“爸,您那边有什么发现?”

“我从银行那边查到了李连良存入那50万的时间,通过这个时间我排除了之后他经手审理的案件,然后我逐一调查过在他收到这笔钱之前裁决的案子。”秦沈峰将手里的档案递给我们。“但奇怪的是,每一起案件都是通过调解最终双方达成和解。”

“这不可能啊,李连良审理的案件中一定有一件是和凯撒有关的。”景承说。

“我将李连良审理的案件中所有被告和原告都进行了对比,证实这些人中并没有凯撒。”秦沈峰将照片一一摆放在桌上。

突然景承拦住秦沈峰的手,他从众多照片中拿起一张,表情异常震惊拿起一旁的放大镜,他正在看照片中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雍容华贵气质出众,这时我发现景承的手在抖,还没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样子。

我刚想问照片中的女人是谁,突然敲门声传来,站在门口的警员送来一封信。

“有人留在门卫室的,说是请转交给专案组。”

我刚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信封用红色的火漆封印,在火漆上我看见一个清楚的图案。

司芬克斯!

而在信封的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一个数字,8。

我看了景承一眼,将信交给了他:“这封是给你的。”

我还记得景承给我讲述过司芬克斯密信的事,他破解了凯撒前面六封密信,但在第七封的时候景承放弃了这个游戏,但他最终因为自己的自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的父母就是第七封密信中的受害者,他原本是有机会和时间阻止这起凶案的,这是这份懊悔和愧疚让景承走上讨伐恶魔的征途。

如今拿在景承手里的是第八封司芬克斯密信,很显然是凯撒留给景承的。

景承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就折叠上。

“凯撒按照《百年孤独》里人物的描述杀掉赵家所有人,我身上也留着赵家的血,按理说我早该被凯撒杀死才对。”景承坐回到椅子上神情沉重。

“在水库楼塔时凯撒也说过这件事。”秦沈峰说。

“我一直认为自己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凯撒需要一个游戏的对手,不过现在看起来我这个想法是错的,凯撒从未把这一切当成游戏,他在完成一场策划了二十多年的复仇,而且他清楚的告诉过我,我是他的仇人。”景承深吸一口气说。“我活着不是因为侥幸更不是凯撒的仁慈,是因为他需要看见我因为失去一切的痛苦,这就是凯撒留给我的惩罚。”

“家人!”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切。“你和其他凯撒惩罚的人一样,你也在经历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和折磨,唯一不同的是他让你活着,但这却是最残酷的惩罚。”

“我想我应该找到自己在整件事中的唯一性,我父母并不是凯撒随机挑选的目标,也不是因为我才成为他杀戮的对象。”景承将手里的照片递到我面前,指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这是我母亲,她出现在了李连良庭审的现场,说明她和李连良是有交集的。”

“赵,赵香兰?!”我大吃一惊。

“我父母就是凯撒复仇名单上最后的目标。”景承偏头看向桌上残缺照片剩下的最后一块。“就在刚才那封司芬克斯密信里,凯撒已经告诉我最后残片在什么地方。”

“密信里是什么内容?”秦沈峰问。

“凯撒给了我一个地址。”景承站起身声音黯然。“我父母的墓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价交换

我想景承应该很久没有来过这里,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来过,我能体会站在自己亲人墓碑前的感受,但景承比我多了一份永远无法释怀的愧疚。

这也是他倾尽所有不惜一切要抓到凯撒的原因,在这一天没有到来之前,我想他没有勇气站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悼念。

墓碑前是一条便携式摄像机,在摄像机下面压着一封信,同样是用红色的火漆封闭,在火漆上有清楚的司芬克斯图案,那是凯撒留给景承第九封司芬克斯密信。

景承站立在墓碑前良久,才弯腰拿起摄像机,景承按下了播放键,画面中出现被捆绑在木桩上的景煜风和赵香兰。

我瞬间意识到摄像机里是凯撒杀掉景承父母的过程。

“你还是别看了。”我伸手想要关掉摄像机。

“你在害怕什么?”景承反应却很平静。“害怕我被激怒还是害怕我会失控?”

“我不想让你再承受更多的痛苦。”

“我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景承的冷静才是真正让我害怕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秦沈峰要选择景承参与c档案的原因,他在极力阻止景承被仇恨所吞噬,但现在我在景承的眼里只看到仇恨。

他把注意力转向摄像机,我看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姜谨和叶良月。

他们正在往景煜风和赵香兰身上倾倒着什么,我看过这起凶案的尸检报告,两名受害者是活活被烧死,他们应该是在倒汽油。

画面中的叶良月很兴奋,嘴角浮现出变态的笑看上去狰狞可怖,被捆绑的景煜风和赵香兰嘴被胶带粘住,除了惊慌失措挣扎外只能听到他们含糊不清的低呜声。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姜谨和叶良月退到一边,我见过姜谨一次,还是在他被行刑之前,姜谨给我的感觉是沉稳、智慧和冷静,他曾经一度让专案组误以为是凯撒。

即便在他最后知道自己讲面临极刑时也没在我和景承面前表现出丝毫胆怯和惧怕,好像死刑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光,他应该是凯撒最忠实的信徒之一,甚至不惜献祭自己的生命。

但在画面里姜谨却恭敬谦卑的埋着头,我能看出那是发自肺腑的臣服,姜谨在心理学上能和秦沈峰并驾齐驱,我问过所有接触过姜谨的人,这其中还包括景承,他们对这个人的评价一致。

在心理学上有出类拔萃的建树,同时也是一名危险而狡猾的罪犯,如果不是姜谨故意暴露自己,我想现在他应该和凯撒一样逍遥法外,甚至连一直在他身边的景承都没有怀疑过他。

而画面中的姜谨却是那样卑微,安静的站在一侧如同在迎接他的国王。

一道长长的影子蔓延过来,刚好把姜谨和叶良月笼罩其中,伴随着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凯撒出现在画面中,他走路的样子笨拙吃力,但却透着一股令姜谨和叶良月不敢仰视的威烈。

我目光一直注视在凯撒的身上,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普通到会很轻易的被人遗忘他的长相,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警方追捕了二十多年的恶魔。

凯撒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应该很沉重所以他每一步都显得异常用力,凯撒对直走到景煜风和赵香兰的面前,那里已经摆放好了椅子。

凯撒缓慢的坐下然后撕开他们嘴上的交代。

“你是谁?”赵香兰惊慌失措问。“你想干什么?”

一旁的景煜风却表现出淡定和冷静。

凯撒来回注视两人很久,最终目光落在景煜风身上:“你不想问我点什么?”

这段视频拍摄于十多年前,那时的凯撒声音虽然依旧嘶哑但却很清晰,而且神态和面色远比之前唐诚凶案中我们见到的他要好很多。

“应该不是为了钱,否则你不会同时绑架我们两人。”景煜风直视凯撒处变不惊回答。“因为现在没有人能从景家资产中拿出一分钱,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你想要我们夫妻的命。”

“你就不打算求我放过你们夫妻?”

“我从商这么多年,在投资上有过成功和失败,但在看人上我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你不是贪图钱财和其他欲望的人,无欲则刚,说明不管我给你承诺任何东西都无法打动你,既然你铁了心要我夫妻二人的性命,我求你有用吗?”

景承的性格应该继承了他父亲,两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如出一辙,既然不能更改结果的事何必要去浪费时间。

不同的是我在景承身上发现有一种邪魅,但景煜风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正气,他即便被浇淋上汽油但没有丝毫胆怯,颇有一股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迈。

我想只有真正光明磊落的人才能做到向景煜风这样的大义凛然。

“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赵香兰就没有景煜风这份淡定,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在遭遇到生死劫难的时候难免方寸大乱。“我们和你无冤无仇,如果是为了钱……”

“香兰!”景煜风出言呵斥,看着凯撒冷冷说。“他想看到就是我们的害怕和求饶,你的哀求只会增添他的乐趣。”

凯撒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他点着头眼神中流露出对景煜风的欣赏。

“我还是毕竟喜欢和聪明的人交谈,可以避开很多愚蠢的问答以及毫无意义的环节,当然,这些环节的确能增添我的乐趣,不过你为我节省了不少时间,那么我们就用简单直接的方式来交流。”凯撒没有去理会赵香兰,注意力全在景煜风身上。“我打算今晚在这里烧死你们夫妻。”

凯撒话音刚落,画面里就传来赵香兰惊恐的抽泣声。

“没事,有我陪着你。”景煜风握住赵香兰的手从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