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和春草不好意思地笑。

“黄色地怕不好卖,那个太平常了些。若是纯白色地,就好卖些”单小葵不由地想起她最爱的小雏菊来,那东西若能带来些种子,必然极得人的喜爱。

“白色地是有,却是少些。”小竹歪头想了想道。

单小葵顺着这话,突然想到另一种花,偏头笑,“有了。杭州有一种杭白菊,专用来做菊花茶地,我记得那个是白色地,想必那边儿多些,却不知花形如何”

孟清菲不在意地道,“伱等我哥哥再来信,我回信给他,让他帮着留意留意。再不然,就叫老张头去杭州一趟,又不远”

几人说着闲话儿,到了大眼嫂的田头。远远的那蒿子杆儿花开得黄澄澄地一大片,极是好看。

大眼嫂和她家汉子正弯腰在田里寻摸着什么。

单小葵扬声喊她,大眼嫂回头一瞧,见田头立了么一群人,不晓是何事,匆忙出了田,顺着田埂一溜小跑地过来,边笑,“柳姑娘和孟姑娘怎么来了,可是还要摘花儿?”

单小葵见她脚下也不甚留意,把那开得甚好的花,一脚一脚踏倒在地,忙笑,“伱快看脚下,莫踩了,这可都是钱儿呢!”

大眼嫂一怔,慌忙把脚一挪,急急沿细田埂跑近,“姑娘说什么?”

“我说,这些能卖钱儿呢,伱方才那一踩,五十文钱儿都没了!”单小葵笑着说道。

“这些能卖钱儿?”大眼嫂儿一脸不信,眼中又含着隐隐地期盼望着单小葵。

“嗯。”单小葵点点头,将方才的想法和她说了,因笑,“这也是我的一个主意,人家要不要,能不能卖得动,现下还不好说。我听小竹说,伱们要就地犁平了作田肥,觉得可惜,就来和伱说一声。要不,咱们掐些送到城里试一回?”

“好,好,这感情好。”大眼嫂激动地连连点头,脸上带着一抹赫然神情道,“原是我没算计好,如今正愁呢。”

这些花儿她还打算送到彭记去,因而也不要准备什么,见天色才方半午,便笑道,“那咱这就下手,能不能卖钱儿,到晚间许是就有信儿了。”

“哎!哎!”大眼嫂笑得合不拢嘴儿,手忙脚乱地就要家去寻物件儿,单小葵笑道,“伱也不用着忙,到我家去,找刘妈取早上切花的切刀来。再拿几个大簸箕并湿麻布,再叫伱家小子套上牛车,咱们头一次也不切多,只切个二十来束,去试一试,若好卖,明儿再弄。”

“好。”大眼嫂应了一声,飞快往柳家去,不多时挎着两只大簸箩匆匆地又回来,往地上一放,取一把切刀递给单小葵,眼巴巴看着她如何做。

单小葵在田中寻了几株菜杆儿溜直地,取根部切下,笑着向众人道,“杆儿尽量留得长些,回家咱们再修一回,配成一束,才放铺子里送。”

几人都了然点头,依样取了切刀,帮着切花。大眼嫂儿一边切一边感叹笑,“多亏了姑娘,若不然,我和老头子说,今儿把没开花地嫩菜挑一挑,明儿就下犁平了它呢。”

又问单小葵这花儿怎么卖,单小葵想了想,笑,“一束定价二十文,先探探路儿罢。不晓得彭大哥一见我又弄这么些过去,嫌不嫌我事儿稠呢。”

孟清菲抿嘴儿笑,“他眼里哪看得见小钱儿的?必然是要嫌地,伱只管不理他便好。”

正说着,单小葵见刘妈远远往这边儿来,便起身往前迎了几步,还没等她开口,刘妈便笑容满面地说道,“老张头回来了,彭家掌柜的叫和姑娘说,明儿送花,一样可着二百枝送!”

“这么说,那花儿卖得甚好?”

“好,好着呢!”刘妈笑得没了眼睛,喜孜孜地和单小葵说道,“花刚送到没多久,就有人来买。老张头说,那人看样子是极爱的,把那夜合买了二十枝,绑作一大束,抱着走了。余下的芍药,彭公子取了一束出去耍,不消一会儿功夫,就有那等人家去铺子里买,他回来时,已只余下十来枝芍药了。”

单小葵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笑呵呵地点头,“好,咱们明儿就按二百枝送。不过明儿我亲自去,看看彭记卖多少钱儿一枝。”若彭记卖价贵,这花又紧缺,难道不该给她涨涨价儿?

☆、第084章 丰收(下)

刚好余二郎也回来了,单小葵叫他陪着大眼嫂儿家的儿子走一趟,把切好的蒿子杆儿花送到彭记。

虽然她嘴上说得笃定,前世也见过有专卖野花地,可事实上她心里也没底儿,毕竟就象孟清菲说的,这是贱东西,虽有些看头,到底上不得台面,也不知能不能成。

大眼嫂却极是高兴,原本就要扔地东西,能换回钱儿来,当真是喜出望外!直拉单小葵要家去用饭,以表谢意。

单小葵笑道,“您也别着忙,我家今儿中午摆宴,正要请伱呢!”

大眼嫂忙道,“这可怎么能成,姑娘帮了我的忙,反倒还要请我吃饭。”

刘妈也笑着往家里让,“她嫂子,伱也别推,我家那夜合还不是伱给帮的忙?若没伱说给我们消息,哪有今日的这么些花?”

大眼嫂见推不过,只得笑道,“罢,我就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去!”言罢和刘妈前头走,回家帮着做饭。

单小葵和孟清菲两个晃晃悠悠地随在后头,边走边玩,拐到西边盆栽园里瞧了一回,才往家走。仍摆弄她那些未插完地花儿。

午饭虽没精细好菜,众人吃得倒极开怀。单小葵和孟清菲两个仗着这里头没人敢管她们,也没人和她两一桌吃饭,二人悄悄的叫冰儿拿了一坛子果酒,趁着正在兴头上,伱一碗我一碗地,不知不觉竟将那一坛子喝光了。

刘妈因存着犒谢余春生一家的心思,只顾在外头招呼春生嫂子和大眼嫂儿,不曾留心,直到饭好了,要与众人添饭时,端着两碗新米饭进屋,却见坐在塌上的二人,两张小脸儿俱是红朴朴地,眼神迷离饬涩。竟是一副醉得要睡不睡地模样。

不觉“哎哟”一声,顺手将饭碗撂在当门桌上,冲过去,瞧瞧空空如也的坛子。又看看东倒西歪的二人,又气又笑,向外头叫菊香兰香来,“快,快扶到床上去。”

菊香兰香见自家姑娘这般模样,都捂嘴儿笑。

刘妈道,“还不是伱们见天什么事儿都依着姑娘。才叫她愈发大胆儿。”

说话间儿,冰儿雪儿进来,一见这模样,两人双双吐了吐舌头,也扶孟清菲进东间儿睡。

单小葵其实心里头脑都是清明地,只不过有些晕罢了,再加早上起得早,这会子也困了。便也不作声,任她们扶到床上歇息。

不想这一睡,再醒来时。已是晚霞满天。夕阳斜斜照来,透过大开的窗子照进屋内,静静定格在古朴木桌上,光线透过桌上的一束色彩绚烂地野花儿,打在青纱帐上。夕阳。鲜花。古朴木窗。光影交错间,一如前世某个午后,在果园里醒来的场景,有一种不知此时是何时的恍然。

脚步声渐近,有人进了屋子,接着门帘一挑。刘妈立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大约以为单小葵没醒,刚要转身出去,单小葵便坐起来,笑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刘妈拐身回来。替她撩开帘子笑道,“也没甚事,看姑娘醒了没。”

又问,“头可痛?”

单小葵用撑着微微有些晕的头,笑,“没事呢,只是高兴,又加累了而已。”

刘妈嗔她几句,道,“姑娘睡时,杜府又来人了。是二老爷差人说,二姑娘五日后出门子,想叫闺中的小姐妹都进府,陪陪二姑娘。”

单小葵下床穿鞋子,闻言摆手,“我是不去地。”

“我和那人说了,说家里正忙,走不开,怕是去不得!”刘妈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问,“那咱们即知道此事,要不要送个礼呢。”

单小葵叹了一声,不是十分情愿的说,“即这样,就到田里折一束百合罢。旁的咱也没有,送了她也未必瞧得上。”花大本钱,二姑娘不值!她也不舍!

刘妈想了想道,“孟姑娘来几回,有送姑娘的几匹好料子,姑娘一时下也穿不了,不若配着送去?”

单小葵点点头,“行,就这样罢。反正咱们是个穷的。他们也知道。”说这话时,心里一瞬闪过杜家大房的怪异,却也没问。

现在的日子正过得高兴,单小葵不太想提到前事儿,叫刘妈几个伤心。

刘妈照她的意思备了后,准备明儿早上去城里送过花儿,顺便叫人送到杜府去。

单小葵因想着明儿的事儿,微微低落的心情又飞扬起来。

次日一早,还是天微亮便起了身儿,大眼嫂和她家汉子也来帮忙,虽然活不多,人来了,单小葵自然也不推。

依旧到半早时,自家的花儿便切好了,因见大眼嫂儿眼巴巴的,单小葵又叫人到她的菜田里挑了些现开得好的蒿子杆儿花,一并带上。昨儿送花之后,余二朗和老张头便回来了,彭家卖得不知如何不过,想来,多多少少也要卖一些出去的。

收拾停当,孟清菲因说她也要回家再住几日,冰儿雪儿替她收拾日常使用物件儿,一道儿上了马车。

马车到花市时,还有些人家的铺门儿未开,彭记也才刚刚开门儿。

彭记小伙计正往外搬各色地盆栽,见她们来了,边往里头报讯儿,边笑着迎下来,“今儿送得比昨儿晚些,我们掌柜方才还说呢。”

里头出来两个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小伙计,一齐过来抬装花的大簸箩。彭君安自里头晃着身子,打着哈欠出来,看见单小葵和孟清菲,摇头晃脑的笑,“伱们两个丫头倒有些本事!”

说着眼一斜,看到黄澄澄的蒿子杆花儿,咂了咂嘴,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

单小葵笑,“莫不是这花不好卖么?”

周掌柜跟在彭君安身后出来,听见了忙笑,“倒也有些野趣儿,不过价钱儿略低些罢了。”

单小葵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了底,因取笑彭君安道,“还叫彭大哥拿了,各处去转转,想来,也和那芍药一样好卖了。”

彭君安又“咝”了一声,作不满状。笑瞪二人,半晌,问孟清菲,“伱哥哥何时回来?”

孟清菲摇头,“不知,最近也没信来。不过,当是快了罢!伱寻他有事?”

彭君安望着东边天空一叹,半晌道,“再来了信,叫他回早些回来”说罢就下了台阶走了。

孟清菲在他身后道,“叫他回来也得有个原由,到底是何事?”

彭君安遥遥地背对二人,摆了摆手,一晃三步地走远了。

“真是地,话儿也不说清楚。”孟清菲低声咕哝。

周掌柜微叹一声,道,“是因我家少爷成亲的日子定了,就在六月初”

“什么?”惊讶的是单小葵。她不可能不惊讶,早先彭君安去她那里蹭饭地那回,记忆犹新怎么看,当时他对这亲事都象不甚满意地,还有现今这浪荡模样,女方还能瞧上他?

这样的亲事居然也能结成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看来,这样明摆着之后不会和睦的亲事,成了又有何用?

“哦~~原是这样。”孟清菲倒比单小葵镇定得多,微微点头,“那好罢,等我哥哥来信,我回信与他说。”孟子然但凡来信,必要在某地多住些时日,以等这边的回信。

说着她又转向单小葵,“柳姐姐,我哥哥若先送信儿到了那伱里,伱记得叫我家去和我说。”

单小葵忙收了心思,点头应下。只是因奇怪这件事儿,再加彭君安没说两句话儿就走了,她也没得了空子说价钱的事儿。

花刚运送到不多时,花市里便又开始忙碌热闹的一天,客人一多,她们倒不好堵着人家地门儿,影响人家地生意,只得和孟清菲作别,各自回家。

一路上单小葵都想不透彭君安这是成的哪门子亲在她看来,成亲若非两情相悦,最起码也要有平淡相守的可能彭君安这亲事,两头可占一头?

回到家和刘妈说起来,刘妈倒豁达,摆手笑,“这也难说,兴许日后做了一家人,就好了。我倒是还见过,两亲家没成亲时,为了嫁妆聘仪吵破头,和仇人不相上下,那亲事最后也做成了”

单小葵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只是以她的经历,还是无法理解。略在屋歇了歇,换了衣裳,信步出院子,在田埂间赏花赏景散步。

转了一大圈子,将到午时,正要回家,突见东边花田的最东头,与另一家菜田接壤的田间小道儿上,有一个短衣褐衫地老者,立在小道儿中间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待看到远处立着的单小葵时,那人立时背过身子,扭头往南去了。

单小葵皱眉立在田埂上,思量一会儿,回家和刘妈说,“咱们该抽空弄些蒺藜条把花田围起来。”

刘妈一怔,忙出来往院外瞧,“可是有人偷咱地花儿?”

单小葵摇头,“暂时还没。不过咱们这花能卖银子的事儿一传开,难保有人不眼红。防着些好!”

第085章 遭贼

篱笆墙才扎了三分之不到,就突然出事了。

这天,单小葵醒来时,外头才刚刚蒙蒙亮,以她的经验,此时似乎才刚四更多一点,不想早起,便躺在床上听远处鸡鸣狗叫,半睡半醒怔怔出神儿,突地不知的,心中突地打了一个激灵,人立时就清醒了。

翻身起床,听对面屋里还静悄悄地,显然刘妈菊香三个还未醒。

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儿,外头天空呈蓝灰色,星子还在天空泛着眼睛。

已是五月里,早晨极凉爽,单小葵在此住久了,那种初来时,荒郊野外不安全的感觉早就没了。立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深深吸两口清新空气。

开了院门儿,瞬时一股露水夹着花香的独特味道迎面扑来,远处青灰晨光中,隐约可见白色或红色地花朵开在墨绿色枝叶间。

单小葵伸着懒腰出院子,眼睛顺势往靠南边的百合田方向一描,只见与顶头菜田相接的小路上,隐约有两个黑影,在晨雾中瞧得似清不清。

单小葵心中一凛,冲到田头,大声喝,“是谁?”

只见那边两个影子似是怔了怔,弯腰抓了些什么,转身往官道上跑。

单小葵那个气!早先她独自看守果园,这样的小贼没少遇见,多是村里那些手脚不干净,又游手好闲,嘴馋的懒家伙趁早趁夜过去偷。

冲回院中,顺手拎了一把木棍,便顺着田梗冲了过,过跑边大喊,“哪个不要脸要偷我家的花,你们给我站住!”

其实她根本追不上这两人的,自己也知道不能不要命的往跟前冲,不过做做样子还是必要地!

因脚下打滑,她歪歪扭扭跑到花田中间时,那两个黑影已瞧不见了。

她气哼哼地将棍子在空中轮了一个圈,回来叫妈起床,一起去瞧那些人倒底偷了什么。

回到院中时,刘妈和菊香三个被她那一声怒喝惊醒,已起了身。西边院子的余春生一家也听见,都起来问原由。

单小葵便把方才的事儿说了。

余春生立时拎了一根棍子在手,叫余二郎,“走,咱们去瞧瞧。”又问单小葵,“姑娘可瞧见他们往哪里跑了?”

单小葵道,“看见上了官道,因有些雾,就瞧不太清楚了。”

春生嫂子道,“莫不是城里的人?”

余春生挑了灯笼往外走,“也不一定。许是咱们村子里,或者对面的江村人。先去瞧瞧再说罢。若是整棵挖,倒不好猜是哪的人,若是只折花儿,总出了不了咱们这两村人。”

“也是。咱们的花才卖了五六日,要传也不会传得那么快。”春生嫂子也忙跟上,偏头看单小葵,“姑娘起得倒早,可有吓着?”

单小葵摇摇头。

春生嫂子和刘妈边安慰她,边骂那偷花地贼人,走到花田中间时,单小葵借着灯笼光看清楚田间景象,气得破口骂道,“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头顶长疮脚板流脓的龟孙子”一边心疼地弯下腰,查看花田。

靠近田埂边上,约有二迟宽的百合花苗,全被人象割麦子一样,用镰刀齐根割去,开花的,没开花的,无一幸免。

这一长溜,一直通到田东头的小路上。将近二十步长

单小葵欲哭无泪,这一片因种得晚,才刚开花,正打算这两日切了卖呢。

这下子可好,一根花毛都没了。

余春生阴沉着脸儿,挑着灯笼一路看到田头,在田那边的小路上发现一堆刚切下没来及运走的花儿,还有一只大竹篓,里面装着一件半旧的衣裳。

忙叫余二郎把花小心收了,自己拎着竹篓过来,和单小葵道,“姑娘消消气,有这衣裳在,咱们就是挨家挨户地访,也要将这偷花地给揪出来。以我看,总脱不了咱们附近这两个村子。等天大亮了,我就回村子里问。”

说着把竹篓塞给春生嫂子,自己挑着灯笼往大道而去,想想瞧瞧还有没有旁的线索。低头沿路细细瞧了半晌,只在将上官道的土路边上瞧见一只未花的百合杆儿,再往便没踪迹了。只得悻悻地回来。

此时天色已微亮,被割的那一大片百合象是割过一茬地韭菜,只余下五寸来高地花茬儿。与旁边生长正茂盛的花一比,格外显眼儿。

叹着气回到田里,又劝了单小葵一回,又道,“咱们这花能卖钱儿,料是瞒不住人地,不若在田里搭草棚子,夜里叫帮工的李家兄弟睡这里,一来他们不用来回跑,二来也好看地。”

单小葵无奈叹口气,微微点头,“好。”

那偷花贼偷开的花儿也就罢了,还把她的花苗子给糟蹋了,实在让人恨。往春生嫂子手中的竹篓里瞧了瞧,里头是一件农家男子家常穿的半旧衣裳,上头还打着靛蓝色地补丁,想来不是城里人。

“姑娘,要不咱们报官?”刘妈和菊香兰香气了好一阵子,骂了半晌,犹不解气,恨恨地围过来道。

单小葵明知报官估计也不顶用,却又想,若官差来了,各村访查,倒也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只是早先遭遇余家头村的那个老泼皮讹诈,那会是有孟子然在地,才得利顺利解决。这会子赤眉白脸地,她找谁去,谁又买她的帐?

想到余昌盛她心里一顿,和刘妈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早先那家心里不伏气,故意来偷咱们?”

实则余春生几个都想到了,村子里一向如此,谁家谁家对了头。一时吃了亏,必要暗中记恨地。柳姑娘来到这里,也只和那一家有过节。

只是凭空也不好乱猜,余春生道,“那我去村里访一访,问问情况。”

单小葵点头。

天色愈来愈亮,大眼嫂和她家汉子一早又来帮忙,远远见这边立了一群人,已觉事情不对头,走近一瞧,登时叫起来,“哪个挨千刀地干得好事儿?!”

刘妈将事情与她简略说了一遍儿,大眼嫂登时摩拳擦掌,道,“柳姑娘,你莫急,你等我去村子里骂他们,谁干了坏事谁亏心,抓着不着他们,叫他们吃吃骂,他心里也好受不得!”

说罢便要走。

单小葵忙拦了她道,“这不好,没得叫你为我们的事儿去得罪人。”

春生嫂子性子略平和些,不似大眼嫂泼辣,因就笑,“虽我也恨这偷花贼,却是不会骂街,你要去,可自个儿去。”

大眼嫂也无奈地笑,“你当我是想骂地,这些王八羔子忒气人!”

众人立着半晌,一时也没个主意,日头渐高,单小葵只得暂时打住,仍叫菊香去取切刀来,切今儿要送进城的花。本来夜合和芍药都没多少。如今卖了五六日,已切走一大半儿。

夜合今儿又被毁了约有三四百棵,剩下的,只挑那些合卖的,一股脑儿都切了。余下那些花形不好看的,抽空移出去。

芍药倒还能再卖七八日。配上新开的牡丹花儿,大约也还有半个月的好生意可做。

众人气愤难奈,一边做活一边把那偷花贼骂了个千遍万遍。

切完这边的花儿,大眼嫂的儿子和儿媳抬着大簸箩来了,他们家的花儿这几日卖得比原先更好些,一束二十枝,彭记给三十文,单看少些,合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大眼嫂喜得合不拢嘴儿,因而对单小葵家的夜合被割一事,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气愤。目送余二郎进城去,回到院中依旧气不消,和春生嫂子刘妈几个商议如何找偷花地人,又说如何设个套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