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孟清菲重重哼一声,复又躺下来,“反正他当着那些人的面斥我,我不要理他!”

单小葵笑推了她一下,道,“你是他最亲的,他不斥你斥谁?还耍小性子!”

孟清菲拿帕子盖脸,还嘴,“就因我是他最亲的,他才不能斥我!”

“好好好,我说错了!”单小葵拍拍她笑道,“快起来梳头洗脸,什么大事么,你和你哥哥闹脾气,我也不安。”

孟清一把将帕子揪下来,奇道,“与你何干?”

单小葵笑道,“还不是因我的缘故,才叫你和你哥哥闹别扭么?还有,便是见了姚黄和魏紫的面儿,我也要与她们赔个礼。”

“哼,你莫理她们!这两个人最近愈发惹人厌。”孟清菲哼了哼,下面的话却没接着往下说。

单小葵虽然想知道这二人在背后都说了她些什么,但见她这样,又有点点欣慰,这说明,她还是知道有些话不能轻易和旁人说的。

坐着劝了孟清菲半晌,她方才起身净了面,梳了头,只是不理孟子然。这件事儿,单小葵见劝不动,不好一直劝,也只得作罢。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这船上就没了早先的一团和气,因孟清菲动不动便给姚黄魏紫脸色瞧,连带得她在这船上呆得也有些难受,等胳膊腿上的伤略好了些,便和柳墨翰商议,不若借口去池州府去瞧瞧徐公徐婆,就在池州码头分手。

柳墨翰因为听单小葵说过徐公徐婆家乡附近的山上也生有些百合,也想借机去瞧了一瞧,若真的有,可托他们帮着挖些。二人商议之后,单小葵先去和孟清菲说她的盘算。

孟清菲一听她要提前分船,登时恼了,“不准!说好一道游杭州的。”

单小葵无奈地笑笑,“是说的好不错,可你这几日一直寻姚黄魏紫的不是,起因还是因我,我在这船上呆着也不自在呢!”

孟清菲瞪着她哼了哼,“你是故意的罢?故意说要走,叫我不斥她们!”

单小葵笑了,“你惯会歪想我。不过,出来游玩么,一团合气才好。这船上不比家里,不想见可以躲一躲,大家落得眼净。船上只这么点子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大家心里不痛快,哪还有心思游玩?”

孟清菲闷头半晌,不甘心地哼了哼,“哼,每回你都是满嘴的道理!罢,依你就是。”

单小葵就笑了,“你还说我。你非要把我逼得要走了,方肯罢休!”说着拉她起来,“今儿天好,我晕船的毛病也好多了,咱们去甲板上走走。”

孟清菲不情不愿地被她拉起来,二人刚要往外走,只听舱外有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粗声喊,“大少爷。”声音就落在孟清菲的窗外。

孟清菲一个箭步过去,伏在窗上往外瞧,只见孟子然正立隔壁舱房的窗子之外,手扶栏杆,正在看江景儿,江风拂过,他墨发衣袂翻飞,显得整个人比平时更鲜活豪放。

孟清菲撅嘴道,“哼,哥哥在偷听我们说话!”

孟子然指指自已的房间,轻笑,“我在我的窗前赏景,哪里是听你们在说话。”

“反正你就是偷听了。”孟清菲不依。

“臭丫头,往日是太惯你了。不过斥你一句,你便要与我摆脸色!”孟子然走近到窗前,一指敲在孟清菲头顶。

孟清菲捂着被敲的头呼痛瞪他。

孟子然向她笑了笑,看向单小葵,“青娘现在还要分道去池州府?”

单小葵忙笑道,“自然不去了。等回程时再去瞧也可!”

孟子然含笑微微点头,向方才唤他的人走去。

☆、第004章 品笛

单小葵晕船症状时好时坏,好时尚能和孟清菲说笑一会儿,顺便叫菊香兰香、冰儿雪儿几个陪着玩叶子戏,坏时,胸口堵得难受,只能恹恹地躺在床上,挨一时算一时。

这日船行到一处小码头,歇息补给,孟清菲船上呆得无聊,要上岸走走,单小葵难受得紧,半歪在窗前圈椅上,懒得动,便叫她自去玩,又见菊香兰香两个也有些意动,因就笑,“罢,你们也去跟着二少爷去罢,记得来时再买金橘回来,我闻着那个味儿,好似胸口舒坦些。”

菊香兰香踟蹰一阵子,因见孟府留在船上守船地人亦不少,终是带了银子跟着柳墨翰一道去了。

一阵嘈杂声响后,船上恢复静寂。单小葵抱着孟清菲送来的兔毛小毯子歪椅子上闭了眼睛,听窗外风声水声,以及过往停靠船只上传来的人声说话声嬉闹声。

坐在静处听或远或近的热闹,倒也有几分趣味儿。

她微闭着双眸,在脑海中想象别的船上都是些什么人,家在哪里,又为何出行,正想得入神,突听远处隐隐有笛音穿船掠水而来,笛音时高时低,缥渺空旷,落在无边水面上,别有一潘滋味儿。

闭目听了半晌,那边笛音渐渐消了,单小葵没听够,想了想,自从椅子上坐起来,到装行李的箱子里扒了一回,扒到去年生辰时,孟子然送她的笛子,这次出行,专门带了出来。她心里还期望着,到了杭州游玩时,或到那古刹深寺里夜宿,或恰逢月圆。与几人吹笛助兴呢。

这会子正好自得其乐。

将笛子放在唇边,略试了试音色,决定吹一曲她最熟悉的曲子。这是前世她看守果园时,每逢月夜必吹的,自来了这边,家人一多,倒没那心境了。

随着笛音在指下飞扬,单小葵闭了眼,努力想象那月色渺渺下。故乡黑幽幽的山峰,以及月夜中,安静无声,只余虫鸣蛙叫的果园,想象家乡山脚下那淙淙溪水。在安详宁静地月色下蜿蜒穿过草丛,或欢快,或缓缓地流淌。月光荡涤了世间万物的五光十色,将大千世界浸染成梦幻一样的银白连同她的果园,和她那时偶尔的寂寞和孤寂。

一曲终了,单小葵象以往坐在果园房子的二楼平台上一样,微微闭着眼,感受并不存在的月光,想象着它们淡淡挥散在脸上。品味余韵。

“啪啪”门外腾地响起掌声,单小葵一怔,赶忙睁睛回头看,房间门却是关着,便向外喊,“是二哥回来了么?”

门“吱嘎”一声推开。一个青影闪进来,孟子然含笑拍着掌进来,“好曲子,好曲子。我不知你笛子吹得这样好。”

单小葵不防是他,赶忙摇摇晃晃的起身,笑着让座,赧然笑道,“我这个不过闲时照着书本学的,哪里值得子然哥哥这样夸赞。”

孟子然着实没想她能吹出这样的好曲,原先船外听到,还当是旁家过路的船里传来的笛音,空灵缥缈,闭目听来,如置身于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的水乡明月夜。

“你这手法怕不是一两年能练得出来的。”孟子然含笑坐下,将手中的一只白瓷瓶放到桌上,推到单小葵面前,眼眸蓄满笑意,关切的问,“身子可好些了?”

单小葵忙把盖在身上的兔毛小褥子放到一旁,坐正,笑微微地点头,“一停船就好了些。”

又好奇地将小瓷瓶拿起来问道,“这个是什么?”

“药。码头上有一间药房,有售这类治晕船地药。”孟子然说着将那只笛子拿起来,凑到眼前看了一回,笑问,“方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哪里学来的?”

这个单小葵微微低了头,掩饰自己脸上难色,这曲子原先是琵琶曲,原名叫《浔阳琵琶》也称作《浔阳月夜》,后来又改为笛子曲,是所有学笛子的人都必学的一个曲子,她当时加了一个自学笛子的群,这也是旁人大力推荐给她的。这曲子后来又有另外一个名字,与千古名诗《春江花月夜》同名。

这首诗现今自然是有,至于曲子么,想来是还没有的。正不知如何回答,耳边缥缈笛音突起,单小葵抬眸看,见孟子然微闭双眸,吹的正正是这曲子的后半段,笛音流畅婉转,清亮高亢,与自己吹的比起来,多了一丝高远旷达,这声音几乎瞬间让她想到那首春江花月夜里所吟涌的景致,这首在中学时曾学的诗句,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中,单小葵不自觉的吟了出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孟子然在她声音初时,微微张了眼眸,斜过去一眼,略带病容的少女,此时坐得端端正正,目光透过大开的窗子,望向浩浩水面,目光悠长,不知是投在远处江岸,还是比江岸更远的远方,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事实上他自始至终都觉单小葵奇怪,迷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即单纯又沉稳,即看起来柔弱,却从没见过她向什么事情妥协。心态平和,从不自哀

这样的年龄即有着这样的心性,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姚黄魏紫二人因见孟子然先行回来,本就不预多逛,何况孟清菲虽不再故意给她们脸色瞧,到底有先前的事儿,觉得在她跟前没脸,尴尬,这次出行,孟府倒跟出来十来个人,连孟清菲的奶娘秦妈也跟了来,二人便寻了个由头自回来了。

还没到船上便听见缥缈笛音,姚黄向魏紫笑道,“是公子在吹罢?他倒好兴致,怎么想起这时候吹起笛子来?”

魏紫也笑,“可是,从来不逢月夜不吹笛的。”

二人急步往船上走,刚踏上搭板,便听见一个少女有声音,轻忽缥缈,正吟着,“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两人登时怔住,对看了一眼,上得船上抓着一个孟府的下人问,“公子在柳姑娘的房间里?”

“嗯。”那人点头笑,“方才柳姑娘吹笛子,吹得也极好听呢!”

魏紫又是一怔,“你是说柳姑娘吹笛子?”

“是啊。公子吹的这曲子就是柳姑娘方才吹的。”那人点点头,大约看姚黄魏紫脸色不好,赶忙寻个由头,往船头去了。

“哼,看不出她倒会钻空子!”魏紫恨恨地望着船身中间儿,那间半开的舱门哼道。

“不但会钻空子,还会装样子!病歪歪的也不知叫谁瞧!”姚黄也沉脸儿哼一声,随即轻蔑嗤笑,“也不瞧瞧自己家是什么模样,简直痴心妄想!”

“妄不妄想也难说,你没见她整日的哄着姑娘玩得开心,从这点儿上看,她小小年纪,倒比旁些人更有心机!”魏紫想到这个就来气,“自姑娘认得她起,我们受了姑娘多少排暄?真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姚黄也暗恼,最初见时,不过是想着小女孩家家一时新鲜投缘罢了,也不在意,谁知她自此便就自家姑娘好上了,还撺掇公子出去游玩,把姑娘接到她那里住,从那时起,她们已觉出什么来,不过不太明显,不好说罢了。

今儿竟偷空子装狐媚子拿什么曲子勾人,恨恨地立在原地半晌,深深吸了几口气,放缓神色,拉魏紫,“走,咱们去瞧瞧。”

魏紫明了,缓了缓神色,放重脚步,和姚黄向船上来,边走边向半开的船舱笑道,“柳姑娘好兴致”二人一脚踏进发船舱,见孟子然刚收了笛子,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来公子也在这里。”

孟子然微微点头,放下笛子,向二人道,“去倒茶来,让柳姑娘吃药。”

单小葵忙笑着阻拦,“我可不敢叫二位姐姐替我倒茶,快歇着罢,在外头逛了半天,必定是累了。”又向孟子然笑道,“药待会儿再吃也不碍。多谢子然哥哥关心。”

魏紫和姚黄正恼单小葵,因此极不乐意与她倒什么茶,听她推脱,二人身子便都没动。

孟子然缓缓看向二人,脸上笑意微敛,“还不快去。”声音虽轻,却已透出斥责的意思。

单小葵一见他带了些恼色,知道不能再插言,忙借着拿笛子偏过头。

姚黄魏紫闻言皆是一怔,极快垂下头掩饰,匆匆应了声是,扭头往船尾厨房而去。姚黄才没走几步,突然掉了泪,赶忙拿帕子擦了去,声音闷闷地自嘲道,“我们如今可真得脸,早先从不曾斥过一句,这一遭在船上把这十几年的脸都丢光了。”

魏紫性子冲些,恨恨地回头瞪了一眼,咒骂一句。

☆、第115章 各人反应

过后不多时,柳墨翰带着菊香兰香便也回来了,单小葵吃了药后,也不知是因方才的事儿心头提着劲儿,还是这药有效,已觉好了些,正立地窗前看过往船只,发呆。

“咦,姑娘,这是哪来的药?”菊香一眼瞧见放窗边桌上的小白瓷瓶,正和她们在药店里看到了的一模一样,奇怪地问。

柳墨翰伸头来瞧了一回,啧啧有声,“谁的脚这么快。抢在我前头了。”

单小葵转身瞄了一眼,向他笑道,“是子然哥哥顺道买来的,二哥也买么了?”

柳墨翰闻言高高地挑了挑眉,“啧,他倒有心。”说着,将手中的小药瓶放到桌子上,另将买的金橘等水果也放下来,问了一回身子可好些了,便出了房间。

几人上了船后,船便缓缓地开行,不多时,便离开码头,满目又是漫漫水道,长天一色,两岸枯草萋萋,极是无聊,他立着看了会子水景,又自往孟子然那边舱房里去晃去,想瞧瞧他可有空,再下盘棋助兴,走到船舱口,房门紧闭,里头鸦雀无声,想来是不在里头。正想往船头去寻,只听里头隐隐有女子说话声。

原也不以为意,知道姚黄魏紫常在舱房与这兄妹二人收拾屋子,将穿过前窗时,突听里头有一个人猛然提高音量说了一句话,只听得“小小年纪没羞没臊”几个字儿,柳墨翰的眉头登时皱起来,这话说的是谁,自然是一听便之,根本用不着猜。

他是男子,又与孟家兄妹不熟,本不想理会他们家的事儿,便是孟家兄妹与单小葵之间的相交情份,因不是亲兄弟,也不好多嘴。只是心里到底极气。故意把脚重重一跺,冲着船舱窗子大声道,“孟兄,可在?”

一问之后。里头响起一声轻呼,便静默下来,没人答话。

柳墨翰微微挑了挑唇角,又向里头喊,“孟兄,我听见你在里头说话了,出来下棋如何?”

“是柳少爷呀!”姚黄略带惊惶的声音传来。随即嘎吱一声开了舱门,冲着他勉强笑道,“我们少爷不在舱里,该是在船头与船老大说话儿呢。”

“哦!”柳墨翰作恍然大悟状,一指自己的耳朵,“想来是我听岔了。”说着就转了身子,“我去寻他。”

一晃三摇的走了。

魏紫出来,一见他吊儿郎当的背影。嗤了一声,悻悻地哼道,“真是什么米养什么人。这兄妹两个都够叫人瞧的!”

姚黄拉了拉她。“得了,别再说了。船就这么大,指不定就叫谁听在耳内了,传到他们耳朵里,什么意思?”

“传到就传到!我还怕传不到呢!真是不知羞!”

“你还说?姑娘就在隔壁呢,叫她听见,又要斥我们一场。受一时半刻的委屈罢,再往前百里就是杭州,晚饭时,许是就到了。”姚黄拉她进舱。“到了杭州他们去做他们的事,咱们两下正好分道扬镳”

“我真是受够了!”魏紫嘟哝道。

“再忍忍罢。”姚黄安慰她。

单小葵这会也立在舱房窗外,自己跟自己说,再奈烦一会子罢。本来这些眉高眼低的事儿,她都懂些,姚黄魏紫不高兴。她怎么瞧不出来,只是嘴上不好说罢了。

“姑娘,孟少爷怎么想起买了药提前回来?”菊香在身后问,这话问得直白,让单小葵回了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回头仍看茫茫水面,“孟家少爷帮咱们的还少么?药算什么?!”

菊香听这话头直冲,晓得她是不高兴叫人说道,不由暗吐了吐舌头,忙笑着软声道,“也是。”

兰香冲她露出兴灾乐祸的笑意,向单小葵笑道,“姑娘可吃茶?我们去弄些滚水来。”

“嗯。”单小葵冲着水面淡淡地应了一声。

菊香拉着兰香出来,才离开房门,便忍不住地悄声道,“这能和以往的东西一样的么?”

“怎么不一样?”兰香拍她一下,嗔她道,“你别瞎想了!”

菊香微叹一声,“也是,我是瞎想。走罢,拎水去!”

一下午无事,到天黑时,就到了杭州码头,因天晚进不得城,便在码头上的客栈里歇了一夜。

次日一早,几人便整装游杭州。

十月虽不是最好的观景时节,但因杭州地处江南,此时天气尚算融和,百花间或有开一二朵的,似乎初春之意,古称为“十月孟冬”,又名“小春”。

虽不是真正的春天,便与春天比起来,这深秋初冬的杭州,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儿。有西湖那一湖残荷的可瞧,山寺也多,更有诸多名人贤士墓,唐杜牧墓、忠武岳鄂王墓、晋杜子恭墓、苏小小墓。

又因杭州左江右湖,地形最为奇特,那湖中江中,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舫,精雕细刻的花舫,扑素简洁的乌篷,或只能容一两人船坐的一叶扁舟,千舫百舟,水面上甚是热闹好看。

一连几日走马观花的看,行程紧,有了旁的事情分心,这几日过得倒还算愉快。

在杭州一共停留了七日,孟清菲兴致被吊了起来,催着要往苏州去,仍闹着要单小葵同行。单小葵原本的目的地就是杭州,因而死活不吐口,只笑,“有我们跟着,我必只挂心我的花木如何去买,这宗事儿不办妥,我是没闲逛的兴致,也勾得你们逛不尽兴。你好容易出来一回,就趁机好生玩。何必叫我扫了你的兴?”

“那”孟清菲想了想笑道,“我们先往南,你们在杭州办完了事,先别回金陵,等我回自南边回来,咱们再去京城走走如何?”

“京城现在有什么好瞧的?天寒地冻的,等日后罢。”单小葵笑着说道,见她有些不高兴,因又笑道,“你等我手头的这一摊子事做完了,将来我有了银子,到时我做东请你和子然哥哥一道儿去游玩,到那时如何?”

孟清菲虽不十分情愿,还是扁扁嘴答应了。

立在杭州城中小埠头上,目送孟家兄妹坐小船前往苏州,直到船行出极远,柳墨翰方伸了懒腰,喟叹一声,“累死了,青娘我们明个儿再去寻访那些人家如何?”

“好。”单小葵笑了笑。趁着游玩的这几日,他们或是住店,或是用饭,或看见花木铺子去打探,也问得几家做花木的。这杭州虽说没有金陵的那股子富贵王者之气,到底有一条大运河畅通南北,过往商旅极多,做为南北商贸的中转站,民营商业极是兴旺。与金陵的朝廷控制的行当大不相同。

所以,这边的人做生意就活些,各色花木极多。就象孟子然早先说过的,这里的花市,倒是比金陵单卖盆栽的那种,经营手段更活泼多变。

依旧回到原先居住的客栈里,这才半下午,柳墨翰便和单小葵两个商议哪种花儿买多少,最多可接受什么价钱等。议了半晌,议定正事,柳墨翰脸上就堆起意味深长的目光,似笑非笑打量单小葵。

“二哥看什么?”单小葵心知肚明,这位柳二少爷自来就爱拿她打趣儿,这会子没了旁人,那憋了几天的话,还不趁机说说?

柳墨翰挑眉挑了半晌,就在单小葵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儿的时候,只见他突然收了神色,晃着身子起来,笑道,“没什么。累了几日了,好生歇歇,明个儿咱们又有的忙。”

“嗯。”单小葵点点头,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追问。

柳墨翰便晃着身子往外走,走到门口,到底嘴边的话不说,憋得难受,不由转了头,笑向内说道,“青娘可长成大姑娘了。”

“是。”单小葵顿也不打地笑应了一声,“这话二哥头一见面就说过了。”

柳墨翰啧了一声,看了看他这位几年不见,现今十分摸不透她的脾性的妹子,最终还是点点头,晃着身子往他房间去了。

他一走,单小葵便斜到床上休息。这六七日来,虽然去哪里,不是车的就是轿子的,还是觉得极累,光每每到一个地方,和孟清菲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提着的精神气儿,也够让人神乏的了。

她这边一靠,不一会儿,眼皮就发涩沉重,便索性脱了鞋子上床。

菊香和兰香侍候她睡熟,二人也靠在床边打起了盹儿。直到夜幕初上时,才醒了过来,见单小葵仍睡得熟,二人便悄悄的出了屋子,准备看看今儿晚上是什么饭,一出门,便见柳墨翰立在他房间门口的栏杆边上,正望着西边天空最后的一抹晚霞出神。

“二少爷没睡一会子么?”菊香笑着打招呼。

“睡了。”柳墨翰回头微微点头,往二人身后的房门上瞄了一眼,“青娘还没醒?”

“没呢。婢子正说去瞧瞧什么饭,打些水来,再叫姑娘起身儿呢。”

柳墨翰黑眸盯着紧闭的房门,微微顿了片刻,转身往自己房间里去,说道,“你们两个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兰香和菊香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一抹了然,大约能猜到二少爷要问什么。连忙跟了过去。

☆、第116章 回程

柳墨翰问了菊香兰香什么,单小葵一点也不知道。小睡起身后略用了些饭,便又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天色晶明才起了身。这一觉睡得长,精神也好了许多。

因挂着买花球,四人匆匆用了早饭,便直奔杭州城郊。接连十来日,跑完东家跑西家,有些人家原本没打算卖花苗的,还要与人家说好话儿,有些人家虽有卖苗的打算,因见他们是外地来地,忖他们心诚买,开出的价儿便极高。少不得又要与人磨嘴砍价儿。

亏得有柳墨翰跟着,不然单小葵一人,再做不来这些事。

她虽不怕什么抛头露面,但那些种花户皆是粗人,言语上难免会有些不恭,即使她不十分在意,心头也要暗暗作恼。

好容易买得杭州城郊喜种的茉莉并素馨、菊花三样儿,余下的花卉,这边种植得不多,她们再不想各家去问,到码头现雇了船,直回金陵而去。

这一趟虽说没将家中所缺的花苗一次解决,茉莉、素馨和菊花三样,倒都不缺了。茉莉素馨各有一万株,菊花买得多些,有两万株,按大田的种植密度,可种四五亩的样子。

这下子,明年自春到秋,基本都有花儿可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