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住了,随即笑出。

“你先说!”苏天天说。

“不,你先说!”苏薇嘟了嘴。

“呃,我是想问,你累不累,如果不累的话,咱们出去走走,现在还早,刚刚八点半。”

“好啊!”苏薇欣然,“我想让你陪我去小时候住的七号大院,行吗?”

“好。”

七号大院离苏天天奶奶家不太远,两人沿着河堤慢慢行走,他们并不急于赶路,他们要在这一步步的接近中去寻回儿时的记忆,酸的,苦的,甜的,快乐的,悲伤的。

春夜温暖馨香,每一寸空气里都有各种各样奇妙的香气在飘散。

苏薇深吸了口气说:“桃花开了。”

“哦?”苏天天仰望着无边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苏天天静静听苏薇呢喃般地念着词,待她念完,垂头看了她道:“怎么想起这词来了?林花刚盛,犹未及衰,人生应是得意时,哪里来的长恨?”

“不知道,原本也是觉得春意融融,天地皆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首词。”苏薇摇了摇头:“只是念完了之后,心里也生出点难过来。”

“难过什么?”

苏薇抿唇笑,伸手拈了路边竹上一片小叶,自嘲道:“人生么,不过如此,总有谢了春红的一天。而我,漫漫二十七年,连春红还没见着。”

忽然捏着竹叶的手背一暖,右手竟然被握住了。苏薇愣愣地伸着右手,看苏天天。

苏天天倒走的自然,兀自欣赏夜景般自在。

“现在…现在看见了吗?”苏天天突然转首,漆黑的眸子双星般明亮。

“什…什么?”苏薇因为太过意外,对所发生的一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苏天天停下脚步,举起握在掌中的小手笑道:“估计你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所以,我苏至渝,爱与和平的使者,来解救你。苏薇,你要不要接受呢?”

“我…我…你…你…!”苏薇结巴了半天,说:“苏天天,你是不是吃错药啦?”

苏薇的反应让苏天天很受打击,他好心好意想帮社会解决一个剩女,结果对方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玉璧成双(二)

苏薇觉得苏天天这番话完全是在开玩笑,并且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是有点失了分寸,一点也不好笑。她和他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些微妙的改变,至少,她不能再如儿时,或是初遇时那么坦坦然。

苏天天没有察觉到苏薇与平时的不同,他呵呵笑着说:“是吃药了,今天牙有点痛,四婶刚才给吃了几颗牛黄解毒丸。”

苏薇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恼,甩了他的手,站在原地看着他笑吟吟的嘴角,叹了口气说:“你就会欺负我,从小到大都没变!”

苏天天揉了揉脸颊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哀怨啊?”

苏薇不搭他的话茬儿,问:“牙痛怎么不早说,该在家休息的。”

“没事,我就想陪你。”苏天天说的若无其事,却又害苏薇心漏跳一拍。

苏薇恼地在他背上拍了一掌,“以后不许和我开这样的玩笑!都是大人了,没点正经!”

苏天天别过头盯着她,黑漆漆的眼仁像两丸黑水银,“你怎么知道是玩笑?”

“你!”苏薇被他这样看着,心又慌乱起来,不知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心里又是害怕又有点期待,岂料这家伙将她胳膊一拉,笑道:“快走!太晚了七号大院的门可是会关的!”

苏薇晕晕乎乎被他拉着走,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不知道苏天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路如梦游般到了七号大院,熟悉的白色铁皮门还和十年前一样,只是多了些岁月斑驳的痕迹。门头钢板上用蓝漆写着的七号大院四个字,苏薇一抬头,看见这四个字,眼角就有些湿润。十年啊,十年前的青春与少年,如今又回来了。

大门已经落锁,只是偏门还给晚归的人留着。门房里有桔色暖光透出,苏薇遥遥向里看去,坐着一对中年夫妻,已不是当年看着她和苏天天长大的朱大爷和朱大娘。

跟在苏天天身后进了院子,远远的便看见院心里那颗高大的青桐。青桐比她记忆里的还要粗大些,月光下仰着头看去,嫩绿的叶芽覆满树冠,月下看来绿如碧玉,竟是在院中映出一片青光。苏薇有些痴痴地走到树下,蹲在树根边寻找记忆里的那个名字。

“在找什么?”苏天天问。

苏薇不答,只是默默围着树根寻找,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找不到。

难道真的已经消失了?被岁月磨砺的曾经,她以为,一定还会存在,可是,为什么找不到?

苏天天在她身边俯下身,刚要再开口询问,却发现从苏薇长长的睫毛下掉落一串珍珠般晶莹的水滴。

“不见了。”苏薇声音很淡,淡的几乎要在夜风中消逝。

“什么不见了?”

“我的名字,你写的,不见了。”苏薇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抽噎起来。

“傻瓜,”苏天天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笑道:“在的。”

“在哪里?”苏薇睁大眼睛追问。

苏天天牵着她走到树根的另一端,将一块青石拿起,月光下,极淡的墨迹,灰黑的颜色,但却是存在,那用漂亮的颜体写下的‘苏薇’两个字,隔着岁月与流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苏薇眼睛胀的有些发痛,却再也流不出泪来,她伸手从那两个字上轻轻抚过,问:“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是我写的,我当然知道。”

“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苏天天也伸出手指在那字迹上轻轻描画,“我甚至还记得写下这两个字时的心情。”

“什么心情?”

“很快乐。”苏天天半侧过脸,月光在脸侧勾出漂亮的线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

苏薇怔怔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忽然手背一暖,苏天天将她手握在掌中,抬头望着她说:“还记得你离开H市前我约你到院子里来告别吗?”

苏薇点了点头。

“那时我说,疏远你是因为不想别人在背后看你笑话,是骗人的。”

“啊——”苏薇张着嘴,说不出话。

“我那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时也以为,我是这么高尚的,其实,我是个自私的坏蛋。”苏天天眼神幽烁,已全不见平日里的玩笑,“苏薇,我喜欢你。”

不待苏薇做出反应,苏天天接着道:“那时就已经很喜欢,只是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在与你重逢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你藏在心底里,这辈子,不管我娶什么人做妻子,哪怕生了儿女,苏薇永远在我心里,是我最喜欢的人。”

“天…天天…”苏薇看着他,心中如巨浪翻腾,又如百花盛开,无数滋味瞬间掠过。

苏至渝,苏天天,他说,他喜欢她,从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们都不能确认的时间,他就喜欢她。

“我说过,希望有一天,还是在这样皎洁的月光下,你会回来。”苏天天扶着她的肩,眼中是从未曾见的深情,“知道我毕业后为什么会选择去S市吗?因为你在哪里!我梦想,有一天,在某个街口,或是人海中,能遇到你。可是S市太大了,你也和以前的同学完全失了联系,我找不到你。命运很爱开玩笑,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又遇见了你。”

苏天天说完这些,就握紧苏薇的手,在长久的对视后,他轻轻问:“苏薇,咱们再不分开了,好吗?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苏薇微颤的指尖被苏天天握的隐隐作痛,那痛却让苏薇觉得真实,觉得这一切并非梦境。苏天天说,他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这样的表白,比我爱你更让苏薇觉得心动缠绵。眼前的青年,虽然模样变了许多,可心不会变,他还是那个在青桐树下,搂着她肩,满是离愁的少年,而她,也依然是那个伏在他肩头嘤嘤哭泣着说,天天,我舍不得你的柔软少女。

苏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苏至渝,但她知道,她也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于是,伸手搂住了他的颈项,将头轻轻放在他肩上,叹息着说:“好吧,既然离开彼此都那么孤单,那么想念,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苏天天紧紧拥她在怀中,生怕她会随下一阵起舞的清风消逝。

苏薇,她是苏至渝生命中不能错过的人。

再从七号大院的白铁皮门走出来,两人已是手牵着手。命运的改变,往往只是刹那间的一个契机。

苏薇缓过神来,便有些羞,也有些恼,她扯着苏天天的袖子问:“刚才来的路上,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来给我听?难道是在试探我?”

苏天天也不同她说假话,点头道:“我也没把握啊,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万一我深情款款地表白了,你对我来一句,对不起,我对你不是那种感觉,那我岂不是郁闷的要死?”

“所以呢?就先用那种话来刺激我?看我反应?”苏薇撅起嘴。

“你不要说这么难听啊,还不许人下水前试试水的深浅吗?”苏天天依旧笑嘻嘻。

“那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怎么就确定我…”苏薇说着红了脸,她到现在也说不出,喜欢你这三个字。

“你啊,我说完那句话,你就呆掉了,我当时就确定,你肯定对我也是有想法的。”苏天天嘿嘿笑道:“如果没想法,依你平时的性格,说话完全不会打结,根本不往心里去,还会借机嘲笑我下下,怎么可能是那副又呆又傻的样子!”

“呸呸呸!”苏薇红着脸连啐了他几口:“谁对你有想法啦?你才又呆又傻呢!苏天天,你去死!”

苏薇被苏天天戳破心事,恼羞成怒,追着他打。两人一路打闹着走回河堤上,苏薇累的直说脚酸,走不动了。苏天天在她身前蹲下,要背她。苏薇先还不肯,后来苏天天硬把她扯上背,她也就不再挣扎。

苏天天的背好宽,苏薇将耳朵贴在他后背上,感觉到身体里脉动的声音,心中像是听到一种美妙的声响,一种花开时的美妙声响。

这二十七年,她没白等。

爱情,只要你有耐心,一定会在某天悄然来临,或许,她早已来了,只是你不知道。

苏薇伏在苏天天背上由他驮着走,心神渐松,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忽然苏薇想起苏圆圆下午说的什么玉璧成双,就来了光趣,拼命追问苏天天玉璧成双的来历,还有两个人都有过什么故事。

“那一位姓什么?刘吗?”苏薇问。

“恩,刘淘。”

“我高一时怎么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高一年级八个班,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认识。”

“也对,那时你们两个还没出名。你和他认得吗?”

“高二分班,我和他在一个班。”

“哦?”苏薇一听兴趣更高,又问:“那你俩关系怎么样?”

“很不错。”

“很不错的意思是什么?”

“呃…应该是好兄弟,好朋友,并且是最要好的那种。”苏天天负重行走却没一点疲倦的样子,“我和刘淘很谈的来,就算是现在,我和他还保持联系,常常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

“常见面?”苏薇到底是女孩子,心里细,问:“他现在在哪里,你怎么能常见面的?”

“他在S市上的大学,现在还念博士,有时我会去学校找他聊聊天。”

“玉璧成双…”苏薇念着,突然噗地一声笑出来说,说:“这是谁给起的外号,真是儒雅。”

“两个男孩子就算是玉璧又能成什么双?需得是一男一女才能叫成双。”

“比如说?”苏薇捂着嘴笑问。

“比如说我们俩,我们俩才是真正的玉璧成双。”苏天天答的流畅,一点也没觉得脸红。他与苏薇,才真担得起玉璧成双这四个字。

玉璧成双(三)

也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累,苏薇第二天早上一觉睡到十点半,太阳照在床上,热的她耐不住才醒过来。

发现自己睡过了头,苏薇又急又羞,这可怎么好,苏家的人一定以为她是个大懒虫,哪有姑娘家睡到日上三杆的。急急忙忙梳洗了下楼,苏老爷子正坐在摇椅上看报纸,听见她下楼的声音,摘了老花镜笑眯眯地说:“孩子,睡醒了?快去厨房喝点粥,再不吃点东西胃要痛的。”

“苏爷爷…早…”苏薇红着脸和苏老爷打招呼,她真是不好意思说那个早字,这眼瞅着都快中午了。灰溜溜跑去厨房,一路上寻找苏天天,却连影子也没有。喝粥时问苏奶奶,才知道苏天天一早出门会朋友去了,走前还叮嘱说苏薇昨天累了,今天早上让她多睡会儿,别去吵她。苏薇听了,心里甜滋滋的。这么多年,头一次发现苏天天竟然这么细心。

喝完粥,苏薇要出门,苏奶奶让她吃完午再去,她想着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没吃饭就出了门。临走前苏奶奶怕她饿,又逼着她吃了两个糖水荷包蛋。

苏家人身上,都有一种让人觉得安定的温暖。苏薇走到院门外,看着爬满五彩蔷薇的花墙,微微一笑,她喜欢这家人,好喜欢。

丁晴家住在东宁路上的向阳小学里。苏薇还记得那是一个很小的学校,一幢教学楼,三排平房,一个刚刚可以环成两百米跑道的小操场。小操场边上有幢旧旧的宿舍楼,向阳小学的老师就住在这幢楼里。丁晴爸爸去世很早,大约还是小学时丁爸爸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之后,丁晴妈一直没有再嫁,守着小女儿辛苦度日,本来一心指望着女儿长大成人,能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没想到,高三的时候,因为意外的刺激,丁晴竟然精神失常了。

苏薇一步步向那旧楼走近,心情也渐渐沉重。上次丁晴妈带着她去S市治疗,医生说,丁晴的病不稳定,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也许一辈子就这么痴痴傻傻。他们只能帮她控制,让情况不会变的更坏。那次,苏薇是含着泪送丁晴母女俩上的火车。丁妈妈已经那么瘦,瘦的几乎只剩下摇摇晃晃的影子。

生活有时候甜美如花,有时候又残忍如刀。

苏薇抱着专门为丁晴买的熊娃娃,擦干眼角边的泪,轻轻按动门铃。

“小姐,你找谁?”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皱眉打量着苏薇,一脸的不耐烦。

“我…请问,丁晴在家吗?”苏薇没见过这男人,心里也很奇怪。

“丁晴?这里没有叫丁晴的。”中年男人说完就准备关门。

“等一下!”苏薇急地撑住门,又仰头看着门牌,“可是,这不是向阳小学教师宿舍302吗?丁晴原来明明住在这里!”

“哦,你是说那个疯姑娘啊,”中年男人撇了撇嘴说:“她妈妈上个星期过世,家里亲戚没一个愿意收留她,被送到疯人院去了。”

“什么?”苏薇如遭雷劈,手中的熊娃娃叭地掉在地上。

“这房子本来就是学校看在她过世爸爸的面子上让她们母女住着的,按理说,她们早该搬走了。现在她妈也死了,这疯姑娘没人照顾也不行,学校只能把她送到疯人院去。”

“她不是疯子!”苏薇含着泪,一字字咬着牙说,“怎么能把她送去疯人院!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又不关我的事!”中年男人仰着鼻子,“切,我好心好意对你说这么多,关我屁事啊!你快走吧!”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对着冰冷铁门,苏薇全身发抖,她跌跌跌撞撞下了楼,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小姐,你要去哪里?苏薇咬牙切齿地说,疯人院!司机吓一跳,不敢再说话,只是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这看起来神色异常的姑娘。

坐在出租车上,苏薇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慌张,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她才想起应该给苏天天打个电话,结果电话接通后那边却是半天没人接。想来苏天天正和朋友们谈天说地,听不见铃声。虽然知道不是苏天天的错,苏薇还是觉得委屈,在这样慌乱无措的时候,她多想苏天天陪在身边,多想他能抚着她的背说,没事的,有我在。

好在她还冷静,拿出昨天苏圆圆和苏晨晨留下的电话,用轻轻颤抖的手指拨出号码,很快电话那端传来苏圆圆的声音。

“喂,你好,哪位?”

“是我,苏薇。”

“苏薇啊!你在哪里,见到朋友了吗?”

“圆圆,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你能到H市精神病院门口和我碰头吗?”

“什么?”苏圆圆显然被吓到了,“苏薇,你刚才说的是精神病院?出什么事了?”

“圆圆,电话里我说不清,但真的很急,你现在有空吗?”

“苏薇别急!我马上过去!咱们医院正门口见!”苏圆圆说完飞快挂上电话,苏薇甚至可以想象出她急急忙忙奔出门的样子。苏薇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歉意,可她现在在H市举目无亲,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苏家。

H市精神病院设在离市区颇有些距离的近郊,浅山薄林间远远就可以看到山顶圆灰色建筑外形的精神病院。苏薇正揪着心看向山顶,忽然从车旁闪过一道白光,只见一辆小白色的车极快速地往山顶方向开去。出租车司机看着那车屁股后扬起的灰尘说,这位是在赛车吗?速度快赶上F1了!

苏薇没搭话,一则没心情,二则她飚起车来,也不比刚才过去那位好多少。等到了山顶,就见苏圆圆站在大门前焦急地往山下看,身边停着那辆小白车。

“圆圆!”苏薇付了车钱快步向她走去。

“苏薇!”苏圆圆也赶了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要跑到这里来?”

“我…说来话长,”苏薇想到可怜的丁晴,眼泪就一颗颗往下掉。

“别急,慢慢说!”

“我朋友家里遭了变故,她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了,亲戚们也不肯收留她,她就被送到这疯人院来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苏圆圆大感意外,“你朋友生活不能自理还是怎么样,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唉…她,她是以前受了点刺激,人有点傻傻呆呆的,但绝不是疯子!绝不是!”

“好,好,苏薇你别急,先说现在你想怎么办,咱们要进去找她吗?”

苏薇点点头,含着泪说:“你也是知道的,这家精神病院里关的都是些不可救药的疯子,进了这里的,就没可能再好好出来。我朋友她会变好,她只是需要时间。我不能让她呆在这里,呆在这里,她真的会疯掉!”

“我明白了,”苏圆圆用纸巾为她擦泪,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能把她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