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赫然立着一位紫甲金缕之人,浑身透露着凛然与霸气,脸上扣着一个亮闪闪的青铜面具,看不到面容。

是他?

凌诗沐脑中登时晃过在成香院绑架自己之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血灵王!血灵王是他!

那日幸亏他还没起杀意,自己有时间用迷药将他迷倒,否则,自己不是如这些祭品一般,死无葬身之地?!

***

小鹿泪奔,大吼,收藏啊亲!咖啡啊亲!留言啊亲!推荐啊亲!

***

救那个姑娘

“本王怎么没看到百毒教的礼物啊?”血灵王冷冷开口,很是森然诡异。

左毒使的身子猛地一颤,咬咬牙,冲右毒使挥挥手,身子软软靠向船柱之上。

右毒使尚有犹豫。

“你想害死整个教吗?”左毒使低低喘着粗气。

血灵王声音带着笑意,“本王可是看上了你家绮兰姑娘,虽说她是百毒教第一大小姐,可凭我与肖无极的关系,他还是原意忍痛割爱的。”

百毒教是中原第一大毒攻门教,教主肖无极更是人中龙,凤中姿。血灵王不提还罢,这一提,苗绮兰的心顿时如刀切下,“无极哥哥不会原意的,他不会想我死的!”

左右两使刹时变了脸色,想去阻止也亦不及。

血灵王冷冷道:“小丫头,你以为肖无极会对你有情有意吗?给我带回宫!”

苗绮兰尖叫,“不要,不要,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爷爷,快救我!”

百毒教众人听了她的呼喊,阵脚大乱,左毒使气胡须直发抖,上前一巴掌,“你疯了吗?这般污灭血灵王,你要陷教中于不义吗!”

“你们这些自私的人,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人,你们要杀我,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苗绮兰几近疯狂的边缘,胡乱叫嚣着。

凌诗沐不忍再看,捂住眼,“一剪梅,你救救她好吗?”

“我不是血灵王的对手。”

凌诗沐捂住耳不听,忽然只觉船身一震,连忙睁开眼,方位已经变了,而血灵王的大船近在咫尺!

所有的人的眼光都从苗绮兰的身上移到了这只冒冒失失冲到灵王跟前来的小船之上。

“我向你讨要个人情。”一剪梅没有开头,没有前奏,直接了然地说道。

大家都为他提着心吊着胆,可血灵王居然没有出手,只是淡淡道:“你想让我放了她吗?”

“是的。”他答得干脆。

“放了!”血灵王回答得更是干脆。

连凌诗沐也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待大船远去多时,才反应过来。

左右二使跪在一剪梅面前哭了一脸的泪,苗绮兰怔怔地坐在地上发呆。

“绮兰,快叩谢你的恩人!”

她心中一万个不原意向这个丑男人拜谢,可一想到是他救了她,哪怕只是一句话,也是再生的恩情,便盈盈拜倒,泪水连涕。

一剪梅闪身让开,避过她的一拜,脸上略显疲惫,朝向凌诗沐,“疯丫头,该送你回去了!”左手揽过她的腰,右手提起小初的腰带,轻飘飘从水上直飞上岸。

百毒二使心中大奇,疯丫头?难道刚才的小少年是女儿身,可人人皆知一剪梅狂爱杀女人,而且毫无目的,比起血灵王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两人真的老耳昏听了吗?

“为什么他会听你的?你不是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吗?”耳旁风声呼啸。

“因为,这是他欠我的。”

逃回娘家

没有了血灵王,没有了江湖上银针如飞的高手,凌诗沐心情大好,徘徊在中书府的大门外,她在想,凌诗诗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红肿的手三叩门环,“咚咚咚”。

“来了!”门开处,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仆,“你们找谁?”

“京子巷的凌夫人在府上吗?”凌诗沐问道。

“表夫人已经睡下了,深更表夜有什么事?”仆人打了个哈欠。

小初走上前,“成王妃回来了,你快去通知!”

仆人立刻睁大眼,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报以怀疑。

凌诗沐一把解开头上的青绳,秀发飘下,“我就是,带我们进去!”

仆人不敢怠慢,打起一盏风灯,领二人到了凌夫人的院里。院里已是昏黑一片,只有拐角的小房亮着弱弱的灯。

“快醒醒!”他推趴在桌上流口水的丫环,“快去禀告表夫人,成王妃到咱府上来了!”丫头从梦中惊醒,想都没多想,忙不迭地跑出门。

凌诗沐坐在偏房中,外院一阵骚乱后,门被推开,面前小步走过一位中年美妇,看不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肤色明丽,五官精致,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郁,不知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有心事。

“诗诗,你怎么现在来了?”她的美瞳满是担心急切,拉过凌诗沐的手,浑身一颤,一声尖叫,“诗诗!”忽然镇定下来,脸上透出笑容,回头吩咐道:“我要与女儿叙叙旧,你们都去睡吧。“

这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吗?凌诗沐仔细打量她。

“诗诗。”房中只剩下两人时,凌夫人的脸上又重现心痛与悲苦,把她按在椅子上,压低了声音,“告诉娘亲,他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做什么,是我不小心。”凌诗沐淡然答道。

“诗诗,你怎么与娘生疏起来?在王府中受苦受累连娘也瞒着吗?”凌夫人也坐了下来,“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毒害苏夫人,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上,娘又怎么保得住你?”

“我没有毒害她,娘,你也不信我吗?”这消息传得可真快真远啊!

凌夫人眉头一松,却突然苦苦一笑,溢出泪来,“娘亲也不相信,你向来大大咧咧,脾气急躁,这种小人的心计谅你也不会做,只是,候门深似海,莫不不冤哉!娘知道,把你送入王府,早晚会出事。”徐徐一叹,“若当初听了你哥哥的话,又怎会…”

“当初我为什么嫁给慕容成那个王八蛋呢?不只是皇上的圣旨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看着凌诗沐一脸认真的表情,凌夫人眼中闪过慌张,“你不记得了?”

凌诗沐摇头。

凌夫人呆了半晌,才道:“皇上本没有下这道旨,是你说,你要做大澜朝的王妃。”

**************************************************

逃回娘家(2)

“是我说的?”

她点头,走到窗前关窗,“皇上便下了那道旨意,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政治上的事,不好多说什么,你哥哥总是很反对这门亲事。说成王爷心术不正,你嫁过去未必就是好事。你不记得了?”凌夫人轻轻问。

“记得一点。”凌诗沐一笔带过。

“他果然对你够狠心。娘先前先听说过他有宠妃,只是不想你身为堂堂正妃—唉!”她抓起凌诗沐的手,左右抚看,又轻轻抬起白嫩的手指,为她抹去疤痕处的血迹,手却一抖,“诗诗,你的脸?”

凌诗沐一笑,“已经好得多了,只是最近瞌碰了些,所以才会有血痕。”

凌夫人大疑,唤取一盆水,细细地为她洗去脸上的污迹,原先长长的疤痕果然淡得只有一个小伤口了,登时大喜。

“是天女托梦给孩儿,才医好了面上的伤。“她笑道。

凌夫人长出一口气,“这下可放心了,你也不怨恨巧巧了。”

不怨恨巧巧?凌诗沐不懂她的意思,难道面上的伤与叫巧巧的有关系?她不敢多问。

“人人都说我养个好女儿为我挣了面子,可为娘又如何不知皇家的儿媳可不那么好当,现在回来了就好,乖乖地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多想。”凌夫人罗罗嗦嗦说了一大通。

凌诗沐心很乱,从凌夫人的话中她懂得,凌诗诗嫁入王府为妃虽力遭反对,但最终却为整个凌家赢来了朝中的名誉与尊重,断了联系的爹爹表哥凌中书也讨好似地把凌夫人接到府上小住足以证明了这一点。而现在,她出了那样的事,还不明不白出了王府,岂不是要为家庭蒙羞?凌川皓,那个英雄哥哥,还能在边疆安心防守吗?

她突然又有点后悔。

如果能早体会此事涉及的重要性,她宁愿一个人躲在王府默默受苦。

“小初,小姐怎么回来了?”凌夫人脸上再无刚才的温柔之相,一脸怒容。

“夫人。”小初畏惧地低下头,“你不知道小姐在王府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那个老杀婆百般折磨虐待她。”

“我当真还指望她能过好日子吗?”凌夫人鄙夷道,“丑也就罢了,这孩子从小就孤僻暴躁,哪里像是我生的?若是能委曲求全地为我挣点荣华富贵,倒也不白养大了。现在倒好,这种七出之外的事也做出来了,叫我怎生在中书府留住面子?”

小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前夫人可不是这样的,虽然对小姐说不上好,至少不像别人一样嫌弃,怎么把小姐嫁到王府后心便这般狠毒起来?难道只为小姐为她蒙了羞受了辱?原来现实的不只是表老爷一家!心中暗暗发凉。

*****

小鹿求收咯

凌中书的心思

夏天闷热,初晨时最为凉爽,此时凌诗沐也睡得最香,忽然便被一双手推醒了。

“小姐,快起来。”

她不满地看向小初。

“夫人说行李都已收拾好,回京子巷老宅!”

“现在就回去?”她正要睡呢!

“嗯,小姐,别惹夫人生气。”小初低低劝道。

凌诗沐这才着衣起身,梳洗完毕,在院落见到凌夫人。

“昨夜睡好了吗?”她笑着问,阳光下细看,笑容似乎有点儿过。

点头。

院外一阵脚步声。

“大妹子,果然是王妃回来了。”一个短髯干练的男子在众人拥簇下走过来。

“表哥,表嫂。”凌夫人温顺答礼,“诗诗快来见过!”

“哟,哪里,诗诗现在可是王妃,卧日后还指着她呢!”凌中书笑眯眯地,直着腰板没动身。

“诗诗见过表叔叔,表婶婶。”凌诗沐屈了个浅膝。

凌中书与夫人均是一愣,心想这丫头几年没见竟变得知书达理起来。还是凌中书反应快,连忙回礼道:“唉哟,王妃可是折老夫的寿了。”眼望向院里的马车,“怎么?大妹子要走?得了得了,快放下行李,好不容易诗诗过来了,急着便走叫老夫面子往哪搁!”

“表哥你说得啥话,诗诗年幼不更事,王府里又出了那档子事,我怎好在您府上多住?”凌夫人说得极是委婉。

“大妹子见外了,现在还不是盖棺定论的时候,下毒的事会查得水落石出,还我们凌家一个清白。”凌中书极是热情,中书夫人则淡妆素裙,适时地上前请二人到后院拉家常。

“老爷!”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跟上前。

“联系到了成王府的周管家没有?”凌中书板着脸问。

“奴才在王府前候了许久,周管家尚未起床,便告诉小管家了。”

他皱起眉头,“嗯,毕竟还顶着王妃的头衔,待客上不能松懈了,尽快不动声色地打听好这件事。”

汉子凑上前,“深更半夜只有一个丫环陪同回府,奴才倒怀疑是不是被赶了出来,成王爷没要她了?”

凌中书听他说完,瞪一眼,“事情未弄清之前不可乱嚼舌根,就算是被休也不会这么无声无息!”

“是,奴才多嘴!”汉子闪了自己一掌。

“罗三,宫里的事如何了?”

“回主子,吉娘娘对送过去的翡翠树大加赞赏,说会把小姐的事放在心上。明日午时带长公主到府上散心。”

凌中书眼露喜色,“哦?那可好,长公主是灵王的亲妹妹,两人同为陈皇后所出,最得皇上之宠,看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散心。”

罗三小眼一转,“主子的意思是说吉娘娘另有所图?”

“这次要看巧巧能不能把握好了。”凌中书自言自语,“若是一朝成凤,灵王可是太子的不二之选,什么成王正妃,不过一个王妃而已,乖乖地滚一边!”想着脸上起了得意之色。

难堪王妃表妹

晌午,中书府的后院起了丝丝凉风,中书夫人执着凌诗沐裹着纱布的手,轻声巧语地说着什么,日头缓缓地倾在凌诗沐肩上,耳旁却忽然传来“咚”的一声琴音。

侧耳细听,有人在谈琴!

几声“叮咚”后便是绵延的古曲之音,谈的是卓文君当年所奏“凤求凰”。

中书夫人住了口,脸含笑意地听着。

琴声虽然流畅,但音色平平,不起波澜,凌诗沐暗暗在心里评价,琴声却陡然转高,亢奋激扬,正要冲向最高音时,“叭!”伴随着一声尖细的弦音,似是断了一根弦,乐音哑然不见踪迹。

中书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了,默不作声地朝刚才琴响处走去。

时逢六月,荷花池荷花盛开,一片绿野之上散乱星星粉白,池中凉亭,独坐一位红衣少女,大红的衫子如火荷,开在阴凉的荷池之内。

“娘!”少女见来了人,站起身,转过凤眉细目。

“巧巧快见过王妃。”

巧巧?原来她就是巧巧!自己的脸难道便是因她而起吗?

而凌巧巧此时瞪大了眼盯着她左脸,“她,她是王妃?”她怎会出落得如此美丽,记得当年自己可亲手将她推倒在大理台阶上,现在那道丑痕却几近不见。

“巧巧!”中书夫人沉声道。

凌巧巧连忙收回眼神,“王妃表妹好。”

“王妃就是王妃,这表妹二字千万收起来。”中书夫人提醒道。

“婶婶莫见外,巧巧表姐与我本是姊妹,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凌诗沐满脸欢容地走到凌巧巧身旁。

“就是,人家表妹都开口了。”凌巧巧脸一红,表情很是古怪。

“刚才是表姐在弹琴啊。”凌诗沐俯身去摸那架古琴,乖乖,还是上好的红木做的呢!

“嗳别碰!”凌巧巧赶紧拦住她不安分的手臂,却被中书夫人两道冒火的光阻止住了。

“这可是西域进贡之物呢!”她终究忍不住说了出来,低下头。

“王妃在王府里山珍海宝见得多了,还稀罕你这架半拉子琴!”中书夫人连忙打圆场,心想自己女儿怎么这么不识务。

半晌没作声的凌夫人笑了,“巧巧侄女儿,这琴怎么尾弦断了?难道西域进贡的琴质量这样弱?”

“那是我不小心!”凌巧巧解释道,大眼一转,“王妃表妹,巧巧琴技欠缺,皇上选您为成王爷的妃子,想必琴棋书画一定是样样精通,不如给表姐我指点指点?”

凌夫人脸登时变了一变,轻轻地上前一步,“巧巧,你不知你表姐啊从小被我宠坏了,这琴技哪里比得上你啊。”

哪里比得上我?只怕是根本就不会吧!凌巧巧歪着头,想怎么才能让这个久未谋面的表妹难堪一下。她的记忆里,这个表妹还是那个一向心浮气躁,不知天高地厚啥也不懂的野丫头。

刁难王妃表妹(2)

“娘,我就是想听听王妃表妹弹的曲子,那尊贵的手弹出来的曲子定然好听得不得了啊!”凌巧巧半是撒娇地请求,眼滑到了凌诗沐裹着玉纱的小手。

“好啦,别为难王妃了,去,去给王妃端杯茶来!”

凌巧巧很不情愿,咕噜道:“想听表妹弹琴有那么难吗?还是一家人呢!”

“姐姐不就是想听我弹首曲子吗?那有什么难的?”凌诗沐平淡地解开手上的玉纱,凌夫人拉住了她。

“娘亲,既承表姐那么瞧得起,婶婶又在这里,诗诗再要推拒岂不是被人笑话了?”玉纱轻落,道道血痕现在众位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