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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除了一地的血、两具整齐摆放的尸体,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凶手早已销声匿迹。

邱定相思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他很清楚,会议室的门开着意味着什么,这个会议室只有密码组的组员和秃头有开门的权限!而现在门开着!开门的人可能就是密码组成员之一!至少是有他们的卡。而密码组有谁呢?他自己、赵一一、韩旌、黄襦、胡紫莓!这五个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是凶手?而这个凶手,是不是就是在会议室的桌上放录音笔的人呢?

而死者是谁?

邱定相思颤抖着要给秃头打电话,手抖了几次才拨通了号码,而电话那边居然没有人接。

邱定相思不信邪地反复拨打顶头上司的电话,但秃头一直都没有接听。一边打电话,他心神越来越不安定,目光在犹如地狱一般的会议室内到处游走,突然发现靠近门边的地板上有一张门卡。

凶手遗落的物证?

他看了那张卡一眼,“啪”的一声,手机失手摔落在地上,掉进了血污里。

0035224——这是秃头的门卡!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个小时以后,警笛声此起彼伏,大批警车将密码组大楼团团包围。

所有密码组成员都被控制、一一隔离,分别被带走问话。

邱定相思非常配合地跟着一大队的胡酪坐上警车,他心里一片混乱,胡酪似乎是向他问了几个问题,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死的是密码组大楼的两个当值保安。

他们负责每小时在大楼各个角落巡逻,但显然昨天晚上他们巡逻到会议室的时候,撞上了凶手。

但这两个保安是相隔一个小时出发的,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第一个保安之后,又在原地等候了一个小时,杀了第二个。

这里面的信息太多了——首先,这说明凶手在会议室逗留了很长时间;其次,两个死者几乎毫无抵抗的痕迹,说明凶手出手极快一击致命,或者是死者认识凶手,对凶手毫无防备;最后,凶手知道保安的人数和巡逻路径。

而凶手在会议室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会议室居然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减少文件,没有丢失物品,没有遭到破坏的东西,甚至连多出来的东西都没有。

就好像凶手纯粹是为了待在里面而待在里面,只是在里面睡了个觉,顺便杀了两个人而已。

他留下的最大的痕迹就在走廊外面——那幅歪歪扭扭、疑似血迹画的鬼画符。

而丢在后门旁边的门卡的确是秃头的。

民警搜索了秃头的宿舍。

秃头不见了。

他的私人物品都在,床上的被褥甚至是掀开的,床头灯是打开的,好像已经上床睡觉,又突然爬了起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凶手会是秃头吗?他的人消失了,门卡遗留在现场?

但最不可能是凶手的就是秃头,他是密码组的头儿,要对这栋大楼里发生的一切负责,在自己负责的地盘杀死自己的两个保安,没有任何合理性解释。因为如果秃头需要夜里偷偷摸摸在大楼里做点儿什么,完全可以当夜放保安的假,根本不需要费力杀死他们。

邱定相思的心情非常沉重——密码组里有卧底!

那个人带走了秃头、杀了两个保安,而他却根本不知道那是谁。

他原本是有机会发现那个卧底的!

其实在他拿走那个间谍放在会议室的录音笔之前,已经发现那支笔好几天了,连续几天他都不自觉地注意那支笔,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告诉他那支笔与众不同。而就在他最终决定拿走那支笔,并发现那是录音笔的一瞬间,他从笔身的反光中看到似乎有一抹颜色从他身后一晃而过。

是一抹绿色。

但伪装成普通签字笔的录音笔笔身使用的是透明塑料,能反射的光影非常有限,他只能看出有什么东西从很近的距离一晃而过,等他回头的时候,身后什么都没有。

而如果他再认真一点儿,再严谨一点儿——他当时去追查到底是什么从他身后经过——也许那两个保安不会死,秃头也不会失踪。对了!邱定相思悚然一惊——那支录音笔的摄像头是对着秃头办公室的!

所以它根本不是在偷录会议室里的事,从头到尾,它都是在偷录秃头?

所以今晚秃头失踪的事,在好几天前就有预兆了,而他竟根本没有发现!

邱定相思一头冷汗,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没心情和不了解状况的胡酪说话。

他只想和韩旌说话!

他很后悔没有正经和韩旌讨论录音笔的事!非常后悔!

第十一章 人体内的格子

密码组的头儿失踪,大楼内两个当值保安身亡。

这件事在省厅警局内引起轩然大波,自F省公安厅成立至今,还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案件,而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些疑似血迹的红色液体正在检验,目前不能判断是什么东西。凶手的目的不明确,只留下了一幅密码画。当夜的监控因不明原因中断了半个小时,而监控恢复以后,拍到了一些惊人的画面。

到底是怎样惊人的画面?剩下的只有流言,但亲眼看过的人并不多。

韩旌是最早被询问完毕放出来的人之一,案发的那天晚上他和邱添虎在一起,完全没有作案时间,他的门卡也一直好好地在他身上。

他和邱局一起观看了那段惊人的监控。

凌晨两点二十九分,保安林伟拿着防爆手电走上四楼的走廊,走廊里光线昏暗,只有隐约的月光。他并没有认真查看办公室和会议室,也没有往带有“血迹”的地面看一眼,匆匆地就走了过去,大概是太平得太久,林伟没有丝毫危机感。

二十九分三十三秒,就在林伟走到会议室后门的那一瞬间,一截古怪的“手臂”从门后伸了出来,勾住林伟的脖子,瞬间把他拖到那扇门后面去了。

林伟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走廊里的画面空了,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那截“手臂”出现的时间总计一秒钟多一点儿,不到两秒,此后一个小时内,会议室后门没再出现任何东西。

三点二十七分,第二个保安廖志成匆匆登上台阶,他的步伐比林伟急促得多,可能是一直联系不上林伟,或者是他也看到了奇怪的画面,找人的成分大于巡逻,他也很快地通过走廊。

廖志成潦草地看了下左右的办公室,但显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足以引起他的警惕。他仅仅花了五秒钟就走到了会议室后门。

同样是一截“手臂”一伸一勾一缩,廖志成也消失在那扇神秘莫测的后门之中。

林伟和廖志成再也没有走出那扇门。

而十二分钟之后,更为惊人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奇怪的黑影一步一顿地从后门走了出来,它逆着月光,走廊光线无比昏暗,看不清细节,但显然不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部狭长、脖子纤细、下肢粗壮还带有一条长尾巴的怪物!

就像一只只出现在电影里的恐龙或者哥斯拉之类的终极怪兽,它一步一拖,非常缓慢地从会议室里出来,似乎身躯有些沉重,妨碍了它灵活前进,但也慢慢地向着楼梯的方向跳了下去。

它不是走下去的,是跳下楼梯的,监控探头有少许摇晃,应该是它落地时引起的振动。

在这个东西离开之后,会议室没有任何动静,一直到天亮之后,邱定相思走进会议室发现尸体。

所以就是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杀了林伟和廖志成?

一大队和二大队抽调了一些人手组成了专案,大家在研究这段监控视频。

经过初步检测,这段监控并没有被修改过,也就是说它是可信的。

也就是说,那只奇形怪状的东西的确从会议室后门走了出来,而监控之前可疑地暂停了半个小时,很可能就是“它”进入会议室的时间。

然而无论是韩旌、胡酪或是邱添虎都想不通,如果这个“东西”并不在乎被监控拍到,为什么要隐去自己进入会议室的那段时间呢?监控的暂停难道只是偶然?

而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监控中并不能看清细节,大体像一只巨大的蜥蜴。

“邱局,我认为这个案件,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相关联。”韩旌对着监控看了很久,终于开口,语调平淡,仿佛眼前所见的一切并不足以令他震动。

“说。”邱添虎心神不宁,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而他居然还没有抓到头绪,有什么影响极坏的事正在发生,而他却还没有发现,这种感觉糟透了。

“首先,凶手在走廊上画的密码图在红色拉杆箱杀人案中,我们已经见过了。”韩旌说,“那个案件的凶手是一个身穿蜥蜴皮衣的人。那个案件和昨天晚上的案件显然是相关联的。”微微一顿,他的视线从二大队各位警员脸上扫过,就像当年他做二队长的时候一样,每个队员在和他目光相接的时候,都不自觉挺直了背脊。“至于昨天晚上的监控影像,我也认为那是一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生物。”他指了指暂停的视频,视频画面暂停在能取到的最清晰的“凶手”影像上——依然是一个黑影。“不要被这个形象影响,如果这只是一个人,一个陌生人,他潜入会议室,谋杀两个保安,留下一幅密码图,大家对案情有什么想法?”

与会的众人都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胡酪首先恍然大悟,“如果这个蜥蜴人和杀死A的是同一个凶手,或许这幅密码图就是他留下来的杀人符号,就像凶手签名那样。”他异想天开地说,“每做下一起惊天大案,他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签名。”

“省省吧!”陈淡淡翻了白眼儿,“这组密码早就证实是死者A自己画的,不是凶手的签名。”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这不是一个连环案,它和红色拉杆箱杀人案有关联的是这个密码图,而不是凶手。”陈淡淡停顿了一下,“我从林静那里听说,他丢了一张现场照,拍的恰好就是这组密码。”

“也许从林静那里偷走密码现场照的人,就是昨天的凶手。”胡酪的思路立刻向陈淡淡那边转过去了,“他把密码画在密码组的会议室外面,是为了”他急中生智,“是为了让密码组为他解密!因为他不知道这组密码的意义。”

胡说八道!不少人默默吐槽:就算走廊外没有这幅画,这组密码也已经在密码组的工作日程上了。

所以凶手为什么要画这幅密码图,专案组讨论过后仍然没有答案。

但除了画画之外,凶手为什么要连杀两个保安,作案动机是什么才是专案组讨论的焦点。

要杀死两个保安,并且不在乎被监控拍摄到杀人的过程,除了凶手不是人之外,比较符合常规的解释就是凶手必须要杀死这两个人——而且必须两个人一起死,只杀死一个不能达到凶手的目的。

韩旌将这句话写在了专案组会议的白板上,随即在旁边打了个问号——为什么?

为什么要连杀两人?

为什么能等候一个小时?

“呃也许凶手和他们有仇?”黎京提出了一个观点。

差不多所有人一起摇头,林伟和廖志成都住在密码组大楼里,都是单身,生活圈子非常简单,并没有仇人。

“凶手可能有帮凶,为了让他的同伙能顺利带走张光张主任,他杀死两个保安。”陈淡淡提出的观点相对比较合理。

“但是张主任的宿舍并不在密码楼里。”邱添虎插了一句,张光(即密码组秃头)的宿舍级别较高,远在宿舍区另外一头,如果有人要绑架张光,在密码楼里杀害保安并不能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何况宿舍楼那边也有保安,当夜的保安安然无恙。

几人面面相觑。

韩旌淡淡地开口,“我认为理由非常简单。”他看着与会的众人,“因为这两个保安知道凶手是谁,他在杀人灭口。”

陈淡淡震惊地脱口而出,“他们怎么会知道”

“平时当班巡逻的时候,他们一个巡逻,一个在监控室里看监控,一个小时轮换一次。”韩旌说,“林伟和廖志成都有操作监控的权限。而当夜的监控暂停了半小时,为什么?”他环视着众人,“是偶然吗?我倾向于有一个林伟和廖志成都很信任的人要求他们将这段时间内的监控暂停,而后——他带着伪装杀死这两个人灭口,并在监控中留下影像,引导我们去追查一只奇形怪状的怪兽。”他目光平静,“真正的凶手,是林伟和廖志成熟悉的人,就在我们身边。而这个人和红色拉杆箱杀人案有关,也许和王磊被枪杀案也有关,甚至和森林公安最近接手的那个巨蜥死亡案也有关——蜥蜴——这就是关联之处!”

“蜥蜴能成为什么样的关联之处?它的产地?品种?生活环境?”陈淡淡发出疑问,“为什么有人故意打扮成蜥蜴的样子?”她很认真地凝视着韩旌,“打扮成蜥蜴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陈淡淡最后的问题非常有意义,这些披着蜥蜴皮的凶手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显而易见,如果是不同的人各自披着类似的蜥蜴伪装作案,那么这些人应当来自同一个组织。

那就不是简单的杀人案,而是恐怖活动。

“‘蜥蜴’的形象对‘他’或者‘他们’来说,应该有某种象征意义。”韩旌在思考,“也许我们破解了这个形象代表的意义,就能掌握主动。”

“让我们清点一下最近发生的案件。”王伟让投影仪打开一幅清单,“有人谋杀了死者A,死者A留下了一幅密码图。而这组密码显然原先并不是给凶手的,所以凶手不能解码,得不到密码中的信息。紧接着密码图的照片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局被盗,盗窃照片的人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死者A原先要传递的对象。没过多久,死者A被害现场的麦当劳餐厅经理王磊家遭遇入室抢劫,王磊被枪杀。相隔不到一个星期,红嬷嬷酒吧又遭遇持枪抢劫,酒吧店长被杀,十二个店员重伤。又相隔不到一个星期,死者A所画的密码图被‘人’画在密码组会议室外墙走廊顶上,保安员林伟和廖志成被害。”王伟用激光笔在其中两起案件上画了个圈,“林静上交了一份报告,提到死者A被害案和王磊被抢劫枪杀案是连环案,因为两名死者相关联。我的想法和他的不一样。”

大家都看着他用红色激光不停圈画的两个案件,那是王磊家被入室抢劫案和红嬷嬷酒吧被持枪抢劫案。

“这两个案件非常相似,凶手蒙面持枪,入室抢劫,动作快速而且熟练,没有留下任何与‘蜥蜴’相关的图像。”王伟说,“我认为这两个案件才是连环案,凶手是同一个人。”

韩旌点头,王伟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是。”

“把这两个案件从以上案件中剔除出去,案情就变得容易理解。”王伟指着剩下的案件,“穿蜥蜴皮作案的这伙人谋杀了死者A,又绑架了张主任,杀了林伟和廖志成,目的是获得并破解这组密码。”

会议室里响起了邱添虎的掌声,王伟是韩旌的直属得力干将,显然跟着韩旌的这几年,他从韩旌那里学会了很多。

韩旌冷如冰玉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一点儿笑意,“所以死者A并不像我们之前认为的,是一个随机选择的对象。或者从死者A的角度,她的确并不认识眼镜男,但眼镜男认得她。”他环视着会议室里众人,“这是一场标准谋杀。”

果然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难以置信的故事,离奇死亡背后仍然有其逻辑所在。

“二队长,我不明白,杀死死者A的古怪手法肯定是经过考虑和准备的,既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为什么他们好像并没有获得想要的东西,没有达到目的以至于铤而走险,到警局里盗窃密码照片?”胡酪发出疑问,“他们想得到什么?”

韩旌的目光从会议室众人脸上一个一个看过去,有些人眉头紧皱,有些人全神贯注在思考,还有些人似乎有些其他意见。他并没有再次征集大家的意见,慢慢地回答,“‘他们想得到什么’?自从这个手法古怪的杀人案发生,我们一再讨论‘这究竟是死亡游戏、随机杀人还是普通谋杀?’‘凶手身上的蜥蜴皮具有什么意义?’‘犯罪的是个人或是团体?’‘这是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一部分?’‘凶手的目的是什么?’而其实以上这些问题,都不是破案的关键。”他凝视着胡酪,胡酪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阵冷汗自背后涌上,就像做了什么天大的蠢事。只听韩旌一字一字地说,“这个案件的关键在于——死者A,究竟是谁?”

第十二章 死者A究竟是谁

韩旌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突然静了下来。

王伟看着自己做的案件清单和线索树,如果知道死者A是谁,就能知道“她”拥有什么,而“她”所拥有的——只有她才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就是那串密码的答案,也就是凶手想得到的东西。

所以一直以来,也许他们思考的方法都太复杂,而忽略了一条最简单有效的路。

“我们应当集中力量,着重查明死者A的真实身份。”韩旌说,“地方警局一直在查,到现在还查不到她的身份,说明死者A很可能不是普通人。而她的身份现在关联到密码组大楼杀人案,以及张光失踪案”

韩旌还没有说完,邱添虎断然下令:“王伟、陈淡淡,你们俩为一个小组,专门调查死者A的身份,其他人无条件协助调查,二十四小时之内最好有结果。其他人轮流备勤,调取密码组大楼附近所有道路的监控,陪着图侦组看监控!给我查张主任究竟到哪里去了!”

“是!”

林静一直在调查“死者A”究竟是谁,他取得的进展不大并不代表他没有工作或者工作不尽心,相反,林静已经通过电脑排查了所有能对比的DNA数据库、指纹库、失踪人口库,并且调查了案发地周边所有的写字楼和工厂。

所有的数据库里都没有对应的信息,甚至通过死者面部照片与全国人口照片的比对也没有结果,案发地周边写字楼和工厂也回应称没有员工失踪。

她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美梦,只在众人面前闪耀了那么短暂片刻,就突然破灭了。

她会说中文,从长相来看毫无疑问是中国人,却没有她的身份信息。

林静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新念头——难道她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华裔?

是个外籍华人或者华侨?

这样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在警方手上所有能检索的数据库里都没有她的信息,因为林静能检索的,都是中国公民的信息!

他豁然开朗,就在他准备着手申请调查入境中国的外籍人士及华侨的信息的时候,省厅刑侦总队一大队的王伟给他打来了个电话。

王伟说:“死者身份查到了。”

林静“啊”了一声,头脑还来不及转过弯来,甚至一时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

“死者萧竹影,二十三岁,曾经持有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旅行证,签证地是中国驻泰国使馆。”王伟说,“所以她没有身份证号码,她是中国人,但她是一个华侨。”

林静又“啊”了一声,仍然有些没转过弯来,“所以我们是已经查到她的身份了?”

电话里的王伟叹了口气,“完全没有,林静,总队组了一个针对萧竹影的专案组,现在借调你到专案组,待会儿邱局会给你们局长打电话,等我们见面了再讨论萧竹影的问题。”

“等一下,”林静稀里糊涂地追问,“既然你们都查到她叫什么名字了,怎么能还没有查到她的身份呢?”

王伟苦笑了一声。

两个小时后,林静赶鸭子上架似的到总队萧竹影专案小组报到,见了王伟才搞清楚这是为什么。

华侨,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身份。

华侨是长期侨居在外国的中国公民,没有脱离中国籍,也没有获得外国籍,也就是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还是中国公民。

但华侨不生活在国内,大多数华侨并没有身份证号码,或者曾经有身份证号码,但已被注销。没有身份证号码,在国内就难以形成完整的个人信息,又因为居住在外国,在外国使用的姓名和在国内使用的并不相同,也不具有他国公民身份,只是持有长期居留许可,所有的个人信息都很难核实。

就像死者萧竹影,她在中国驻泰国使馆申请了一本旅行证,理由是她没有中国护照。她使用旅行证进入中国国境,虽然她是在泰国申请的旅行证,但也不能认定这个人长期生活在泰国,也有可能她是在泰国旅行期间丢失了中国护照,改而申请旅行证。所以也无法认定萧竹影长期生活在哪个国家,就连旅行证上的姓名也不能确定是她的常用名。

经过查询我国的护照信息数据库,并没有一个名为“萧竹影”的女性与死者相貌、年龄及其华侨的身份相符。死者要么是出生在国外从来没有办过中国护照,要么在办理旅行证的时候申报用的就不是真名。大使馆对其身份做过简单的核实,但当时萧竹影提交的材料都是虚构的。

而更糟糕的是,中国驻泰国使馆那边同时回馈了一个信息:与萧竹影同时申请中华人民共和国旅行证的,还有她的同胞姐妹萧梅影。

萧梅影的旅行证照片看起来和萧竹影的几乎一样,姐妹俩脸上都没有任何显著的标志,既没有痣,也没有伤疤或皱纹。

也就是说当初关于“拖着同胞姐妹的尸体到处走”的离奇猜想居然也是有可能成立的。死者A被假定为萧竹影,但为什么不可能是萧梅影呢?

林静听完王伟关于死者身份的简单介绍后,郁闷得几乎要去撞墙。这和他原来给死者取了个代号A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王伟和陈淡淡比林静先一步想到了死者是华侨或外国人的可能,调查到了死者的旅行证信息,但对整个案件来说,当然还是林静最熟悉。听完了王伟的介绍,林静疑惑了,“既然萧竹影还有个姐妹萧梅影,为什么你们假定死者是萧竹影?”

“根据出入境的记录,进入中国国境的只有一个人,持用的是萧竹影的证件。”王伟说,“当然,不能排除萧梅影拿着萧竹影的证件进入,反正分不清楚她们谁是谁。”

“她用什么理由进入国境?”林静仍然很疑惑,“旅游?”

王伟点了点头,旅游,的确是最普遍、最合乎情理的出入境事由。

“但是我们省城没有什么旅游景点,她跑到我们省城来干什么?”林静连连摇头,“肯定是借口,我们这里空气不好,也没有什么城市文化,连个游乐园项目都没有,不可能是来旅游的。她进入那间麦当劳餐厅之前,四个方向的马路,三十八个探头几乎没有一个探头完整拍摄到她经过,她一直在躲避监控!”死者躲避监控的行为,也是林静追踪她身份的瓶颈,一提到这个,他就咬牙切齿。

“一个初到中国旅游的华侨,”王伟咳嗽了一声,“暂定她真的是来旅游的好了,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按道理遇到陌生人递给她一个旅行箱,她应该拒绝才对,为什么她居然接过来了?”他耸了耸肩,“反正对我来说,我是绝对不可能接手的。”

“一个美少女,应该对陌生人更警惕才对。”陈淡淡说,“我也不可能接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