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陛下是我从悬崖边拉回来的,又在她毒发的时候喂了她解药,要不然,等你们赶到的时候,连给她收尸都找不到地方,沐恒衍,我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更对你们有大恩,你总不能连这个都否认吧?”袁霁祺软硬兼施地道。

沐恒衍语塞,的确,他接到密报,说是袁霁祺现身,这才从禁军大营追着袁霁祺到了云眉山,比袁霁祺晚了一步见到沐奕言,而裴蔺和俞镛之则是在他之后才到,要不是袁霁祺,他们三个的确只能跟着沐奕言跳崖殉情。

裴蔺和俞镛之也沉默不语,那句“见不得她难过”也戳中了他们俩的软肋,虽然沐奕言不说,可她暗中在思念袁霁祺,灵敏如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而沐恒衍更是清楚,这袁霁祺在沐奕言的心中有何分量,当初袁霁祺跳崖后沐奕言那几近疯狂的模样,让他心悸犹存。

他长叹了一声,看向裴蔺和俞镛之,吐出两个字来:“罢了。”

俞镛之瞥了裴蔺一眼,沉着脸一声不吭。

裴蔺最终看向袁霁祺,冷哼了一声:“这是看在陛下的面子。”

袁霁祺大喜过望,朝着那三人深鞠了一躬:“多谢三位成全,袁某必然——”

他话音未落,只见那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泼出一大盆酒来,那四人避之不及,被泼了个正着,湿漉漉的酒水顺着他们的发髻滴落下来,衬着他们惊呆的脸孔,煞是好看。

“成全个屁!反了你们了!居然敢合谋起来算计朕!”沐奕言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男主们大意失荆州

谢谢廢柴蝎子扔了一个地雷,扑倒么么哒~~

第95章

陛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深怕袁霁祺身首异处,深怕那三人伤心欲绝,就连最后醉倒在袁霁祺怀里都硬生生带了一分清明,结果呢!结果居然是他们算计好了!

一连好几天,早朝时任凭他们三个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沐奕言连眼皮都不朝他们抬一下,下了朝任凭他们托辞什么紧急政务都拒之门外。

一时之间,朝堂上暗流涌动:这是要变天了吗?这红得发紫的几名宠臣要失宠了吗?陛下移情别恋了吗?

沐奕言可不知道那些朝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这几日她独自一人,看看话本溜溜鸟,批批奏折聊聊天,还去了重华宫好几趟,喜得小七和小八趴在她身上都不肯下来了。

小七的身子在曲太医的调养下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骑马射箭,但已经不是原来那病殃殃苍白的脸。

“想好要什么愿望了吗?”沐奕言问小七,她倒是挺佩服的,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居然能把一个愿望藏了那么久。

小七的眼神狡黠,摇了摇头道:“没想好,反正皇兄要一直记得,你欠了我一个愿望。”

沐奕言捏了捏他的鼻子:“调皮。”

小七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八闹着要往上爬,沐奕言被两个人一上一下折腾得站都站不稳了,唬得洪宝赶紧扶住了她:“哎呦两位殿下小心点,快下来快下来。”

小七把脸贴在沐奕言脸上,挑衅地看着洪宝:“不下不下,我要和皇兄在一起。”

“我也要,我也要!”小八爬不上肩头,只好扒拉着沐奕言的腿,这一个时辰,沐奕言便扛着两个拖油瓶渡过。

好不容易等小七和小八打着哈欠去睡午觉了,沐奕言这才脱了身,沿着御花园慢悠悠地往回走去,洪宝在身后跟着。

“陛下,今儿个天气不错。”洪宝乐呵呵地搭茬。

沐奕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看着艳阳高照,心里却有点小忧伤。

“俞大人、裴大人、厉王殿下今儿又来求见了好几回,陛下见还是不见?”洪宝趁机问道。

沐奕言的气早就消了,这两天一直一个人,日子过得虽然潇洒,可思念却如影随形,做梦梦见的都是那几个人,一个个都哀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都颤了。

“俞大人的嘴上起了个泡,俞大人说这是想陛下想的,”洪宝在心里抹了一把汗,硬着头皮替那几个说好话,“裴大人看起来好几天没睡好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沐奕言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去,顺手采了一朵山茶花,一片片地往下拔花瓣。

洪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像沐奕言手中拔的不是花瓣,而是他洪宝的头发;可是宫外头那几个人也很要命,尤其是厉王殿下那带着煞气的眼神…

“厉王殿下他…他…”洪宝搜肠刮肚,也难以想象出沐恒衍的惨样,只好如实交待,“他甚是思念陛下,只怕陛下再不见,他要闯进宫里来了。”

沐奕言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转头问张勇:“最近京城有什么热闹的事儿?”

张勇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最近城里挺热闹的,原本金盆洗手的名角儿冯如柳重出江湖了,那柳园都快被挤破了门。”

沐奕言来了兴趣:“唱得好听吗?”

“挺好听的,那人长得也漂亮,往台上一站,比京城第一美人还好看。”张勇道。

“还有什么新鲜事?”沐奕言掉头往寝宫走去。

张勇挠了挠头:“点翠楼又添了几道新菜,卫国公家的小公爷要娶一个戏子做正妻寻死觅活了好几趟,红袖阁来了好几个绝色的清倌,青山楼不甘落后,寻来了好几名小倌,据说个个都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绝品…”

洪宝还没来得及阻止,沐奕言便拍手定局:“这个听起来不错,今日我们就出去好好找找乐子!”

沐奕言换上便服,带着一脸不乐意的洪宝,还有张勇那几名侍卫,从后门出了皇宫。

她先去点翠楼吃了一只糯米鸡,未时正,兴致昂然地到柳园听了一会儿名角儿的戏,那冯如柳唱得的确好听,时而抑扬顿挫,时而娓娓动听,长得也漂亮,那柳眉杏眼,化了妆站在台上,活脱脱一个绝代佳人。

沐奕言的眼睛都看得直了,末了还让洪宝去戏班子里打听了一下那冯如柳的情况,什么年纪,什么身世,什么身价…她听得津津有味。

从柳园出来,沐奕言便直奔青山楼,洪宝苦着脸,就连身后的张勇都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呐呐地劝道:“公子,这个…这个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要是去了,只怕俞大人他们饶不了卑职。”

沐奕言斜睨了一眼:“你是谁的侍卫?”

张勇不敢吭声了,只好偷偷地四下张望,盼着俞镛之他们赶紧从天而降。

怎奈俞镛之他们估计还候在点墨阁外,沐奕言进了青山楼,几锭金子在桌上一拍,立刻,几道家常的酒菜摆了一桌,楼里几个最红的小倌便鱼贯而入,前前后后围了沐奕言一圈。

沐奕言有些哆嗦,这些小倌美则美矣,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些小倌虽然身为男子,不但没有沐恒衍、袁霁祺那种傲然的男儿气概,就连俞镛之那淡雅隽秀的文人气质都比不上,有两个涂了些脂粉修了眉毛,另外两个的脸上虽然没有刻意修饰,但身上好几处用轻纱遮掩,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沐奕言有些坐不住了,可此时离开岂不是太过窝囊?

幸好,那几个小倌既然是青山楼中的头牌,倒也有些本事,并没有□□裸地□□,看沐奕言那非富即贵的派头,存心卖弄,命人取来了一把古琴和一管萧,一曲琴箫合奏的《鸣江曲》,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如喁喁细语,技艺精湛,沐奕言听着听着,忍不住便和着琴声在茶盅上轻敲了起来。

一曲罢了,门口传来一阵击掌声,沐奕言一瞧,好家伙,一溜儿三个人,堵在门口,真够气派的。

沐恒衍上前一步,那股萧杀之气骤然袭来,那弹琴的小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你们下去。”沐恒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看向那两人的目光仿佛冰窟。

那两个小倌哪里见过这阵仗,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畏怯地朝着沐奕言瞧了一眼。

沐奕言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谁说让你们走了,本公子觉得你们弹得很好,看赏,再来一曲,还有你,过来替我斟酒。”

那被点到的小倌看了看桌上的金锭,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沐恒衍,在财和命之间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性命占了上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蔺走到她身旁,苦笑了一声道:“阿言,你就别折腾我们了,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敢瞒着你了。”

沐奕言斜睨了他一眼,洪宝果然没有说谎,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的痕迹,无来由的心疼就泛了上来,她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了。

她逼着自己朝外看去,不行,这次得好好立立规矩,不然的话,这几个人还不得爬到她头上来?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了俞镛之,只见他身形单薄,脸白如玉,眼神哀伤地落在那几个小倌身上,仿佛沐奕言已经移情别恋,成了一个流连花丛的负心人。

再看他旁边的沐恒衍,双眸中都是山雨欲来的阴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要烧起来,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现在他的表情叫妒火中烧。

到嘴边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圈便咽了回去,她按捺住想要扑上去灭火的心思,淡淡地哼了一声:“你们知道错了?”

她原本想要再摆一下帝王的威风,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便绵软无力,尾声还带着几分上扬的娇嗔,哪有半分帝王的威风,倒像情人间的撒娇一样。

一旁沐恒衍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大步走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沉着脸看向那几个小倌:“你们谁碰过她了?”

那几个小倌吓得连声否认,他们倒是想讨金主欢心,可这三位煞神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上手。

“滚!”随着沐恒衍的一声厉喝,屋中人做鸟兽散,就连洪宝和张勇他们也瞬间无影无踪。

沐奕言不满意的捶了沐恒衍一下,怎奈他的胸膛坚硬如铁,倒把自己的手捶得痛了,她又气又恼,抬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凶什么凶!都是被你们气的!”

俞镛之缓步走到她身旁,眼神定定地落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沐奕言有些奇怪,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瞧出上面长花了,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俞镛之捏住了她的手,半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来,低声问道:“这手碰过他们吗?”

沐奕言傲然想要点头,却见俞镛之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起她的手来,从手心到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得无比细心,连指根都没放过。

沐奕言傻了,这手指□□燥的帕子摩挲着,隐隐作痛,俞镛之好像存心要把她碰过别人的皮都擦掉一般,执着而认真,她的心越来越慌,终于叫道:“镛之!镛之你怎么了?我没碰他们,我只是故意想要气气你们罢了!”

俞镛之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双眸中茫然一片。

“真的,我发誓!不信你去问洪宝,问张勇,我进来了就后悔了,要不是你们来得快,我早就走了…”沐奕言忙不迭地招认。

俞镛之的手顿住了,眼中终于闪过几分清明,好像贫瘠的土壤迎来了一场甘露。他忙不迭地缩回了手,看着那被他擦得发红的手,懊恼无比,小心翼翼地揉了起来:“疼吗?阿言你打我吧,你要是生我们的气,就骂我们,打我们,千万别这样一声不吭躲着我们,我们受不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话一出口,沐奕言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不是他们三个做错事情,怎么到了最后,还是她要道歉?算了算了,这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死了,还去管什么谁对谁错,“朕以后再也不来这青山楼了,除了你们,别的男人一律都离朕五丈开外,擅自接近者打入大牢!”

一旁的裴蔺忍不住笑了,就连沐恒衍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阿言,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就好。”

沐奕言连连点头,眼看着气氛和缓了起来,她忍不住往门口张望了两眼,欲言又止。

俞镛之斜睨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阿言这是在找谁?”

“没…没谁。”沐奕言支吾了两声。

“他在家中等我们呢。”俞镛之淡淡地道。

“家”,这个词太过陌生,曾经的莫言殿,沐奕言和她的母妃住了三四年,两个人却从来没有把那里当成家,直到四年后母妃魂归故国,还一直念叨着沐奕言何时能出宫开府,有个真正的家。

登上帝位后的寝宫,那里更不是家,只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宫殿,睡觉用膳批改奏折的场所。

要说真有“家”的感觉,倒还是在北恒城时,她和裴蔺被困的那个小屋,她和裴蔺朝夕相处,相依为命,温暖、难忘,只是那几日太过短暂,又记挂着远在梧州的沐恒衍和俞镛之,总归好像一个圆缺了一个角。

而现在,沐奕言站在这红砖碧瓦前,看着那气派的红漆大门,还有高挂在门梁上的牌匾,不由得有种晕眩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地方?”沐奕言喃喃地道。

裴蔺笑着道:“阿言你不识字了不成,上面不是写着吗?沐府,京城第一才子俞镛之俞大人的手笔,用上好的紫檀木连夜赶制而成,今日刚刚挂上。”

“我们原本想着去城郊新建个山庄,可到底出城不方便,我们三个人又在朝中任职,这样大张旗鼓,总会惹来闲言碎语。”俞镛之轻叹了一声,语中稍带着些不甘,“既然他来了,那就让他来折腾了,以后方便的话,陛下出宫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沐恒衍在旁边哼了一声:“你们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倒是便宜了他了。”

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正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踱着步,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一见他们,袁霁祺骤然振奋了起来,紧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凝视着沐奕言,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你…不生气了吧?”

沐奕言迎视着他的目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这个男人,为了她,抛弃了故国,抛弃了亲人,纵然他心存算计,也只不过是为了留在她身旁,和她朝夕相处,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白了袁霁祺一眼:“记在账上,下次再算。”

袁霁祺大喜:“好好好,这辈子慢慢算。”

俞镛之清咳了一声道:“好了,一直杵在门口算什么样子,赶紧领阿言去里面瞧瞧吧。”

这沐府占地二十来亩,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修建得十分精致,据说是一家富商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回南方的老家去,便把这座府邸卖了。

这几日袁霁祺一直忙着整修,除了一些工匠,府里招了十多个家仆,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

主屋在府邸的最中间,前后左右共有四进院落,用竹林、花木相隔相连,即互不干扰,又遥相呼应。

“阿言,以后你就住这里,想我们了就喊一声,一眨眼,我们就来了。”袁霁祺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难道比谁跑得快吗?”裴蔺若有所思地问道。

俞镛之的脸色一变,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肯定都是最后一个。”

沐奕言连忙安慰道:“怎么会,他们这些习武的怎么好意思和你比跑得快。”

“阿言,这小湖我再让人挖得深些,种上睡莲,”袁霁祺指着那个人工湖,似笑非笑地看着裴蔺,“阿蔺最喜欢这风花雪月的事情了,对吧?”

“不错,”裴蔺接口道,“取莲烹茶,凿冰钓鱼,雨中舞剑…”

几乎不假思索,裴蔺便说出了一堆好玩的事情,沐奕言看着粼粼碧波,不由得心驰神往。

另三个不由得悻然,一起朝着裴蔺瞪着眼睛。

“那里是我专门辟的一块演武场,以后我们三个可以来这里试试身手,上次和恒衍在梧州城外一战,意犹未尽。”袁霁祺笑着说。

沐恒衍漠然地瞥了他一眼,半晌才道:“可以一试。”

裴蔺听了也跃跃欲试:“正好我们也来切磋一下,梧州城外,你的身手的确不差。”

沐奕言急了:“你们三个点到为止,要是有一点差池,以后都不用来见我了!”

三个人一听,嘴角都抿了起来,心中暗自高兴地想:阿言这是在关心我吧?

“那间爬满紫藤花的屋子是做什么的?”沐奕言走着走着,惊喜地道。

“那是书房,是镛之的天下了,任由镛之处置。”袁霁祺笑着道。

那书房掩映在一片竹林中,紫藤花随风飘动,看起来情趣盎然,俞镛之瞥了一眼沐奕言:“阿言喜欢吗?”

沐奕言沉思了片刻,只是笑嘻嘻地瞧着俞镛之不说话。

俞镛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沐奕言凑到他耳旁小声道:“要是那里有江湖群英录看,我就喜欢,镛之,什么时候再给我写上一本?”

俞镛之的脸腾地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镛之的一片心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沐奕言柔情脉脉地看着他,“从来没有人为我写过书,我心里好开心。”

两个人窃窃私语了片刻,另三人看得眼红,纷纷咳嗽了起来,表示不满。

“阿言,你看这里,这是你的院子,我准备在这里种花,你喜欢什么?”

“茶花不错,看着喜庆。”

“我看还是桂花,香而雅。”

“花中之魁,自然是牡丹。”

“梅花才是花中之王,旁的花无法比拟。”

沐奕言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四名男子讨论得热烈,不由得恍惚了起来,她何其不幸,前世今生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几近生死,可她又何其之幸,有他们不离不弃,执着深情。

环顾四周,这座府邸庭院深深,空旷而安静,而此时此刻,却因为他们的欢颜笑语而显得暖意融融,“家”这个字,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来到了她的眼前。

她缓缓地笑了,种什么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算遍地荒芜,也心如花圃。

但愿年年岁岁如今朝,但愿白头偕老永不离。(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千繁扔了一个地雷、梦幻银水晶扔了一个地雷,扑倒么么哒~~

终于不负所望地完结了,醋哥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真是百味陈杂啊,既是不舍,又是开心。

番外大约会有四篇,恒衍、小袁和全家福的三篇会接下来每日更新完,最后一篇是关于若干年后,小七小八和陛下、男主们的纠葛,关于包子、身份的一些后续问题,比较复杂,可能会在很后面贴出了,如果贴出,有可能的话会想办法让妹子们免费阅读的。

整整三个月,我们相聚在这片古色古香的架空世界,每日午后一聚,终于到了快要分手的时刻了,谢谢妹子们支持正版,谢谢每一个订阅、留言、扔霸王票的妹子们!(好想把妹子们再拽去隔壁现言的说!

所以,请不要大意地收了醋哥吧,专栏和现言,眨着星星眼看着你们~~

多谢千繁扔了一个地雷、梦幻银水晶扔了一个地雷,扑倒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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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新文将在6月26日开坑,都市现言——聂天然这辈子谈过三次恋爱,怎奈三个男朋友一个渣似一个,第一个是个怕父母的懦夫,第二个是个披着渣皮的男神,第三个是个自恋、狂妄、花心…的变态!

—THE END—

第96章 番外小醋(沐恒衍篇)

沐恒衍坐在客厅中,看着院子外的几抹浅黄发呆。

已经入秋了,院子里的几株金桂飘香,金灿灿的小黄花躲在绿叶中,看起来煞是惹人怜爱。

沐恒衍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选择在院子里种了这许多桂花,瞧瞧俞镛之院子里的白梅和墨兰,高洁淡雅,花如其人,瞧瞧裴蔺院子里的茶花,艳丽芬芳,再不济瞧瞧袁霁祺,虽然他不是什么风雅之人,可架不住人家院子里热闹,春日的桃花,夏日的炮仗红,秋日的菊花…随便抓来都是一大把去请人赏花的借口。

只是他喜欢这小小黄黄的桂花,不知怎的,看到那花,他就会想起沐奕言。

门口人影一闪,沐恒衍抬头一看,是他的亲卫沐宇。

“王爷,公子他在后院,和裴大人在一起捉鱼。”沐宇简洁地道,说完便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神情漠然,几乎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沐宇跟了他将近十年,耳濡目染,脾气性格几乎和他一模一样,从前他很欣赏沐宇,欣赏他不多嘴,欣赏他办事沉稳,欣赏他能力卓越…可是现在,他看着沐宇那毫无表情的脸,心里一阵烦躁。

这样的男子有女子会喜欢吗?不会甜言蜜语,不会风花雪月,唯一的才能就是攻城掠地,可现在边疆安稳,他只能每日在禁军操练操练兵马,毫无用武之地,哪里像俞镛之和裴蔺,每日和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一商讨起政事来,他就成了一个隐形人。

“她说她…什么时候过来?”沐恒衍话一出口,心里一阵难受。

“禀王爷,公子说还要好一会儿,王爷等不及的话,可以去一起捉鱼。”沐宇一板一眼地答道。

沐恒衍呆坐了片刻,不由自主地便出了门,后院没几步路就到了,隐隐约约的欢笑声传来。

沐奕言挽着裤腿在半腿高的池塘中扑腾,裴蔺跟在她身后指指点点,岸上洪宝和几个小太监咋咋呼呼的,热闹非凡。

沐恒衍远远地看着,只见沐奕言脸上溅着几滴水珠,双眼笑得弯了起来,不时地惊呼一声,想来踩到了什么,裴蔺趁机上前扶着她偷个香吻…

这一盏茶的功夫,鱼没捉到几条,反倒是俩个人一直腻在一起,羡煞旁人。

沐恒衍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他和裴蔺的差距在哪里,这要是他带着沐奕言来捉鱼,只怕三下五除二,池塘里的鱼都被他捉光了,哪里能象裴蔺一样,一边玩一边**,陪着沐奕言玩一个早上!非要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他捉的是实实在在的“鱼”,而裴蔺是假借捉“鱼”的名头,实际捉的却是“情”!

沐恒衍一阵颓然,抬起一脚踹在了旁边的老槐树上,那树干被他踹得晃了晃,几片树叶簌簌而下。

“恒衍,恒衍你快来帮我!”沐奕言瞧见了,高声朝着他叫了起来。

沐恒衍却充耳不闻,快步地离开了后院,冲出了大门,跨上自己那匹心爱的乌云,朝着禁军大营疾驰而去。

禁军大营的几名副将最近都很郁闷,主将从前虽然治军严厉,但总还有喘息之机,可这阵子显然心情不佳,光是他站在操练台上,便能感觉到一阵阴鸷之气笼罩在整个禁军大营,他们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这不,这大中午的,秋老虎还在肆虐,将士们都去用膳小憩了,主将却策马奔入校场,随手一点,几名副将便乖乖地随着他上场。

他们怎么会是沐奕言的对手,拳脚、兵器、马术,无一不是沐恒衍的手下败将,一个个车轮战过来,被虐得东倒西歪,鼻青脸肿;而沐恒衍虽然略带喘息,却依然傲然站在校场中央,赤着上身,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肉缓缓流下,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尽显男儿本色。

那几名副将暗自叫苦,正想再硬着头皮上前,校场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看向那来救命的活菩萨——只见不远处一匹白马缓步而来,上面坐着一个人,笑容浅淡,眉眼清秀,正是当今的天子沐奕言。

副将们正想上前见驾,沐奕言摆了摆手,身后的御前侍卫示意,领着他们悄然退下。顿时,偌大的校场上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怎么忽然走了?”沐奕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火热地落在他□的上身。

沐恒衍把手中刀朝着架子一扔,“哐啷”一声,刀稳稳地插入了架子里。他走了几步,到了自己的乌云身旁,拿起外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那健硕的肌肉纠结,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沐奕言看得有点口干舌燥,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刚想说话,只见沐恒衍忽然上马,一夹马腹,乌云顿时朝着她疾驰而来。

她又惊又骇,眼看着乌云瞬间就到了她面前,脚下那匹白马好像也吓傻了,一动都不动,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腰上一紧,天旋地转,转眼便从那匹白马上挪到了沐恒衍的乌云上,一头扎进了沐恒衍的怀里。

沐奕言手脚乱舞,在沐恒衍的胸膛上一阵乱抓,最后抱住了他的坚实的后背。眼前的景物疾闪而过,她被颠得头晕目眩,几乎语不成声:“你…你带我去…哪里…”

沐恒衍一手持缰,一手搂着沐奕言,疾驰中还不忘俯□来,一下子噙住了她的红唇,用力地顶开她的齿关,在她的口中翻搅着,追逐着她的舌尖,沐奕言几乎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抱着他的双手握紧,几乎要掐进他的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