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俩赶到胡同口时,这里静悄悄的。

我俩没法子,不得不放慢速度,硬着头皮往里走。

我现在拿不出个主意来,不知道绑匪是穿胡同逃了,还是藏到哪了。

我想给铁军打电话,汇报下进度,另外警方其他援手正往这里赶呢,我也把嫌疑人的大体外貌说说,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

这次电话刚响,我纯属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发现就在我们身旁的墙头上,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他一手拎包,一手拄着墙顶保持平衡,等稍一停顿后,又对着大嘴扑了过来。

我喊了句小心,猛地一撞大嘴。绑匪本来想用大拇指戳大嘴的脖颈,而且他们这伙人有个特性,大拇指上爱带一种古怪的指环。

但被我一撞,大嘴身子一偏,绑匪打偏了。

绑匪很机灵,又补了一下,慌乱之中打在大嘴脖子根上了。这虽然不致命,大嘴却一个踉跄,甚至带着一股昏迷感,脚一软的跪在地上。

这时我反应过来了。原本我想开枪来了,但又一想,砸他也行,就临时改变策略了,举着枪,对准绑匪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子。

我这么做本没错,问题是我没想到绑匪的脑袋这么硬,一看就练过。他疼的哼了一声,却没晕。

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又伸手往包里抓。

这里面真的全是钱,他很快抓一大把出来,对着我狠狠丢了过来。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这么多钱砸中了。而且别小瞧这一把钱,挺有威力的。

我一下子就有些懵了,绑匪又抓了一把,再次丢过来。

我就觉得,好多毛爷爷在眼前晃。我这次忍不住,对着绑匪的下半身打了一枪。

绑匪受伤了,疼的哇了一声,但他有股子熬劲,扭头往胡同外面跑,边跑还边往身后丢散钱。

一时间整个胡同里百元钞票漫天飞了。

我视线被挡,没法及时跟出去。

大嘴没啥大碍,现在缓过来一些,也能站起身了。但我俩不能全都追匪,得留一个人在这里捡钱。

我看大嘴还有点不清醒,就把捡钱的活儿分给他了。

我举着枪,直奔胡同口。隔了这么一会儿,绑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本来心里挺窝火的,但看着地面,我又一喜。地上有血滴,应该是绑匪留下来的。

我就顺着血滴跟踪,又穿过一个胡同。在胡同中,我还捡到三张百元票子。

最后我来到一个小区的某个高层的单元门前。这小区挺大的,不过里面挺脏挺乱,大门口也没保安。

我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弃管的小区。但我也不是环保工,就没理会这个。

我看着血滴一直延伸到单元门里,就也走了进去,最终跟到一个电梯前。

这电梯正在运行,看门口电子板显示,已经到十一层了,而且还在往上升。

我没法再跟下去了,而且就我一个人,谁知道等我坐电梯上去时,绑匪会不会跟我藏猫猫一样,又偷偷走楼梯下来并逃出去呢?

我打定主意,在这里死守了,也再给铁军去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的位置。

电梯最后停在顶楼。警方第一波援军很快赶了过来,之后铁军和杨鑫也过来了。

我们找这个受伤绑匪倒不咋费劲,他从顶楼上了天台,而且他咬破了嘴里的毒囊,还死在天台上了。

但让我们不解甚至着急的是,他身边并没那个装钱的黑口袋。换句话说,赎金不见了……

第八章 尸“诈”

我、大嘴、铁军和杨鑫也一起去天台现场看了看。绑匪的肚子上有一个枪眼,随便被碎布堵着,伤口边缘却依旧挂着流出来的青色肠子。

这该是我开枪弄出来的,却不是致命伤,他嘴中全是白沫,很明显服毒了。

铁军还把他左臂袖子撸了起来。我们看到他胳膊上同样有个鹰头纹身。

接下来我们没太深研究这具尸体,而是商量着,怎么样能尽快的把赎金找到。

我插话提示一句,赎金里不是有跟踪器么?我们能不能先查一下?

杨鑫立刻打了个电话,不过按技术人员反馈的消息,跟踪信号消失了。

我分析之所以有这种结果,要么装钱的袋子放在一个信号被屏蔽的地方,要么跟踪器坏了。

杨鑫的意思,这一整个单元里面的居民都有嫌疑,他立刻带着手下,一一查访。

我们仨没参合这件事,我打心里觉得,这种查访的意义不大,不过话说回来。按现在情况看,也只能先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来找赎金了。

铁军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搜了死绑匪的身子,没发现手机。

我和大嘴也觉得这不正常,不然他负责过来收赎金的,一旦出啥岔子,怎么跟同伴联系?

铁军带我俩在天台上转悠了一圈,我和大嘴很认真的寻找,看能不能发现绑匪遗落的手机,但没啥结果。

铁军又有个猜测,这手机或许被绑匪死前丢到楼下去了。

我们仨快速下楼,而且费了好一通功夫,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草丛里,找到一个摔得变形的诺基亚。

铁军试着开机,但无论怎么摁开机键,它一点反应都没有。

铁军又把SIM卡退了出来。我把自己手机贡献出去,把这卡换上去了。

等把我手机开会后,我一度很兴奋,甚至想着,会不会一看通讯录,就能发现一连串的绑匪电话名单呢。

但这卡真是坏大发了,根本读不出来。

铁军给我们鼓劲,说别灰心,现在就回警局,找技术组的同事帮忙。

我们仨又回到高层的单元门前,正要开一辆警车离开。但毫无征兆间,我听到砰的一声响,似乎从单元门里传出来的。

我们仨一同扭头看去,不过离得太远。也看不出个啥来。

其实自打警方援军来到这里后,附近好多住户都好奇到底发生了啥,咋把警察引来了。有些人还下楼,远远围着看。

这次爆炸声,也把他们中大部分人吓住了,也不围观了,急匆匆的往自己家逃去。

我们仨顾不上这些居民,都拿着枪,下车后,半弓着身子。往单元门凑去。

等来到门口时,我往只看了一眼,呆住了。

这单元门的走廊中全是他娘的血和碎肉,除此之外,还有绑匪剩余的半个身子,以及四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事。

我猜一定是这四个同事把绑匪尸体抬下来了,要运回警局,没想到突然地,绑匪身子竟炸了。

而绑匪身子之所以能炸开,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身体里藏有定时炸弹。

我和大嘴都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铁军缓了几口气,又揣好枪,这就要往里走。我急忙拉他一把,说谁知道这绑匪身体还有啥古怪,我们千万别大意。

但铁军摆摆手让我放心。他进去后,先查看下这四名同事的伤势。

我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沉,知道这哥四个的小命是交代到这了。最后杨鑫带着两个刑警也赶了下来。

他们本来举着枪,也挺警惕,但当发现这里的死尸后,他们又急忙凑过来。

铁军和杨鑫说了不少话,我和大嘴都没咋听,别看我俩站在门外,无奈还是有很浓的血腥味和臭味飘了出来。

我俩都有点恶心,就离得远远地,算是避一避吧。

一刻钟后,铁军出来了。我问他跟杨鑫咋商量的。亚扔杂巴。

铁军说,“这里都交给杨鑫吧,咱们还是老计划,会警局看看SIM卡去。”

我和大嘴没意见,而且我也真没想到,这次我们仨中途下火车,原本就是想协助查一起绑架案,但这些绑匪也太疯狂了,甚至都跟恐怖分子有一拼了。

我们一路没咋聊天,回到警局后,一起钻到技术组的办公室了。

别看时间很晚了,技术组大部分人都在,估计是杨鑫下了啥命令,让他们随时待命吧。

我们找了其中的一个技术警,他把SIM卡放在一个特殊的读取设备上试了试,发现不行后,又让我们仨别等着了,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我品出这话的言外之意,问他修复SIM卡是不是很耗时?

他点点头,说天亮前能搞定就不错了。

我暗中咋舌。我们仨就这样毫无收获的又找个会议室,或坐或趟的休息起来。

铁军面上看是在休息,其实一直琢磨着事,他还趁空念叨一句,想把妲己和邪叔叫过来,有他俩在,我们或许能有一些意外的发现呢。

我打心里赞同铁军的话,不过一想到这次案子的危险性,我又想让妲己躲得远远地。

我就没接话,大嘴本来应了一声,但看我使眼色,他也改为缄口不语了。

这样一晃到了后半夜。铁军电话响了,他看了来显,说是杨鑫的电话。

我和大嘴本来挺困,被这电话一弄,全精神了,我俩一起看着铁军。铁军接电话后,也没见说啥,应了一声就挂了。

随后他告诉我俩,“负责在许友文那里蹲点的线人有消息了,刚刚面馆前来了一辆桑塔纳,把许友文接走了。面馆也闭店了。”

要在平时,这也不算啥太可疑的事,但在这节骨眼上,就显得不一般了。

铁军又给负责蹲点线人去个电话。他们一共三个人,现在正开车尾随黑色桑塔纳呢。

铁军让他们盯紧了,而且通完话,他带着我和大嘴也出发了。

别看铁军没多解释啥,我却明白他的态度。这次跟绑匪交易,可以说,警方完败,赔了赎金又牺牲几名同事。

另外绑匪那边也死了一人,如果这事被绑匪知道,他们或许会不考虑赎金,直接撕票了。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指出,许友文跟这起绑架案有关,但要是因此疏忽,让他突然逃了,再想抓他就难了。

我们这次赶过去,就算耍横,也得把许友文控制住再说。

铁军车技好,就由他当司机,我坐在副驾驶上。这一路上,我们不断跟线人通话,让他们告诉我们,阿许友文最新的位置在哪。

我也一直品着许友文的行车路线,发现他是奔着卫海郊区去的。

这样过了小一个钟头,我们绕过一个十字路口,赶上线人的车了。这时许友文那辆桑塔纳,已经有惊弓之鸟的架势了,车速至少过了一百六,在前方疯狂行驶着。

就凭桑塔纳这状态,我觉得许友文嫌疑更大了。铁军也让我和大嘴坐好了,他猛地加速。

我们开的这辆私家车是奥迪,在加速方面,还是比桑塔纳有优势的。

线人的车立刻给我们让路,其实也不怪他们追这么久也没把许友文的车拦下来,警方给他们配的车更破,是吉利,他们能一路尾随着就不错了。

我眼睁睁看着我们的车与桑塔纳越来越近。

我们车上还有个小喇嘛,我就拿起它,对着桑塔纳喊,说我们是警察,让他们靠路边停下来。

但我这话起了反效果,桑塔纳有再次提速的意思。不过碍于路况,也没提速多少。

我们车来到桑塔纳后面,铁军想侧面超车,但这桑塔纳也机灵,我们的车往左,它就往左,我们往后,它也往右的。把我们车卡的死死地。

铁军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踩了几下刹车,让两车之间有个五米左右的距离。

铁军又跟我说,“圈儿,用枪打坏桑塔纳的轮胎!”

我立刻掏枪,只是我试着打开窗户,探头瞄准,却发现这姿势很别扭,尤其车速这么快,外面风呼呼的,我一探头呼吸都困难。

我又想了个笨招,用枪托把我前方的挡风玻璃砸出个小洞来。

这一下子,小洞处呼呼往里吹风,我头发狂舞着,很像传说中的超级赛亚人。

但我不理会这些,深吸一口气,憋住气,这样能防止风速给我造成的窒息感。

我瞄准一番,最后果断的打了一枪出去。

我本以为这枪能中呢,却差了一点点,打在桑塔纳后备箱上了。伴随一个火花。桑塔纳急着晃悠了一下。

铁军给我鼓劲,说别着急。

我又瞄准,不过桑塔纳也没“闲”着,突然地,后备箱打开了。

这后备箱一看就改装过的,里面有个斜面,还有两个黑影先后从斜面上一滑,滚了下来。

我隐隐觉得,这黑影都是人。我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躲在后备箱里呢?而且疯了不成?就这么不顾危险的滚下来?

我给铁军提醒,让我们的车快减速。

但已经晚了,铁军踩刹车的同时,奥迪车先后压过这两个黑影。我没形容错,是硬生生压过去的。

而且奥迪车也因此变得不稳,被刹车一带,更是左摇右晃的。铁军急忙拧了几下方向盘。

奥迪车最后冲到路边,撞到一棵树上。车因此停了,不过车前盖严重变形。

我们仨只是受了惊吓,并没受重伤,这时线人的吉利车赶了上来,继续追着桑塔纳。

我们仨一时间没想再次起车,反倒把精力都放在被压的那两个黑影上。我想知道他俩是谁,现在怎么样了。

第九章 现场还原

铁军带着我俩一起下车,只是刚刚发生撞车,我双脚踩到地面的一刹那,还不适应,有些摇摇晃晃的。

我们一起往那两个躺在路面上的黑影凑去。

这俩是一大一小,一个女子一个孩子。他们没穿衣服,全被一层麻布裹着。

刚才奥迪车的速度很快,压得也真狠。女子胸口塌了一块,小孩更是被拦腰碾断了。我还发现他们都没有左耳。

就凭这些信息,我就能断定,是王家母子。

我一时间心里有个坎,这母子从桑塔纳滚落出来的瞬间,是活的还是死的?如果还有一口气尚在的话,我们岂不成了最后杀死他们的人了?

铁军也想到这了,他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之后铁军指着两具尸体的脖颈,让我俩看。

原本这里都有点皮肉外翻了,乍一看根本没啥发现,但铁军又扒拉几下,甚至把某处皮肉撑开一些。

这次我很明显的看到。有一个两三厘米左右的伤口。铁军告诉我们,原来的伤口没这么大,是被他撑开的。

他分析这是被绑匪他们用的铁扳指打出来的,也是致命伤。

这话言外之意,他俩早就死了。大嘴插话问。“会不会因为绑匪没拿到赎金,一怒之下撕票了?”

我和铁军都没回答啥,因为我们没法定论,但在心里,我赞同大嘴这个推测。

我们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两具尸体,铁军招呼我们回车上,他想继续追击逃匪。而且他点了我俩一句,一会下手别留情。

其实我心里挺不痛快的,铁军这话也真跟解开心结一样,说到我心窝里了。我觉得这次的绑匪做事太多血腥,甚至也多多少少的不地道。

我和大嘴都沉着脸,大嘴拿出手枪后,还咔的一下,提前拉开保险。

我们上车后。还是按之前的坐法。铁军给车打火时,我挺忐忑的,怕我们车会不会出问题启动不了了。

但实际情况非常好,车不仅正常启动,倒车时,也一点岔子没有。

等回到路面上,铁军让我俩坐好了,他这就要加速。

不过他刚挂上档,没等给油呢,远处火光一现,还出现哄得一声响。

这响动还很有震慑力,我坐在车里。听到后,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一下。我第一反应,哪里爆炸了吧?

我顺着远处红光看去,突然想到了桑塔纳和吉利,心里又一沉。

铁军稍微顿了一下,也骂了句妈的。就立刻开车往那飞奔。

我们沿路行驶了小三里地,之后一个拐弯,看到那悲惨的场景了。

线人的吉利车跟许友文的桑塔纳撞到了一起,这两辆车全爆炸了,现在火势还很猛,有时大火苗子都有一人来高了,另外三个线人都躺在两辆车的旁边,一动不动。亚节匠亡。

我们不敢贸然凑到车旁边,不然容易被火烧到。

奥迪车的正副驾驶位下面都装着灭火器,铁军让我跟他一起,把灭火器拿出来。

我俩一人拎着一个,小心的向两辆着火的车贴近。我一边走一边担心,心说可别突然再来个二次爆炸啥的。

最后我俩的灭火器一起嗤嗤喷起来。我们倒没想着只用这俩灭火器,就能把火彻底灭了。我们重点对桑塔纳车门下手,等把这里火势弄没后,大嘴喝了一嗓子,钻到桑塔纳里,把这里唯一一个死人许友文拽了出来。

这时的许友文也没个人样了,整个身子快裂成两半儿了,肚子上露出一个大洞,被烤的半熟还冒着热气的肠子,挂在洞口边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