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先走了一段,等绕过几条街,我们又坐上一辆出租车。

我本以为,我们这就回农家院了呢,谁知道铁军还有安排,带着出租车司机,在市区兜风半个小时,又去了一个宾馆。

这把司机乐坏了,想想也是,这半个小时,他能赚不少。

在我们下车时,这傻哥们还把他手机号给我们了,说我们想要兜风,哪怕是半夜,他也会随叫随到的。

我们没跟出租司机多聊,来到这宾馆后,铁军直接带我们上三楼,这时我留意到,吧台服务员里,有一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他左耳上带着耳机。就凭这,我猜他是警方的人。

我们上三楼后,三楼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虽然没跟我们说话,却也大有深意的看着我们,不用说,也是监视的眼线。

我们敲了312的房门,李云东打开房门。铁军再次四下看看,确定没啥异常后,我们一起走进去。

铁军和李云东念叨下刚发生的事,隔了这么一会儿,李云东这边也已经有动作了,跟我们说,“警方正调查长发男和瘸子的背影以及他们的家属朋友。”

我知道,现在离收网不远了,至少钟燕雪他们这几个国内的毒贩,我们都已经见到其人了,就剩下越南那边的消息。

李云东也佩服我们,还很赞的说了句,“你们这个专案组是好样的。”

铁军代表我们四个,摆手说没什么。

我想的问题更实惠,也不藏着掖着,问李云东,“为了辅助破案,甚至保证我们的安全,警方有啥好家伙事没?”

我其实打心里想要的是枪。李云东笑了,说早有准备。

他去衣柜那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皮箱子。这皮箱子很沉,我和大嘴也凑过去帮了一把。

等皮箱子横放在床上后,我们把它打开。

这里面有四件衬衫,四个戒指。我看愣了,李云东却跟我们吹嘘起来,说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差点反驳一句不错个屁?

我和大嘴先把衬衫拿出来,看了看后,我俩一起愣愣的瞧着李云东。

铁军趁空指了指他的衬衫。我有点明白了。

李云东又解释,说这四个衬衫上都带着跟踪器,就藏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一个扣子里。我们有机会遇到越南贩子的话,把扣子摘下来,藏到他们身上就行,而且这扣子的底子还带着胶水。

随后他挑个戒指拿起来,拧了几下,竟从里面拿出一根针来。

这针蔚蓝色,李云东说,“上面是最厉害的浓缩蛇毒,遇到危险了,就用它刺敌人,几秒钟内,敌人就瘫痪与昏迷。”

说实话,这跟我想要的差了很远,不过我又想,有这毒戒指总比没有强。

我和大嘴一人一个的收了,铁军和白老邪对这玩意兴趣不大,大嘴本想双手带三个戒指,我把他劝住了。

我觉得这玩意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毒,他带一个就够了。以亚役划。

我们四个又都换衬衫。我发现了,等我们四个穿好并排站到一起后,简直跟队服一样。

我们也没在宾馆多待,忙活完这事后,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跟钟燕雪联系过,也去过茶楼吃了一顿晚饭。

一晃又到了一天夜里,铁军手机收到两个人的信息,一是李云东的。

李云东告诉我们,警方调查到长发男和瘸子的信息了,而且还联系到他们的一个手下,成为警方的内应了。

我特想知道,这内应是谁?问题是,李云东没多说。而且我们看完后,铁军就把这条信息永久删掉了。

另一个找铁军的,是钟燕雪,她约我们凌晨两点整去一个棋牌室,说今晚要去搓麻将。

搓麻将是暗语,那意思,今晚要取货。

我们四个提早去了。我们的意图也很明显,看能不能提前有啥收获。

棋牌室不是啥正规的,这时候也闭店了,我猜是钟燕雪偷偷买下来的场子。而且钟燕雪和斗鸡眼早到一步。不过他们不多说啥,见我们到来了,就一起喝茶。

在午夜时分,长发男也带着手下来了,他进来后第一句,“瘸哥出发了没?”

钟燕雪点点头,又强调,“不出岔子的话,快跟越南佬接头了。”

钟燕雪这句话,让我猜测,今晚取货的是瘸子,他把货再带到这里来,我们按需分配。

我挺郁闷的,因为要是让我们四个拿货去,岂不有接近越南佬的机会了?

但我还不能表露什么,铁军更是哈哈笑了,借机多问一句,“这次瘸哥总共拿多少货?”

钟燕雪比划两下,说一共二十斤。

我暗自吐了下舌头,心说我的乖乖,量可够大的。

当然了,长发男就只问了这么一句有线索的话,之后随意扯皮,甚至讲荤段子。

我们配合的笑着,暖气氛,趁空我还偷偷观察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警方联系的内应在不在其中。

我倒巴不得他不在,如果是瘸子的手下就更好了,他能跟瘸子去接触越南佬。

这样一晃到了凌晨两点半,瘸子那边还没啥消息,我们都等急了。

大嘴还当先问了句,说那个瘸比哪去了?不会见这么多货,独自吞了跑路了吧?

斗鸡眼立刻有着急的冲动,还使劲眨巴几下眼睛。

钟燕雪和长发男都很信任瘸子,钟燕雪还反驳说,说瘸子都是咱们的老人了,不会这样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门口有脚步声。

我们都猜是瘸子回来了,谁知道突然的,有人砰的一声撞到门上,他还虚弱的拍着门,念叨句,“快开门,出事了!”

第十六章 铺网(二)

我们坐不住了,往门口跑去,不过铁军和钟燕雪都保持着一份警惕心。

我跑的最快,要开门时,铁军提醒了一句。我故意侧着身子,先把门开了一条缝。

这时有一个人的手顺了进来。我看手上全是血迹,甚至还有淤青的地方。这是装不出来的。

我又大开门户。这是瘸子的一个手下,他很虚弱的往我怀里靠来。

另外他身上挺脏的,都是血点子。我知道自己不能躲,不然他再摔在地上,别出个好歹。我只能打心里苦叹一口气,心说这身衣服,糟蹋了。

其他人赶来后,又一起七手八脚的把这人抬到屋里的一个沙发上。以医边划。

他状态不是很好,呼吸变得很快。我挺担心的,跟大家说,“得找点药,帮他扛过这一劫。”

但我们又不是医生,还是这大半夜的,哪弄药去?

铁军有一个笨招。他问钟燕雪几人,“谁带‘货’了,拿点出来。”钟燕雪先有动作。

我发现她手挺快的,跟变魔术一样,一下子就从身上翻出一个小塑料袋,估计里面能有五十克的货。

铁军急忙撕开一个小口,又用手背拖着,倒出一点来。

他又把手背凑到瘸子手下的鼻前,让他使劲吸一大口。

瘸子手下当然知道这是啥。虚弱的摇头,表示不想吸。大嘴不管那个,对着这人后脑勺轻扇一下子,又说,“兄弟啊,命重要懂不!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吸一下怕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嘴的话起作用了。瘸子手下脸现一丝狠色,使劲一吸。

我发现他肺活量挺狠,铁军手背的货全没了不说,他手背也一下狠狠吸了一下。

这都是高纯度的,药效很猛,这人一下精神不少,脸色红润的看着我们,把刚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瘸子几人原本准时的来到北仑河下游,在那里跟越南佬碰面了。按说付钱拿货走人,这次就完活儿了,谁想到刚一见面开始,越南佬的脾气就不好,还莫名其妙的把瘸子几人打伤。

这名瘸子手下不是逃出来的,而是被故意放回来给我们带话的,让我们这些国内的贩子,现在带着手下一起去北仑河下游,跟越南佬见面商量点事。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是北仑河的下游呢?而且我们最早来东星时,就在上游抓了一个走私贩,我怀疑这两者间会不会真有什么联系,只是警方忽略了?

另外越南佬的举动怎么这么怪?我看向钟燕雪他们几个。

钟燕雪紧皱眉头,很显然,她也头次遇到这种意外。

长发男沉着脸。而斗鸡眼的怂劲又上来了。拿出害怕的样儿,不仅不想去,还这就要溜回家躲着。

这三个毒贩内部里面不统一了,钟燕雪的意思,不管那帮越南人打什么注意,我们都得去看看,一来把瘸子捞回来,二来我们不能因此跟他们破裂了。

斗鸡眼支支吾吾,但我们没时间多跟他说啥。这个棋牌室还有个暗门,钟燕雪让她保镖去暗门里,把家伙事拿出来。

保镖很快拎回一个皮箱子,打开一看,我呆住了,里面全是各种枪。

最大的是M61,也就是俗称的蝎式冲锋枪,最小的是也就不到小孩巴掌大的袖珍手枪。

钟燕雪跟我们说。“每个人都要拿,甚至会枪的,拿两把也行。”

我和大嘴都有点迟疑,倒不是说我们不敢拿枪啥的,而是我打心里掂量着,我们这帮人全带枪去,一旦跟越南佬有冲突,这得死多少人?而且最后演变到,很可能成为中越两国最大的一次黑帮火拼。

大嘴更是劝了句,“拿个片刀啥的,撑撑场子得了。”

钟燕雪摇头,说你们不了解情况。长发男还接话,问知道这帮越南贩毒的是什么人么?

我和大嘴都摇头。这时其他人已经开始挑枪了。

长发男又解释,说这帮越南佬,全是某恐怖组织的,一个个简直是天生的变态,一旦不和,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这时也想起一件事,王雷找的越南杀手,会不会跟这帮越南贩子有关?甚至越南贩子翻脸,会不会也因为他们同伴被我们弄死了。

我突然觉得,今晚我们四个很危险。

我和大嘴也有不想去的念头了,但铁军回头看我和大嘴一眼,强调说,“快挑枪吧。”

我和大嘴知道这次是祸也躲不过了。我俩抛开不去的念头,一起凑到皮箱前。

我想带一把手枪,再把那袖珍手枪藏到身上,来个双保障。问题是,那袖珍手枪没了。

我心说谁下手这么快?我抬头看看,但面上谁都拿出没拿袖珍手枪的样子。我只能作罢。

斗鸡眼不会用枪,这次也带了一把。

等全部武装后,我们离开棋牌室。钟燕雪让我们稍等,她安排保镖先行离开。

大约一刻钟后,一辆白色大面包车开了过来,那保镖是司机。我们陆续上车。

我们四个故意坐在最后一排。而且连那个受伤的瘸子手下也上车了。他坐在副驾驶,偶尔咳嗽着,给我们带路。

我和铁军挨着,在途中,他突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念叨句,“圈儿,你猜那帮越南佬为什么发狂?”

我早有一个猜测了,也立刻悄悄说给铁军听。

但铁军微微摇头,示意这不是关键。我诧异了,铁军又压低声音告诉我,“我猜是警方联系的那个内应,他出岔子了。”

我猛地反应过来,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很大,而且真要这样,我特想骂内应一句,心说这不靠谱的家伙,这不拖我们后腿么?

铁军心里还想着事呢,不再跟我说啥了,他拿出手机,偷偷的给李云东发起短信。

他这短信都是打了几个字就发出去,而且发完就删。这样一旦出现意外,钟燕雪这些人看到铁军的短信内容了,也只能一下看到几个字,并不知道完整的意思。

但李云东就不一样了,他只要等一会,重头看这一批短信,就知道全内容了。

我暗赞铁军聪明,为了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我也没特意看铁军一个个短信发的是啥。

这样过了四十来分钟,我们来到北仑河的下游了。

瘸子手下指挥我们,往偏僻的小路钻,这里路坑洼不平不说,还特别窄。

我们坐的都很颠簸,不过没人抱怨啥,另外更没谁提醒,我们就全都拿起枪,检查里面的子弹,甚至拽开保险。

按瘸子手下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就到地方了。但突然间,我们面包车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响。

一股土屑冲天而起,面包车前身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不说,挡风玻璃也被打裂好几处。

钟燕雪的保镖临危不乱,一边急踩刹车,一边一扭方向盘,尽量避开这土屑。

我们这些车里人可就惨了,全忍不住的往前一倾。等稳定下来,车停止后,保镖扭头跟我们喊,“前方有土雷。”

我被土雷这俩字吓到了,心说难不成我们误闯东星遗留的雷区了?但瘸子手下之前不是走过这里么?

我又隔远瞧着那小子。他状态不咋好,刚才急刹车,他坐在副驾驶上首当其冲,狠狠磕了一下子。

现在他都有些昏迷了。保镖叫他几声,甚至扒拉他几下,他都没应。

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继续往里开,指定不行,要是倒车退回去,我们还怎么找越南佬?

就当我们商量时,路右侧有动静了,离我们面包车十几米开外的一个树后面,一闪身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是矮个子,长得瘦弱,却拿着一把步枪,另外他的一个同伴,从另一棵树上跳了下来,这同伴更彪悍,身上斜缠着一排手雷。

他把手雷摘下来,也不拉线,对着我们唰唰的撇过来。

他挺有准头的,这些手雷全打在面包车身上,伴随砰砰声,最后手雷全落在地上。

拿步枪的矮个子扯嗓子,用生硬的汉语说,“全滚下来!”

我猜这矮个子是越南佬,换句话说,刚才的土雷是他们埋的,目的是要逼停我们。

我看着其他人,钟燕雪带头,等他们这些人全下车后,我们四个也出去了。

我们都带着武器,这被那两个越南佬发现了,拿步枪的矮个子又强调,说把枪都丢到车里,一个不准拿。

钟燕雪本来脸色就不好看,她跟这俩越南佬也认识,索性喊了句,“篓仔,都生意上的伙伴,怎么把我们当犯人了么?”

篓仔根本不买账,狰狞的一咧嘴,让我们老实点,不然他几枪下去,把手雷打爆,让我们全炸飞天。

这话太狠了,也太有震慑力了,我低头看了看,我们脚下少说有五六个手雷,想逃走是绝不可能的。

钟燕雪最后也没招了,跟我们说,“枪都丢下吧。”

我们其他人都有点不舍,毕竟没了枪,越南佬发起火来,我们跟待宰的羔羊没啥区别。

篓仔挺有耐心,我们慢吞吞的丢枪,他也能压着性子等着,最后他和另一个同伙都凑过来。那同伙还对我们搜了身,连钟燕雪也没幸免,包括隐私的地方,照样被摸了个遍。

我以为这俩人就是我们这次要见的越南贩子了,我还合计呢,瘸子和他另一个手下哪去了?

实际却不是这样,篓仔又指着身后,跟我们说,“走,见我老大,你们在前,我在后!”

第十七章 赶鸭子

篓仔这种说法,很明显是监督我们,而我冷不丁的想到了赶鸭子,我们就是那可怜巴巴的鸭子。

钟燕雪他们脸色都不好看,而且别看来之前,他们说越南仔时。都一脸不屑样,现在却不知道咋搞的,都怕越南仔怕的厉害。

他们不吭声,陆续往前走。大嘴皱着眉头,看了篓仔一眼。这遭到篓仔立刻的反击。

他举起步枪,瞪大眼睛吼,“看什么?想死的话知会一声,爷成全你。”

我拽了大嘴一下,那意思不是翻脸的时候。

这两个越南仔,剩下那个没跟着我们,他反倒钻到面包车里,貌似清点武器去了。

我们一行人走的不快也不慢,因为走快了,篓仔就让我们慢下来,反之也是。

这期间篓仔还时而让我们全靠路左侧。单人通行。他没说原因,我猜一定有雷。我们走了能有一里多地,最后来到河岸前。

这里是北仑河的下游,也沿着岸边有一栋石头房,我估计是给守河或守林人准备的,现在却被越南仔霸占着。

篓仔让我们直接进屋,他趁空吹了下口哨。在石头房附近的树后面又出现两个越南仔,他们组成一个三角阵势,把我们这些人围在其中。尤其他们都拿着枪,这要一齐开火,绝对是很密集的火网。

长发男在我们这些人的最前方,他最先有动作,凑近了把石头房的门打开了。

里面有光,而且闪烁着,我猜生火呢。长发男看着里面场景,突然捂住嘴巴。

他没继续往里进,蹲在门旁,哇哇吐上了。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里面有啥恶心的东西,让长发男受不了么?

我和大嘴互相看看,铁军和邪叔倒都一脸平静着。

篓仔对长发男的举动不满意,瞄准了,嗤嗤的打了两枪。他步枪上也带着消声器,所以枪声不大。

两发子弹都落在长发男旁边。激起两股小土屑。

篓仔喊了句,“骂了隔壁的,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