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只好放了一发空箭,震动的弓弦在空气中发出了“噌——”的嗡鸣声。

“虽说在下会教宁姑娘如何搭弓射箭,以及骑马。不过还是骑术更要紧一些。”罗兴笑道:“还有一个月便是绮罗的春狩了。那是开春后的第一次贵族集体狩猎活动。二殿下有带宁姑娘一同出席之意。听说宁姑娘非常擅长马术?”

宁婧一个头两个大:“系统,我不会骑马,会不会露馅呀?”

系统:“没事,第一个任务的npc智商普遍较低,而且,原主有的技能,你也会一并继承的,不会露馅。”

宁婧一听,放心了。面上则把装逼发挥到了极致,淡淡一笑:“一般一般。”

罗兴一愣:“宁姑娘真谦……”

“谦虚”一词还没说完,宁婧便说出了下半句:“全国第三。”

罗兴:“……”

简单寒暄了几句,罗兴暂时告退前去牵马。宁婧翘着手臂立于寒风中,青丝飒飒作响,她望着绿荫下的枣红小马,道:“小玖,你会骑马不?”

谢玖道:“我能学会。”

是“我能学会”,而不是“我不懂”。

这小屁孩真会说话啊——宁婧在齿间琢磨了一下,便含笑望着他:“那么射箭呢?”

“也能学会。”

“好。”宁婧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替他拎走了一根枯草,眯起眼睛笑道:“如果你在春狩前学会骑马,我便带你一起去,如何?”

谢玖喉咙动了动,深深地看着她,道:“我一定会做到。”

过了一会儿,罗兴牵来了两匹温顺的老马。这次系统总算没有坑她,宁婧的手触碰到马身时,便有一股沉睡的本能苏醒过来,动作流畅漂亮地跨上了马背,自若地握住了缰绳,半点都不拖泥带水。她轻喝一声,挥动缰绳,熟练地策马跑了一周,当是热身。

浪了一圈,宁婧勒住缰绳,在罗兴前停下,身姿矫健。罗兴点头赞道:“看来,在下能教宁姑娘的实在不多。”

宁婧表面谦虚道:“罗大人见笑了。”

内心却在和系统说:“啊啊啊啊啊骑马好吓人啊!颠死我啦!不过好爽啊哈哈哈哈哈!”

系统:“……”

原主的骑术看来是很不错的,因此,宁婧的骑射课完全没有压力,自个儿在场内跑跑就行了。所以,求贤若渴地听课的人,就只有谢玖。

罗兴在朝中职务不高,但好歹也是个武官。被派来教主子的义妹骑术倒没什么,但若是单独教主子义妹的伴读骑术,就有点不妥了。好在,现在谢玖是以蹭课的名义来的,面上也说得过去。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宁婧的生活过得十分单调,半天的练字地狱——到了现在,她总算不用练“你我他一二三”这种简单的字了,而开始练习有偏旁的字。半天的放风——也就是骑马了。一开始还很新鲜,可以连续几个小时在马背上浪。可时间久了,后遗症就来了。首先是大腿内侧细嫩的肌肤,隔着一层裤子都能被磨红。再者,骑马需要长期维持张开腿的动作,下了地后,她走路的姿势特别像刚做了痔疮手术的人,两个字——别扭。[蜡烛]

慢慢地,宁婧就没那么浪了。

而谢玖的进步她也有目共睹。自从她给出了那个承诺后,谢玖每天都会提前一段时间来慢跑,增强体能。从压根儿翻不上马,变为了能策马自如地行走,灵活地跑动,他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

唉,天赋这种东西,人比人,气死人呐。

如此过了一个月,传说中的春狩终于到来了。

每逢春狩,都是宣扬皇家威仪的一大盛事。摩骞北城门大开,绮罗贵族在精兵护卫下倾巢而出,自中央大街穿行而过。意气风发的武官,官衔在身的文臣均在列。而贵族中尚未出仕的鲜衣怒马少年郎、骄矜貌美的贵族少女,也出了十足十的风头。有的人看到貌美的郎君或贵女,还会往他们身上撒花瓣,表达热情善意的赞美。

这一路浩浩荡荡的大队,引得市井的小民围观一路,把数里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春狩地点是贺阴山脉,那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原始山林,珍奇走兽极多。队伍会在那里扎营三天。收获的猎物越是丰富,便越能象征山神的眷顾,被认为是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征兆。

所以,每一年的春狩结束后,绮罗的皇帝都会依据狩猎的成果来行赏。首选的评比规则是猎物珍稀度。假设有人猎到了稀少的白孔雀,而他的对手猎到了十只野鹿,也还是算白孔雀的赢。当然了,如果大家都没猎到什么好东西,那就以数量取胜。

顺带一说,宇文烁在男子组已连续两年拔得头筹了哟。

贵女在原则上不要求参与狩猎,只骑马跟随大队而已。当然了,若哪位贵女瞧见了有喜欢的猎物,有兴致展露箭术,也是可以的。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绮罗的皇帝。据闻他今年龙体欠佳,所以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了马车里。随后的每隔数十米,便是一个皇子自带的小队。

宁婧骑着一头四蹄踏雪的马跟在宇文烁身后,好奇地张望着。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这盛况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明星见面会的时候。

不少深居简出的贵女,被人当成猴子般看着,都有些不自在。唯独宁婧特别享♂受。

宁婧:“这人数和我刚出道时的粉丝见面会差不多了。”

系统:“这么说,你那会儿的粉丝挺多。”

宁婧唏嘘道:“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就更多了。”

系统:“……”

无形中又装了一个逼,兼且欺负了一下系统,宁婧偷笑着切断了和系统的对话。

谢玖现在还未脱离奴籍,不能走在宇文烁等人的身边,默默落后在了后方,旁边是罗兴。

自从教了他几次骑射后,罗兴发现谢玖这小子的进步神速,不由刮目相看,对待他的态度也比一开始热络多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玖说话。

谢玖坐在马上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落在了远处宁婧的背影上。

就在这时,破风之声乍起,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众人诧异地回头,只见一骑轻骑越过了队伍,在宇文烁身边勒停了。

宁婧亦是眨了眨眼睛。停在她跟前的是一个俊美的少年,一袭浅葱色的服装衬得他面如冠玉,英姿勃发。

不过,怎么觉得轮廓有点眼熟?

宇文烁侧头看了他一眼,呵斥道:“胡闹!怎能当街策马飞奔,伤了百姓怎么办!”

那少年轻笑一声:“皇兄,放心,我骑术好着呢。”

寒暄了两句,他便拉住了马头,停在了原地,目送着宇文烁往前走。

宁婧有些困惑,却也不便多问,跟着大队往前走了。谁知道,就在她经过那少年身边时,那少年便轻喝了一声,策马走在了她身边。

宁婧:“???”

那少年轻咳了一声:“我有话和你说。”

宁婧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少年道:“上一次落水后你对我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宁婧:“!!!”

雾草,她没猜错,这小子真的是原主痴汉的宇文皓!

宁婧用批判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难怪啊难怪……这小子的确长得人模狗样的。还不是绮罗人那种黝黑粗犷的风格,反而跟个秀气的小白脸似的。大概是大病初愈吧,他站在阳光下时,皮肤没有一丝瑕疵,白得可以当反光板了。

宇文皓轻哼一声,红着耳根,语气却还是相当傲慢:“虽然你轻薄了我,但是将功补过,你毕竟还是救了我,我不会怪你对我做的那些事的。还有就是……”他吸了一口气,声如蚊呐:“谢了。”

宁婧眨了眨眼,望着宇文皓在嘴硬中变得越发娇羞(?)的表情,忍不住打断了他,道:“那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宇文皓僵硬了:“误会?”

“虽然我是扒开了你的衣服啦,不过,亲你的人可不是我。”宁婧伸出纤细的二指,轻轻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故意恶心他:“亲你的人,是你的部下哦,他们没告诉你吗?”

宇文皓:“……”

那一瞬间,他的脸上交杂而过了受辱、愤怒、恼羞、丢脸等表情,慢慢地涨红成了茄子色:“你,你……”

宁婧好整以暇:“我什么我?”

宇文皓看起来快要气疯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个……”

“啊!我懂了。”宁婧恍然大悟,故意道:“因为亲殿下的人不是奴家,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吧。那么说来,其实殿下很期待亲你的人是奴家?”

论嘴炮到底输了宁婧一筹,宇文皓最后只得恼怒地大吼一声:“宁婧!我跟你没完!”

目送着他火烧屁股一样转头离开,宁婧差点笑倒在马背上。

哼,你害我挨鞭子,我就要当众下你脸。

殊不知远处,谢玖僵硬着身体,目睹着那个心高气傲的宇文皓,在半路截停了宁婧,和她并肩走了一段路。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远远看过去,相谈甚欢,还非常般配。宁婧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宇文皓半路转身离开时,耳根还红了一大片。

衣袖下,谢玖缓缓地握紧了双拳。掌心被缰绳磨出的伤痕有几分刺痛。这一幕似乎兜头打了他一个耳光,让他分外清醒。

相处了不到半年,他品尝到了自流落绮罗以来最甜美的滋味。

每日睁开双眼,不用被欺辱挨打、干粗重的活儿,不用和一群凶狠的胡人厮打抢吃,不用被关在那片狭小的奴隶营中,一日日活着,却比死人还麻木。

他沉溺在了眼前的安乐中,直到今天才猛地发现——对于宁婧来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时收回对他的关怀,也可以随时把这份关怀给予另一个人。

随时随地,都能有无数的人来取代他谢玖。

现在的他已不是楚国的皇子,而是虎落平阳、成了一个低等的奴隶。那座伫立在中原北国的壮丽的谢氏江山,本是他的囊中之物,现在却离他极其遥远。

宁婧是金枝玉叶,他是脚底之泥。除非甘心做一辈子的脚底之泥,否则,想要与金枝玉叶并肩而立,就只能回到他应有的位置,重新镀上金箔。

罗兴的声音逐渐远去,汗水流入了眼睛,火辣辣的,谢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能与宁婧一同出游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他的神情冷静得可怕,双眸流转光芒,就像饥饿辘辘的幼狼。

如果不想把现在的一切拱手相让——他只能变强,去夺回他应有的东西。强到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他、取替他的地步,那时候,只要他想要一样东西,又有谁能阻止他?

第10章 第一只小团子10

浩浩荡荡的队伍步出了摩骞城。穿过城门时,宁婧好奇地抬头,望着粗粝的拱形门不断后退。这城墙可真厚,起码有个五六米吧。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水泥,那么重的石块垒出的拱形门,外层已经被风沙侵蚀了些许,纹路变得不规整了起来,竟然没有一块石头有松动迹象,古人的建筑技术原来已经这么领先了。

系统:“叮!故事完成度正在高速提升,计算中……”

闻言,正像个土包子一样瞻天望地的宁婧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她稳住了身子,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

故事完成度可是谢玖这八年的人生进度,一般只有发生了具有转折意义的重大事件才会大幅度变化——比如她把谢玖从奴隶营接回的那天,就一下子进展了10%。

宁婧立刻回头望了一眼谢玖——他还好好地坐在马上,不知道与罗兴在说什么。而她刚才也没干什么影响剧情的事。这故事完成度,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变动呢?

系统:“故事完成度还在提升,请稍后。”

系统:“叮!故事完成度提升完毕,实时故事完成度:40%。”

宁婧:“……”

不是吧,竟然一下子提高了15%?!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口⊙)

宁婧:“系统,这不会是bug吧?”

系统:“没有,数据确实提升了。”

宁婧懵逼了。

事出怪异必有妖。根据经验,所提升的幅度之所以那么大,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谢玖在刚才做了,或者是想通了一件对他来说影响极大的事,其意义可堪比一道分水岭,逆流改道、摧枯拉朽,把某些东西彻底地改变了。

宁婧垂眸,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粗糙的缰绳,心生疑窦。

虽然故事完成度越接近100%,就代表任务能越快结束,对她是大大的有利。可是,在这么平静的时刻,进度却不合时宜地飞跃了,宁婧在惊讶之余,还有种淡淡的不安缭绕在心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空乌云密布,电光隐现,墨蓝的海平面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她能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却又说不出这直觉从何而来。

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大部队终于在贺阴山脉的山腰停下。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贺阴山脉地势广阔,自摩骞北出二十里开始,数十里绵延不绝。苍茫浩瀚的崇山峻岭,遍地是珍奇走兽,人烟稀少至极。数百年前,这里压根儿没人踏足。直到绮罗建国,在这一带安家落户,才开发了这片原始山林,甚至开辟了翻越山脉的官道。现在,逐渐也有猎户在山上居住了。

这一次的春狩,包括护卫的精兵,浩浩荡荡快有一千人。人气如此旺盛,飞禽走兽在动物本能的驱使下,都自发避让了。所以,别说什么豹子狮子等猛兽了,沿路上,宁婧连根动物的毛都没见到。[蜡烛]

大部队扎营的地方是半山上,密林中的一片空地。众人紧赶慢赶,在天黑前顺利搭出了所有的营帐。

宁婧自然是跟着宇文烁一起住的。但男女毕竟有别,所以,这边搭了两座挨着的营帐,目前正在打扫,还不能入内,两人只能在门外坐坐。

宁婧站在宇文烁身边,远远看到绮罗的头发花白的老皇帝被人簇拥着,从马车上颤巍巍地下了地,后面还跟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大概是保养得宜吧,尽管这女子的气质不似一个小姑娘,可她的脸蛋看起来却不超过三十岁。体态丰腴,姿态婀娜,被众多宫女侍奉着,缓慢地走在皇帝后方。仔细一瞧,她走动间常常习惯性地护着肚子,原来是个孕妇。难道是老皇帝的妃子?

察觉到宁婧的视线,宇文烁瞥了那边一眼,介绍道:“那是父皇的妃子,巴图妮皇妃。”

宁婧扬了扬眉——嘿哟,她猜对了。这皇帝人老心不老啊。连春狩都带着这个妃子,可见巴图妮的受宠程度之高了。

谢玖也默默地看了巴图妮皇妃一眼。

宁婧转头,瞧见有队侍从入林取水,又好奇道:“义兄,我们的营帐为什么不直接扎在水源地附近?”

宇文烁笑道:“野外的水源地是兽类的饮水地,常有大型野兽出没。扎营在那里,终究不妥。同理,无人开辟的野外小路,也是不能走的。阿婧知道为什么吗?”

宁婧福至心灵,迅速道:“因为野外自成的小路是兽类常走的路,比满是野草的路,更容易遇到大型野兽。”

宇文烁赞道:“不错。”

门帘卷起,部下弯身钻出,朝宇文烁抱拳道:“殿下,两处营帐已经布置打扫妥当。”

宇文烁点点头,朝宁婧温声道:“阿婧进去休息吧,明天清晨便入林狩猎,得持续一整天。你趁着今晚养足精神吧。”

营帐大概只有个二十平方米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砖石垫起地板防潮,铺上了毛毡。没有地龙,角落摆放着数个暖炉,烘得室内暖融融的,金色兽口香炉吐露袅袅清香。谢玖的小床被安排搭在了宁婧的营帐内,以纱幕隔开。

骑了一天马,宁婧肌肉酸痛着呢。吃了饭后,她便吩咐人准备了一桶热水,在房间内喜滋滋地享受了个畅快淋漓的花瓣浴,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宁婧:“系统,我现在的感觉,只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系统警惕了起来,却又忍不住好奇道:“哪四个字?”

宁婧:“有钱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它就知道。

宁婧唏嘘道:“可惜你享受不到呢。”

系统:“……”这个垃圾宿主。

泡澡的时候,谢玖自然不能待在里面,他自发地守在了门外,像尊门神似的,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身后的帘子很薄,水声依稀可见,心神稍不定,便会不自觉地勾勒出帘子后的旖旎情景。谢玖耳力极佳,甚至能听见宁婧一两声愉悦的喟叹。他耳根染着一层薄红,脑海里乱糟糟的。可若叫他走开别听,他又担忧这声音被人听了去,只好以拳抵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浴桶的水开始变冷了,宁婧才出水擦干身子,换好衣服,扑倒在了软软的榻上。

入夜之后,山风呼啸,犹如鬼哭狼嚎。偶尔还能听到深山中的兽嗥。大概是营地人多又有人巡逻吧,再加上房间里还有个大活人谢玖,这声音一点也不可怕。

宁婧就这样和着野外独有的风声与树叶沙沙声,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还没到集中的时间,阳光已透过营帐的厚布,映照出淡淡的光斑。宁婧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却忽然听见了纱幕外一声人从榻上滚落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撑起了眼皮,只见半透明的纱幕外,谢玖僵硬着身子坐在床上,一手掀开了被子,低头在看着什么。

宁婧还没睡醒,只沙哑地嘟囔道:“小玖,你怎么了?”

“没事。”犹如惊弓之鸟,谢玖快速而含糊地应了一声,便下了地,把外衣草草地套上,悉悉索索地弄了什么后,便像火烧屁股一样掀开了帘子冲了出去,很快就没影了。

宁婧皱着眉,把头埋进被子里,又赖了一会儿床。差不多是时候集合了,外面的人声越来越鼎沸。宁婧也不好继续赖床,这才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去取衣服的时候,她扫了一眼谢玖的床,惊讶地顿住了——他怎么把自己的床单弄走了?随即又纳闷地看向了床尾——谢玖不仅把床单拿走了,还把准备给今天的干净衣服也取走了。关键是,他只拿了裤子走,却没拿上衣。

宁婧:“???”这小屁孩咋了?

等她换好衣服梳好头,谢玖也刚好回来了。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耳根红得像滴血,掀开了帘子,两手空空地走了进来。

宁婧把头发从衣领中拉出,道:“回来的正好,要出发了哟。对了,你今天早上怎么了?不舒服?”

谢玖穿上外套,含糊道:“没什么。”

宁婧也没有在意,准备就绪后,两人便结伴出了门。营帐旁的空地上,宇文烁一身猎装,背着一张长弓,一手牵着匹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正与部下吩咐着什么。马身上挂着两个箭筒,数十支羽箭齐刷刷地放置其中,每一根羽毛的折角均锐利笔直。

这一次的春狩,他带了十二个亲信与他一同狩猎。每个皇子都会自己组个小队,相比起那些动辄带二三十人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宇文烁算是轻装上阵了。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才能连续两年拔得头筹吧。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队伍越多人,猛兽就越可能反过来躲着人。所以,浩浩荡荡地拉大队进去,未必是好事,甚至可能落了个吃白果的结局。[蜡烛]

振奋人心的鼓点声惊起了沿路的飞鸟,数个皇子的小队同时策马奔入密林,朝各个方向四散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茂密的深林中。

宁婧策马跟在宇文烁的小队身后。她的骑术极佳,虽然不会武功,但关键时刻自保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宇文烁也放心让她跟着自己。

宇文烁的小队走得慢而谨慎,务求不打草惊蛇。哪像他那几个智障兄弟这么招摇,生怕动物不知道他们来了似的,还沿路摇旗吹笙。

噫,同样的npc,总有几个智硬啊智硬。

不多时,宇文烁的低调作风便有了回报。不到一个上午,他便猎到了两头野鹿,一只野猪。中午时分,众人在一处开阔的平地休息吃饭,架起了火堆,烤了猎来充饥的几只兔子吃。肥硕的兔子在明火上被烤得外焦里嫩,以匕首切开嫩肉,洒上盐巴和孜然粉,那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宁婧分了只兔腿,吃得满嘴油光。

香味勾来了熟人,只听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一队人马拨开枝叶,出现在了他们跟前,正是宇文皓一行人。他惊讶地扬了扬眉,随即眯起眼睛一笑:“皇兄,你这块风水宝地,分我一半可好。”

宇文烁豪爽道:“成啊,你这小子,肯定是闻着香味找来的吧。”

宇文皓淡淡一笑,吩咐众人停下休息,就地吃饭。一个上午,他也猎到了两只野羊,收获颇丰。

宇文皓的到来似乎是个兆头,没过多久,又有一拨人循着香味来到了。为首的皇子蓄着胡须,看起来比宇文烁还要老几岁。他的五官长得倒是不错,却喜欢吊长了声音说话,和宇文皓不同,高傲得让人不舒服:“哟,瞧瞧遇到谁了。”

系统解释道:“这是大皇子宇文炘。”

宁婧对这个npc有印象,他是宇文烁争夺皇位的劲敌。这个大皇子嘛,只有小计谋,没有大智慧,可碍不着人家后台大——他祖父是朝中老臣,威望极高,乘了这笔东风,宇文炘不需要怎么努力,便能轻易得到大半朝臣的支持。

宁婧:“……”怎么感觉这宇文炘的出身,像是山寨的谢玖?还要是低配版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