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绿琴笑了,看着面前的这座湘妃墓感慨地道:“有时候风景就是拿来看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时候人只能甘拜下风。春喜,这便是‘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的意思了,任你画功再好,有时候却也是无从下笔,只能感佩。”

春喜明白了,“主子,这湘妃竹上的红斑真的是二妃的眼泪所化吗?”

耿绿琴说:“真假又如何,总之这是个美丽的传说,故事里寄托着人们对世间最美好情感的向往,那真与假便不那么重要了。”

“湘妃好痴情。”

耿绿琴没接话,她在想,爱情这东西就是个鬼,信的人多,见到的人少。就像老妈说的,男人这东西,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宁可高傲地发霉,也不卑微的去爱。

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她或许还有可能去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可是在三百年前的清朝,她彻底绝了这个想头。

在未来的帝王身上找爱情,只能说明她脑袋有毛病,想想马嵬坡,想想倾国倾城的杨贵妃,那一首一咏三叹的《长恨歌》,最终不过是“玄宗回马杨妃死,云雨难忘日月新。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不可能在未来的帝王——雍正身上找自己的爱情,那么她如果敢去别人的身上找爱情,那就是老寿星喝毒药——找死了!红杏出墙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想都不要想这个可能性。

耿同学觉得自己对生命是如此的热爱,那种不知死活的想法绝对是不在她考虑范围的,人生没了爱情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很好的,她答应过老妈会很好很好的生活下去的,因为她是彪悍的李小如,是老妈引以为傲的野蛮女儿。

泪不期然间滑落眼角,原来悲伤的爱情总是让人如此的共鸣!

“主子,您怎么了?”春喜惊呼。

耿绿琴擦掉泪水,笑道:“没什么,凭吊的太投入了,湘妃的爱情让人不禁唏嘘嗟叹。”伸手抚上带着斑斑血泪的湘妃竹,轻叹,“滴不尽相似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曹老,您的红豆曲用来形容湘妃也是很合适的啊。

春喜等随侍的人都不禁朝耿绿琴投入复杂的一瞥。

“唉,孕妇的情绪果然很不稳定啊,瞧我这伤春悲秋的调调,实在是很…”耿绿琴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她这情绪真的满诡异的,忽喜忽怒,忽悲忽哀的,别说旁人受不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走了走了,这湘妃竹太伤感了,咱们找别的东西看去。听说有柳毅井,咱们看看那地方去,这柳毅君子传书,终抱得美人归,是部喜剧,不错啊不错。”人生还是应该喜剧些,悲剧太伤神了。

众人默,他们这主子实在是刮风就是雨,前一刻还在莫名伤春悲秋,下一刻就精神抖擞,言笑晏晏了。

听着耿绿琴眉飞色舞地讲着柳毅传书的故事,春喜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主子,“主子,您知道的东西真多。”

耿绿琴道:“我们要擅于用黑色的眼睛寻找美丽的爱情。”其实她想说寻找女干情来着,但是考虑到众人的接受能力,还是委婉了一点点。

一行人坐在凉亭里,看着满山青翠的景色,远处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水,听着耿绿琴抑扬顿挫的讲述民间流传的爱情版本,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图蒙海突然觉得跟着耿绿琴这样的主子真是自己的幸运了,远离了那些朝堂纷争,人生似乎活的越来越快乐,他好像受这位主子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春喜和小翠一左一右坐在耿绿琴的身边,看着她们女扮男装却反而有些儒雅倜傥的主子,不自觉地就把故事中的俊美书生想成了主子的模样。

弘历乖乖地坐在自己额娘的怀里,拿着一只风车看它在风中转个不停,自得其乐的很。

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下,突然有不和谐的因子出现了。

“让开让开,我们公子走累了,正好要歇歇。”

狗仗人势,狐假狐威的奴才很是嚣张地冲着亭子里的耿绿琴等人嚷嚷。

本来,耿同学是不想惹事的,人家想歇歇,那让了亭子便是,反正君山上的亭子还是满多的。

只不过,那位不知名姓的公子貌似还是位好色的主儿,那小绿豆眼瞄上小翠跟春喜了,这一对水灵灵的丫头站在耿绿琴的身边那就是春兰秋菊,一对姐妹花。尤其是小翠,较之春喜又胜一筹,挺扎眼的一存在。

以前小翠粗衣布裳不施脂粉就很水灵诱人了,如今跟了某琴后虽是丫环但衣物穿戴已经远胜一般小户人家,更是容颜秀丽完全是花不迷人人自迷了。

那公子迷了,一激动还想动手动脚。

结果被某琴一脚给踹出亭子了,娘的,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色狼?耿绿琴火了。

“图蒙海,把这家伙给我扔洞庭湖里清醒清醒,喝多了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是。”图蒙海闪出去,拎了那公子就执行命令去了。

古尔泰一个人就把那公子身边的几个奴才给收拾了,然后走回主子身边看那几个奴才倒在地上哼哼叽叽地呼痛。

“主子,人扔到湖里去了。”不一会儿图蒙海回来复命了。

“嗯,那就好。”耿绿琴满意地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图,那家伙会水不?”别再淹死了,虽然是个色狼吧,但好歹他也算是犯罪未遂,不能太黑了。

图蒙海愣了一下,“奴才不知道。”

“啊,小图,你要闹出人命了,快,走走,咱们去看看,别再让湖里的鱼虾吃坏了肚子,污染洞庭水可就不好了。”

众人默:主子,您的见解真的是太与众不同了!

第 75 章

一行人赶到湖边的时候,水面上已经看不到那位仁兄的身影了。

耿绿琴囧了,忍不住问图蒙海,“你扔在什么地方的?”这下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图蒙海倒没觉得如何,朝着一个地方指了下,“那里。”

耿绿琴汗了,扔的真远,果然是中南海混出来就是牛叉。

“花钱让船家下去捞人。”耿同学第一时间做了决定。

图蒙海照做。

在那个空档,耿绿琴让扎克伊回去拎了那公子的两个恶奴过来,这叫有备无患。

船家都是在水中好手,找起人来也没费什么大事,不多时就把人给捞上来了。

图蒙海一看直接下了结论,“主子,人没救了。”

耿绿琴没搭理他,直接俯□,贴在那人的胸口听了听,还有心跳,证明还有得救,她朝那人的一人仆人一指,“你过来。”

那人被古尔泰的刀一指,马上乖乖地走了过去。

耿绿琴讲解做法,让那人帮他的主子渡气,那仆人的脸色当即惨绿。

“古尔泰。”耿绿琴一喊。

古尔泰的刀就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那人苦着脸照做。

然后耿绿琴继续按压这位倒霉的犯罪未遂却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仁兄的胸口,一下又一下,配合着那人的渡气,终于这位仁兄“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缓过来了。

不过,缓过来的仁兄一看自己被家仆亲了,顿时趴在地上一顿海吐,吐得旁边看的人都忍不住同情起来。

这不能怪耿绿琴,她是绝对不会以口渡口帮这人渡气的,她肯救他就不错了,而且她要这么救活了他其下场估计还是个死,整个儿一白忙活。而且吧,耿同学还有点小阴暗的心思在里面,就焉坏地想看这天天调戏良家妇女的人享受一下被男人渡气亲吮吹气的滋味,给他整点心里阴影让他以后有个借鉴。

嘿嘿!

图蒙海惊异地看了主子一眼,心想:这是什么救人的手法啊,明明都没气的人了,还能救回来。

吐得天昏地暗的那人末了恶狠狠地冲着自己的家奴说:“你竟然敢轻薄爷——”

耿同学特同情地看着那家奴,心说:真冤啊,就您那样的,这家奴打死也不会想轻薄的,人家这也是被逼无奈好不好。然后目光转到古尔泰腰上的那把刀上,暗暗点头,很好,武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

然后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一件事——

耿绿琴走到那公子的身边,毫不犹豫地伸脚踢了踢他,一脸和蔼可亲的对他说:“那个,麻烦把刚才救你船家的银子付一下。”微顿,伸出一根指头,“就一百两。”

“你抢劫啊。”

“古尔泰。”

古尔泰轻车熟路地把刀架到了这人的脖子上。

一百两马上就乖乖地交了出来。

耿绿琴感慨,“暴力虽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可以解决你这个问题。”

有几个人的肩膀同时耸动了起来,嘴角也不同程度地勾起。

那人朝某琴怒目而视。

耿同学毫不客气继续又踢了两脚,“看什么看?再看收钱。”

图蒙海差一点儿破功笑出来。

春喜就老实不客气地笑出声了。

“主子,您这话说的。”

耿绿琴没工夫搭理自己丫环,她还有事要忙,她继续跟那个落汤鸡一样的人交涉,“鉴于你刚才调戏我家丫环,害她们弱小的心灵遭受了莫大的惊恐,所以二百两收惊费拿来,否则这事咱们就不私了了,上讲理的地方说道说道去。”

那人一看古尔泰出鞘的半截刀身,马上乖乖地又让人递了二百两银票。

不过,耿同学还没完,她又踢了一下,感觉这样踢着很爽,“还有,你害本大爷花力气救你,出诊费五百两。”

那人颤抖了,在折射出寒光的刀身威胁下,又乖乖的掏了一张银票出来。

耿同学一看,还真有,来兴趣了,半蹲□,拿手里的扇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很是一本正经地问:“你到底带了多少银子出门的?”这就是一典型的败家花花公子啊,养出这样儿子的父母真值得同情。

太悲摧了!

那人犹豫,图蒙海的剑也指到他脖子上了。

于是,那人老实了,“一万两。”

耿绿琴兴奋地一拍手,站起身,“小孟子,搜身。”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某调戏良家妇女未遂的花花公子被人打劫了。

还好这家伙放银票的袋子是防水的,不错不错,耿同学看着到手的一沓银票眼睛眯成一条线,很欣慰地说:“这下好了,有人赞助旅游,咱们省钱了,走,回岳阳楼吃顿好的去。”

耿绿琴欢乐地朝着自己雇的船走去,后面跟着一群面色各异但都不同程度忍笑的随从,他们对那个可怜的色狼极是同情。

君山上的这个小插曲当然被人尽职地传了回去,所以塞上和京城都有人乐了。

康熙看着手里的信笺,笑了半天,对着旁边的李德全说:“这丫头是真能自己找乐子啊,那人碰到她也算是倒霉。”

李德全一想,可不是怎么地,碰到像耿主子这样彪悍的人,不倒霉怎么成啊。

“这丫头敛起钱可真不含糊。”末了康熙忍不住感慨了句。

谁说不是,要不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乐不思蜀呢,李德全寻思,这样的耿绿琴那就是适合放养着在外面祸害一下地痞流氓贪官污吏啥的,搁京城那太屈才了。

耿绿琴当然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她很哈皮地乘船浏览长江两岸景色去了。

有钱好哇,可以堂而皇之地雇大船,搞奢侈,尤其这钱还是打劫来的,花起来就更舒服了。

耿同学后来让人打听了,那败家子是当地一富翁的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好不容易有人给他长教训了,他老爹也很明理没搞大动静,就算把这哑巴亏吃下了。

这帮伺候耿绿琴的人算是享受了,不管是嬷嬷也好还是侍卫也好,他们要不是跟着抽风的某琴,这辈子都未发有机会能这么山南海北的溜达,所以他们对于这位耿主子那真是感情很复杂。

耿绿琴当然就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她只管想着法儿让自己活得舒服,谁也不知道以后一旦某四登基当皇帝,她还能不能跟祖国的大好河山做亲密接触了,所以得快乐时且快乐。

在大船上没事的时候就看看沿江两岸的景色,或者在甲板上吹着轻柔的江风,在春喜和小翠两个人的服侍下着手准备某四的生日礼物。

做事要趁早,人生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挥霍。

“主子,您画的真好!”小翠满眼的惊叹,看着岳阳楼洞庭风光一点一点地在一大幅长卷上慢慢铺展开来。

“主子,这个要当壁画的吗?”

“春喜——”耿绿琴朝自己的丫头横了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那幅大草原的壁画啊,万恶的老康啊…

春喜吐吐舌头,继续磨墨。

小翠偷笑,这事她听春喜说过了,主子真可怜。

时间随着那幅画轴的成型一点一点地过去,二废太子的风波也到了终点,让人唏嘘不已地落下了帷幕。

那个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后世著名的黄果树瀑布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耿绿琴只是微微掀了掀嘴角,然后继续淡定地吃自己的饭。

当时,他们正在酒楼用饭,而消息就是酒楼的食客的说出来的。

饭庄酒肆向来是消息传递的最快的地方,古今适用啊。

又过了两天,耿绿琴的那幅洞庭湖风光图终于完工了。她很是不舍地留恋了半天,然后收起打包,装到了一只礼盒中,对着扎克伊吩咐道:“交到驿站,让人送进京,就说这是给四爷的生日礼物。”

“嗻。”

而那幅画在某四生日前安安稳稳地被送进了雍亲王府,当时十三同学正在某四府里蹭饭,因此也看到了那幅画,不由很是感慨。

“四哥,小四嫂真是有心啊。”

某四的嘴角高高地扬着,嘴里却很冷淡地说:“在外面惹了那么多的事,她自然是心虚的。”

胤祥看着自己口不对心的四哥,心中暗笑,心说:四哥,您就别装了,那眼里的笑都掩不住了,她主动送这么大一份礼那可是头一次呢。

而这件事当然更不可能瞒过宫里的康熙,收到消息的时候老康说了句:“朕等那丫头回京。”

旁边的李德全完全领会精神,要是耿主子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孝敬皇上,那可有得瞧了。不过,依他看那位耿主子十有八九会准备皇上的礼,她可一点儿不笨。

其实,决定送某四那份生日礼物开始,某琴心里就明白,这次自己要辛苦了。

好歹老康也算是放了她一个年假,虽说本来就是他们当初约定的,但是人家皇帝要反悔她也只能认倒霉。所以,某四那边送了讨好的生日礼物,老康这边的回礼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他们到了黄果树瀑布附近后就住了下来,一来,某琴的身子重了,也不好继续远行,二来,也是为了她给老康的生日礼物。

没事的时候她就到瀑布附近转,各个方位各个时段全部不放过,要想画出一幅好画那就要用心去观察,这是耿绿琴的经验。

而且孕妇适量运动有益将来顺产,她可不想把自己报销到了这落后的接生朝代里,绝对绝对不能碰难产这事。

第 76 章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耿绿琴对大理的向往就越来越殷切。

但是由于她那越来越大的肚子,一行人的赶路的速度被春喜这只保护欲过度的小母鸡给压缩的像龟爬。

但令耿同学欣慰的是,龟爬至少也在爬,一点一点儿地往前蹭,只有抱定愚公移山的信念,那到达大理就绝对不是梦想。

在以龟速向着心目中四季如春的大理前进时,耿绿琴也顺便办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某一天半夜睡不着觉,思来想去还是抓笔写了封信找图蒙海同志给发出去了。

中南海保镖很好用,但是其无间的身份更是不容某琴忽视的,但无间有无间的好处,在特定的时候无间绝对能发挥其意想不到的作用。

康熙以最快的速度收到那封信,看完信后表情很是沉吟,让一旁的李德全很是忐忑了半天。

最后,康熙的脸上浮上一抹浅笑,就着烛火烧了那信。

李德全越发地对那信的内容好奇起来了。

翌日,雍亲王早朝后被单独叫进了御书房,父子两个清场后说了会儿话,虽然李德全不知道内容,但是他看雍亲王的脸色不太好,猜想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而某四回到自己府里后,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半天。

远在千里之外的春喜对于自己主子的那封信也同李德全一样充满了好奇,于是,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主子,您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耿绿琴看着她笑了,拍拍小丫头的肩,很是期待地道:“来,春喜,跟我一起祈祷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吧。”

春喜困惑地眨眼。

耿绿琴微笑地看向远山,其实那封信也没什么,就是请康熙答应她一件事,如果她这胎生的是女儿的话,就不要上皇家的玉碟,因为她不想将来女儿被迫去和亲。

儿子的话,就没啥必要了,反正和亲也是他占便宜么。

咱们耿同学想的还是比较长远的,当然她这长远的想法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是不大能理解的,所以某四还是很不爽了一段时间的。

其实,耿绿琴倒也没想康熙就一定会答应,只是好歹也要试一下,万一要是答应呢,她也算是为女儿的求到了幸福的影子。至于到底能否幸福,那却要看个人的机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