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耿同学就抱着被子跟周公约会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耿绿琴就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帐子里养伤,对其他事一概不闻不问。

管他什么打战也好,天地会也罢,总之,她自动屏蔽。

耿同学的平安消息传回京城,康熙说了句:“果然是福星高照的人,遇事总是能化险为夷。”那老住持说的没错,这丫头就是个福泽深厚的。

十三同学则颇有些不地道地对自家四哥说了句:“老十四这次可落面子了。”小四嫂楞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某四只是哼了一声,没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出了挟持这事,所以当十四同学生日的时候耿同学非常理所当然的就没送礼物,而十四理亏在前也没好意思吱声。

于是,这一页就这么和谐地揭过去了。

后来,耿绿琴从春喜嘴里听说那个什么分舵主到底没让人救走,死了。

心下唏嘘之余,耿同学也不免有些黯然,好歹也是一反清复明的义士啊——她骨子里到底还是没能把自己已经是如假包换的满人身份给摆正。

日子一天天过去,十月的时候,京里来的旨意,让大家伙会议明年师期,这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零星散伙的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这班师还朝的事就自然而然地搬上了台面。

这次某四的生日礼物耿同学没忘,春喜也尽责的提醒了,不过,偷懒的耿同学很无耻的照旧买了青海特产打包送京里了。

这让收到礼物的某四对着那些东西颇是暗自咬牙切齿了一番,然后全部让高勿庸扔王府仓库去了。

腊月的时候,京里又来了一道旨意,让耿绿琴旨到之日即刻启程回京。

这让耿绿琴很是郁闷了一下,本来她还想着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去青海湖溜达一圈呢,结果老康来一个旨到启程,啥念想也没给她留。

好吧,回京就回京。

本来,她自打挟持事件之后动过甩开一切再次跑路的念头,可后来想到老康眼瞅着大限就要到了,好歹这些年父女情份,她觉得自己怎么地也该等老康百年之后再去考虑跑路的事。

奉旨回京的不止是耿绿琴,十二同学也有份,于是两个人做伴就一起回京报到去了。

因为耿同学是奉旨出的京,回京后自然就得先去回老康的旨才能回府。

“一路辛苦了。”

“谢皇阿玛关心,奴婢不辛苦。”回京不比当初离京,这一路紧赶慢赶的,颠得她都要吐了。

“上次的事没留下什么疤吧?”康熙问。

耿绿琴心头一暖,摇头,“没有,太医配制的药膏很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那就好,你受委屈了。”康熙声音不自由地带了些感慨。

“一切为了大局,奴婢不委屈。”委屈我也不能说啊,反正那笔帐我已经记在十四头上了。

然后康熙想到一件事,脸上不禁带了笑意,“这两年你送人礼物倒是千篇一律的很,尽偷懒了。”

耿同学默默地黑线,心说“我就再千篇一律,那东西也是花银子买的,没人白给。”

“这两年你这丫头不在,朕跟前就少了个说话的人,这次回来了,就先在宫里住两天吧。”

“嗻。”搞毛啊,都不让她回家看看仨孩子,直接就扣宫里了。

隔天,耿绿琴就在德妃的宫里看到了自己那三个宝贝儿女。

弘历弘昼又长大了,不过,看到自己额娘人前装得少年老成一派稳重的两人立马就恢复了本性,吊挂在自己额娘身上那叫一个腻歪,把锦秀这小丫头气得在一边直跺脚,因为没她地方了。

人弘昼还特振振有词地说:“平时你尽搁额娘跟前受宠了,今天你一边凉快会儿。”

“五哥——”锦秀握拳。

弘昼下巴一扬,很是挑衅地冲妹妹嚷,“怎么,你还想打我?”

“打了也白打。”小锦秀下巴一扬特轻蔑地冲自己哥哥哼了声。

弘昼顿时感觉很受伤,撇着嘴冲自己额娘说:“额娘,您快管管锦秀吧,她现在太野蛮了,跟我们在一块时经常的不讲理。”

耿绿琴笑说:“她跟你们不讲理是应该的,谁叫你们是她哥哥呢。”

“额娘真偏心。”弘历小声嘀咕。

锦秀得意地说:“额娘说了,我是她的贴心小棉袄,你们两个是顶多就是件狐皮大氅,有没有不是很紧要。”

“额娘——”兄弟两个一齐朝自己额娘发出不满地叫声。

耿绿琴急忙说:“要紧要紧,怎么会不要紧,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一样的。”

小锦秀继续在一边叉腰得瑟,“我是手心,你们是手背,额娘一直把我攥在手心里,你们没份儿,气死你们。”

“额娘——”他们好想扁那丫头。

耿同学默默淌汗,这得瑟的小丫头实在是有几分欠扁,这一年某四是怎么教育的,怎么楞整成这副德性了?

“那个,弘历弘昼,这一年你们阿玛让谁管教锦秀的?”

“阿玛自己管的。”两兄弟异口同声。

耿同学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丫的,某四,老娘的贴心小棉袄怎么就被你整成这副欠扁德性了?就这样你丫还敢一直嫌弃老娘我教育得不好?

第 125 章

在耿同学回京后的第三天,她终于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看到了自家的某四,当时她就狂有一种冲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

把她可爱乖巧的女儿还来,整成现在这副欠打的德性摆明存心啊。

这厮一定存着温水煮青蛙的险恶用心,他打算把锦秀这丫头惯得有恃无恐了,宠得刁蛮性性无法无天了,这以后放出去就得被人民群众给孤立了,仇视啰,就别想着五湖四海恣意得瑟了。那不呆在她老爹老哥的身边被保护着基本就玩完了,这不是毁她闺女呢吗?

这种事情,她绝对不能允许!

某四现在搁耿同学眼里那就一阶级敌人,她明着是不好得罪未来的雍正爷,可是,她也没打算太委屈自个——她选择了以往的常规战术,非暴力不合作,尽可能地对某人视而不见。

所以在时隔三年之后,某四同学再次看到自己的小老婆时,她只是淡淡的礼节性地给他请了句安,问了声好,旁的情绪一点没看到,说心里没失落那绝对是骗人的。不过,某四向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也只是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

其实,这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那实在是八斤对八两的水平。

然而,耿同学留在宫里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在过年前的一天,她最终被康熙放出了宫。

回到了某四的地盘,向来识时务的耿绿琴自然会收敛一下,所以当晚某四过来的时候,她没事人一样上前请安问好,“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某四哼了一声,往椅子上一坐,说:“今儿不给爷甩脸子了?”

耿绿琴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道:“爷说笑呢,奴婢怎么敢给您甩脸子。”老娘我就甩了,你丫居心不良用心险恶,难道我还真得照单全收么?切,逆来顺受那玩意儿打小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某四瞟了她一眼,“到爷跟前来。”

耿绿琴照做。

胤禛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仔细打量她的脖颈,白皙平滑,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刚毅严肃的唇角微松,点头,“没留疤就好。”

“谢爷关心。”

“这两年你在外面受累了。”

“奴婢也没做什么,其实跟在京城呆着也没什么大区别。”

胤禛哼了一声,“没做什么?那是谁说要跟别人同生共死的?”

靠之!

这就来找茬儿了,当时那情况是容她多想的地儿吗?她能想到把图蒙海拽上就不错了,要不后来能不能跑掉都未可知呢。

耿同学心里一边想着,嘴上一边就说上了,“爷,当时奴婢要不那么说,那伙人能同意图蒙海陪着当人质么?图蒙海不跟过去,奴婢后来怎么跑啊,还是爷觉得奴婢没有以死明志丢了爷您的脸面?如果是这样的话,奴婢给爷请罪,奴婢不该贪生怕死。”说着,耿同学就要下地给某四跪下认错。

胤禛用手箍住她的腰不让她挣脱,眼中闪过无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还给爷使上性子了。”

“奴婢不敢。”有你们这样的没啊,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消停,老娘我要不是为了宫里那老康马上就到日子了,我在西宁的时候就想辙儿跑人了。

仔细想想,耿同学特后悔,这回京来要闪人远比在外面难得多,她当时就该狠狠心跑了算了,左右老康死的时候她也到不了跟前,在哪儿缅怀不是缅怀啊。当时,真是脑筋秀逗了才会做出回京的打算。

啊,简直追悔莫及!

胤禛看着她,松开了手,“时间不早了,歇了吧。”

“奴婢伺候爷。”

其实,耿同学此时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说不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可关键是担心了也没用。想想以前每次她从外面回来某四对她的待遇,她就忍不住深深地替自己的老腰担心。

老话说的好啊,适度最好,过犹不及!

有时候,耿绿琴会忍不住想,某四这得平时受了多少憋屈才能饥渴成这样啊?明明府里的女人不少啊,所以耿同学理解不能。

当晚的战况很激烈,但不至于惨烈,第二天耿同学勉强还能做没事人一样倚在窗边赏雪。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过年的气氛也就越来越浓烈,弘历弘昼并锦秀已经迫不及待地整天围着自己的额娘想知道给多少压岁钱了。

丫的,个个都是财迷!

为了不让女儿最后成了那只被煮的青蛙,耿同学逮到一切机会就对女儿进行教育,把温水煮青蛙的故事毫不吝啬的讲给女儿听,又一步步逐层深入的开解女儿,总之目的很明确,而效果——也相当明显!

因为,正月的某天,某四过来时对耿同学说了句:“你给爷安分点。”

耿同学一脸无辜地问:“爷这是发哪门子邪火呢?”她太茫然了。

某四瞪了她一眼,声音不大,却保证她能听到,“锦秀是爷的女儿,爷宠她是天经地义的。”

“奴婢是她的额娘,为她好也是天经地义的。”耿绿琴在这件事上完全不打算向某四屈服。

“怎么就不见你对爷好呢?”某四觉得憋屈,更有种冲动敲开她的脑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再迟钝的人这么些年了,铁树都开花了,她怎么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儿?

“奴婢哪里对爷不好了?”耿绿琴觉得自己真够窦娥的,她都被老康当人质扔青海好几年还不因为她是某四的小老婆啊,她真是背他的丧,而他本人竟然还不满。

靠之!

欺侮穿越女也不是这么个欺侮法啊?

“对爷好?”某四向前迈了两步,某琴下意识后退两步,“爷哪次来也没见你真高兴过。”

“这绝对是诬陷。”耿绿琴反应的又快又干脆。

“是吗?”

“至少爷送银子来的时候奴婢很高兴…”声音越来越低,耿同学终于反省了,这个确实是有点打击某人了。

胤禛的眼角嘴角都忍不住微抽,伸手就戳到了她的额上,真是被她气得都想笑了。

“爷,爷,出事了…”门外突然传来高勿庸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慌乱。

“何事?”某四很淡定地问。

“小阿哥病危,快不成了。”

“什么?”某四疾步掀帘出去。

“年侧福晋派人来说,小阿哥刚才突然就病重了,现在眼瞅着就快不成了。”

“走。”某四大步离开。

耿绿琴看着晃动的门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知这位小阿哥是没定了,小年糕同学的孩子是一个没留住的,这个时候她是万分的同情年糕同学。

天没入晚就传来了福宜小阿哥病故的消息,据说年侧福晋哭晕了好几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糕同学这样的事发生的太多,当年夜里某四竟然没留在那边安抚她,而是又到了耿同学这里。

那天夜里,难得某四没折腾,不过,耿绿琴倒是觉得某四的心情很糟糕。

面对这样的情形,耿同学明智的保持沉默,虽然她实在很想劝某四到体贴贤惠的福晋那里寻安慰比较好,可是,说实话她也真不太敢隐晦的撵某四走人。

最近涝是涝了点,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无数的事实教育她不要妄想撵某四走,某四报复起来向来是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比起涝,当雍亲王府的女性公敌更惨,两相一比较,耿绿琴坚定的选择了涝。

这年头果然没有最悲摧,只有更悲摧!

她都觉得自己比年糕悲摧太多了,可她相信自己如果敢喊苦,一定被群众的鸡蛋青菜砸死,所以她一直保持着低调的沉默。

“绿琴。”

你想保持沉默不代表别人想让你保持沉默,听到点名的耿绿琴只能应声,“爷,怎么了?”

某四翻了个身,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黑暗中,他抿紧了唇,“爷有些累。”

“累了就睡吧。”

“又敷衍爷?”

“奴婢是说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得再多也无力回天,那就不如睡吧,您是家里人的主心骨,您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些人又靠谁呢?”

“是他们跟我的缘分浅吗?”

“爷,别想太多了。”

“还是爷命中克子?”

“爷这就是胡想了,弘时他们可都活蹦乱跳着呢。”太乌鸦嘴了,呸呸呸。

“爷越来越老了,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爷,皇阿玛还健在,您就敢说自己老啊,这不行的。”

“绿琴。”

“嗯?”

“你有心吗?”

“没心奴婢早死了。”这话说的,她难道是空心菜啊,那不成妖怪了?

“…”

某四沉默了片刻,然后将头埋在某琴的颈窝,半晌没动。

就在耿绿琴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了某四的声音,“别离开我。”

这是绝对不行的,留在你丫的身边那就表示未来要去紫禁城那只大鸟笼里当国宝去,这事太憋屈,能跑一定要跑。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双手加重了力道,耿绿琴赶在被人搂得窒息前十分违心地说了句,“奴婢不离开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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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不离开?

那当然是骗某四的,耿同学万分确信只要有哪怕一分的希望她都不想留在这座权力与阴谋充斥的紫禁城。

她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穿越了三百年时空的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新新人类,她不喜欢太复杂,而这里已经不是用“复杂”就能够形容的地方,行差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为了那一把皇城中代表尊荣与权势颠峰的破椅子,不管被动还是主动太多人卷了进去,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某四说她无心——耿绿琴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她就再吃饱了撑的也不敢把心落在未来帝王的身上啊,不,确切地说是这帮爱新觉罗家的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那基本就是吃饱了撑的自虐玩呢。

“主子,您不舒服吗?”站在一旁伺候地春喜忍不住出声,总感觉今天主子的情绪很低落,看着远处的目光有时候甚至透出几分明显的凄凉来。

耿绿琴甩了甩头,吐出一口气,丫的,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真他母亲的有传染性,都怪某四昨晚的情绪过于低落害她今天一大早就持续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