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笑盈盈的看着胤禛点了头,走过去摸摸弘时的肩:“下回再轮着咱们弘时。”弘时叹了口气,点点头。

说完这些就是两人说正事的时候,大妞二妞拿绣筐子去了隔间的书房,只留了弘昍还在原地玩耍,周婷拿玻璃盏舀了蜜卤汁子送到胤禛手里问道:“佟家那个还没消息么?”

胤禛接过来一口喝净了,把玻璃盏一搁轻笑了一声:“佟家这回可要丢大脸了。”除了撑着城防的,哪里还有人能把事做得这样悄无声息,佟家别说在京里,就是外省要找一个人也容易得很,到现在一点风声都不透,竟都不往这上头想,实是日子过得太舒心,骨头都生锈了。

算算日子马上就是康熙出塞的启程日期,胤禛估摸着玉柱就要被放回去了,淡淡一笑,握了周婷的手:“总归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你把东西备一备,弘昭的打点的仔细些,他年纪太小了。”说着抬手摸周婷的耳垂。

她穿了一身天青碧的衫子,耳朵上挂了两只碧色欲滴的豆夹儿,更衬得肤白如雪,金扣子紧紧嵌在耳窝里,叫胤禛光摸还不够,侧了身过去吻一下,就贴了她的耳朵说道:“你且放心,有儿子跟着我,就是个小耳报神,等回来了,你细细问他,我可有干坏事儿。”

周婷面上飞红,轻哼一声:“我哪里就想这个了。”

“那你想了什么?”胤禛拿手指揉她的耳垂,把耳朵上那个翡翠豆夹拿下来,张口就要含住,周婷头一偏,窝在胤禛怀里,眼睛盯着他宝蓝色菖绸的裤子,手指头不经意刮了一下,那里头的东西一跳,起来了。

胤禛只听见她缓缓吐气,口里一股甜腻腻的香气,喷在他耳廓上,抹了蔻油的那只手轻点红唇:“我想的,是这个呢。”胤禛身下一紧,喉节一动,眼睛热辣辣的,看得周婷闷在他怀里轻笑。

弘昍本是一个人在玩七巧板,不知怎么就回了头,张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住胤禛,叫他不敢继续动作,只好强压下火气,捏了她的下唇:“瞧我夜里怎么折腾你。”

事情果如胤禛料的那样,佟家不见了个庶子,隆科多着急上火,其他人却没甚反应,玉柱阿玛额娘是那个样儿,平日里有身份人家的孩子哪里愿意同他来往,要不就是看中了佟家的权势,想要攀个关系得点好处,要么就是跟他一样的纨绔,混在一处不事生产,溜鸟走马。

像这样的,撒了出去几天不回来也是常事儿,谁都没放在心上。隆科多却被四儿拿鞭子逼得快上吊,不管不顾的利用自己一等侍卫的权职报给了康熙。

康熙倒是问了两句,跟佟家人一个思路,先就问了佟国维“可是孩子贪玩了?”,佟国维觉得这是儿子小题大做,简直丢了他的脸,竟拿这些小事去烦皇帝,赶紧给康熙请罪。

难道还指望他为了个佟家庶子请九门提督去找人不成?托齐合可才被隆科多挤兑过,佟家也不是没往这方面使过力,无奈人家答得敷衍,京里哪里还少这种游荡子,真要一个个去找,那步军统领也别干正事了,天天给人找孩子算了。

银子撒了出去,人却没能找着,等到玉柱失踪的第六天清晨,佟家后巷子里头来了一辆马车,因是下人进出的后门,也没人立时警戒起来,等到中午那车还没人来牵走,守后门的就去掀了帘子一瞧。

他们佟家的宝贝少爷玉柱,两只腿露在外头,身上盖了一层黑色绣万字不到头的绸被子,赤着身子躺在里头。

这下佟家可炸了锅,四儿再悍,也是个当娘的,听了奴才的话出来一看,差点儿厥过去,她那鞭子也用不上了,直接上了手抽了身边奴才的大耳刮子:“快把人抬进来!”幸好是在后巷里头,要真是停要府门口,那佟家一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玉柱这样子怎么也要请个大夫来,四儿掀了绸子一看,哪里还不明白,扑在儿子身上“心肝肉”的乱叫唤,差了奴才把隆科多从宫里头叫回来。

他正在当差,强跟人调了班赶了回来,一见儿子身上都是一点一点的红痕,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他总算比四儿有见识许多,把人全赶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在屋子里,四儿只知道坐在床沿哭天抹泪。

隆科多亲自掀了绸子把儿子翻过身去,细细查看,越看心里越火。人是没受什么伤,非但没伤着,身上还抹了一层上好的玫瑰露,皮肤泛着光,乍看上去跟个姑娘没什么分别。

四儿一见了隆科多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上手拎了他的耳朵:“还不叫人请太医去!”她的宝贝蛋,也不知道糟了什么罪,这会子还不清醒,显见是给人下了药了。

隆科多却拦了她:“心肝,这可不能请太医,玉柱还没说亲,要是传出去,哪还有好人家能跟他结亲呢。”

照着四儿的脾气听了这话非抽上一鞭子不可,这会儿却是咽了泪咬着牙:“哪个天打五雷轰的东西干出这事儿,你还不赶紧把人找出来,剥了他的皮!”

隆科多气得头冒青烟,只等着儿子醒过来认了人就拎着刀杀上门去,谁知到了夜里玉柱人是醒了,却愣是不愿意说一句话,拉过被子蒙住头,隐隐在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四儿大急,把出了嫁的女儿都招回来了,她从来不是个软和的娘,宅子里也没人敢欺负她的儿女。别家的孩子娘讲道理,她可不会讲道理,直接就上了鞭子,隆科多就跟被驯服的鹰一样,哪个动了四儿,他非把人的眼给啄了不可。

玉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总不能说,他记得的就是怎么被那人搬弄得泄出来吧,又是羞又是愧,心里却没了一点怨恨,被四儿急问了两句,竟还巴望着他的阿玛能把人给找出来。

到底不是什么体面事,佟家家里压了下来,却还是有风声传了出去,下人们抬他的时候动静太大,总归有一两个瞧见的,口口相传,可不就变了样子。

玉柱这回是彻底抬不起头了,要是两下里相好,到是风流韵事,可他显见是被人给强了,那人吃完还给送了回来,又算是个什么?

他把自己个儿关在屋子里头不出来,四儿急得天天守着他也没用,只好拎了隆科多的耳朵,逼他一定要出这口气。

一直一不声响的佟国维却把儿子叫过来狠骂一通,姜还是老的辣,隆科多没想着的事儿,他想着了,能这么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的,除了太子的人,还能是谁,他在心里记下这笔帐,却不能叫隆科多去横着来,拘了他不叫他蹦,又下了狠话:“那一位,如今且还动不起。”

☆172、四爷正妻不好当

启程前一天夜里,周婷同胤禛自有一番缠绵。胤禛这一去,回来的时候正是周婷身子正臃肿,叫胤禛一个人旱上三四个月,也该先叫他尝足了甜头才是。

屋子里玻璃灯上罩上一层纱,帐子里头悬了颗夜明珠,一层层的纱掩着半明半暗的珠光映得一室暧昧。

周婷肚子还没显出来,腰虽不如之前那样纤细,胸却不止长大一点,拿亮纱裹了胸前两团绵软喷香的脂膏,轻移一步就在微微的打颤,那将露未露的地方绣了一只蝶儿,顺着半开的领口往里窥就是紧紧挤在一起裹出深沟的酥胸。

胤禛一声粗气才刚吐出来,周婷身上罩着的玫瑰红披帛就顺着肩滑了下去,磨细了的珍珠贝母粉细细抹在身上,原本就白皙的肌肤莹莹烨烨。灯火流转,投到她身上只显得皮肤泛着淡淡的光华,身上的罩衣还没解呢,胤禛的眼睛里就燃起了两团火。

三个月还未过,两人都不敢放纵,既不能走下面那条道,就在别的上头想足了花样,胤禛眼睛虽在着火,心里却一点都不急,在她身上尝过了百般滋味,哪一回不叫他沉陷在里头,要了一回,就又想着下一回。

他的身体乐于这种享受这些,胤禛靠在大迎枕上头不动,手里的书卷却扔在一边,裤子里头那根东西再不肯老实,昂着头支起来,顶端还泛出了露。

踏脚上摆着冬日里才用得上的厚褥子,刚胤禛还觉得奇怪,这会子却容易明白过来,喉头一动撑着手就要坐起来,周婷按住他,挨过去伏在他身上,大腿根磨着那越来越烫的东西,红唇在他下巴的摩挲,又软又暖,这滋味还没尝够,她就动手解了胤禛的裤带。

两人好久都没这样享受这中缓慢细致的爱抚了,那急切的渴求虽也满足了胤禛的需要,但他从本质上还是更喜欢这样靡丽的情挑,一点点灯,一点点影,一点点香,整个揉起来就成了现在这叫他欲罢不能的场面。

他一见玻璃灯上罩了纱,就知道夜里定有这么一出,心里也不是不期待的,真的尝到了却比他想的还要好。周婷一面解他身上的扣子一面吻他,手指在他胸口打转,她还是头一回在灯下来这个,两人虽胡闹得够多了,却从来没试过这个。

弄得兴起的时候人,胤禛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渴望,想在灯下头好好看着她来一回,周婷却不轻易叫得偿,这回裤带还没解下来了呢,他就激动的不能自己。

周婷有些羞,这姿式她还真是个生手,低低往那昂着头的欲望上面轻吹一口气,胤禛喉咙口溢出一声闷哼,他两只手抓着床沿,光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软唇那酥胸就叫他把持不住。

周婷张开檀口,伸出舌尖在他顶端刮了一下,胤禛阖了眼睛身体剧烈震动一下,再没有比那更软的地方,紧紧裹了他,细致的舔过每一寸。胤禛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两只手搭在她身上,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往她嘴里送,一面动一面喘着粗气,明明想要忍得更久,却没两下就全撒了出去。

胤禛躺在罗汉床上喘气,周婷把帕子团起来,咽了一口茶才凑到胤禛身边靠着,她嘴里还有淡淡的气味,混着茉莉花煮出的来水有种难言的香腻,胤禛闭了眼睛轻嗅,只听见她说:“你许过我的,那里头的东西,全是我的。”

刚还在喘气着的胤禛心口一热,一睁眼,就见她一双眼睛泛着水光,盈盈脉脉满含情意,他翻个身虚压住她,手掌抚在她脸上,细细刮过眉毛眼睛,吮着她的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弘昭早早就起来了,穿好了衣裳就是来敲周婷的门,翡翠珊瑚拦了他,他还厥了嘴儿,不高兴的嘀咕:“阿玛赖床!额娘赖床!”

屋子里的两人早早就醒了,还睡在罗汉床上,赤着身子贴在一处,撒开来的头发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听见弘昭叫门也不起来,反而贴得更紧,胤禛昨儿夜里没能答,这会子执了她的手放在嘴边含住指尖:“说多少回你也不信,咱们且往后瞧吧。”

一句话把周婷的泪说了出来,等送弘昭出门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弘昭穿了四开裾,也不肯叫胤禛抱,自己站在那儿仰着细脖子皱了小眉头:“额娘别惦记我,”一面说一面还摇头晃脑的背起诗来:“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周婷一巴掌轻拍在他的光脑门上,胤禛忍了笑:“这倒真是我要说的,你每回不是夏日里生就是夏日里怀,若是觉得苦闷,叫大妞二妞多跟着舒散,想吃的不拘什么都吩咐人去办,别想着守规矩…”

他还待再说,外头等的人已经低了头,周婷推推他:“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哪里就委屈了自己,快些去吧,别叫汗阿玛等着,路上多照顾弘昭,他骨头软,不许骑在马上不下来…”

两人正相互交待呢,弘昭重重叹了一口气,做了个鬼脸儿,这回胤禛周婷都撑不住了,原来的离情倒被笑给掩了过去,胤禛拎儿子往马上跨,弘昭转过身来冲着她们挥手。

弘时原还别扭,此时见他要走,吸了鼻子快步上去:“听额娘的话,你太小别老跑马!给我写信!”

胤禛跟着回了头,难得的冲弘时露了个笑脸。他待女儿百依百顺,对儿子却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弘昭还小又在周婷这里呆得久,知道阿玛心里疼他,弘时却总隔了些什么,此时见胤禛冲他笑,连抽鼻子都忘了,怔怔站了会儿,也跟着笑起来。

因是康熙点的弘昭,启程之后就把他叫进了御用的马车里,弘昭那车怎么会有康熙的大,他坐着等康熙看完奏章,一双眼睛溜来溜去,康熙一抬眼见他这模样差点笑出来,咳嗽一声弘昭赶紧坐正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膝盖。

他这样活泼倒叫康熙喜欢,放下奏章逗起他来:“怎的没跟你阿玛去跑马?”在弘昭面前胤禛很有当阿玛的样子,眼睛都不错一下的盯着,这样骑马怎么会痛快,他跑了两步就回了车里,拿出周婷准备的风筝,叫小太监放起来,自己扯着那线,就这样,胤禛还怕他从车里掉出来,指了三五个奴才在下头撵着。

康熙见他丧了一张小脸,耷拉着肩膀的样子,越发忍不住:“这样,你跟着玛法去跑马,你阿玛便不敢再比划了。”

弘昭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他喜滋滋的点头,兴高采烈的骑在特意给他备的马上面,胤禛还是不放心,康熙瞪他一眼:“像什么样子,”眼睛在瞪他,嘴角却翘起来,赶了胤禛远远的,自己却遣人前后跟着弘昭。

太阳盛起来,照得弘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马鞭子挥得急,身下的马却是骟过的,性子温驯,再抽也是小跑。弘昭晃着脑袋跑了一会儿,康熙就叫人把他带进帐子里,赏了一碗酸梅汤。

玛瑙碗里冰珠子打头转,弘昭脸上一红,小口小口抿了喝,康熙见他有礼有仪,很是点了会头,心情大好的说:“你跟着你阿玛恐受了拘束,白日里只管在玛法这儿,夜里再去寻你阿玛。”

胤禛牵了马绳,边上跟着的是十三十四,这两个已经赛了一回马,跑得满身大汗,这会子刚歇下来,他们俩前后一跑倒瞧见了最近的话题人物,一左一右挨了胤禛,压低了声儿:“佟家那个,怎么也随队了?”

太子的事现在还是隐秘,胤禛却是猜到几分的,他的手还没法子伸到佟家里去,但玉柱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他先是在家里躺了两天,缠了隆科多把人找出来。隆科多却怕儿子真去跟太子拼命,瞒得风雨不透,玉柱在家里打听不到消息,就去寻了过去的那些朋友,虽说打了幌子的,也被胤禛的人盯上了。

少年人沉不住气,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不一样,明眼人儿一眼就瞧了出来,他嘴上说着要寻那人,却不见有多愤恨,甚至还藏了一点羞意。下头来报的不敢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报给胤禛听,他也没往那方面去想,但却存了挑拨佟家跟太子关系的心。

转了几道弯把事实隐隐约约透了几句给玉柱,他果然要跟着隆科多出来巡塞,四儿过去就对儿子有求必应,此时就是玉柱说要天上的月亮,四儿也要抽着隆科多去摘了来,更何况是巡塞这样的小事,把玉柱往勋贵子弟里头一放,根本不惹人的眼儿。等佟国维知道这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启程了。

太子掳了玉柱这事儿,胤禛没有想到,但他既然知道了,就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康熙心头两个牵挂,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就是母家,当时千方百计想叫太子跟佟家亲近起来,偏偏有一个索额图插在当中,如今虽不作那想头,也希望儿子能跟自己的母家和睦相处,等他百年之后,总要能继续支撑着母家不倒才是。

胤禛就是知道了康熙这点意思,才要把皮扯破给他看,太子与佟家要和睦是再不可能呢,隆科多那个性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蛋被人压下,又该如何?他需要的就是寻个时机,把事情摊开来给人看。

☆173、四爷正妻不好当(捉)

隆科多启程之前得了四儿的吩咐,叫他好好照顾儿子,一路上带着他舒散舒散筋骨,跑回马乐呵乐呵。

玉柱身份尴尬,这事一出在京里说一门亲更别想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四儿跟隆科多那点子破事,本来就少有人不知道的,可四儿偏偏眼睛生在头顶上,不是高门不要,不是嫡女不要,这才把玉柱拖到十三四还没说亲。

似这样的出身再姓个佟,高门大户也不在乎,媒人上门不把人拍出去就已经是客气了怎么还会应下来,四儿因着儿女亲事,也不知道得罪了京里多少人家。如今出了这事儿,回绝人的口气都不似过去那样小心翼翼了,直接把那官媒看一回,甚话都不说,只笑两声人家也能自己红了脸回去。再有那刻薄的,还要多问一句“府上公子可好些了?”

气得四儿直骂娘,佟家院子里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隆科多再宠爱她,也怕她把事嚷嚷出去。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太子亲自做下的还不知道,要是叫她嚷给了玉柱听,叫他知道该如何处?

佟家本来就存了倒太子的心,如今有这件事打底,更要把他拉下马来才行,康熙百年之后谁坐那个位置都比太子来得好。

隆科多叫人把玉柱看得紧紧的,连马都不许他多骑,同理勋贵,玉柱暗地里也不知道被那些人家的子弟笑了多少回,更有直说他那儿没养好,这才不能上马的,要不然哪有这个年纪的还坐马车呢?

玉柱心里存了事,也不同他们起纷争,他阿玛越是拘了他,他越是觉得家里头已经知道了这事儿,那个搂了他温存的人真的就是穿着鸦青色绸衫坐在马上遥遥远眺的皇太子。

玉柱本来不过想要远远瞧他一眼,他知道自家的身份,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也不可能把太子怎么样,谁知道就是这一眼,他就又生出要凑过去跟太子说说话的心思。觉得哪怕听一句他的声儿也好,总该确定一回,到底是不是他。

隆科多的人盯的紧,玉柱一路上都没找着机会,等到在温泉边扎营的时候,他才趁着别人都去喝酒泡泉的时候从帐篷里溜了出来,皇太子的营帐自然紧挨着皇帝,那里守卫最严,玉柱穿着寻常服色根本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看着,等到眼睛发酸了,还没能瞧见有身型像他的人。

没等着太子倒等来了寻子的隆科多,他见了玉柱知道了消息以为他是来寻仇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拎着他的衣裳领子把他扯回帐蓬。

隆科多见了玉柱那样儿就咬了牙,眼睛都瞪红了,却只拍了两把肩膀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对着四儿他是能赌咒发誓,对着玉柱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出了这事儿,他这当阿玛的,还真没跟儿子谈起过这些,难道要宽慰他一句“春梦了无痕”?

玉柱耷拉了脑袋不敢看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但他却没死心,连着晃了那么两天,想尽了办法也还是没能靠近太子。胤禛得了回报倒诧异起来,这样子哪里像是寻仇的,怎么倒像是戏词里头那些才子佳人相约后花园的桥段。

胤禛看着平和,对玉柱的轻视却到了骨子里头,隆科多带了玉柱来的那一回,因康熙说是家宴,玉柱竟跟弘昭弘明几个论起了排辈来。

胤禛是一点点疏远了跟隆科多的关系的,待佟家人倒还有一份优待在,毕竟是孝懿皇家的母家,他叫了十一年的额娘,总还留了情份。

可就是这个论辈儿,弘昭弘昍竟比玉柱要小了一辈,几个阿哥脸色都不好看,胤禛脸上不显,心里却怒,他的儿子竟要应酬个奸生子!

这事儿周婷并不知道,下头的奴才见着不对,把话给茬了过去,就连康熙也没再接着往下说,隆科多却喜滋滋的端了舅舅的架子,还真以为胤禛叫了他几声舅舅,他就真能摆舅舅款了。

胤禛正想着这事儿,弘昭洗完了澡赤着脚踩在油毡子上头爬上了床张着两腿躺在他身边,他连跑了两天马还不足,到第三天上,康熙也不许他骑马了,把他拘在车里写字,见他小小的人儿竟然坐得定,笔力虽还不到,写出来的字却已经有了架子,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康熙自己学识渊博,自然喜欢好学的小孩子,弘昭被周婷养的对什么都要发问,有些为什么问了出来,周婷不能答他,就找能答他的人回,胤禛都被问倒过许多次,今天他就在问康熙为什么天上的云跟着车一起动。

这样说了两句孩子话,一老一小就读起书来了,弘昭基础打得不错,康熙问的几句都能答得上来,算着他的年纪点了回头,等开了蒙叫他到宫里头读书。

康熙也不是日日有空把弘昭叫过去的,不过在御撵里头听见他一边跑马一边大呼小叫,才把他叫进来赏一个冰碗,写了一幅字又把他送了回去。

饶是这样已经叫人热眼,胤禛拍一拍儿子的肚子,弘昭一翻身把腿架到胤禛的大腿上,软软的小脚丫子磨着他阿玛的肌肉,叹一口气:“十四叔说等我身上的肉不是软乎乎是硬绷绷的,那骑马就不会疼了。”说着眨巴眨巴眼睛:“我什么时候能硬绷绷?像额娘说的菜也吃肉也吃,一天一个蛋两碗?”

胤禛勾了嘴角,摸摸弘昭的脑袋:“你今儿可给你额娘写信了?”

弘昭日日都有新鲜事,他头一回出远门,看见个什么都觉得稀奇,一拍脑袋坐起来:“我给忘了,这就去写。”说着扭着小身子下了床,在胤禛的案头铺上信纸,拿紫毫笔沾了墨给周婷写起信来,写一句就往床上看一眼。托识字木牌的福,弘昭认得许多常用字,识字再多,信里也无非说些他又跑了几圈马,看十三叔十四叔比了一回箭,拉拉杂杂一大堆,连康熙赏他的蜜糖果子也写了出来,信的结尾写了一句“我和阿玛都想额娘了,”瞧瞧胤禛再瞧瞧自己握笔的手,咬了笔杆子加上一句:“都想黑了。”

这样行了一月有余,将将要到草甸子上见蒙古台吉之前,玉柱总算跟太子打上了照面,胤禛不好做得太明,倒叫人私下里指点了玉柱去走胤禩的门路。

他跟佟家人本来关系就好,照顾一下玉柱也是平常,隆科多的态度暧昧,一直就是胤禩的争取对象,既有了这个捷径,就没有不走的道理,他把玉柱召到帐篷里去,给些吃食再表示一下亲切,见玉柱神思不属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

胤禛能猜到,胤禩也知道几分真相,他也不点破,跟胤禛一样存了将来说破,叫佟家死心踏地反太子的心。

玉柱到他帐蓬里去了两回,每次回去都由胤禩身边的太监给送回去,他塞了个上好的烟鼻壶,那小太监还以为他是真的想要见识见识,把帐子里的方位细细说给他听,末了又得了两块银锞子。

总算给他瞅准了机会,出巡在外许多事做,小太监送了他两回见他熟了路,有事儿跑不开就叫他自己回去,玉柱点头应了,行出几步见那太监走远了,扭头就往太子帐蓬那边去。

合该是他的运气,刚被巡逻的侍卫拦了问话,那边太子带着人走了过来。玉柱张了嘴说不出话来,怔怔听着太子正吩咐人把弓箭拿出来,头一扭眼睛扫到他身上。

漫天余晖下,玉柱的目光锁在他身上抽不回来,都不必细听,他就知道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跟还没全落下去的日头变成一个色儿。

太子也认出了玉柱,玩味的挑了挑眉头,瞧这样子竟是认出了自己,他站在那儿冲着玉柱微微颔首。侍卫见了太子自然放行,玉柱的脚步都挪不动了,见那人冲他点头,腿似不是自己的那样迈了出去,心怦怦直跳。

太子既然敢做就不怕事儿,见他过来和蔼的问一声:“你这是跟着你阿玛出来玩儿?”这一句平常的话,就叫玉柱魂都丢没了,低了头盯着太子垂着的手,想像他手上那些厚厚的茧子是因为拉弓还是因为写字磨出来的。

太子经过见过,他这付模样哪里还能瞒得住,他原来是打算把人弄了来调教一番,根本没想着亲自上阵的,那日过去,也是一时兴起,谁知道这少年竟对他念念不忘了。

一个人热情不如两个人索取来的得趣,太子路上带着女人,却不会带男人,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把玉柱上下一扫,又是一声轻笑。

转头领了人往他帐子里去,玉柱只知道傻傻的跟着,到了帐子里头,他还一付懵懂模样,太子拿手指勾住他的下巴:“食髓知味了,嗯?”

玉柱面色通红两腿发颤,这才瞧见帐子里头已经没了别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身边,晕陶陶不和今夕何夕,两人都不说话,就跟原来似的,直接动作起来。

也不知道日头是怎么落下去的,只知道他回去的时候,月亮都挂在中天了。隆科多还以为儿子又跑去御帐前了,寻了两回没寻着,玉柱只说是跟勋贵子弟一同喝酒,他身上又确有酒气,隆科多还高兴儿子总算又有了笑影,笑两声就出去了。

有了一回就有第二回,太子没拿玉柱当回事儿,玉柱却是真的上了心,每日里跑到树下等他,虽不是天天云雨,却也叫太子上手了两三回,越弄越有滋味,见不着他的时候,心里就跟猫挠似的,贴在床上一整夜都睡不着觉。

这一来二去的,营地里头哪里有秘密,玉柱这个愣头小子根本不知道遮掩,昂着头盼着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瞧得出端倪来,如今只还瞒着康熙跟隆科多罢了。

连十三十四都知道了,每回瞧见太子,背过身就挤眉弄眼,胤禛举手作拳放到身前咳嗽一声,瞪了两个弟弟一眼,不叫他们在人前露出来,心里默默算着日子,总要在见蒙古台吉之前把事儿给捅出来,隆科多那里是该有人去支会一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举搞定隆科多跟四儿

呃,小受爱上了攻

无奈攻是个双插头~~~

啦啦啦

这是最后一章出现玉柱跟太子的情节

☆174、四爷正妻不好当

两人有了那么几回,太子那边就冷了下来,他无非是出门在外找个乐子而已,玉柱沾得这样紧,太子都诧异起来,一两回的新鲜也尝够了,折了佟家的面子就成,再闹下去,康熙可就该知道了。他让玉柱白白等了两天,再没叫人把他带进自己帐子里。

玉柱就像抹游魂似的在营地外围绕晃荡,一转就是一天,他本来就相貌精致,太阳下面一照,满面绯红。这里头荤素不忌的大有人在,眼见太子不召见他了,心思就活动起来。

康熙的队伍还没到地方,也已经开始有陆陆续续到达的台吉们先过来请安,自然要宴饮一番,太子更没功夫搭理玉柱,到是他身边的太监把有人纠缠玉柱的事漏了一句出来,见太子没甚反应,那太监也不再说起。

玉柱这回事子事,放到女人身上就是失了宠,除了心里苦再没别的办法,他却不肯信,硬要找着机会想要问一问。两人接触得多了,也会说会子话,太子还握了他的手写过一阙词,在这草甸子上头,还寻了刻诗的瓷枕头来逗他开心,怎么说不理就不理了呢?

一个甩开了手,一个却放不下,玉柱日日这样等,到底叫隆科多看出了异样来了,他自从好命姓了佟,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使过什么计谋,上头有老子顶着,老子顶不住了,总归还有康熙,肚皮里这点心窍就全用在了四儿身上,对这种事还真是少了一个弯。

他见儿子不对劲,狠狠训了跟着的人,那人哪里把敢事情报给他听,两面他都得罪不起,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上赶着被睡的,除了捏着鼻子认下还能怎办?总归两面都讨不了好,不如闷声发大财。劝也劝了,实劝不住难道还能绷了他?

这一日玉柱又从帐子里头溜了出来,康熙正跟科尔沁台吉喝酒,太子自然要陪饮,木架子上拿松枝子串着羊肉烤,滋滋作响的热油滴在松枝上头噼噼啪啪作响,炸出火星子来,月亮都挂到天边了,帐子里头的宴还没散。

玉柱借了热闹偷溜到营地当中,他来回这么多次,守卫的早就认识他了,见玉柱往太子帐子里去也不拦着他,只两两使个眼色,窃笑一回。

守门的小太监得了他许多好处,见是他来了殷情问安,又给备上了茶水,这事一天没扯破,那这一位就是主子的人,不能失了礼数。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半夜,太子是叫人扶着回来的,康熙不喜多饮,蒙古人却豪爽,幸好杯子都是有定制的,似那一大碗一大碗的喝下去,再海量也得头晕,他有些迷蒙,还没听清小太监的回报,就瞧见了玉柱。

浑身酒气却没喝多,不过是托醉回来休息,为着后头的比箭存点精力,见玉柱通红着一张脸站到面前,打出个酒嗝,还没等他吩咐呢,温水已经先递了过来。

太子睇了他一眼,知道不说开了他是再不能明白什么叫好聚好散,他本来是能叫佟家更丢人一些的,弄个这种出身却姓着佟的少年既触不到康熙的底线,又能叫佟家大大的丢脸一回,最后却还是手下容情,没把他光着就抛到大街上去。

在这门道里沉浸那么些年,那些个逢场作戏的见得多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掳了来的少年竟真的对他用了心,太子眼神一暗,也没伸手去接杯子,就了玉柱的手把水喝个干净。

玉柱也是被人侍候着长大的,做这些事却顺手极了,又是揉肩又是拍背,太子被他服侍得适意,灯下瞧他那张眉目精致的脸,借着酒意伸手一勾搂到怀里,玉柱瞪大了眼,迷迷糊糊扯到了床上。

这两天正是胤禛收网的时候,紧盯着玉柱的回来往帐子外头一站打了个手势,胤禛就勾起了嘴角,冲那人轻轻点了点头。弘昭在他身边脑袋一点点的打着瞌睡,胤禛把儿子抱起来,对着上首的康熙比划一下,康熙见弘昭趴在胤禛怀里张着嘴巴流口水,忍笑许了。

胤禛一路抱了弘昭回帐篷,才刚把他放下来,吩咐苏培盛去准备蜂蜜水给他解解酒,小孩子贪嘴,见大人喝酒馋得慌,趁着胤禛不注意偷偷喝了一杯,人还清楚得很,很是唠叨了一会子他养的鸡崽子,被胤禛摸了两下脑袋闭了眼儿睡着了。

胤禛坐在帐子里,也不急着回去,定了神等着事情闹出来,果然不出一会儿功夫外头就闹哄哄的,有两声尖叫,很快熄了下去。

他站起来掸掸衣裳,吩咐苏培盛留下来陪着弘昭,自己出了帐篷往大帐里去,还没走到帐前,十三叫住了他:“四哥,那事儿闹出来了,汗阿玛正生气。”

胤禛面上皱了眉头,两眼一扫:“十四呢?跑哪儿去了?”

胤祥压低了声儿凑过去:“他正在调派人手呢,那边闹得不成样子,太子…叫隆科多给打了,汗阿玛已经把隆科多拘了起来…”

胤禛挑挑眉头,他真没料到隆科多竟敢动手:“太子伤着了没?”

胤祥面色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鄙夷,清清喉咙才说:“他喝得太醉,刀都没出鞘,至于那一位,外伤是没有,就不知道有没有内伤。”话说得太过促狭,胤禛的脸色都跟着一松,接着又皱了眉:“营防也太松懈,这一路过去,竟没人拦?”

说到这个胤祥更乐了,差一点就笑了出来:“这可是三哥负责的,这会子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胤禛指使人去的时候,隆科多正跟人拼酒,喝得上头出来解手的时候,被一个穿着太监服色的人拉住了,那人压低了帽檐瞧不见脸,隆科多正要喝斥,就听那小太监尖了嗓子:“玉柱被太子拉进帐子里了。”

隆科多脑子还是木的,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得没了影儿,他来不及去辩那人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心头的火窜了起来,眼睛瞪得通红,摸摸身上佩的刀,摇摇晃晃往太子帐篷赶去。

守营的见他喝成这样劝了两句,他一句声儿都不发,认准了太子的帐子往那儿过去,酒醉尚有三分醒,地方是没认错,可人却已经木了。里头正在闹,小太监一见人来伸手就拦,隆科多见有人拦他,也不出声,直接一刀砸了在小太监脸上,鼻梁都给砸断了,一脚踢过去把人踹到一边。

余下的人只剩惊叫,这营地里哪还有不认识隆科多的,赶紧就飞奔过去报给康熙听。巡营的侍卫们才刚来过,太子自己乐了,好心放了身边人的假,除了侍候的太监这会子身边真没人了。

隆科多掀了帐子就直往床上去,玉柱正叫得兴起,听在他耳朵里,就是太子正在欺负他的儿子,当下血冲脑门,心里也没了体统尊卑,上手一拍,正拍在太子背上。

两人正趴在床上,玉柱的膝盖抵着床沿,这一下谁都没想到,太子功夫不错,这下子也不能继续了,反手推了隆科多一把,勃然大怒:“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