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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许,你的强迫症似乎有些过多。”

是有些多,大概爱情,也只能从始至终只这一场,无法更换,不想再爱另一个人一遍。

他这一生,最擅长的事情,可能就是执拗。

裴白墨指指那些被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面。有些事,当时没提起,现在顺便告诉你。”

盛清和沉默着等待他的宣告,无从选择。

“当时我并不是一意孤行要带你回德国。”

本不相识,萍水相逢,正常人本应都是这样的选择。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是你自己告诉我,一无所有,想要离开那座城市。”

“所以我才顺道带你走,看在你和我遭遇相似又哀求我的份儿上,出于我对同胞的人道主义救援。”

“不然我会将你丢给警察。”

“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建议你不要杞人忧天,你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潜藏的危机你难道这样没信心克服?”

窗外的天气很是糟糕,盛清和看着裴白墨脸上追忆的神色,将他写在表情里的东西一一读出来:“你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裴白墨并不否认,反而反问他:“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死于非命,非常冤枉,很多事来不及去做。相比之下,即便是永生难愈的精神疾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一定未来还会发作影响人的正常生活。何况,如果我告诉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你会就此离开?”

“你不会。”

“所以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自虐什么。”

裴白墨的每一句话,盛清和都觉得不够顺耳,可又每个字都很赞同。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站起身离开作势下楼:“我走了,今天就是带她来看一看你。还有啊,告诉嫂子我非常不喜欢你这么了解我,让她管管你。”

裴白墨习惯了他一惯欠揍的风格:“我会转告她,你需要她揍你。不送,记得关门。”

****

盛清和下楼的时候,淡墨已经将裴白墨家里书架上的书从头到尾数了一遍。

封面类似,所以这项工作显得有些艰难。

“他有强迫症。”盛清和把适才裴白墨送给他的话又重新原装用来形容他,“不止是书的封面,他吃东西无法接受非偶数的量,你能想象的变态程度,他都可以达到”。

淡墨眼微眯,一脸不信:“有句话叫做人以群分,你其实是在损你自己吧,你可以直接坦率一些,不用这么委婉迂回。你直说你自己变态一枚,我也不会惊讶被吓跑,没必要拖哥下水。”

“哥?”他抓到了关键词。

“这样很好,我喜欢你夫唱妇随。”

淡墨睨他一眼:“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很感谢他。”

她笑意盈盈,盛清和忍不住伸出手去勾淡墨的鼻翼:“怎么谢他?不然拐个弯来谢我,至少我和他还是兄弟关系。”

“谢我的话很简单,以身相许就可以。”

他的话很慢,淡墨透过他深邃的双眸看到内里的坚定和情深。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我是女权主义者,有时候会大女子主义。”

“我不会做以身相许这种事情,我只接受别人以身相许,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盛清和没吭声,突然伸手关掉了室内的壁灯。

阴影笼下来,淡墨彻底看不清他的神色。室内空旷静谧,视线内是晦暗而简单的景物,淡墨听到自己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

盛清和还是没出声,慢慢才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十七岁那年,我以为我吞掉那张纸的时候,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我的献身精神。”

淡墨摇头:“时隔太久,我忘了,不然你再吞一次?”

“你舍得?”

“那就再画一些乌龟,能够爬到我家门口,我就当做你要献身。”

“不是嫌弃它们长得丑吗?”

“有吗?”淡墨理直气壮地不承认,“你记错了。再说,就算我过去嫌弃它们,但是人的审美观是会变化的”。

****

直到被盛清和拖上车离开别墅,淡墨算了算自己见裴白墨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也不足五分钟。

直到回到公寓,她依旧后知后觉地觉得傍晚的会面过于仓促短暂。

盛清和一进门就进书房去翻材料,等淡墨点好外卖叫他出来吃完东西。他才开口提及另外一件事情:“明天我要回德国一趟。”

“什么时候回来?”她不问原因,只问归期。

盛清和被她一问问得笑颜全绽:“…为什么你这样一问我突然觉得画面很煽情?”

淡墨原本满脸温柔,闻言即刻换上一脸咬牙切齿:“滚!”

“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养成扭曲、刻薄的老太婆,连句正常的话都难说出口。开口就想蹦枪子。你原本那些善解人意的细胞到底哪里去了?基因突变?物种变异?”

“姑奶奶我就爱煽情,有意见?有意见也不许表达,自己吞回去。”

还是武则天风范的老作风。

专/制,压迫。

“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等我回来,希望你做好准备做我太太。”

他还真是沉得住气和她讨论婚姻大事。

淡墨试图装死,暂不给予他任何回应。

去年,前年…更久之前。曾经她以为他入梦,都是此生奢侈的事情。

如今,年少时课上出神勾画的那些未来,突然都有了实现的可能。

她有些紧张,因为期待;又有些暴躁,因为紧张。

“如果你不回来了呢?”她认真且满脸肃色的问他。

“如果我不回来,以后觊觎你的人问起,记得告诉他们我是情敌。”

不用问是否贫穷、疾病、困苦,她是否会不离不弃。

答案他一早知道。

从她说自己有无法遗忘的爱人,她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在他之前没有别人,在他之后…也不会有别人”,从看到她在n市立得那块儿墓碑,从她带着枯萎的玫瑰花出现在他公寓的门口,从她笑着踩他笑骂“贱人”…

那样多的画面,都在一笔一笔向他勾画这样三个字母:ido.

于是他能做的所有,无非是尽力保重自己,去争取他和她之间,更加安定的未来。

哪怕疾病困扰,他亦不会以“为她好”这样的理由选择退出,那样的话…她大概会诅咒他后悔一辈子。

而他从不想品尝后悔的滋味。

“明天什么时候走?”淡墨突然站到他身前,手摸到他的衬衫衣领突然下拉。

盛清和深吸一口气,问她:“做什么?”

淡墨的声音有些缥缈:“既然明天要走,那我只好今天实施强/奸。”

“记得早点回来告我。”她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猛地下压,简单、直接且粗暴。

这一室旖旎,都在书写“以身相许”这四个字。

许一世情深,一生不离。

*****

姜姜出院那天,是纪式薇替崔亭去接的小姑娘。

纪式薇不知道崔亭背后做过什么工作,以致她这日未曾见过乔偃月和崔是安。

早前就答应了姜姜以后会和她一起生活,姜姜也一早就在等待她出现。

甚至还问:“等等怎么没来?崔亭跟我请假了,可是等等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了。”

两天…果然很长。

纪式薇不擅长应对小姑娘较真的思维:“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一过,我们到家之后,你立刻就能见到他。”

姜姜一路都紧贴着她,小手攥紧她的大手。

她这样的举动,让纪式薇格外母性泛滥。

等回到秋庐那边纪家的别墅,姜姜进门前又开始问:“我们不回崔亭家吗?”

纪式薇摇摇头:“我们等崔亭过来接我们,这是我家,我爸妈和哥哥都很喜欢小孩子,你可以尽管放心的走进去。”

姜姜到底还是缺乏安全感,纪式薇拉着她进门的时候,栾奕迎上来那刻,她才感觉到姜姜紧绷的身体明显的放松下来。

“我姑娘。”纪式薇把姜姜往栾奕身前一推,“和等等很像吧?”

栾奕牵过姜姜,一副懒得搭理纪式薇的模样,温柔地笑着和姜姜攀谈。等等从楼上听到下面的响动也奔了下来,栾奕就带他们去吃东西。

纪式薇百无聊赖,一边有些担心淡墨,一边又着急崔亭为什么还不回来。

等到傍晚时分来了消息,却不是崔亭而是宋松的电话。

“五分钟后,eva过去接你。”

纪式薇闻言难免担心且觉得奇怪:“崔亭的航班晚点,云山的合作项目还没谈拢?”

宋松默默地屏气凝息一分钟,而后开骂:“去他大爷的。是崔亭自己没长手不知道在忙什么,满脑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只记得支使我和eva。”

“人品烂爆了。”

“是很烂,可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纪式薇这句话堵死宋松抱怨的口:“别废话了,五分钟后到。”

****

时间卡得很准,纪式薇五分钟后出门的时候,刚好eva已到将车停在纪家门前。

纪式薇微瞄一眼,就看到副驾驶位降下的车窗内宋松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这么说是和好了?

纪式薇停下脚步,站在车身外越过宋松问eva:“他不再哭天抢地,你搞定了?”

宋松闻言立刻就想踢开车门下来,碍于eva当前,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眯起双眸:“近墨者黑真是真理。”

他推推eva:“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老板生活中的杰作,把身边人变成第二个性格让人讨厌的他。”

等把纪式薇送到目的地,宋松想起崔亭折腾的那满地花瓣,再度侧身问eva:“他可真是俗爆了。”

“简言之,土。”

eva懒洋洋地顺口一说:“老板说那是你的建议,原来你是土到没边的一个人。”

宋松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和我站在一边不和崔老妖精同仇敌忾?”

eva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和你站在一边,你是我的谁啊?前几天不是还见到我就被吓得躲十米远吗?”

“我认识你吗?”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怂的男人。”

“我是长得太粗暴还是脸上写着要杀人啊,你跑什么?”

“难道你心里有个马拉松梦,想每时每刻都在路上跑?”

宋松似乎听到自己那颗刚刚蠢蠢欲动的心扑通一声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看eva都不像是开玩笑,又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

他期期艾艾面上换了好几重脸色。

谦卑的、讨好的、认错的…末了是凶狠的。

他开门下车狠狠摔上车门:“真tm讨厌和你们这些情商高的人打交道。”

eva淡定如常,没隔几秒种,宋松再度从车窗里伸进脑袋问eva:“要不要下车进去?”

eva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就在宋松以为答案是肯定的时候,她很确定地说:“不去。”

宋松又碰一脸灰,有些恼火,特想踹车轮一脚:“爱去不去。”

“不想破坏他们二人世界,再说,我异常讨厌悲剧片。”

“不问问为什么讨厌悲剧?”

宋松顺杆爬:“为什么讨厌悲剧?”

eva摘掉眼镜温柔一笑,闪瞎了宋松一双眼:“也不是讨厌悲剧,只是有时候有些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