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似曾

作者:盛世爱

文案

一段天坼地裂的倾世之恋。

武则天在位时期,酷吏猖獗,冤死之魂如遍地牡丹。

酷吏之女曾九念嫁给似家长子似华言,座上宾客众众,席间却如死寂一般安静,无人胆敢高声语。

因着洛阳城里流传着一首童谣:

来家女,不姓来,

尖嘴细腰瘦猴腮,

洛阳城里牡丹盛,

弹弓一打凤凰踩。

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却嫁给了这世间她认为最好的男子——似华言。

不要看文名很温柔,女主可是狠角色,爽文1v1。

从没写过古文,正在存稿中,非穿越非宫,不雷不脑残。没写过所以不太自信怕诸位笑话,

如果支持的先给个收藏吧,希望第一部古言可以写出自己的风格。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似华言、曾九念 ┃ 配角:吉云战、来俊臣 ┃ 其它:

第 1 章

《似曾》

文/盛世爱

楔子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公元690年,武则天在“武后为弥勒佛转生,当代唐为天子”的舆论造势下登基称帝,改唐为周,自号“圣神皇帝”。在武则天的统治下,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社会安定,百姓富足。然而如此功绩却并没有抑制住男权社会的反抗之声,为巩固政权,武则天采用非常手段任用酷吏,大兴冤狱,单单酷吏来俊臣一人,自任命以来,罗织罪名杀戮达千余户,百姓入睡时背不敢贴席。

公元697年,夜,俯瞰神都洛阳,灯火繁荣,好似与天上的繁星互为镜像。

洛阳城的西南角,花都药王似仲华的府宅设宴百余桌,神医似仲华的长子似华言大婚,大红喜字映照着奢华通亮的灯火,发出喜庆的光。

怪异的是,席间宾客噤声细语,气氛安静得诡异,鲜少有人脸上带着喜庆与祝愿,大多都是冷眼逼视着堂前莲步而出的新妇子,曾九念。

有入宴官员悄声低语:“新妇子拜堂不蒙盖头的,竟是头一次见。”

旁人怯生生的提点道:“莫敢大声莫敢大声,这新妇子可是曾九念,她爹爹来俊臣正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凡与圣上不同心的臣子,只要派来俊臣调查,定能有法子罗织罪名使其伏法。”

另一个文人模样的人道:“我听传言讲,这酷吏以诬告为生,如蝙蝠嗜血,蜘蛛罗网,荒唐的是,他不知告谁的时候,就使继女曾九念用弹弓弹射,击中了哪位官员的名字,就开始罗织罪名诬告谁,满朝上下人人自危,你没看到今日落座诸位,无一人敢高声语吗?唯恐被这来家女盯上,告到圣上面前去!”

听者痛恨道:“这个曾九念,果然如坊间流传的歌谣一般,嚣张放肆,似家竟也由她。”

另一官员模样的男子好奇道:“是何童谣?”

那人答:

“来家女,不姓来,

尖嘴细腰瘦猴腮,

洛阳城里牡丹盛,

弹弓一打凤凰踩!”

来家女,指的就是来俊臣的继女曾九念,“尖嘴细腰瘦猴腮”说得是她体态削瘦,与唐朝女子流行的体态丰盈大相径庭,不符合大众审美,“洛阳城里牡丹盛”说的是女皇登基之前朝中有才华的忠臣如洛阳牡丹一般多,他们拥护正统的李氏王朝,却在武则天登基之后,被信用酷吏的武则天一一迫害,苦不堪言。

话音刚落,喜乐奏起,方才私语之人,皆都露出虚伪的喜庆之色,笑对堂前一对璧人。

曾九念柔情百转的看着似华言,他手握交杯酒,正一动不动的与她对视。

他的眼眸依旧如初见一般深邃,叫人沉沦。

司仪拖着长长的尾音道:“两家好合,千载辉光,神佛拥护,门户吉昌,娘子贤和,儿郎忠良...”

曾九念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替他正了正衣裳,用只能为两人闻得之音柔声说道:“想不到我这匹浮尘野马,也终如洛阳桥下的浣衣女子,落于一室做妇。”

似华言高于她一头,俯视着她,眼中冷漠如寒潭:“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曾九念故作担忧道:“可就是不知今日我这正妻堂前大婚,而堂后你那同日纳的妾可否满意,想来现在听着你我恩爱的鼓乐,却独守空房,怕是寂寞极了吧?”

似华言微微的抽了口气,眼睛闭上,再睁眼时早已云淡风轻,也抬手替她正了正头上的钗子,薄唇轻启:“做好你该做的事。”

“自然,我会的。”曾九念若有所思的回答,面上挑衅,心里却随他眼中的冷漠而渐渐发凉。

一切婚礼程式都行完了,到了似华言敬宾客酒的环节,曾九念使开了要接她回新房的仆人,接过似华言的酒杯,柔声道:“你酒量不好,我跟在你身侧,看谁敢为难你。”

似华言也不看她,任由她手挽着自己,在宾客席间推杯换盏。

新妇子顾盼生姿的走在席间,面带和善之色,却依旧免不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偏偏有一人,声音高亢,完全不将两位新人放在眼里,他掠须冷笑,毫不避讳的对桌上的宾客说:

“我大唐女子丰腴秀美,如洛阳之牡丹遍地盛开,不知这似华言怎的如此猪油蒙眼,娶了这样一个下颌尖细,嘴短唇薄的克夫相。我看这似老头被圣上封为‘花都药王’的巅峰荣耀,也快走到了尽头。”

此言一出,默默然的宾客都对此人投以敬佩的目光,敢这么大声的在曾九念面前直言相轻,着实大快人心!却没人敢笑,尴尬的看着老头身后的曾九念和似华言。

身着大红喜袍的曾九念,精美小巧的耳尖一动,便将那掠须低语的老者所说之言尽收耳里,她以似家女主人的身姿立在人群中,冷然一笑,莲步轻移,斜插在低垂鬓发中的嵌珠碧玉步摇随着腰肢摆动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说话的可是卢龄卢右丞?”曾九念施施然行了个礼。

卢龄昂头不惧,捋一捋胡须,眼中写满轻蔑之意:“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曾九念举起精致的白玉小酒杯对着卢龄一敬:“卢右丞对九念容貌不满,九念并不在意,可卢右丞说我夫君猪油蒙了眼,这不是顺带骂了自己的亲闺女?令爱此时钿钗礼衣等在堂后,虽是妾室,却也是我夫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说他猪油蒙了眼,是不是对令爱也不自信?”

卢龄被她一句一个“妾”字说得脸红,胸腔之气难以平喘,正欲张口好好同这个小丫头教训一番,没想到曾九念却兰指一竖,娇滴滴的打断他:“哦对了,卢右丞,现今陛下登基,已是大周的天下,切莫再提什么大唐,小心有心之人一本参到圣上那里,到时候遭殃的可不只您一人。”

卢龄瞪圆双眼,打了个寒战!手中的杯子倒在了桌上!酒水渗出,浸湿桌布,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按住那即将滚落的杯子,替他扶了起来。

似华言将杯子重新放入惊魂未定的卢龄手中,声音沉稳而恭顺:

“岳父,华言敬您。”

似华言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他鬓前的发须虽微风轻轻摆动,指间微微泛白的关节,看在卢龄的眼中,多了几分无奈。

正文第一章

【雄龙雌凤杳何许?絮乱丝繁天亦迷】

五年前。

李逾辉是冀州驿的一名最普通的驿卒,今天,是他入职的第一天。

带他的师傅刘驿卒一边与他骑马在驿道上驰骋,一边叮嘱他:“这次的赦令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逾辉还是个新人,总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刘师傅,是啥?”

“禁屠令。”刘师傅说:“圣神皇帝潜心礼佛,心血来潮,下赦令命天下人不许杀生,连鱼虾都不许捕捉,你说荒诞不荒诞?”

李逾辉笑笑:“不吃肉?那以后这往来传送,风吹雨打,我怎么有力气奔波?”

刘驿卒道:“你就是爬也得爬完这驿道,凡文书在途中耽搁的,晚到一天杖责八十呦我的孩子,要是耽搁了两天,要加倍!”

刘师傅说完,再也不闲聊,快马加鞭,带着李逾辉奔驰向前。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马蹄所踏之处扬起滚滚烟尘,驿卒身背公文袋,快马加鞭,穿过一条又一条驿道,来自东都洛阳的“禁屠令”呈放射状传向全国各地,很快便传到了冀州驿站。

曾家偌大的宅院里,清灰瓦片层层叠落,落日挂在墙头的那棵老槐树上,虎视眈眈的望着里头的人们,仿佛幽幽牢狱之中那躲在暗窗外面监视的眼目。

四个苍头①站成一排,各人手里都抓着一只竹鸡,低着头,不敢言语,那四只竹鸡偶尔扑打灰翅,发出咕咕闷响。

正宅堂前的坐床上,是冀州首富曾泓,方额阔脸,大眼圆鼻,尽管身处家中,一身淡青色的袍子也无半点褶皱,曾泓自从任冀州驿驿长,十年来接待大小官员无数,管理驿马死损肥瘠,事无巨细周周到到,而眼下,却为了几只待宰的竹鸡犯了难。

曾泓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曲足香案,鼻息间不时发出愁叹之声。

“驿长,陛下禁止杀生…这竹鸡…是杀还是不杀?”庖长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搭在围裙上,面露难色,头巾上被烧开的水浸湿了汗。

曾泓闷哼一声,心里暗骂。如今这天下,女皇武曌当家,说不让干嘛就不能干嘛,她圣上潜心理佛不吃荤腥,也要全天下人都陪她吃糠咽瓜,她老人家一顿饭能把红薯作出百十样新鲜,却又不知道有多少以捕鱼为生的寻常百姓成为饿殍。

见驿长不说话,庖长厨驿皆失了主意,正在这时,拎着活鸡的矮小家奴只觉臂膀酸痛,忽然手一松,那竹鸡便挣脱束缚乱窜!

“当心,别伤到那活物!”苍头们提心吊胆的互相叮嘱。

“咕咕咕咕!”

竹鸡拍打着翅膀四处逃窜,一时间鸡毛乱飞,打破了曾宅的宁静,苍头们追着鸡满院跑,曾泓摸了摸长满胡茬的下巴,头疼万分。

那竹鸡笨拙的跑到了门口,还没等出门,曾家大门的朱色门坎上便踏进了一只绣纹高腰靴,灵活的将它踢了回去。

这双高腰靴的主人正是曾泓唯一的女儿,曾九念。

女皇登基建大周,大周的女子女着男装便成了潮流,曾九念刚刚从外面办事而归,头顶男儿的幞头,外着紧身窄袖翻领长袍,内着青色长裤,足登黑色刺绣高腰靴,手握翡翠珠串,腰配玉环钱袋,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活脱脱一位俊秀男儿,只是一开口,便暴露了女子的柔和酥软。

“圣上不准杀鸡宰羊,不准捞鱼捕虾,四海宾客舟车仆仆的来到我冀州驿,没有半点荤腥,岂不是要笑爹爹你款待不周?”

曾九念这边说着,丫鬟红笺便迎了上来,接过九念身上的行囊,退到了一旁伺候。

“念儿回来了。”曾泓愁眉不展,见到女儿眉心才有一刻舒缓。

曾九念坐到父亲身侧的坐塌上,也不跪坐,只是很随便的垂着腿,接着道:“不出半月卢右丞就要抵达我冀州,这卢右丞是何许人也?一国之相,素来重捆而卧,列鼎而食,怎能与你我同食斋素?早前卢右丞便差人知会我府,说要品尝咱们的醪糟竹鸡,爹爹你不杀竹鸡,就不怕他杀了咱们?”

曾九念语气轻佻好似玩笑,曾泓便也跟着笑了:

“一国之相固然尊贵,我也应竭力款待,可区区几只竹鸡吃不到嘴边,总不至于要我的老命吧?”

曾九念见父亲不以为意,收起玩笑姿态说道:

“爹爹,汴州刺史因何故而被举家流放,你可还记得?”

曾泓督管驿站,自然是耳听八方,闻听此言,忽然像是被她点醒一般。

这件事还要从圣上长新牙说起。圣上虽年事已高,前阵子却如孩童一般长出两颗新牙,坊间相传圣上返老还童,福寿绵延,恰逢汴州长史章广元的小女儿长出新牙,章戏言道:“章某小女与陛下同日长牙,是为富贵命也。”

没想到卢右丞听闻此事,回到洛阳参了章广元一本,歪曲章广元的话语,状告汴州章广元说自家女儿与圣上同命,意图谋反,圣上龙颜大怒,流放了章广元。

尽管此事听起来荒诞可笑,可当今陛下任用酷吏,大兴冤狱,排除异己,打击政敌,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商贾农户,人人自危,章广元一案,也就不足为奇。

曾泓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这个卢右丞心狠奸诈不可惹及,便咬咬后槽牙,把头一晃,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杀吧,无妨。”

只要能让这个姓卢的高兴,免生事端,也就不管什么禁屠不禁屠了。

“父亲。”曾九念郑重的唤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妥,黛眉泛起涟漪:“如今圣上鼓励告密,这每日赶往洛阳的告密者众多,光是我驿站今日接待的就有三人,如果爹爹真的杀了生,恐怕隔墙有耳,被那些进谗的小人听了去,他日到达洛阳,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上一嘴,那我父女的下场恐怕不比那章广元强上多少。时局特殊,街头卖饼的小贩尚且谨言慎行,爹爹怎能落人话柄?”

曾泓素来胆小心细,当即急得直跺脚:“那可叫我怎么办?不能杀鸡,不能宰驴,那食肉的卢右丞又怎会满意?”

曾九念见父亲着急,忙起身给父亲按了按肩膀:“爹爹,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曾泓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朝下人挥了挥,庖长便领着苍头们提着鸡退下了。

仆人散去,院里无人,曾泓回头看了看替自己揉肩的女儿,慈眉善目的说:“念儿,三月三就是女儿节了,若是你娘亲还在,定要为你忙活婚事了。”

曾泓话讲一半,便被曾九念打断了,她似乎早就料到爹爹所言何为,当即绕开话题道:

“爹!女儿出去一整天,忽然觉得好累,明日还要出门去南宫县一趟,这就去歇息了!爹爹也不必为了卢右丞的接待发愁,女儿自有办法就是。”

曾泓见爱女面上有些许倦怠之色,心疼不已,拍了拍她的手,道:“念儿,幸亏爹爹有你在身边,帮我督管驿站的大事小情,女子当男,苦了你了。”

曾九念就知道自家爹爹好糊弄,寒暄亲热了几句,便回到了闺中。

待到掌灯时分,充满了书香气息的卧房里弥漫起熏香的味道,蜡烛灯笼纷纷燃点,照得整个房间亮亮堂堂。铜镜里反射出暖黄的灯光,曾九念坐在镜前,把头上的髻拆下,望着镜中的自己。

婢女红笺铺好床褥走过来,一身青衣印在镜子里,朴素温恭的样子。红笺见她端坐发呆,便抬手拿起梳妆案上的枣木梳篦,为她梳起头发。曾九念透过镜子看红笺,不出声,把红笺看笑了。

“你看我做什么?”红笺温温柔柔的问。

曾九念与红笺一起长大,主仆二人好似只长了一副心肺,不分你我。九念自小没有娘亲,视红笺如母如姊。红笺比九念大两岁,性情温恭,成熟体贴,九念不说话的时候红笺从不妄言,遇到心结的时候她却是她的知心。

九念看着她出神:“我看你越发像个大女儿了,温温柔柔,文文静静,不像我,或整日办事于坊市,或流窜在马厩驯马,半点不像个女子。”

红笺知道她定是被父亲催婚了,道:“上巳日乃女儿节,你要行笄礼的,行了笄礼,纵使你再顽皮,也算成年人了。”

九念骨子里的叛逆被红笺几句话给带了出来,轻哼一声:“行了笄礼,父亲定要让我嫁人的!”

红笺耐心劝道:“你不情愿也没有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这会儿你父亲已经把你的生辰八字交给媒人了,曾家虽不是什么达官贵族,在冀州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又常年为朝廷督管驿站,以曾驿长的地位,定会为你精挑细选个好男子,你又担心什么?”

曾九念闻言并不动容:

“嫁了好男子又怎样?我常年同马儿们在一起,又能替父亲管理驿站,待到我落得一室做妇,会容我去马厩驯马玩耍吗?会让我抛头露面替父解忧吗?还不是要三汤五割侍候公婆?”

红笺放下梳篦,又打理一遍锦褥,道:

“女儿家终归是女儿家,伺候丈夫侍奉公婆是本分,难不成你还想如男子一般去为官为将?”

曾九念嘟起嘴,只在红笺面前露出任性孩童之态,宽衣解带上了床去,一边脱靴一边反驳道:“当今圣上不也是女儿身?女儿又如何?北魏花木兰替父从军,大破柔然为国效力,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红笺扑哧一声笑了:“你也就骑骑马罢了,要你上战场啊,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好了好了,快睡吧,明日还要去市上给你那好姐姐采买礼品呢!”

红笺哄着九念合上了罗帐,退出了房间。

曾九念躺在床上明眸闪闪,心里暗暗合计着,若是爹爹再催她行什么成人礼,她就去往南宫县干爹那里住上小半年,与义姐崔仙芝相伴,等过了上巳日再回来,这样想着,心里踏实多了,九念双眼轻阖,安然睡去。

夜里,冀州刺史府内灯火通明。

王媒婆手握几只红信封,提裙迈过大门口,守门的下人立刻将她引进了内室。

冀州刺史吉懋正坐在床前替卧病在床的爱妻喂药,见王媒婆求见,便放下汤匙把人请了进来。

王媒婆在床前施了礼,眉开眼笑道:“使君,夫人,你们要的名门佳丽的生辰八字我给带来了。这些红信封里的八字尽是名门嫡女,既笄可嫁。”

吉懋喜上眉梢,回身对病榻上的夫人说:“我这就给云战择一门婚事,给你冲冲喜。”

夫人咳嗽两声,脸上半是痛苦半是喜悦,点了点头:“知道是为了我的病,但也要云战他自己同意才好。”

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吉懋的长子吉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