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云战微微欠身施了一礼:“父亲叫我所为何事?”

那王媒婆乌黑的眼珠拼了命的在吉云战身上打转。

素日听说刺史府的小公子吉云战俊美异常,目似琉璃,肤如白玉,面若莲花,有女子之色却有男子之气,今日一见,虽没有传闻那般夸张,却也配得上“俊美”二字。

吉云战的父亲为朝廷五品官员,而他又刚刚中了状元,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有多少女子想与他缔结姻缘。

吉懋对儿子说:“王媒人已经把名门佳丽的八字都带来了,顺便带了女子们的小像,你挑一个可心的,为父好早日替你上门求亲,给你娘冲冲喜。”

吉云战望都没望那些信封,坐到了母亲的床前,声音不紧不慢,语气之中带着几分骄傲:

“叫她拿回去吧,冀州女子多粗犷,非我所爱,何况上巳前后我便要去洛阳,难不成要拖家带口?”

吉懋素来暴躁,抬手掴了儿子肩膀一巴掌,吉云战吃痛,扶着肩膀站起来,两条剑眉倒竖,白皙的怒颜煞是好看。

吉懋道:“他日你去了洛阳,妻子可以留在冀州,我和你娘替你照看,兴许你回来之时,儿子都已绕膝。”

吉云战觉得可笑,他又不是配种的马,把妻儿留在故乡,自己去奔仕途?

“父亲,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不急。”

吉懋急了:“《吴越春秋》有云,女子十七未嫁,丈夫二十未娶,其父母有罪!”

吉云战见父亲又拿陈词滥调横眉立目,只好妥协:“好好,不要拿有罪逼我了,我娶便是。”

王媒婆闻听立刻将女子的小像送了过去,满脸堆笑。

吉云战在众多小像里挑来翻去,只见这些女子的容貌全都刻画在笔墨当中,一个赛一个美好,仿若名家笔下绝美的仕女图一般,不知是给了画匠多少打赏。

挑着挑着,偏偏有一幅小像与别人不同,方脸大鼻,贼眉鼠眼,脸上还点了一颗痣,令人看了作呕。吉云战簿唇勾起,轻笑了一声,拿着这幅奇丑的小像细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曾九念。

呵,这女子长得丑,就选她了。

爹娘不过想给他找个传宗接代的女子留在二老身边,如果选了个丑的,他日去洛阳为官,即使抛下她也不会觉得心疼不舍。

云战把小像递给媒人,狡黠一笑:“就她了,曾九念,给我找她的生辰八字。”

王媒婆赶紧接过小像,满脸堆笑,抽出了曾九念的生辰八字,一看,眉间忽然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将八字递给吉懋和夫人。

吉懋接过一看:“驿长曾泓之女?”

王媒婆回:“是。”

夫人言:“倒不是什么达官显贵。”

吉懋捋了捋胡须说:“曾家是冀州首富,也说得过去。”

王媒婆用眼睛瞟了一眼白衣俊朗的云战,对吉懋说:“使君,夫人要冲喜,新娘子的生辰八字也很重要,这曾九念的八字我看过,并不大合适。”

吉懋皱眉,这媒人是花重金聘来的,定是向着他们说话,便问道:“此女八字如何?”

王媒婆说:“此女八字有驿马,并驿马逢冲。”

吉懋与夫人惊讶得面面相觑。

王媒婆是出了名的懂八字的,滔滔不绝的说:

“此女子,驿马逢冲,乃是一生奔波之命,驿马生旺,气韶凝峻,通变超时,或孤神吊客丧门之星,或离乡背井商贾之人,而女子天职相夫教子,奔波在外,总不能让人安心,且经营好动,容易红杏出墙...”

吉懋夫妻越听表情越是惊讶,而一旁站着的云战却不禁轻笑出声。

呵,长成那副样子,出哪门子墙?

吉云战伸出修长的手指撩撩额前垂下来的一缕青丝,在椅子上坐下,觉得有点意思,便端了一杯茶兀自小饮。

吉懋说:“那...王媒人,你给挑个与小儿八字相合的小娘子来。”

王媒婆在红纸间翻了翻,道:“这个不错,南宫县县丞崔敬之女,崔仙芝。”

①苍头:唐朝下人家奴用青布裹头,故称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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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风光冉冉东西陌,几日娇魂寻不得】

“小娘子,我这芸豆手串可以刻字,送人再好不过了。”

“店家好心意,买一串。”

“好嘞!请问娘子想要刻谁的姓名?”

“给我刻崔仙芝,仙女的仙,灵芝的芝。”

冀州市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商铺的幌子随风摆动,闹市上的商品玲琅满目,九念带着丫鬟红笺正在给姐姐崔仙芝挑选生辰礼物。

九念上着短襦下着长裙,外罩刺绣锦缎对襟半臂,贵气十足,而红笺则一身织布青衣,头上梳了个低鬟,素雅清秀。主仆二人一个是红罗短襦,一个是青衣婢女,走在人群之中十分惹眼。

九念手握打磨光滑的刻字芸豆手串,对红笺说:“仙芝姐姐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刻有她姓名的豆子,她一定喜欢。”

红笺也觉得新奇道:“我不常入市,从不知道市上竟有贩卖这种东西的地方,新奇至极,看来以后要多多借娘子的光出来开开眼。”

九念自然喜欢与红笺分享,指了指闹市之中那些奇装异服的胡人牵着的骆驼,道:“你没见过的多了,你定没见过骆驼的模样,走,我带你去瞧瞧。”

红笺随着她的脚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胡人牵着一头巨大的牲畜,双峰耸立脖颈颀长,毛发似是画中雄狮一般威武,红笺惊叹止步道:“这便是骆驼?真吓人,娘子,我不要去...”

九念越见她恐慌越想吓她,硬拉着她的手作势靠近,笑话她:“骆驼体大却温顺,你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跟着我?走!”

主仆二人正嬉闹,就听得街上响起了鼓乐声,两人回头一看,但见两旁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大路来,前呼后拥,旗鼓开道,似是谁家娶亲队一般热闹,但仔细听这曲子,又不是结婚的喜乐,忽听得人群之中有人呼唤一句“状元来啦”,再一眼望过去,一匹金鞍朱鬃的高头大马款款而来,马上坐着一名帽插宫花的俊美男子。

九念当即便认出了那匹马,正是她在驿站里驯养的驿马“奔宵”。冀州最好的马匹尽在曾家所管的驿站里,专供驿卒骑着传递公文,一概不许他用,而这状元郎骑马游街,必是想用最好的马,前阵子听爹爹提起过,说是冀州刺史府想借调最俊美的驿马一用,以配状元郎的威风。刺史府向来仗势欺人,爹爹又怯懦怕事,便偷偷的将马借了出去。

九念看了看“奔宵”,再看向马上男子。

这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吉云战了。锦缎红衣,金鞍宝马,不仅穿戴贵气非凡,面相也是九念从未曾见过的俊美,正襟危坐于马上,大有蛟龙的气魄,却生了一副凤凰的姿容,称得上是龙章凤姿。

红笺也不由得赞叹:“今日出来值了,竟有幸一睹金科状元的容姿。怎么生得这样好看?”

九念也沉浸在吉云战的气场中,回过神来时状元的队伍已经走近,那状元眼高头昂,目中仿若无人,煞是骄傲。

九念心想,今于百姓之中如蛟龙,他日去了洛阳面圣,也不过如低头小蛇一般卑微。这样想着,她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拉着红笺继续往前走,红笺还没有看够,但见九念兴致索然便只好跟了上去。

红笺道:“我们还要去前面看胡人的骆驼吗?”

九念道:“要看要看,骆驼比状元好看。”

嘴上这样说着,九念的脚步却忽然一滞,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骆驼...!

她自小与驿马们为伴,最熟习马性,马儿生性细胆,见了相貌古怪的庞然大物都会受惊,以前有胡人牵骆驼到曾府拜访,马圈里的马儿皆声音嘶鸣大受惊吓。

九念驻足望去,只见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但那伙牵着骆驼的胡人却从没有看热闹的习惯,充耳不闻的走在街上互相交谈着丝毫不知避让。而状元的人马已经走到了近前。

果不其然,还差十米的距离,那匹高头大马的前蹄步伐已经开始凌乱了起来!坐在上面的吉云战大概是从没骑过马,当即收起了脸上的闲散,皱了皱眉,双腿夹紧了马肚!

“咴儿——咴儿——”奔宵见到了骆驼惊慌不定,开始昂起它的脖子厉声嘶鸣!

围观人群皆往唏嘘后退,几个玩闹的孩童却并不懂事,几欲上前讨嫌。

吉云战俊美白皙的脸颊上越发苍白,惊慌的拉住缰绳,拼了命的不让自己掉下来,一时间场面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危险!向后退!后退!”

曾九念朝那些孩童大声呵斥,想都没想快步上前,用力的拍了一下“奔宵”的脖子,那马儿立刻无措的停顿一下,曾九念趁机踩镫,飞身上马,坐在了吉云战身后!

“松手!”曾九念大声对他厉声喊道!吉云战大惊失色,立刻松手!九念抓住缰绳,用双臂将他夹在怀里,然后紧踩马镫,用力向后仰去,口中大声训道:

“吁——奔宵!停下!”

那马儿竟真的听话,似乎是听到了曾九念的声音,双耳一支,渐渐冷静,开始驼着两人转弯跑圈。

“哒哒哒哒——”

马蹄扣在街道的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唏嘘,好似看着一场精彩的驯马表演,几个随从赶紧围上来,站在底下,不知从何下手。

九念单手拉住缰绳,从身上佩戴的锦囊之中拿出一颗石蜜来,马喜甜食,九念驯马常用这种糖块鼓励马儿,便有随身携带石蜜的习惯,她将那石蜜块子塞到“奔宵”嘴边,“奔宵”大牙一露便吃了进去,九念复又拍了拍它的脖子安抚,“奔宵”的蹄子才渐渐放慢...

曾九念这才松了口气,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松懈,忽然想起自己的双臂之中还坐着一个男人,倾身动作之间,免不了耳鬓相贴,而此刻她的脸颊正擦过他白皙的脖颈,等待看到他脖颈上凸起滚动的男子特有的喉结时,曾九念才猛地回过神来,只觉得双颊热辣滚烫,如蹭到了胭脂上面一样,绯红一片,而那男子,矜贵的状元郎,剑眉明目也正垂望着自己,仿若要把她看穿一般。

尽管害羞,但曾九念也不会如那些娇羞的小女儿一般扭捏造作,她放开吉云战,堕身下马,想要速速离开人们的注视,没想到马上的状元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扯住了她!

他抓了个空,只攥住了她的水袖一角,双目如同点漆一般明澈,深邃的望着她的眼睛,问:

“你叫什么名字?”

曾九念觉得那眼神暧昧,不禁反感他轻浮,甩了甩袖子挣脱道:“驿马乃是为国效力而驯,岂是你能驾驭?招摇威风不成,当心摔坏了乌纱!”

声音不大,恰好只有两人听见,他执拗的攥住了她袖子一角不肯松手:“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我名字做什么?”曾九念反感的说。

吉云战慵懒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方才那般正经,看着她:

“娘子救我一命,我好报答你呀?”

曾九念总觉得轻浮,都说自古文人多骚客,这个状元郎也不例外。遂心生厌恶,甩袖而去,头也没有回。直到那仪仗队的鼓乐声再次奏起,渐行渐远,她才回身望去,只见那状元已经安闲于骏马之上,忽然回过头,朝她的方向看了看,笑了。

吉云战单手握着缰绳随着仪仗队前进,将手中那只芸豆穿的手串摊在掌心,那芸豆手串乃是方才那位小娘子遗落在他身上的小物件,豆子上刻着三个字——崔仙芝。

云战的嘴角斜斜的勾了起来。

“阿忠。”喜庆的鼓乐声中,他唤了一声牵马贴身家奴。

“在,使君有何吩咐。”

“回去给我找个锥子,要细一些的,扎进肉里不见血的,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畜生。”

“遵命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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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只是九念未曾想到,救了这一命,未来,却害了无数人。】

“炉饼炉饼!侯香臭炉饼世间独一份啊!”

状元郎的热闹一过,闹市又恢复如常。九念与红笺走在街上,打老远就听见了熟悉的叫卖声,两人穿过人群往一家卖饼的街傍小摊走去,专程去找这个卖饼的,侯香臭。

“娘子,前面那卖饼的怎么叫侯香臭?是我听错了?”红笺不解,哪有卖吃食却给自己取名为“臭”的?到底是香是臭?

九念故弄玄虚的一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卖饼摊前,只见一男子生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形健壮,两条手臂肌肉发达如两条黑棍,正卖力的揉面。此人头顶以藤编织的席帽,更显得高大了几分,由于天热,他的头上浮着汗珠,身上破旧的黑布袍子已经被洗得发白,干净熨帖,丝毫不像其他商贩那般油腻污浊,足登简陋的草鞋,脚趾戳破而露,可见家境贫寒。

“侯香臭”自然是他的诨名,原名侯思止。侯思止在冀州卖炉饼是一绝,他的炉饼面脆油香,椒盐润酥,远近闻名。卖饼的同时,侯思止也偶尔卖肉,城外病死的鸡,山上烂死的蛇,被狗咬死的鸭,他都摆到摊位上贱卖,一些馋肉的穷人就到他这里来买臭肉解馋,左卖香饼右卖臭肉,顾名思义“侯香臭”。

禁屠令一下,许多不敢杀鸡宰羊却又馋肉的百姓,就到他这里买一点不新鲜的肉,侯思止的生意竟比以往红火。

侯思止一抬头便看见了曾九念的身影,只觉得混混沌沌之中忽然寻到了一抹清素,即便心里是开心的,脸上却绷着,侯思止喜怒从不外露,鲜少笑,于是看见曾九念的时候,故作镇定的挠挠头,却挠了一脑子的面粉。

红笺看了看九念,再看看侯思止,笑他:“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么不拘小节?你这样挠完了头发再和面,哪个还肯买你的饼?”

侯思止嗤之以鼻,傲慢的昂起头,一股子浓厚的雍州口音道:“老子的饼就是吐口唾沫和面,也有人买!”

红笺立刻皱起了鼻子嫌弃的把脸别了过去,小声道:“娘子,这人粗俗,你如何结识?”

九念笑了笑,看着侯思止。

她与侯思止如何结识?算来,曾九念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前年春,侯思止因吃了官司从老家雍州逃到冀州,居无定所,饥寒交迫,昏迷在城外树林,曾九念自小熟悉驯马之术,算囊里总是习惯置备几块石蜜块以作驯马之用,恰好那日她去出城探望干爹一家,途经小树林发现了饿昏的侯思止,遂急忙拿出算囊中的糖块给他,这才使侯思止捡回一条命。后来他暂居在冀州,卖饼为生,九念当他是好友,侯思止不敢与九念攀为友人,就连称呼都不敢妄加,却不忘表达救命之恩。

只是九念未曾想到,救了这一命,未来,却害了无数人。

侯思止看着红笺嫌弃自己,再看看曾九念,严肃的说:“你要吃炉饼不?我这就洗手,新给你做,干净!”

说罢,他立刻找了个木盆倒上水,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洗起那双粗糙的手来,生怕九念嫌弃一样。

九念笑着说:“侯大哥,我是顺道来看你的,听说你要离开冀州去洛阳,九念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十缗钱是我的一份心意,做盘缠用。”

侯思止心里感激,面上却遮掩不住自尊心:“钱你拿回去,我不要!”

九念把钱往他的案上一放,说:“侯大哥,九念还有一事相求。”

侯思止自然乐意:“你尽管说!”

九念把卢相国想吃竹鸡,而曾泓却怕违反了圣上禁屠令的事一说,侯思止擦擦手,爽快的说:“这件事我替你想办法,但我先给你俩做饼吃,我手都洗白了!”

红笺扑哧一笑:“你要是再长得白点,也算是个英俊男儿!”

侯思止当即怯生生的低眉垂目,抓耳挠腮不自在。

九念对红笺说:“你别看他生得五大三粗,羞耻心比姑娘家还重上个一斤二两呢!”

三个人说着都笑了。

五日后,曾九念带着两个护身的家奴,几匹上好的锦缎,骑上快马赶奔南宫县。南宫县县丞带着夫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县丞府门口,远远的见九念牵马走来,一家人立刻迎了上去。

曾泓与崔敬两人是挚交,起初,两家夫人怀孕的时候,二位有人就把酒约定,指腹为婚,没想到生下来的两个娃娃都是女儿身,只好让两个人结为姐妹,曾九念嘴甜,颇得崔敬喜欢,一口一个干爹的叫着,一叫十几年。

曾九念与干爹干娘寒暄热络,忽然察觉姐姐崔仙芝不见来迎接,便问崔敬。

崔敬叹了口气:“在屋里头哭呢,九念,进门再说。”

曾九念与崔仙芝姐妹感情深厚,每每见面都是欢天喜地的,可今日却绷着个脸,一见到九念就把她拉进了闺房,任性的将爹娘关在了门外。

“姐姐,你怎么了?干爹干娘哪里招惹你了?”九念忙问缘由。

崔仙芝拉着曾九念的手,带着哭腔道:“你三两月没来看我,定不知道,我要嫁人了吧?”

“嫁人?嫁给谁?”九念诧异的问。

崔仙芝说:“我爹娘将我的生辰八字交了出去,托媒人给我寻亲。”

曾九念调皮的说:“我爹也是,不过我找了个画师替我画了一幅奇丑的小像,偷偷的搁在了八字里。任谁见了都不敢娶我!”

崔仙芝摇摇头说:“我哪有你鬼点子多?我的八字谁知道怎么就传到冀州的媒人手里,前几天我父亲说,冀州刺史吉懋家来提亲,聘礼都下了!说明日就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