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追了上来,抓住了这只美丽的猎物。把她按在荒无一人的废墟中。

女子柔细的尖叫声在荒街中回荡,白皙的肌肤落在泥泞里挣扎扭动,这样的画面让让男人们更加兴奋。

“在这样的地方,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不如乖一点,让自己少吃点苦。”男人喘着粗气,却没有直奔主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黑色斗篷晃过。黑色的铁拳疾如闪电,一拳一个将这些败类的脑袋砸进了瓦砾中。几抹鲜红在荒地上涂开。几乎只花了一瞬之间,刚刚还十分靡靡香艳的场面,被四处蔓延的血浆所取代,成为了陈尸数具的恐怖之所。

脱离了困境的女子拽着胸前的衣服呆坐在地上,几乎反应不过来。

而那个出手替她解围的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不,请等一下。”女子迅速爬行过去,匍匐在他的身前,“恩人,是你救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她抬起柔弱的脖颈,双眸秋波涟漪,似乎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仰慕和感激之情。

她笑得很美,楚楚可怜。玲珑有致的身躯和那牛奶一般的肌肤在破碎的衣襟下若隐若现。

那样的柔弱,动人,无枝可依,散发着属于女性的独特魅力。

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这样诱惑。

黑衣男子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你不害怕?”

女人愣了一下,立刻说道:“不,是您救了我,我又怎么会害怕您。”

“你要回报我?”

女人的面色羞红了,轻轻握住自己的衣领,“当然,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报答您的。”

“那太好了。”一种僵硬古怪的声音响起,

一个茶杯大小的傀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它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手推车,一把铲子和一套扫帚,堆在那个女人的面前。

“既然你不害怕,又想回报我们。那就自己把这些尸体清理干净吧,省得我们麻烦。一定要注意哦,千万不要留下任何血迹呢。”

在它说话的时候,身披斗篷的男子已经拔步离开了,小傀儡飞快追上去,爬过他的脊背,跳上肩头。

“是要清理干净些,万一她回来了,看见这里脏兮兮的,只怕会不欢喜。”小傀儡在男子的肩头嘀嘀咕咕说着话。

那男人微微点头,脚步不停地自去了。

独留下楚楚可怜,性感动人的女子呆坐在鲜血四溅的瓦砾中。

“哈哈哈。”烟家的屋舍中,烟家大小姐烟凌哈哈大笑,“雷亮那个蠢货干出来的傻事吧?想用女人来诱惑岑千山,他是不是傻?”

她年轻俊美的夫侍笑道:“那位‘多情山’若不是为穆大家痴守了上百年,也不至于被写成话本的男主角。”

烟凌枕着双手,在躺椅上躺下来,叹了口气,“是的呢,别的不提。在我们这个地界,是再找不出这样专情的人了。”

她又翻了一个身:“你觉不觉得,这个魔头最近有些不太一样了?”

“什么地方不一样?”

“怎么说呢?”烟凌摸摸下巴,“从前他虽然很强,但总是死气沉沉的,好像随时都准备把自己的命给拼了。但最近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活了过来。你看这一次,他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准备的细密又周全,一点也不像从前的那个人。”

“那不是更好吗?”男人说道,“他重视一点,才可能给把我们烟家的事给办好了呀?”

“也是,明日就要出发前往东岳神殿,希望这位母亲花了这样大代价请来的高手,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对。”

落雪的庭院中,岑千山坐在门槛上,细细地擦拭一柄细长的长刀,那刀光凌冽,暗含一抹淡淡的红芒,刀柄之上交错着银白的雪蓧纹。显然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刀。

小傀儡千机从门槛内荡出来,“主人,都收拾好了呢。药品,武器,护甲,长枪……还有特制的机械傀儡。”

岑千山点点头,将长刀回鞘。

“这是‘寒霜’吧?好久都没用上了,幸好还没把它给丢了。”它看着主人手中的长刀说话,“只能依靠这样普通的武器吗?那也太危险了。”

岑千山接过它递来的包袱,检查里面的行装:“无妨,虽说灵力被压制得极低,但真正的高阶修士,还是有许多普通人所不具有的经验和能力。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就没什么好畏惧的。”

“主人真的不带我去吗?”千机绕在主人腿边打转,努力撒娇争取自己同行的权利,“可是千机从没有离开过主人身边,千机真的很想要一起去的。”

岑千山看它一眼,用刀鞘点在它的铁皮脑袋上,把它小小的身躯从台阶上推了一个趔趄,“你去不了,你一进去就会动弹不得,乾坤袋也不能用,我还得背着你。”

小傀儡十分拟人地用双手捂住脑袋,从台阶上爬回来,主人很少和它这样玩闹,它还觉得挺有趣。

“主人,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嗯?”

“话变得多了一些。出门前也耐心了很多,还给自己准备了药物,让我都觉得放心了不少。”小傀儡细细的胳膊按着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的放心,尽管那里并不存在着和人类一样的心脏。

岑千山沉默着检查着行装,最后将皮质的背包束紧。

“我……已经不是当年无能的孩童,是一个男人。从今以后,要由我来护着师尊。”他把背包被在身上,迈开长腿向门外走去,“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有什么资格说会守护她?”

近日,在归源宗最热闹的事,便是由宗门统一发布的一道任务。

所有门派内的弟子,只要愿意报名,都可以组队参与东岳神殿的探索。

这消息一发布,举宗沸腾,走到哪里,都听见争相讨论这个新近开放了神道的古神遗址。

叶航舟这样的积极分子,早已作为先行者,进出神殿遗迹几次了。

这一日,穆雪坐在木质的回廊上,闲闲地歪靠着木质的小方几,一面读着手中的《钟吕传道记》,一面从小几上的碟子里抓果子吃。

一身风尘仆仆的叶航舟突然跳了上来,在她的对面盘腿坐下,伸手哗啦在木几上撒了一把晶莹剔透的五色宝石。

“神道上捡的,师妹拿着打小鸟玩吧。”

“师兄回来了啊,辛苦了。” 穆雪起身回屋端了一杯热茶,颠颠地迈着小短腿,给叶航舟捧到面前,“师兄先喝口水吧。”

“唉,这就是有师妹的好处。”

叶航舟接过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水,长吁一口气。

穆雪坐在小几边上,伸手玩那些宝石。这些石头晶莹剔透,纯净无暇。若是放到凡间,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可惜的是,里面并没有多少灵力。

“好漂亮啊,谢谢师兄了。”穆雪说。

“谢啥,这东西没啥用,不过当你的玩具罢了。”叶航舟笑着说,“以前在山门里,我觉得自己还算挺厉害的,这一回出去,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师兄我去了这么多次,还在神道的最外圈打转,可是有人毫不费力,就当着我的面摸到里面去了。”

穆雪拿那些石头对着太阳看,看见了光怪陆离的彩色世界,

“神道上有些什么呢?”她随口地问着。

“那里……什么都有。我还遇到了魔修。”叶航舟枕着胳膊看天空的浮云,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们和传说的不太一样。和我们也差不多,有些很粗暴,有些倒也挺有意思。”

“师兄遇到魔修了?宗门不是三番五次严令,要大家结伴而行,不能单独行动,特别不能和魔修接触吗?”

叶航舟撑起身,竖起一只手指,“嘘,别嚷嚷。我们这身在外面,有时候不是情况特殊嘛。你小小年纪,学得那么死板做甚?”

苗红儿正巧端着一盆热腾腾的酱牛筋从厨房出来,

“小雪,啊,张嘴。”她夹一块香味浓郁的牛筋喂进穆雪口中,“你还长个呢,多吃点这个。”

随后她在小几上放下碗,卷起了袖子,

“小叶回来了?听说你在神道内连一个魔修都打不过。来,师姐陪你练练,提高提高。”

“别,别,师姐。我肯定不是你对手啊。”叶航舟一声哀嚎,被苗红儿提下院子去。

穆雪坐在回廊边,吊着一双小脚,捧着牛筋边吃边看一场单方面受虐的切磋。

东岳神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她心中想到。

第23章

苏行庭路过的时候, 看见他的小徒弟趴在桌上捣腾一堆复杂的零件。

那是一个做了一半的铁皮人,各种复杂的零件整整齐齐摆在桌面,小徒弟正用短短的手指专心致志超控灵气御物, 额头微微出汗,乌黑的双目粼粼有光,仿佛一个得到了玩具孩子,那样的专注而认真, 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苏行庭弯腰问道:“这是做傀儡吗?”

“不是傀儡呢, 我哪能就学会做傀儡, 这只是最简单铁皮人。”穆雪抬头看见了一眼师父,低头认真将手中的配件用灵力控制着嵌了进去, 一边做一边说,

“今天,丁师叔把我叫了过去, 和兰兰姐她们一起上了一堂课,就是学做这个。我回来就想试着玩玩。”

苏行庭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坐下, 看了一会小徒弟做的手工,

“小雪在炼器上真的很有天赋,我和丁师叔商量过了, 她让你有空的时候就过去碧游峰上她的炼器课。”

穆雪脸上神色似乎毫无变化, 只有那小小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我可以去么?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炼器。”

“你这孩子, 莫非是在怕为师不高兴么?”苏行庭毫无芥蒂地笑了,递出一页薄薄的雪笺, “这是各峰的师叔对外公开讲学的时刻表。你但凡喜欢谁的课, 大大方方去听即可。不论是碧游峰的炼器术, 玄丹峰的炼丹术, 铁柱峰的体术,还是侑园的御兽术,灵殊峰的种植术,缥缈峰的通灵术,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去学。师父传你道种,各位师叔授以术法。万法归源,方扬我宗门之名。”

穆雪啊了一声,把手中细细的铂丝扭弯了。

这里的世界真的不一样,暖到让她这个从冰天雪地中过来的人有些不安。她几乎想要割断过去,来换取自己安于现世的资格,来换得一个新的结局。

但如今她渐渐发现,过往的一切,等同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若是全盘斩断,那自己也不再算得上是穆雪这个人。

苏行庭动用灵力将那细如牛毛的铂丝捋直,悬浮到穆雪手边,

“小雪不论学什么都很有天赋,行庭心法这么快就熟练,已经能自如御物了。”

穆雪有些不太好意思,这可不是天赋,都是托了多活一世的光。

她没敢告诉苏行庭,自己早已凝练元神,不仅能御眼前之物,甚至连远在院墙边的桃花树都能摇得动。如今她神魂稳固,即便再遇到比有人招引魂魄,除非自己愿意,否则很难将她像上次那样身不由己地被抽离。

师徒两人安静地坐在落叶轻飘的庭院中。

远处一声虎啸,阴风卷起平地的枯叶,白虎从天而降,落在庭院正中。

付云跳下虎背,匆匆行礼,“启禀师尊,航舟出事了!”

他的手里捧着一盏魂灯,面色难看地将那灯捧到苏行庭面前。

苏行庭瞬间起身,凝眉看向那盏魂灯,琉璃灯罩之内原本明亮的灯火如今将熄未熄,十分暗淡。

这是叶航舟的魂灯。

苏行庭骈剑指,衣袖之中飞出一柄青色的短剑,短剑发出一声清悦的剑鸣,迎风而展。

儒雅斯文的先生在这一瞬之间周身的气势一变,凌厉冷冽如出鞘之剑。他一步踏上剑身,人剑合一疾风破空而去。

“付云随我来。”空中传来他的声音。

白虎啸林,腾空而起,追随其后。

庭院里之留下几片飘飘落叶,和穆雪孤零零一个人。

空山寂静,虫匿鸟眠,穆雪从未觉得逍遥峰是如此空阔而安静。

她在回廊上坐了下来,看守那盏随时有可能熄灭的魂灯。

天色渐渐的暗了,雯霞深紫,星斗现形。那一点点蓝色的灯光,在暗淡的廊影下苦苦挣扎。

叶师兄或许会死去,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穆雪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相反的,曾经她的身边总是充斥着各种死亡,伙伴的消失,敌人的死去,自己的死亡。她本早在幼年的时期,就习惯了这样的离别。

天地因果自有定数,谁也逃不过注定的命运。

但这一次,胸口仿佛被一块石头堵住了,压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呼吸不畅,心中窒闷,让她难受得很。

苗红儿狩猎回来,看见穆雪一个人呆呆坐在院子中。

问明了情况,她急得跺脚,

“师弟那个笨蛋,还有师尊为什么不传讯给我。就他和付师兄御剑而去,这也太危险了,师门中明明禁止金丹期修士去那神殿遗址。”

古神遗迹,抑制仙魔两道,即便修成金丹,入神道之后,也被神力压制,和初入修行之门的弟子无异。虽然或许见识和手段上会比普通的弟子稍微好一些,但没有一个门派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就像战场上绝不会派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去做那冲锋陷阵之事。也绝不可能让庙堂上的天子,亲入敌营谈判一般。

但此刻说这些也都晚了,师尊已经去了大半天。连掌门都气呼呼地来过了两回。

穆雪和苗红儿相对呆坐许久。苗红儿暴躁起来,去厨房搞了一大盆炒饭,份给穆雪一盆,剩下地端在怀里,暴饮暴食,吃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

漫漫长夜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抹青色的剑气划破长空,回到庭院中。

苏行庭从剑上下来,怀里抱着一个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他没空说话,快步进屋,将伤势严峻的叶航舟小心安置在床榻上。

叶航舟面如金纸,双目紧闭,身躯残缺,失去了一腿一臂,断肢之处黑烟缭绕,显然是中了剧毒。

玄丹峰主空济很快赶来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必定是魔修干得好事。”空济检查完伤势,一脸怒色,“和这些弟子千万次交代,绝不要和魔修接触,就是有人不当一回事。”

“不是魔修。”苏行庭淡淡地说。

“不是魔修?那会是谁?”空济愣住。

苏行庭垂下眼没有回答,手指点在叶航舟胸口,运转灵力护住弟子的心脉,“还请师兄尽力。”

“你叫我如何尽力,残肢尚可修复,只是你看他伤口处的黑雾,皮肤上现出的腥红血线。此乃‘红腰’,上古时期的毒虫,此虫在人间早已绝迹,更无可解之剂。”

苏行庭紧皱双眉:“定然还有一线生机。”

空济叹息一句:“传闻东岳神殿深处,有一无生无尽池,池畔生着的紫心草能解红腰。请掌门颁下法喻,责令进入神殿的弟子,留心寻找紫心草便是。找不到得到,只看这小子的运气了。”

他又说道,“你也不必心急。我有一驱虫除祟之法,可暂缓毒性,只是这小子恐怕要受点罪。”

屋内传来一声接一声痛苦的喉音。

屋外,付云背靠廊柱,双手交错胸前,面孔难看,一言不发。

苗红儿坐在回廊上,手肘搭着膝盖,咬牙不语。

付云突然开口,“你会去的吧?神殿。”

“我才不去。”苗红儿咬牙切齿地说话,“那里又没好吃的。谁去哪个鬼地方。”

在庭院内,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忙忙碌碌,先将廊道上摆放的东西收拾了,再拿着墩布,把那滴了一地血迹的走廊擦拭干净。又找来扫帚打扫庭院中沾了血污的落叶。

付云心中烦躁,忍不住挑刺:“小小年纪倒看不见她有半点伤心的样子。枉费航舟往日那般疼她。”

“你说小雪做什么?”苗红儿不乐意了,“那要怎么样伤心?哭哭啼啼,你能负责哄吗?”

天光大亮。

叶航舟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令他安心的地方。

身上的伤被妥善处理过了,但还是很疼,断了的手疼,断了的腿疼,浑身没有一处不钻心的疼。

一个小小的脑袋趴在床头,看见他醒来了,坐直了身躯,童声稚嫩开口询问,

“很疼吗,师兄?”

那孩子用一双点漆一般的黑色瞳孔静静地看着他,就和自己第一天接她上山的时候一样。

那一天,他奉师门之命,去了好多座城镇,接了那许多的师弟师妹。那些孩子没有一个不痛哭流涕,依依不舍地和家人告别。

只有这个师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用那双清透的眸子静静看着一切,仿佛眼前的红尘热闹和她毫不相关。

这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叶航舟是个孤儿,靠着乞讨和翻捡垃圾勉强独自活到了那一年的上元节。

那一天城里很热闹,无数被父母疼爱着的孩子由家人抱着,牵着来城门前的广场上接仙缘。他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捡到了半根掉了的糖葫芦。虽然因为衣着污秽,被人嫌弃地踹了好几脚,但他并不在乎。

人群似乎热闹起来,说要接什么仙缘。

这事他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乞儿能有什么仙缘呢。叶航舟挤到无人的角落,准备好好享受手中的食物。

一只金色的蝴蝶不知从哪儿飞来,翩翩然落在他沾了糖霜的手指上。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人便惊呼起来。再也没有人嫌他肮脏的身躯,上不了台面的衣着。人们热情地簇拥着他,把他抬到了城墙的前面。

面对着那一步登天的门洞,叶航舟心中一片茫然。其他的孩子都在哭,他们舍不得自己的家人。但叶航舟哭不出来,茫茫人海,偌大尘世,没有眷恋他的人,没有属于他的家,没有值得他哭泣的地方。他从没有像那一刻觉得那么孤独过。

所以当看到这个孩子,看她露出和自己当年一般孤独的神色时,叶航舟就忍不住地想要照顾她一下。求着师尊把她接到逍遥峰,成为了自己的师妹。

叶航舟虚弱地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在那两个小团子上摸了摸,

气音沙哑,“没……什么事,不太疼。”

“是谁伤了师兄?是魔修吗?”

“我防着魔修,却没有防备自己人。”叶航舟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是天衍宗的弟子,吕逸宏。可笑的是,只不过为了一株仙草而已。”

天衍宗,一个和归源宗相交甚密的宗门,两派的弟子时有往来,关系十分亲近。十分亲近的人才是最容易伤害到自己之人。

掌门所居的清净峰山腰,有一片凸出的巨大石台。

如今此地聚集了众多宗门内的弟子。

许多人背着行李,领着同伴,走上这块石台。

石台上架着一艘飞舟,正缓缓离开向着天空飞去。

近日里归源宗最为热闹之事,便是组队探索东岳神殿。

不少弟子来到此地,乘坐门派的大型飞行法器前去那神秘的古神遗迹。

巨大的飞舟穿行在云汗之间。

几位年轻的女弟子正在甲板上窃窃私语,

“那是付云师兄?他这次也来了?运气真好啊,能和付师兄同行。”

“师兄是不是在生气?他对面的小娃娃是谁?好少见到付师兄动怒啊。”

“清风朗月云中君,原来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呢,嘻嘻。”

此刻的付云心中气急,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指着面前的苗红儿骂道,

“你自己要去便罢了,把这么小的师妹带出去,出了岔子,师尊面前怎么交代?”

苗红儿无奈摊手:“师兄骂我做什么?我这也才刚刚发现,正想着怎么拧她回去呢。”

“师姐不能拧我回去。”白白净净的小包子抬着小脸,“师门公告,只要金丹以下的弟子,都可以自愿报名探索神域。我虽然年纪小点,也是师门中人。”

苗红儿笑了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不错不错,胆子挺肥,有我们逍遥峰的风范。”

第24章

万里野林, 古木深山。

这里本应人踪绝迹之地,如今却汇聚了来自天南地北的修士。

东岳古神的神道入口于此地现世。被一位上山打柴的农夫无意发现之后,各大修真门派便络绎不绝地派遣自己门中年轻一辈弟子前来寻求机缘。

进入神域之后, 修为会被压制到最低的阶段, 绝大多数高阶法宝护符都无法驱动。所以到达这里的修士不如往常似的穿着轻软飘逸的道袍。而是披甲持锐, 张弓配剑,做好了进入险境的充分准备。

一个踩着枯叶从森林中走出来的修士,被来至天空中的轰鸣声吸引,抬头透过枝叶的间隙, 看向高处。

“是归源宗来人了。”

一艘风船乘云而来,缓缓停在树涛之上,船上下来了一行年轻的修士。

领头之人, 一身白衣轻甲,面如冠玉。身后一女子红衣战袍,英姿飒爽。

“那位, 是不是归源宗的付云,付师兄?”

“不止呢, 清风朗月云中君, 妙手香厨苗红儿。逍遥峰的大师姐大师兄都来了, 还有铁柱峰杨俊。这个阵容归源宗也真是舍得, 算一算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基本都来过了。”

“可是,那孩子是谁?为什么付师兄抱着一个孩子?”

“哈哈,付师兄也终于开始负责带娃娃了吗?”

归源宗的付云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身姿,禁欲高冷的容颜。只是此刻他手里抱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六岁女孩。

那小娃娃莲脸白嫩,鬓发乌青, 坐在师兄的手臂上,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带娃的男神瞬间脱离了神坛, 平添了一身人间兄长的烟火味。

付云下船之后,一言不发,怀里抱着穆雪,领着一众同来的师兄弟们经直向着那片石壁走去。

陡峭坚实的石壁在他们触碰到的一瞬间像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将一行人吞没入内,后又复为原状。

石壁之内的世界陡然一变。

郁郁葱葱,山峦叠嶂的森林不见了。眼前变成了无边辽阔的荒原。

这里是被神灵遗忘的世界,埋藏着上古巨神遗留在人间的一切,曾经人类繁华的痕迹也永远地固定在这无限漫长的时空中,倒塌的巨大石像,残破的屋舍,遍布在荒野之上。一阵风扬砂砾,吹动着那些残破的门扇,风中传来门轴转动刺耳的声响。

那些挂着破旧窗帘的漆黑门洞,沉默地注视着行走在道路上这一队鲜活了生命。

时间似乎被定格在了昏黄,永远的斜阳垂挂天边,给整个世界染上一层永恒不变的橙黄色。

荒野之上,散碎着五种色彩的漂亮石头,据说是神灵曾经行走过,便留下了五色神石的痕迹。因而,称之为神道。神道交错蔓延直至天边,遥遥不知终点为何地。

一行人缓缓走在五彩的神道上。

路边,斜倒着一尊巨大的魔神雕像。这样不知名的上古巨神途中处处可见,她身材婀娜,轻纱金钏,多手多臂,身后有一比身躯还大的圆型转轮,仅仅一个头颅就有数层楼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