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深凑到陆小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陆小风露出惊讶之色:“真的吗?”

“如果他欺负你狠了,你可以这么做。”

梁大美女留下她闪亮亮的美好形象走了,陆小风激情澎湃,突然对下一本小说女主角的形象有了概念。

第二天,苏致若并没有赖床,他的作息习惯很好,晨练过后洗了个澡,这时陆小风还趴在电脑前,顶着标志性的鸡窝头,戴着蛤蟆镜,键盘声此起彼伏。

“茶几上的信封是给你的,昨晚有一个叫梁浅深的女人来找你。”电脑屏幕的光照在陆小风有些不怀好意的脸上,看上去很诡异。

苏致若拿起那信封掂量了下,语气里有些欣喜:“女王找我,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女王?这又是什么称呼,有了上次的经验,陆小风立刻确认这个女王是梁浅深。同时,写小言写多了,陆小风似乎闻到了□。

“你自己说不准吵醒你,我可不敢违背,你那么在意,莫非她是你前女友?”她昨晚上就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梁浅深是苏致若前女友,两强相争必有一伤,梁美女最终受不了他,甩了他,嫁了个更好的老公,但念及旧情又来找他,诸如此类。

“胡说什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苏致若立刻眉头一皱。

“那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苏致若突然打住,斜着他那狐狸眼瞥陆小风,“跟你没关系吧。”

陆小风无趣地转过头,继续打字。

“那个梁小姐还让我带话,说你帮了她的忙,她这是还你的,如果你不收,就是和她作对。”

果然,这句话恰好阻止了苏致若即将爆发的怒气,他捏着信封回屋,过了会穿戴整齐地上班去了。

看来关系确实不一般,虽不知那信封里装了什么,但她的一句话就压制住妖孽的气焰,苏致若挺怕这个叫梁浅深的女人,他对梁浅深的态度跟对叶润安的态度截然不同,陆小风咬着笔头得出以上结论。

第十六打

苏致若情绪不佳,生人勿近,RP不佳者也勿近,有仇者更加勿近,总之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魔兽不解地向文楠妹妹求教:“强哥怎么了?”

文楠妹妹一托眼镜,见怪不怪地说:“间歇性精神病,他不老这样么。”说罢,继续看她手里的言情小说。

楼梯口某个拐角,苏致若捏着手机,尽量压低声音保持良好的语气:“女王,那卡你赶快收回去。”

“我从不收回送出去的东西。”跟她梁浅深讨价还价,免谈。

苏致若从来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不是他怕她,而是他惹不起她,她小心眼任性记仇讽刺挖苦折磨冷战……都是一等一高手,他可以和任何人作对,就是不能跟这个妹妹作对,她后台太强,他怕自己被他妈他外婆他伯伯还有他妹夫给烦死。

苏致若难得正色道:“女王,我是不会收你的钱的。”

那头沉默了会,说:“小乖,在这个家里我只待你是我最亲的人,我的事也全靠你帮忙。你知道我这个人,直来直往,不喜欢隐藏什么,说送钱实在是太俗了,但我听说你最近经济上出了点问题,这些只是给你救急用的,算我帮你的小忙,等你有钱了再还我。我们俩之间你就不要计较那么清楚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以梁浅深的个性能跟他解释那么大一通,还这般心平气和,苏致若觉得他再驳了她的好意就不识大体了,还坏了他们两人间的情谊,只好勉强答应:“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问题谈妥了,那边也就不再端着态度了,梁浅深没正面回答,而是话锋一转,神神秘秘:“周末我跟辛梓去逛超市,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苏致若迈着两条长腿往办公室走去。

“我看到你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神态亲密地一起买东西,还是些食材,这不就是同居的证据吗?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跟一个女人住在一起,还给她煮饭做菜……最后结账还是那女人付的,所以就稍微调查了下。”

苏致若呆了两秒,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你别自己乱想,她只是我房东。”

“我知道,你急什么。”梁浅深在那头低低笑了两声,“我只是提醒你,不要以为人家好欺负就乱使性子。”

“怎么可能,是我比较受苦,你没见到那女人……”

梁浅深不紧不慢地打断他:“小乖,这个女人不简单。”

苏致若一愣:“你什么意思?”

“眼睛,一个人的外表不论多单纯简单,她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那位陆小姐就是,她的眼神很沉,是经历过很多的人才有的。何况她是一个过了三十还没嫁人的女人,她心里一定有道伤口。”梁浅深的眼神向来很厉。

“你怎么知道。”苏致若一点都不信,他家那只白骨精,就是和她外表那般白痴骨瘦精神病,怎么看都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大龄无业宅女。

梁浅深只是淡淡地说:“因为我和她是同类人。”

苏致若不响了,浅深的事他很清楚,像她这般经历过那么多,能走到今天的确很不容易。

“好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就是眼光太高不谈恋爱,所以对女人一点都不了解。不过,这个女人我很喜欢,你悠着点把她娶进门吧。”

梁浅深也不给他回话的机会直接挂电话了,苏致若在办公室门口对着只剩忙音的手机呆立了好一会,等里头有人开门出来他才反应过来。魔兽奇怪地看到强哥一脸憋闷的神色,好不容易才愤愤地骂出句国骂。

这天,陆小风诡异地察觉到苏致若看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欠抽了,好像她不仅欠了他,还欠了他祖宗三代。晚饭的时候,他竟端着菜回房自己吃去了,要知道菜钱还是她付的!

苏致若自然没把梁浅深的话放在心上,即使他有心放上一放,但看到这女人抱着泡面对着电脑看动画,还一味傻笑的愚蠢形象,他就彻底把梁浅深的话丢进了垃圾箱。开玩笑,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不思进取,不知矜持为何物才导致三十大龄都没把自己甩卖出去。

过了两天,苏致若又出任务去了,陆小风无意中听到他讲电话时提到什么命案,不过她很有道德地把这番话在入脑前过滤掉。

可是,在苏致若没回家的第三天,有人在她正打算睡觉时打来电话,是严队。陆小风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小风,是我,我是告诉你致若他出任务时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帮他带些换洗衣物来。”严队似乎也很为难,“麻烦你了,你应该知道……那小子受不了脏。”

原来严队你对这妖孽的恶习也如此了解,他这洁癖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陆小风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好好挣扎了一番,最终她连叹三声爬下床。她不像某只妖孽,她可是很有人性的,懂得助人为乐。

陆小风站在苏致若房门前拜了拜,口中喃喃有词:老天作证,我是被迫进你房的,不可以怪我!

陆小风一进屋就忍不住低叹,她以为客厅已经够干净了,可是眼前的房间她差点以为是无菌室。苏致若的房间被他彻底整理过,换了些新家具,清一色的白,一尘不染,井井有条,令人叹为观止。她甚至可以想象他拿着放大镜对着地板不放过一颗尘埃。

陆小风找出苏致若的行李包,闭着眼睛扯出他两条内裤,又马马虎虎拿了几件衣服裤子,匆匆逃出这间房。这地方太干净,她怕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落下了被那只妖孽非把她生吞活剥不可。

陆小风按照严队给的地点找到医院,其实她根本不用问苏致若在哪间病房,只要找最热闹的那间就是了。所谓热闹,一是指警察同志特别多,二是指护士小姐进进出出特别勤。陆小风躲在走廊外头等里头的人散了,偶尔看见几名护士小姐眼神发亮地从病房出来然后对同伴说:“真的好漂亮。”

说的是谁,陆小风当然明白,想当初她也确实被某只妖孽极具冲击力的外貌所欺骗,说到头他就是一只欠抽的妖孽,现在想来也想通了,妖孽自然是变态的,所以也美丽得比较变态。

陆小风打着哈欠坐在位子上等啊等,终于等到那帮警察大爷成串地从病房里离开,严正走在最后。陆小风低着头坐着,那一个个警察从她面前走过,她不由紧张起来。当严正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她看到他的脚稍作停顿,但片刻后继续往前走。陆小风这才站起来走进苏致若的病房。

陆小风并不了解苏致若的伤情如何,但她听严队在电话里的语气并不是很急,便判断他并无大碍。可谁知她一进门就看到靠在最里头那张床的苏致若,他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拿着苹果悠哉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

但她的视线只紧紧盯着那只打了石膏的手,眉头不禁皱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苏致若这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陆小风,感到有些诧异。

陆小风舒展开眉头,走到他身边,提起行李包,笑眯眯地地说:“听说你英勇负伤,知道您老受不得委屈,所以给您带了些衣服。”

苏致若立刻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你进我房间了?你怎么敢……”

意料之中的反应,陆小风头疼地打断他的话:“非常时期,破例一次,你以为我想进去吗……”这家伙不说感谢,反倒打一耙。

苏致若鼓着腮帮子,狐狸眼闪啊闪,这个样子令他漂亮精致的脸蛋透出些许孩子气,好一会,他才又咬了口苹果,算是默认了陆小风的行为。

陆小风打开行李包,将苏致若的日用品一样样拿出来:“牙刷牙杯,洗漱用的毛巾。”

“我洗脸擦身的毛巾是分开的。”苏致若急急说道。

陆小风头也不抬地说:“知道,我把你的毛巾都带来了。还有内裤,袜子分出门的和睡觉的,外套是你那件在家穿的黑色运动外套,如果你要出门就是这件银色休闲西装,还有你的MP3,PSP,抱歉电脑太重我没带来,嗯……另外你的脸盆、拖鞋、喝水杯,哦,还有你的南非咖啡外加冰糖,差不多就这些,还有什么漏的你跟我说,我回去拿。”

陆小风说完等了一会,却等不到苏致若的回答,疑惑地抬头,看到苏致若张着嘴巴,狐狸眼睁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时,隔壁床是位大爷,他家那口子笑着感慨道:“你媳妇对你可真好,想得真周到,什么都替你考虑周全了,多贴心呐。”

这句话犹如天雷,惊得苏妖孽面红耳赤,震得陆小风目瞪口呆。

苏致若脸色绯红,他习惯性地抿紧唇线,原本就很白皙的肤色经不住这一红,透着面若桃花般的神奇美感,当然,他不可能在害羞,而是有些恼怒,可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反观陆小风就镇定多了,在起初的呆滞后,她很快朝那位大妈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那大妈疑惑了下,看看苏致若,又看看陆小风,最终像是想通了什么,打趣地看着陆小风,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我了解,我了解,姑娘这没什么害羞的,你喜欢人家自然花心思体贴人家,抓紧机会,小伙子不错,你趁这段时间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陆小风抽着嘴角石化了,苏致若耳尖把这番话全部听进,差一点喷笑。

等陆小风回过身,看到苏致若笑得如沐春风,眼角微挑似有含情脉脉,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唇红齿白,漂亮得能勾魂,完美地发挥出他这张脸的妖孽本质,他欠抽地说:“没想到你暗恋本大爷那么久。”

陆小风无视他的笑脸,告诉自己,忍,再忍,终于在把自己的面容扭曲化后,咬着牙,故作淡定地说:“你想多了。”

第十七打

结果苏大爷得知原来是严队探查到他现在住在房东家,让房东帮忙带了点东西来。

可是,苏大爷从来不知无耻为何物,负伤之后越发无耻,当然这仅仅是对陆小风而言,在他眼里她就不是什么房东。可能是她长得太招人欺负,如果不欺负欺负她反倒是对不起她。

起初,陆小风的定力还是比较足的,面对苏大爷越来越嚣张的气焰睁只眼闭只眼,谁叫躺在病床上的人最大。陆小风时不时扫一眼苏致若的右手臂,虽然已经知道他的伤并不如看着这般严重,但这还是关系到他日后拿枪的问题,也正因此陆小风对他才极其忍耐。

苏致若的右手目前处于残废状态,但左手完好,只是灵活度不佳,很多事还是要倚仗陆小风,可就是这样,在苏大爷的意识里,陆小风帮忙照顾他那是完全应该的,所以他呼来唤去得极其顺口,真不知道他这种想法是怎么形成的。

“我要喝水。”

陆小风正拿着笔记本电脑写小说,苏大爷曾经以此为愤怒的借口,为什么只带她自己的笔记本,不带他的笔记本,陆小风淡定地说她只带得动一台,她的电脑自然跟她比较亲,而且她需要把办公地点挪至这个病房。苏大爷想用眼神秒杀她,只可惜她看不到。可是这地方到底人多事多,根本不适合工作,往往憋了一天只写了千把字,这还不算苏大爷时不时要找她麻烦。

不过,在前日经过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后,目前苏大爷已经收敛很多。

陆小风叹了口气,把电脑往床上一搁,走到柜子前替他倒了杯水,当然水太热不行,太冷也不行,温温的正好,然后,陆小风插上吸管把杯子送到苏致若面前,这绝对是超五星服务。难怪那大妈每天都要一个劲地夸陆小风贤惠能干,温柔体贴,细心周到,现在这样好的姑娘不多了。

苏致若咬着吸管,目光慢慢飘到陆小风白晃晃的脸上,心中莫名一动。他自然知道她最近很辛苦,医院离家不近,每天早上她都要赶在早饭前到医院,为的是给他送上他钦点的早餐,中午的时候,他吃不惯医院里的饭菜,她要到外头的餐厅打包回来。头一天晚上虽然没什么大碍,但陆小风还是留下来陪夜,一晚上没睡,见他翻个身就要上前看看他的手臂有没有被压着。之后几天她也要等他苏大爷睡下了才离开。

原本她就是个日夜颠倒的夜猫子,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打乱了她的作息,令她看上去很憔悴,不过,她对此什么都没说,基本上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听话得不可思议,他开始觉得挺奇怪,故意存了心思使唤她跑东跑西,果然陆小风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几番轮回,最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一一照办了。他很想看看她到底能忍耐到什么地步,事实证明,她的忍耐力好得超乎他想象。不知为何,苏大爷心情就变得很愉悦了,受了伤的烦闷在陆小风的照顾中慢慢变得怡然自得起来。

他故意问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有古怪。这时候,她总算是露出了小尖牙,气鼓鼓地说,若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才懒得管那么多。末了,再三提醒他伤筋动骨一百天,绝对不可怠慢,不然以后看他怎么做神枪手。

她确实很在意他受伤的手,算是爱惜人才之心在作祟,正因为她太了解受伤的痛苦,所以她不希望这个伤对他留下任何影响。

反观苏致若,说他心里变态也好,性格扭曲也罢,他就是喜欢看她忙得四脚朝天,在他面前跑来跑去,其实很憋屈却又忍着不发作,磨着牙耐着性子替他做这做那的样子。当然,陆小风也不是全然不会反抗的,她的反抗也着实让苏大爷惊慌了一把。

记得住院的第二天晚上,苏大爷因为没得洗澡,浑身难受得想死,脾气烦躁得晚饭都吃不下。陆小风早看出他的症结,不声不响地去打了热水,然后捋起袖子气势十足地说:“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身。”

苏致若当场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眉头一打结,当即反对:“不用……你把东西放着,我自己来。”

陆小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她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晚她不小心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样子,这妖孽吓得手足无措,单纯得可以。陆小风在心里冷笑三声,表面上露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靠近他:“你伤的是右手,连喝水都成问题,怎么能自己擦身呢,还是由我来吧。”看到苏致若登时发红的脸,陆小风忍不住笑得温柔,“你是病人,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她的笑容在苏致若眼里显得尤为渗人。

他之前用来使唤她的借口恰好被她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边上的大妈也时不时凑热闹:“对的对的,小伙子,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家老头也是我天天帮他擦身的。”

陆小风算是有点了解苏致若,她知道这妖孽表面上大爷得很,其实正如梁浅深所说,骨子里是难得的单纯,所谓单纯就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洒脱自如,坚持自己的原则,看不顺眼的要说,看不过去的要骂,虽然性子恶劣了点,可纯粹就是他的一些恶趣味,比如老跟她过不去。而且,对他的男女之事陆小风也算看明白了,这妖孽估计没看上去这般风流倜傥,要不然怎么连被她逗一逗都慌成那样。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暗地里叫她白骨精,她今天就要让他看看什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骨精。

苏致若果然脸红了,他肤色很白,也很透,这么一红越发衬得他这张妖孽至极的脸比桃花还艳,长长的睫毛落下美丽的剪影,时不时颤动一下,显然正在天人交战,挣扎万分。

陆小风暗暗偷笑,将四周的帘子拉上,然后站着等他做最后的决定。苏大爷终于长舒一口气,大义凛然地动了动喉结,极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字:“擦。”但看向陆小风的目光简直跟不共戴天之仇人一般。

陆小风好笑地帮他脱下外衣,他全身僵硬得跟块石头似的。陆小风忍不住说:“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致若顿时眼光如刀锋般扫射过来,警惕万分,好像她真是那觊觎唐僧肉很久的白骨精。

陆小风将毛巾打湿,拧干,热毛巾擦在身上的时候,苏致若终于略微放松了一点,但她人就看到他的耳廓红得能滴血,透亮透亮如一块血玛瑙。陆小风虽然故意整他,但该做什么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擦完后背要擦前胸。苏致若不自在起来,却见陆小风神色如常,换了盆热水,仔细地拧干毛巾。

“还是我自己来吧,前面我自己能行。”苏致若实在受不了了,往床头缩了缩,拉起被子,僵硬地说道。

陆小风习惯性推了推蛤蟆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直到看得他发毛,然后将毛巾递给他:“擦好了叫我。”

她心肠还是软,最后还是决定不为难他。她在外头等了会,这回苏妖孽动作出奇地快,听到他喊好后,陆小风进去帮他把衣服穿好,尽量小心他受伤的手臂,然后端着脸盆走了出去,临走前,陆小风回头若有所思地说:“看着你的脸实在想不到你的身材其实挺好的。”

说罢,留下仿佛五雷轰顶的苏致若,笑眯眯地走开了。

也许是这次把苏大爷惹急了,他才对她变本加厉。她要给他擦身是吧,很好。过了一天,又到擦身时,苏致若欠抽地说:“我要洗脚。”

陆小风愣了会,立马明白此妖的报复开始了。她也摸清了,这男人就是喜欢看她忍无可忍又必须要忍的表情。但她也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很淡然地答应了他的非理要求。苏致若没想到她真的会应下来,愣神片刻后就看到陆小风端着盆水进来了。苏致若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可真没想要别人帮他洗脚,他没这种变态的癖好。

陆小风蹲下身,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抬起头目光透彻平静,也不催他,就这样温婉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难受。她明白他在后悔,他并不是一个善于把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的人,偏偏个性别扭,死鸭子嘴硬,说出欠抽的话后不知道悔改,不论有错没错他苏大爷就是对的。很多时候,陆小风就是这样把他当做欠抽的大男孩,并不真的与他计较。

苏致若慢吞吞地坐在床边,眼神尴尬地盯着那盆子水,又慢吞吞地把脚伸进去,陆小风无奈地笑了笑,把毛巾递给他:“有时候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说了就算的,人要想清楚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苏致若诧异地抬头看陆小风,却见她不似平常地沉着脸,镜片后的目光浓得好似冬日里弥散不开的大雾,只不过瞬间之后,陆小风笑着说:“我的意思是在我这没关系,但你这样的个性,是要吃亏的。”

苏致若还没反应过来,陆小风便走到一边替他削起苹果。

好像她那一瞬间的沉静只是他片刻的恍然。

自此之后,苏致若果然收敛不少。

此时,陆小风熟练地给他喂水,她垂着眼,思绪有些混沌,她已经好些日子没好好睡上一觉,被苏致若呼来唤去的时候已经变成条件反射。她的脸色很难看,更像是一个病人,眼镜后的眼镜无神地盯着床沿,手里拿着杯子。等了半天,怎么这小子这次喝了那么久,陆小风忍不住抬头,恰好撞上苏致若剔透的眼眸,他的狐狸眼很漂亮,眼角微挑,笑起来便是风情万种,不笑的时候也是眉眼如画,虽然这么说他一定会生气,但陆小风想,他确实很漂亮,不分性别的漂亮,很少有人拥有这种令人心惊的容貌。

“怎么了?”见苏致若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陆小风不禁问道,“这么看我做什么?”

苏致若慢慢收回视线,一派怡然地靠回去,然后似乎认真思索着什么重要问题,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钥匙,像是开了大恩似的说:“明天开车来。”

陆小风瞪圆了眼睛,开他那辆宝贝车,她可没那豹子胆,敢碰他的老婆。

“不用,我坐公交就可以了。”陆小风推开他的手,慌张道。

苏致若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让你开你就开,哪那么多废话。”

“真的不用……”陆小风哭笑不得,这妖孽又想出什么花招折磨她了。

就在这两人推搡之间,门口响起一个锐利的女声:“小乖,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小风一愣,回过头去,看到一名华丽端庄的夫人,眼神似有不善地盯着她,还有她和苏致若纠缠在一起的手,她身旁站着的是叶润安,她也正拿疑惑的眼神看着陆小风。陆小风脑子转得快,立刻明白来者何人。

可怜她被这妖孽折磨了半天,如今还要被妖孽妈折磨。

第十八打

陆小风是很识趣的,如果苏致若有同事或朋友来看他,她就立刻找个地方遁了,等他们走了她再悄悄回来,虽然不知道苏致若是如何介绍她的,不过她并不在意。

只是,这次她想循也来不及了,那华丽夫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拿出那上位者的眼神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比X光线还透彻地将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扫描了一遍,最后带着点倨傲地开口:“你是哪位?”

叶润安自然是知道陆小风的,但在她印象中陆小风不过是苏致若一个很不熟的朋友,不知为何她竟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苏致若受伤的情况下陪在他身边,还跟他有这般……纠缠不清的举动。叶大小姐好歹是大家庭出身的,教养好,垂头温顺地跟在苏妈妈身边,保持沉默。

陆小风这回知道苏致若的眉眼取自哪里了,只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苏致若的眼睛,他妈妈的眼睛有太多自以为是的东西,她受不住。再者,苏致若是富二代的身份终于落实,看看他妈妈那身打扮,陆小风对奢侈品概念不多,却也看得出苏妈妈身上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陆小风低眉顺眼地说:“我是……”

苏妈妈扫了眼她朴素至极的打扮,又看了看桌子上切好的苹果,自己下了主张:“你是小若请来的看管陪护?”

陆小风傻眼,想来这妖孽的毒舌也是继承这位华丽夫人的,不过她并没有反驳,扯了扯嘴角站着没动。

苏妈妈理所当然地以为陆小风默认了,点点头说:“我要跟我儿子说话,你到外面等着吧。”

陆小风只是笑了笑,正要往外头走,不料手腕被人死死抓住,一看,苏大爷正黑着脸怒目瞪着她。

她没惹到他吧,陆小风跟他使了个眼色,谁知苏大爷的脸更黑了。

“谁说她是陪护了?”苏致若坐直身子,一把将陆小风拉到身后,不咸不淡地对他妈妈说,“她是我朋友。”

苏妈妈看看苏致若拉着陆小风的手,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她毕竟是曾家出身,豪门贵妇的身份摆在那,不能自己掉了身价,即使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太露骨地表现出来,但眼神中的锐利已经射在了陆小风身上。今天她特地带着润安一起来,原本想着让这位未来的儿媳妇好好和自己的儿子增进感情,怎么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算自己不计较,也不能委屈了润安。

不是苏妈妈势利,以她的出身根本就不屑钱财地位,更别说攀上个好亲家这种东西了,他们曾家说出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手遮天的财力人力物力,就连副省长都要对他们敬畏三分,只怕是别人来高攀。所以,她对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人选格外上心,自己儿子那么优秀,虽然他走上了一条在她眼里不光明的路,但他不是普通的富二代,他是堂堂正正的豪门子弟,她对他什么事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唯独娶妻一事必须把关,还得牢牢地把住,可不能让一些别有居心的女人使了狐媚之术把她宝贝儿子勾搭了去。目前,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就是她身边这位叶家大小姐,也算是和苏致若青梅竹马。

可是,眼前这女人的德行,不是她轻蔑,而是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不管怎样对自己儿子还是了解的,苏致若眼光很高,也很挑,他单身这么多年,除非他是同性恋,但没有一个妈妈愿意把自己儿子想成同性恋。所以,苏妈妈再三衡量了陆小风之后,暂且觉得这个女人比起润安,那就是云泥之别,没有可比性,想来也是安全的,自己儿子不会犯了混被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勾搭了去,大不了她回头再调查她一下。眼下可能是自己轻视了这小子的朋友,他才会生气。

把事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想了一圈后,苏妈妈也定了心,摆出笑脸安慰被自己惹毛了的宝贝儿子:“小乖,是是是,妈妈弄错了,请这位小姐不要见怪。”

陆小风其实并没有什么,苏妈妈说是道歉,眼神中透露的并没有多少歉意,可她还是朝苏妈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