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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门口的沈越后我大吃一惊,因为他全身都是水,狼狈不堪,衬衣湿透了贴在身上,发梢和下巴还在滴着水,手中的伞也折了骨……

他一进门就呵斥我,说:“干嘛半天不开门啊!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我来不及争辩,拿了条干净毛巾让他擦头,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唇和湿透了的衣服我有些无措,虽然我的衣服都偏中性,但他身高185,我才勉强160……找了半天,也只是拿了个吹风筒出来,对他说,“吹吹吧,感冒就不好了。”

他站在窗口擦头发,我用暖风吹他的背,不时的把衣服拎起来,把风筒探进他衣服下摆,一不小心滚烫的风筒触上了他的皮肤,他“嘶”一声,身子一缩,扭头白了我一眼说:“这样吹要吹到什么时候?闭上眼。”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他也没等我闭上眼就开始解衣扣,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肌,我脸一红转身要逃,却忘记了手中吹风筒的线。

沈越一边笑一边搓着头发对我说:“打完篮球我们也脱衣服,怎么没见你这么害羞?”

那能一样吗?要知道现在是风雨交加三更半夜里的一对孤男寡女啊!我拿了块浴巾丢给他,他囫囵一裹,把自己包严实了。

坐了半个小时外面风雨还不见小,我有些急了,他总不能在这待一个晚上吧?沈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站了起来摸了摸挂在衣架上晾着的衬衣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想你一个北方的小姑娘第一次遇见台风肯定会害怕,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不是不懂事的人,看着外面风横雨竖的萧条,想到那钉在门上的铝片,心有余悸,虽说住得很近,可是这样出去难免有危险啊。于是我说:“风这么大,挺危险的……我回房,你把裤子也脱下来晾晾,湿嗒嗒的穿身上肯定要着凉,你可以洗个澡,我给你拿床被子来,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结果……他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让我又有些后悔。

一、MR. Tomato——第三号风球

作者有话要说:打完收工~回到卧室关上门,我挣扎了好天到底要不要按上门锁,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爬上了床,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我听见厕所传来水声,一会儿水声停了,脚踩在客厅的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会儿嘎吱声突然也停了,变得很谨慎很低缓,像是刻意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在上面走,不一会儿客厅的灯就灭了,听见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的摩擦声,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风停了,雨也停了。我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的瞄出去,发现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沙发上,人已经不在了。

我一边想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一边走进厕所,突然脑袋轰一声炸开,身上的鸡皮急剧栋立,我看见了我的小奶牛内裤!白色蕾丝胸罩!就这么挂在半空!按他的高度,一进门估计就得顶到!更令人羞赧的是,一包拆开的夜用超长卫生巾就大喇喇的丢在洗手盆边!也就是说昨晚洗澡的时候,他经历了这一切!

那一整天我极没状态,也不在同事面前耍宝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把他想象成偷女人内衣裤的变态。虽然知道他很无辜,但一想到他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反胃,而且这种生理感觉有愈加强烈的势头,强烈到一看到他就扭头想逃的地步。

幸好没过多久,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技术部经理突然离职,带走了几个主力干将一起叛逃,还带走了几个老客户几个大订单,傅大boss震怒,连夜召集高层开会,转天沈越就被调回到了总部,临时主持工作。他就这么从我视线里消失了近半年。

再见到他时,我已经获得了公司留用offer,他也被“扶正”,正式成为我的直属上司。

上班第一天在电梯里见到他时,我压根没认出他来,还是他先忍不住了,阴阳怪气的对我说:“翅膀长硬了,见人也不叫了。”我战战兢兢的努力辨认,骇然发现是他!然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换了个发型啊?跟仙人球似的!”

他脸色一变,黑口黑脸的对我说:“先看看自己的头发吧!你是女的吗?出门也不照照镜子,顶个鸟窝就敢出门!”电梯门开了,他昂首走了出去。然后我开始了我悲催的职业生涯。

我分析过为什么沈越对我有偏见。我工作认真,态度端正,虽然偶尔出现小粗心小大意,但念在我是新人的份上,也是值得原谅的。唯一的过节,只能是在留南项目组。

自打把他幻想成变态狂后,我就一直采用回避策略。

那时候一日三餐吃得是大锅饭,十来个人围在一桌吃,饭桌上少不了打趣玩笑。沈越也跟往常一样逗我玩,抢我碗里的肉,那天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跟摸错了电门似的突然撂下筷子朝他大吼:“你再敢动一下试试!”吼得他有点傻,皱着鼻子问我:“刚刚曹工也夹你的肉了,你怎么不凶他?”我毫不客气的说:“别人都行,就你不行!”他挠着头做困惑状问大家:“我怎么惹她了?”然后笑嘻嘻的揉我脑袋说:“好吧好吧,下次不从你碗里抢了,从你嘴里抢!”

我气得拂袖离席,他还冲着我背影乐:“都说女孩儿是小心眼,没想到连我们的小林工也不例外啊。”

终于有一天他觉察出我的态度蹊跷了,在RTX上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意见,我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昧着良心说没有,他说那给我你的MSN或QQ吧!可我怎么情愿给他呢,便托辞密码被盗登不上,只是转眼就被他逮着我和项目组小秘书QQ讨论周末逛街事宜,然后他又RTX上对我说:你该不是误会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吧?!我只是要给你传些图纸,RTX老断,你别想太多了!我有女朋友的!

发出这句话后,他亲自过来递给我一个U盘,面无表情的说:图纸。我战战兢兢的接过来,战战兢兢的在他的注视下完成拷贝工作,刚要战战兢兢的ba出来还他,他身体力行亲自拔出了U盘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给我一个怨念十足的背影。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吧?

后来我左思右想了好几天,就在我决定和他修复关系的时候,他又被调回了总部,就这么失去了机会。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个秋后算账的人啊!虽说他少年就得了志,也不至于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吧!他一对我摆出“我是领导你就得听我的”的架势,我就忍不住要拆他台,让他很没面子,而他的报复手段就是没完没了的给我工作、给我压力,还动不动就拿年终奖压我,我表示困难,他就给我来一句“别跟我讲过程,我只看结果”的屁话!

若不是我抱着第一份工作要珍惜,要回报知遇之恩的念头,我早撂摊子不干了,也请个一年半载的病假,说不定还能赢得同情分咧!

但现在我完全想开了,我宁愿失业在家猫着喝西北风也不愿在这么一个人手底下耗费精力了!看看镜子里蜡黄的脸,分叉的头发,老娘算是看透了!老娘现阶段最大任务是要解决个人问题,等我把那个Tomato男生找到双宿双栖的时候,谁还在意那个倒霉的仙人球!

一、MR. Tomato——第四号风球

我看着《The Big Bang Theory》笑得前仰后翻,电话突然来了。看看来电,我又条件反射般开始脑袋疼。这个倒霉号码蹂躏了我无数个美好周末,无数个浪漫夜晚,让我不得不把大好青春浪费在和沈越那样的衰人共度!

我果断掐断它,并果断关了机,然后世界比一分钟前更和谐了。

波塞冬还在继续肆虐,我刷了牙早早就上床了,听着风雨声入睡总是特别惬意。但就在此时,门铃响了。我猛的从床上弹起来,迷茫了半天。

门铃持续在响,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猫眼。

真是冤家。又是台风天,又是他!

他不按门铃了,改敲门了,越敲越重,边敲边喊:“林染,我知道你在,别装缩头乌龟!”

我那个气不打一处来啊,呼的拉开了门,冲他囔囔道:“你才缩头乌龟呢!你想干嘛?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把着门,完全没让他进来的意思。他肩上斜挎着电脑包,手里抓着一把长柄黑伞,肩头有些湿,脸上有些水,看这副装束显然是刚从公司出来,可他工作起来不要命,不代表我也要这么做!

他突然轻叹了一口气,说:“林染啊,你怎么听不进话呢,一个女孩子身段如此不柔软,以后哪个人敢娶你?”

我觉得好笑,“又不要你娶,你操得哪门子心!”

他一脸倦容,挥了挥手说:“咱能不拌嘴了么?没劲极了。”

究竟是谁开的头啊!我嚅嚅嘴没说话。

他的大手撑着我的门框上,手中的车钥匙晃荡得叮当作响,“刚刚回到办公室看见你摆我桌上的辞职信和假条了。你玩真的是吧?不至于吧?平时咱们关系都处得挺好挺和谐的……”

“那是从你的角度。从我的角度看,我还是待解放的农奴!”

“你说话敢客观点么?”

“我还不够客观?”

“好吧好吧,咱心平气和解决问题,不斗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只好亲自来了。我知道这次转正的事让你很失望,我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被噎住了,他突然说得那么诚恳,我怎么还能再和他呛呛。我看自己脚尖,嚅嗫着唇说:“我确实很失望,但这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

“那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可能在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久待。”

“我保证下次转正肯定有你。”

我笑了:“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据我所知这样的转正机会是千年等一回,上一回要追溯到三年前去了,你是让我再等三年吗?”

“再等三年又怎样?”他终于失去了耐性,手掌猛一拍,整个门框都在颤,他快速撕去刚刚合作的态度,冲我低吼道:“现在你让我怎么办!作出决定再收回吗?”

我也来气了,仰着脸厉声道:“Who care!”

他又叹了口气,再次软下了口吻,“林染,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部下。虽然你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这三年来,大家彼此都熟悉了脾性,我不想再找一个新人重新开始,希望你能多想想这三年,有没有美好的时刻?”

我迅速回答他:“没有!”

“……你连想都没想。”

“我已经想了三年了。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我走,因为你上哪去再找一个像我这样吃苦耐劳让你圆的扁的任意揉捏差遣的傻子啊!你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我也要睡了!”

说着我就要关门,他突然将伞柄伸进来挡住了门,直勾勾的瞪着我,“真的要辞职?什么都挽回不了你?”

“是的!”

我和他在门口僵持了大约半分钟,谁也不说话,只是互相瞪着对方。

伞尖滴落的雨水一滴滴掉落脚面,痒索索的,但我还是坚持着,生怕让他占了上风。后来,他突然扭头走了,扬了扬手只甩下一句话:“随你老人家便!离了你地球还不转了!”

我靠!这孙子太气人了!

我“砰”的甩上门,盘腿坐在床上半宿没能入睡。

二、出走——第五号风球

失眠半夜的我果然又睡到日上三竿。

窗外的天还阴沉得跟世界末日似的,四肢百骸都纠结一起不愿意动弹,但肚子却在锵锵的唱着空城计了。我懒懒的抓起手机拨通夫妻小店的电话,期望他们能够雪中送炭。

电话是妻子接起来的,她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路上有颗树倒了,车过不去,还得麻烦你亲自来一趟。”

懒虫终于没熬过馋虫,我嘱咐她把菜先下锅,挂了电话我胡乱套上胸口一只蓝色鲸鱼的宽大T恤和牛仔短裤,汲上拖鞋就出门了。

一个月内的两次台风把这个城市糟蹋得够呛,街上萧索冷清得更甚,许多商铺都不愿开门,这个时候也就那对外地夫妇经营的小食店还在兢兢业业的坚持,为像我这样食无定所的人提供方便。

我发现它便是在一次台风过后,当时我饥肠辘辘的走了两条街,在饿晕倒地之前终于找到一家能开火的,那一顿饭吃得我回味至今,特别是那道西红柿炒蛋,我就没吃过比他家做得更好的:甜咸适中,西红柿烂成糜,蛋稍焦黄,和着软糯的米饭,我一气能吃两碗!

想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加快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残枝败叶,还翻过了一颗横在路面上的大树,到达了那家夫妻小店。

老板娘冲我抱歉一笑,说:“刚刚鸡蛋没了,明哥才买回来。”明哥是她家送外卖的小伙儿。

“不急哈。”我翘着二郎腿,随手抓起一份报纸看。

“哎,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人?”

“谁?”

这家老板娘很是八卦,没事就跟我说说来她家吃饭顾客的事儿,她还观察出了几起偷吃事件,可得意极了,没事就跟我显摆她的火眼金睛。

“那个嘛,怎么不记得了?就是和你一样雷打不动要西红柿炒蛋的那个。”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啊?再说喜欢西红柿炒蛋的人多了去了!”

“喜欢的人是挺多,可坚持两年一直吃同一道菜的也就你们。难道吃不腻吗?”

“不腻啊。只有人参燕窝鲍鱼龙虾能吃腻人,还没听说过谁吃米饭能吃腻的,都是一个道理。”我眼珠子转了转,“什么‘你们’啊?还有哪位仁兄和我同好?”

“哎,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刚刚鸡蛋没了,明哥才买回来。”她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我又没催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天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