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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林染,怎么是你?瞧我这脑子,我刚想给你表妹打电话来着,怎么拨你那了,我说声音怎么不对呢,可能是妈太想你了吧。”

才怪!我无语凝噎。

我妈继续说:“女儿啊,既然辞了职就出去玩一趟,钱让你爸给出,就别想着回家了。因为过两天我和你爸要去台湾玩儿,不知道啥时回来,怕你回家进不来门。知道了吗?别回了啊。”说完就没了音,我抱着电话拼命喂喂喂,最后发现她老人家早就挂了。

还有比这更悲凉的事吗?我抹了把心酸泪,振作了一下精神,开始上网搜索第二天的行程。

晚上六点半,听见楼下的吆喝,我放下了笔记本,下楼吃饭。

这是一家私人旅馆,四层木制结构的小楼看起来颇有泰式风格,因为是淡季,住店的客人并不多,我上桌时,桌上除了店主夫妻俩,还有一位男客人。我匆匆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坐下来用茶水洗涮碗碟筷子上的浮尘,一边洗一边瞄着饭桌中间摆着的那一大锅汤。只见几颗鱼丸在奶白色的汤体里浮浮沉沉,若隐若现,面上飘着几点香油,稍许芫荽,香气扑鼻。

主人给同桌一男客人盛了一碗,也给我盛了一碗,然后将汤端走了。我毫不客气的先往嘴里塞了一粒鱼丸,一嚼便知是那种真材实料没掺面粉的,味道甚是鲜美。我胃口大开,一鼓作气喝干了碗里汤。

我放下碗筷,意犹未尽,直勾勾的瞪着对面那个男人未动的碗。

“你不喝吗?汤还不错。”

“你要?”他端起了碗。

我正准备伸手去接,谁知他径直凑近唇边,抿了一口。好吧,我的愿望破灭了,看他不动声色的模样,我觉得他肚子一定是漆黑漆黑的!

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清炒菜心,辣炒海瓜子,野菜炒蛋,蒜薹炒肉,都是普通家常菜,味道一般,没那汤好。

我还在琢磨那锅汤呢,桌上那男人说话了,“明天想去趟雁荡山,能帮忙联系车子吗?”

店主说:“我有熟人,你要的话我晚上给你联系。”

那男人一口应允了下来。

我在旁边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可他瞟了我一眼,没搭我这茬儿。那男人胃口不大,没吃几口就撂下筷子上了楼,我赶紧扒完碗里的饭,紧吃几大口菜,也跟着上了楼。

“那位先生……”我努力把嘴里的菜都咽了下去。

那男人回头看我,一脸疑惑。

“你怎么不跟他谈价格?现在不谈好,到了路上可就要坐地起价了。”

“又不是多少钱的事。”那男人转头又走,我紧紧尾随着他。

“噢,看来你是有钱人呐!其实我明天也打算去雁荡山,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车一路做个伴?”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那男人打量了我一番,略有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我将嘴角咧到了后脑勺后,他突然说:“不能!”

我还在混乱着呢,他“砰”一声关上了门,一点情面也不讲。我杵在门口很郁闷,并对人生产生了怀疑,如果我是美女,不说他也得邀我同去。

悲哀!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着行囊下楼,看见门口停着一辆七人座的别克商务车,那男人拉开车门钻入了车厢。我飞快跑了过去,拉住他准备合上的车门,一脸期待的问:“拼车行么?我给钱。”

那男人看着我,轻启薄唇,坚定的吐出几个字:“恐怕不方便。”

我不信,“车这么大,多我一个有什么关系?”

我伸着头朝里看,后排座宽敞,只坐着一个小姑娘,穿着清凉的吊带和短裤,脸上正笑意盈盈。我看看她,再看看他,猛的扳回了身子,脸上只能那意会不能言传的表情让那男人有些郁闷。他似乎想说什么,我没等他开口,先咧嘴嘿嘿一笑,说:“走好!玩好!尽兴!”然后帮他们从外面带上了车门,老老实实退到了墙根边站着。

等了一会儿,车没走,门“哗啦”一声打开,那男人探出头,面部表情甚是古怪。

他似乎是咬着牙说的,“上车!”

“不方便吧?”我喜出望外,迅速钻进车里,还没坐稳便催促司机赶紧开,确定他不会反悔后,我舒了口气,“我叫林染,未请教?”

“……苏震。”

“幸会幸会!”

“林染,这个名字真好听。是取自‘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吗?”

觅着知音了!我回头看后面说话的女生,高兴的对她说:“是的!我爸年幼无知时崇拜毛泽东,我的名字就是取自《沁园春?长沙》中的那一句‘层林尽染’。你贵姓?”

“我姓郭,你就叫我郭郭吧。”

“蝈蝈?怎么不叫蛐蛐?你看起来很年轻,你多大?”

“我今年十九。”

“Oh No!”我当下就震惊了,并且不能理解。我困惑的压低了声问她:“这么大差距你怎么能接受?也许时下正流行这种……组合,反正我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蝈蝈眨巴着眼看我,眼里全是迷茫。

本是闭眼靠在椅背上没任何反应的苏震突然睁开了眼,看着前方缓缓说道:“林小姐,其实郭郭是我请来跟我去雁荡山的导游,不是你所谓的‘组合’。”

二、出走——第七号风球

“林小姐,其实郭郭是我请来跟我去雁荡山的导游,不是你所谓的‘组合’。”

……

顿时血气翻涌,我的脸刷的红了,羞愧自己竟会有这样龌龊的念头。为了避免被中途赶下车去,余下的时间我都在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一直睡到苏震将我晃醒,说到目的地了。

我迷迷糊糊下了车,揉了揉眼,对着柔和的日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吧。”

“啊?”我猛的收回未做到位的懒腰,急忙问道:“你不回旅馆了?”

“……回。”

“那回去时我还坐你的车。”

他无言,我权当他同意了,赶紧拽着蝈蝈往里走。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找导游,因为整个游玩过程,他不是端着个相机躲在一边狂怕,好像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远远把我们抛在后头,塞着个耳机一个人埋头苦走。

我心想,这真是个孤僻的人啊。

一路上我一边听蝈蝈给我讲每块山石的动人传说,一边拍些风景小品。我的相机没有苏震的好,他的机子光镜头就有半个手臂长,效果想必也非同凡响。

正午时分,到了大龙湫,我和蝈蝈跑到延伸到潭水中心的竹筏上看瀑布,突然心血来潮,我朝岸上的苏震大喊:“喂,给我们来一张!”

喊了好几遍,他才不情不愿的举起镜头对准了我们,草率的按下了快门。

我很不满意,这也太敷衍了!

“你压根就没定焦吧!”我指着身后的瀑布冲他大喊:“瀑布照进去了吗?瀑布要照进去!”

苏震一手握相机,一手叉腰瞪我,一脸不愿意奉陪的表情,但在我的坚持下,他还是重新举起了镜头。

其实我是讨厌照相的,因为镜头上的我实在太难看了,为了不打击自己,照相我是能免就免。但此情此景,来着一遭,不留下一点影象实在太可惜了。我一手揽住蝈蝈的肩,一手叉腰,做水壶状,等他按下了快门,我便飞奔上岸看效果。

但看完之后我非常郁闷,为什么我的脸比旁边的蝈蝈大了一圈还富余?为什么人家是春光满面,而我却是油光满面?这东西不是有个高级的名字叫做“单反”吗?

我仰起头困惑不解的问他:“这么高级的机子,怎么照出来的还是那么难看?”

“这只是一台普通相机,不是变戏法的魔术师。”苏震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相机,走了。

噢,真气人,白痴都知道他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难看!但看在我还得坐他的车回去的份上,我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咽下了这口气。

就在我愤愤转身的当口,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某个一晃而过的身影,熟悉的轮廓让我心房徒然一震。我定住眼珠慌忙寻找,心里还在暗自嘀咕:这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在恍着神呢,耳畔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十分遥远,我刚想应来着,身子突然被推了一下,我回过神来,转身一看,是导游蝈蝈,她笑嘻嘻的对我说:“走啊,继续往前走!”

“好,走,走……”我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可人群中哪里还有他?

我忽然发觉自己竟是如此在意他,不然怎么会草木皆兵的将相似的轮廓当成了他?果真是应了秦颜的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但受制于人的感觉,不好,我真不愿这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想着那事,我一边拨虾壳,一边嘀咕。

苏震瞟了我很多眼,都没吱声。

最后是蝈蝈忍不住了,推推我的手说:“林姐姐,你到底在嘟囔什么,好象有满腹的心事。”

我放下大虾,叹了口气:“为情所困的事,你小孩子根本不懂。”

“我不懂,苏先生肯定懂。”

我看向苏震,只见他一抬手将杯里剩余的啤酒喝完,说了一句话,把我气个半死,他说:“放弃吧。”

那神态那语气就跟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似的,我一听就炸毛了,我不服气啊,他啥情况都不了解,凭什么就让我放弃?但我看在还要坐他车回去,他又请我吃大虾的份上,我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又把这口气给咽了回去!

见气氛有些紧张,蝈蝈赶紧来打圆场,“林姐姐,你打算在温州停留几天?我还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我明天就要动身去杭州。”

“真遗憾。林姐姐你是打哪儿来的?”

“S城。”

“苏先生你呢?”

“G市。”

“都是好地方!但G市美食多,我更喜欢。

“快打住吧,我只知道那里人连蟑螂都吃,叫‘煎强的心’,还有一道特产叫‘烟熏猫’。”

苏震白了我一眼,说:“以讹传讹。”

“是真的,网上还有图呢。”说着我将一个剥得光溜溜的虾子往空中一抛,打算很帅气的用嘴叼住,但我失手了。那团硕大的虾子以离我十万八千里之势朝旁边飞去,应声跌入苏震的调味碟里,溅了他一身的酱汁。

我慌忙丢下筷子,抄起桌上的纸抽,胡乱扯出了半盒纸,蹲在他身边一边擦一边跟他道歉,说刚刚有阵邪风,不然我不至于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