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各自心思还没缓转过来,房门一下被人扯开,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哭哭啼啼跑了进来,也不看人就道:“老爷啊,老爷!你可千万别有事啊!这事儿可不怨六爷,都是二奶奶撺掇的,都是二爷的阴谋啊!”

卫六爷当场脸就青了,歉意的看了白氏一眼,几步走到门口道:“姨娘,你喊什么呢?没看里头那么多人呢!”

“我的儿,我的儿子啊!为娘收到消息就立刻来了,你等着等我拆穿了那假仙姑,你就拿着证据回去,就说是二奶奶诳你来的,你不会有事的。”门口那娇美的中年妇人拉着六爷的衣服哭着道。

“姨娘,你胡说什么呢,这事儿是我打的头,我爹都那样了,如果想办法,难道就真的看他…”卫六爷想在府里的情况,忍不住就要落泪。

卫六奶奶早就躲到角落里去了,她现在浑身发冷,就害怕丈夫秋后算账,她若是早知道丈夫的姨娘是这个德行,她绝不会听乳母的。这都是姨娘,她姨娘可比这个强的太多,不然她也没机会嫁给六爷。

“你别怕,我这次专门提前从荣城请了大师过来,我到要看看是谁在这里捉妖。那假仙姑呢?”那妇人用力推着儿子就要进屋来。

卫六爷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进来,然后无力道:“姨娘,别折腾了,我爹醒了…”

本是句好话,那妇人却突然大哭起来扑到床边就喊道:“老爷,老爷,妾身来迟了,来迟了啊!”

卫六爷只好再劝道:“爹都醒了你还哭什么啊?”

“你莫哄我!这是回光返照啊!”那妇人一下压在老爷子身上,差点没把人压死。

卫老爷子急促的喘着气,死的心都有了,他当初到底是什么眼光才看上这个蠢女人。

众人见状,忙上前拉她,场面一度非常混乱,二丫头站在角落里只觉着一场惊魂记突然翻转成了一场恶搞剧。

“这是怎么了?”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不大却很平和。

诡异的,明明屋里吵杂不堪,可听到这人说话,屋里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门口。

容析站在二丫头身后,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我应一位信徒所托,特意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教中仙姑。”声中带笑,没有一点嘲讽之意,温和的就跟是来朋友家串门一样。

二丫头看着那人逆着光走了进来,一身的月白长衫,浓眉大眼长发披肩,腰间还挂着一块紫色的玉牌。她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看来这不是恶搞剧而是惊魂记的续集。

验明正身

步履轻盈,一身正气,似乎谁遇上他都有种亲近之感,哪怕第一次见面都会觉着他可以解决你所有的烦恼,都想要将心中苦闷说与他听。二丫头叹了口气,如此出色的人物就连她这个心虚的冒牌货都对他生不出一丝戒备。

蒋仙姑一见来人,竟是完全换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跪下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道:“不知尊者大人前来,侍者未在大门口跪迎,还望尊者大人见谅。”

那男人忙伸手扶住她道:“都是同门的教众,不必如此。”

那蒋仙姑如此尖酸之人居然在此时激动的落下泪来,哽咽的说不出话。

屋内人皆不知此人,可不妨碍他们听到尊者二字,圣教等级森严除了教主,长老外,还有尊者、贤者、智者、刑者,之后往下便是众多坛主,以及分坛下的大小管事,还有拿着牌照招揽信众的仙姑仙君们,按照教内不成文的规矩,等级低的都会尊称自己等级以上的人为大人,而高等级的则称呼比自己等级低的为侍者,低等级的也会如此自称,表示对上头人的尊敬与服从。

不过,二丫头显然没搞懂其中道道,可她眼力耳力都不差,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屋子的人都冲着那人行礼,崇敬敬仰之意堪比会见皇亲国戚,就可见这人在圣教的地位。二丫头深深的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各位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就是来瞧瞧,大家多礼了。”那人轻笑,摆手说道,看起来好像没有脾气。

“多谢大人。”屋里的人哪怕在内敛,都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尊者呢,那可是可以来往于丰岛与皇都人,可以算的上圣教里能坐上第三第四把交椅的大神。

“莫要叫我大人,怪不自在的。我等本来就是神君遣下帮助世人的,若是过于在乎身份,那就违背了本心。”那人看了眼众人,并没在二丫头身上停留只道:“我名唤朝晖,大家直呼其名就好。”

说是如此,可在场谁有这个胆子,朝晖也不在意,转头对着蒋仙姑道:“这家一位信徒昨日去了荣城,说是有人拿着玉牌假冒教中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蒋仙姑转过头,得意洋洋的看着二丫头道:“大人来的正好,就是那边那位小娘子,她自称师傅的名讳不可告知,又说她师傅仙逝,对咱们这些前辈毫无尊重可言。”

二丫头暗骂蒋仙姑不地道,这时候还要给她上眼药。

不过,既然指明了她,她也不好原地不动,便打起精神走了过去行了一礼道:“大人,蒋仙姑说的正是我。”

“什么你啊我的,你究竟有没有学过规矩,我看你的玉牌就是偷来的!”蒋仙姑一下抓到了一个把柄,急忙厉声道。

屋子里包括躺在屋内的老爷子都屏住呼吸看向二丫头,就连白少东家这个脑残粉心中多少都有些动摇。

“这位娘子可否将那玉牌给我一观?”那朝晖反而一丝不怒,随后还对众人道:“屋内病人需要休息,不如我们出去再说?”

众人皆是点头,却唯有菲姨娘哭着道:“还请大人救命啊,我家老爷子被这骗子喂了药,眼瞅着回光返照了。”

卫六爷直想冲过去堵住自家老娘的嘴。

朝晖到不在意,只走到床边给老爷子切了切脉,表情微微讶异,随后笑道:“无论这位仙姑是真是假,到真是个有本事的,老爷子身子无碍,只是损的有些厉害,往后补补就好了。”

菲姨娘一张原本娇美的容颜,此时被眼泪冲花了妆看起来很是滑稽,她哭得厉害却被朝晖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愣了好半天才脱口而出道:“骗人的吧…”

卫六爷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拉过他姨娘随后找来几个婆子将人硬是压也压出了房门,就怕她再胡扯出什么来。

朝晖苦笑,先一步离开的房间,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跟他去了府里的花厅。

二丫头一路上都很忐忑,只是奇怪的是,事到临头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兴许是朝晖看起来和那些整日喊着为了圣教就要烧死人的疯子们太不一样吧。

“这位娘子,我听说你姓容?”朝晖推辞之后安然坐在上首和气的问道。

“我夫家姓容。”二丫头一拉容析,回答道。

容析这才有了说话的权利,他不喜二丫头看朝晖欣赏的眼神,也不喜朝晖笑起来温暖的模样,总觉着哪哪都刺眼,便冷冷道:“我确实姓容。”

朝晖似乎很讶异容析的长相,然后道:“实话实说,荣城的册子上确实没有容娘子的名字,不过我想这里头应该有什么缘故,毕竟教内有些人四处游走,收徒也不报备这到是真的。”

二丫头瞬间有了底气道:“我本是无岛人,后来嫁与我夫君,我夫君是余岛人。嫁人后我遇见了我师傅,她不许让我对外人说她的名讳,只说一同坐船回余岛,再去教内报备,之后便给了我一块玉牌。可谁知道天意弄人,我们所坐的那艘船在半岛遇见了海鬼,师傅她…由于孤身一人,出了事儿。”

说完这话,二丫头也不磨蹭,直接取了那青玉玉牌交给了朝晖。

朝晖接过玉牌仔细一看,皱起了眉头,所有一旁围观的人都提二丫头捏了一把汗。

“这确实是我圣教的玉牌,你师傅是明秀仙姑吧。”朝晖摸着那块玉牌叹了口气道:“她果然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别人拿着她的名号到处宣扬。”

二丫头咽了口口水,只觉着自己歪打正着,不过想想当初那个丫头那么嚣张跋扈,按道理来说那么小人得志的一个人,明秀仙姑似乎在教中还颇为有地位,她却最终都没报出师傅的名号,看来明秀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不知道她与你说过没有。”朝晖将玉牌还给二丫头道:“她原是上代贤者的贴身丫头,只是上代贤者归天而去,她便离开总坛四处游走。到没想到她居然还收了徒弟,你可是她唯一一位徒弟。”

二丫头沉默不语,不论朝晖说的是真还是假,她听后总觉着对不起那位明秀仙姑,那位人都死了她还拿了人家当挡箭牌,说什么都有些不道德,更何况明秀仙姑死后她也没安葬别人,这情急之下才想到人家还冒了人家真正徒弟的身份。可耻啊可耻。

“我信你。”朝晖突然道:“因为明秀前辈绝不会让这块玉牌给别人拿走,这是上代贤者赐予她的。”

二丫头脊背发凉,总觉着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明秀的鬼魂会在半夜里趴他们家窗户。

蒋仙姑原本还站在最前头,此时事过,眼神游移慢慢退到人群后头。

到是白少东家觉着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脑残粉的技能陡然点开,不但将卫老爷子的病情说出来,还将之前白家与梁家的事儿统统一股脑的告诉了朝晖,就好像他说的多,就能让二丫头在朝晖面前多多加分。

二丫头看着白少东家口若悬河的模样,只觉心塞,这年头想做一个安静的神棍肿么就辣么难呢?

这回到真轮到朝晖大吃一惊了,在他看来就算二丫头是明秀的徒弟,可按照她说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有按照她的年纪,怎么可能又会驱邪又会解毒,这简直就是神人么?可他再看周围人似乎没有一点吃惊,便知道这事儿恐怕是真的。此时此刻他到是当真将二丫头放在眼里了。

“看来容娘子极有慧根,也难怪明秀仙姑要亲自收你为徒。如此也好,明秀仙姑就算见了上代贤者也可没有牵挂了。”朝晖说完起身走到容析身边道:“教中甚少有人成亲,不过也不是没有,教中并未禁止。我代表教中感激容公子,毕竟教中女子需要抛头露面,能如公子这般睿智之人还是少数。”

容析连忙开启自动装X功能,拱手道:“我娘子既然有此宏远,我必不能拖她后腿,这是我应该做的。”

二丫头看着虚伪的容析,以及两眼放光的朝晖,偷偷长舒一口气,今儿看来这事儿是过了?

“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我也要回荣城了。”朝晖再次看向二丫头道:“可否告知我明秀仙姑的下葬之地,她终归还是要回教中的。”

二丫头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果然如此。

硬着头皮,二丫头几乎破罐子破摔道:“当日船上有位将军,所有的尸首都被抬走了,我也多次询问,可并无结果,官府只让等待…”

“朝廷嘛?”朝晖竟然道:“那就难怪了。此事容娘子就别管了,我找人处理此事。”

二丫头见状急忙道:“若是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待师傅走之前我想送她一程。”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既然用了人家的玉牌,喊人家一声师傅是心甘情愿,哪怕日后按照规矩日日焚香都使得,至于那位牙尖嘴利的丫头,二丫头考虑要不要将人也弄出来,至少建个坟头有个祭拜的地方,这姑娘生前就想着来余岛,如今葬与余岛也算二丫头尽一份心了。

目送着朝晖离开白家,二丫头站在院门口久久不能回神,这…这就算是有照营业了?

过年关

有营业执照和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的神棍有什么区别?二丫头会告诉你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非常爽。

没执照的时候,她是整天吃不香睡不好,就怕被圣教的人抓住拿火给烧了,也怕被人举报然后将她存到的钱全部当做罚款给交了。可现在有了执照呢?二丫头恨不得打着个幡儿出去当街吆喝,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神棍不找她“除魔卫道”,妨碍她朝着神棍这条金灿灿的发家致富之路没羞没臊的狂奔下去。

总而言之,卫老爷子一事儿不但没给她带来损失,反而给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让她再不会犹豫在害怕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有钱到底赚不赚的问题。因此,二丫头很土豪的给卫老爷子的医药费打了八折。

又在白家休息了几天,二丫头带着卫老爷子特意吩咐的上千两白银的银票,坐着塞满白少东家赠与诸多礼物的马车晃悠悠回到了水湾村,一时还引起了村里的轰动,就连代理王村长都找了媳妇过来打探,看看二丫头他们一家是不是突然发达了。

二丫头也没多说,只说去了亲戚家给带了礼物,不过大家都知道二丫头是无岛人,所以好些人家都以为那是容析的亲戚,再加上他那个模样,一段富贵少爷因家族财产争斗,而不得不背井离乡藏身乡村的催泪故事就此在村里长舌妇之间传播开来。这一下别说村里一枝花了,就是别家有女儿还不讲究的人家也开始瞄上了容析。

相对比那些对容析垂涎三尺的姑娘们,周芽反倒像是个异类,她从不在乎在容析面前表达爱意,也对二丫头并没有恶意更没有讨好,她就像一个固执的人,一根筋的对自己的人好但又看起来不像需要回报。这样的类型连二丫头都抓不准她到底是装的还是就是那么古怪。

“你说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啊?”二丫头坐在床头想着崔婶子说那周芽每天都来自家门口扫雪,一个穿着就很破烂的小姑娘日复一日这样的坚持还什么要求都没有,这让奉行有失必有得的二丫头很难想象。

容析窝在暖呼呼的床上困得揉着眼睛,带着鼻音的娇气道:“我不喜欢她。”

二丫头白了他一眼道:“那也要和人家说清楚。”

“她听不懂人话,我不要和她说话。”说完就跟赌气似的钻进被子里,然后被子鼓起一个大包迅速的藏在了二丫头的身后,再不肯出来了。

二丫头就知道指望不上这小子,便准备找个机会和那姑娘谈谈,如果这姑娘真是死脑筋但不伤人还好,能劝说就劝说,可若是这姑娘当真是个有心计的,那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只能对不起这姑娘了。

不过现在她到不准备做些什么,因为沧国的年关就在这几天了。

数着银票再算着过完年就去给父母办理户籍,二丫头觉着这日子过的就跟做梦似的,她来这里不过未满一年,之前原想着三四年才能完成的任务居然就完成了,也难怪古代有那么多神棍,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她的专业对口,效果太过显著,否则治个病花个半年一年的,就算治好了也没如此惊艳的程度,更别说病人要吃多少苦头。

因为是劳动所得,二丫头也不觉心虚,她先指挥容析将家中打扫一遍,又将从白少东家那里带回来的吃食好好处理了,为了年夜饭她这个来自“不能自理星球”的人还特地从白府的厨子那里抄来不少食谱,就为了正正经经办一桌丰富的年夜饭。

二丫头也没光顾着吃独食,一些腊肉什么的她送给了关系比较近的邻居还有村长家,其余一些瓜子花生则用粗纸包了,附近的人家一家送了一包也算拉个人缘,毕竟他们往后还要住在这个村子里,尤其年后二丫头的父母也会来住。

“好烫好烫!”趁着二丫头发呆,容析悄悄的弄了一个炸丸子放进嘴里,谁知道那丸子是刚炸出来的,烫的流油,直把个美少年变成了只红眼的兔子,看着可怜兮兮的。

“作死呢,嘴巴没烫坏吧。”二丫头转身弄了杯凉水给他灌了下去,接着又让他张开嘴巴瞧瞧里头有没有烫坏。

二丫头专心的往里头瞧,所以离着很近,容析垂着眼眸就能看见二丫头的睫毛还有那关心的眼神,也说不出是鬼使神差还是觉着好玩,容析瞬间亲了一下二丫头的鼻子,跟着转身就往屋里跑。

二丫头站在原地保持着刚刚动作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冲着屋里吼道:“臭小子!你敢占老娘便宜!”

“媳妇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容析很气势的吼回来,他上次送瓜子的时候就瞧见村里宋瘸子对他媳妇这么说的,人家还亲了嘴儿的。

“好你个臭小子!”二丫头干吼了两句,都没抬脚进屋,最后还是继续窝在厨房里炸丸子,心头却突突的跳脑袋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了逞的容析在大年夜里越发放肆,两人坐着吃饭他都能粘上去,只可惜二丫头早有准备,一根擀面杖就足够他老实半天了。再看他窝在一旁委屈落寞的模样,二丫头觉着这才是他们之前正常的相处方式,之前脸红什么的果然是被气得。

酒足饭饱,过年又没有节目看,二丫头压根连夜都没守就困得爬上了床。

等着二丫头睡着,窗户就被人从外头打开,容析悄悄的爬了进来,搬来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二丫头在某次遇上某少年早上过于激动的事件,所以可怜的容析就被打包的扔到了隔壁,只是这次去白府上住,总不好夫妻俩不住在一个屋,更何况白府没有炕就算烧着火盆二丫头也觉着不舒服,容析就得以暂时“假释”跟着女主子同睡一床。只可惜好景不长,事情解决后容析回家再次被哄到了隔壁。

不过习惯这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可怕的,容析独自睡了两天都没睡好,所以不得不半夜趁着二丫头睡着了,他再溜进二丫头的房间,早上尽量早起趁着二丫头没有清醒他再从窗口爬出去。如此虽然辛苦,可容析就是觉着比一个人睡幸福多了。

美滋滋的躺在二丫头身边,偷偷蹭了蹭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容析窃笑的裹上自己的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一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冷冷的朝着窗外望去,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直到二丫头无意识翻了一个身,他才凑过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过完了年,二丫头就开始筹备去给父母办理户籍的事儿,她先找白少东家帮忙查了一下办理户籍的手续,发现一人一千两的户籍费已经涨到了一千五百两,无奈下,二丫头只好将留着给父母买房买地的钱用在户籍上,又通过梁家接了几个除凶煞的业务,不过这些业务中大多数其实只是生病,还有些是压根没病也没鬼,反倒是自己做了坏事心里发虚。像是这样的,二丫头从来不会为他们省钱,反而会编一些明目让他们多做慈善家。

如此一来,容仙姑的名号渐渐的就在柳絮县有钱人后宅中传播了出去,业务自然蒸蒸日上。但由于之后的业务并没有像前面三桶金那么危及到客户的性命,所以二丫头也没好意思多收多少钱。

买卖户籍必须是要到郡城才可以办理的,二丫头手里剩余的钱刚够在村里买房买地,她就带着容析踏上了去往郡城平城的路。

这次去平城二丫头带了不少银票,不但是要将父母的户籍买到,还想要打听她来时那艘船中有关遗体的事情,她之前特意去过码头除了询问回无岛的坐船时间,还问了之前遇难人的去处,这才知道那些遗体因为被海鬼咬过,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大人物基本上都是就近火化了,然后被运到平城等待家人前来认领。

“如果要办理户籍,需要等我们查到无岛的真正户籍人,然后再办理。还有担保人有吗?”平城专门办理户籍的有个衙门,只是很久都没人前来办理,里头的工作人员平时都是师爷或是衙役,等有人上门才过来,不过大概是来办理户籍的都是有钱人,他们的工作态度都是很好的。

二丫头这次为了办理户籍还特别给自己和容析买了几身绸缎的衣服,一两套的头面,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体面,不至于像是个拿不出钱来的。然而即便如此,衙门也询问了好几次二丫头的银钱来源,就因为大户人家如果要办理户籍都是找的管事,可二丫头他们不但是自己来的还没有跟着的下人。最后二丫头实在无奈便将圣教的玉牌拿了出来,这才得以下面的程序。

“担保人是要余岛人吗?”二丫头指着身边的容析道:“他是我夫君成么?”

“血亲不成。”师爷摇摇头道。

“不是不是,要办理户籍的人是我爹娘,不是他爹娘。”二丫头赶忙道。

师爷顿时用一种“妻管严”的目光看向容析,他是当真以为容析是吃闲饭的小白脸,不然怎么会愿意妻子拿那么多钱给岳父母办户籍,哪怕这钱是妻子赚来的。

购物

办理户籍还需要大概两个月的时间,没办法这个时代没有光脑也没有电脑,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依靠人力,再加上人有惰性办理公事那是能拖就拖,二丫头觉着若不是她后来塞了银两,恐怕两个月都没办法办成。只是再急也都斗不过官府,二丫头只好问清楚了被海鬼咬死的死人供奉的地点离开了府衙,好在领骨灰什么的不需要太多手续,反正官府也巴不得快点有人把这些骨灰领走。

等着二丫头出了府衙,那些“临时工”们便拿着东西回到府衙后头,那里有一间供人休息的屋子,这天儿还凉,屋子里早早就放上火盆,里头几个捕快和师爷还有当地驻守的几位兵爷都窝在里头难得清闲。

“哟,听说这两年算是难得开一回买卖啊?”那几位办差的师爷衙役刚进门,里头就有人笑着调侃道。

“可不是,这年头花三千两从无岛捞人的简直少之又少,起码咱们郡两年来恐怕都不超过五例。”打头那个师爷年纪较大正是给二丫头讲解的那位,说话语气显然与屋里这些人已经很熟识了。

“乖乖,当真是有钱啊。”旁边人抽气道。

“可不!”中年师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弄了杯茶道:“咱们余岛人就算有那个钱的家里人都在余岛,而那些捞人的大多都是从无岛来的,身上能有钱才怪了,再加上这笔钱可真心不少啊,够咱们一家子吃一辈子的了。”

“那这次送钱的是咱们余岛人了?这是为啥你问了么?”另外一人问道。

中年师爷直咂嘴,叹道:“见过惧内的,就没见过这么怕老婆的,你们晓得不,人家是夫妻两个来办的户籍,还不是给那小子的爹娘办的是给那小媳妇的爹娘办的。”

“谁家那么大方?是大户?”这可提起了所有人的精神,一群人围上来好奇道。

“哪儿啊。”那中年师爷喝了口茶也不卖关子道:“瞧着穿着还不错,可又没仆人又是自己来的,瞧着也不是什么大户。”

“那这钱哪里来的?”大家不解道。

“我问了。”中年师爷忽然声音有些低沉道:“她说她是圣教的人。”

屋里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抽空了,安静的令人感觉很是压抑。

“我去它奶奶的又是圣教!”突然屋里有一人忍不住气低声骂道。

角落里,一个兵爷凑到一青年身边皱眉道:“将军…”

那年轻的将军只是拿着杯子放在手中轻轻摇晃,半天没有说话。

二丫头这次办事速度很快,按照她记忆中那姑娘穿着的衣服,还有大概年纪找到了那姑娘的骨灰,接着直接给了点好处费就将那丫头的骨灰给领了回来,顺便还取了她的随身之物,都是当时整理出来存放在这里的。当然,这丫头身上的钱财是不可能留下了,只有她的户籍还有一些破烂衣服。二丫头在上头查到她来自无岛槐树县挺远的一个村子,而其他身份证明则标注她无父无母似乎还是个孤儿。

临走前,二丫头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关于明秀师傅的去处,然后在意料之中的听到是圣教将她的骨灰取走了。

“事儿都办完了,咱们去大吃一顿,然后准备回家!”户籍要等那么久呢,她正好回家多准备点特产什么的,这次回家接父母日后恐怕是不会再回去了。

容析只要二丫头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再说这平城的吃食也比荣城精致,好些菜色他们都没听说过,自然是要在这里品尝之后才好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两人找了客栈的老板问过平城有名的酒楼后,便一同坐车去享受美食。等吃过午饭又再平城转悠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里头有荣城还有柳絮县附近没有的特产,二丫头还按照她记忆中父母的身材给他们置办了几套衣服,现在她也算是小有资本,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当然不用花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