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再给自己和母亲添加一些首饰,二丫头咬咬牙带着容析进了据说是平城最老字号的珍宝楼,听说这家珍宝楼之前是做银器的后来慢慢发了家才做了首饰,这家卖首饰的东家姓关,也算是平城数的上的富户,关老爷子平日就乐善好施这些年也没断了做好事,所以当地的百姓对关家印象很好,以至于二丫头只说想买首饰,就被人介绍到了这里。

珍宝楼有着两层楼的铺面,二丫头手里的钱还不至于给她挥霍买金买玉,所以她只在一楼看一看银制品,准备给自己置办步摇簪子各一支,然后再订两套福寿的头面留给母亲。

二丫头和容析穿的都不算差,老字号店里的伙计也不是个势力人,对二丫头他们即不怠慢也不热情推销,只是根据二丫头所说的帮着她挑选出一些比较精致的,这让二丫头觉着很舒坦,便在准备买的东西之外,又添了一对儿银耳坠。

“贵店里有镶银的发带么?”除了自己和母亲的,二丫头当然没有忘记容析和父亲。

“哟,这小娘子就来着了,咱们店里刚进了一批发带还有银冠,要不要看看?”那伙计笑得越发真诚,平日来买银饰的人不少,可是像二丫头这样的一次来买多样的到是着实少见。

“好,两样都给我看看。”二丫头看了眼不管站在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目光的容析,如果不是那双懵懂的双眸,怕是要为他疯狂的女人还要多出一倍。

伙计很快就将其中的精品拿了出来,二丫头为父亲选了一些花纹吉祥的发带,而给容析则选了两个简单大气的发冠,因为她知道父亲绝不会接受纯银的发冠,而容析带着发带总觉着有点暴殄天物。

将东西都选好,二丫头亲自给容析带上了发冠,而容析也当场要求将那只蝴蝶步摇插在二丫头的头上。两人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不过大家的眼光都很善意,只觉着这对夫妻很是恩爱,可唯独一个奴婢打扮的小丫头站在店内拐角的一处布帘后,直盯盯的看着容析,连眼睛都不眨。

“你看什么呢?”从里头又出来一个丫鬟梳着双髻带着一朵珠花,手里正捧着一个盒子道:“赶紧的吧,姑娘还在家里等着呢。”

“雁灵姐,你瞧瞧那人是不是很眼熟?”前头那个年纪较小的丫头说道。

雁灵疑惑的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少年笑得格外干净正拉着一个小娘子的手说着什么,那少年瞧着眼熟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不认识。”雁灵决定不纠结了,反正也和她们没关系。

那小丫头却不愿意,拉着雁灵再道:“你看看,你瞧瞧那是不是姑爷?”

“胡吣什么呢,姑娘云英未嫁哪里来的姑爷。”雁灵把脸一拉,严厉的说道。

那小丫头也觉着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几分委屈。

“姑娘老说你嘴巴没把门,你还整日嬉皮笑脸的不知悔改,若是哪日因此闯了祸,姑娘将你撵出去我是不会给你求情的。”雁灵见状也硬起心肠教训道,也省得日后这丫头真折在这上头。

“是我不对,雁灵姐你可千万别不管我。”那小丫头显然也是怕了,赶紧讨饶道。

雁灵没法,想想也没再重说,只道:“那事儿只是姑娘的一个念头,连老爷都不知道,你若是胡言乱语到时候给老爷听见了,咱们姑娘怎么办?还有那人都消失多久了,好容易姑娘没惦念了,你又何苦伤她的心。”

小丫头不服气,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走吧,姑娘还等着头面首饰呢,若是迟了院里的嬷嬷又该骂人了。”雁灵又撇了眼容析,总觉着只是长得像而并非同一个人,那人一向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可这个就跟个傻小子似的就是被媳妇拧了耳朵也笑得格外开心。

两个丫鬟从店里出来,还没到马车上,那小丫头眼珠一转就惊呼道:“哎呀,雁灵姐你等我一下,我那个装手串的盒子丢在店里了。”

雁灵没法,只好原地等她。

“等我下,我马上就回来。”那小丫头一溜烟跑回店里,先拿了手串然后故意装作风风火火的样子没走后门,直接冲着容析就去了。

容析是多灵敏一个人,尤其他精神力强大,身体也是曾经的武林高手,再加上他之前做货郎被大姑娘小媳妇假装碰撞,实则揩油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等那小丫头撞过来,他很自然的就搂着二丫头轻巧的避开了。到是那小丫头刹不住脚,整个人就撞到了后头装饰用的架子上,那架子都是实木的,好在上头没有东西,可那小丫头也被撞得从脑门到鼻梁一道红紫的印子,看着就有点吓人。

“哎哟,这是这么着了?”伙计赶紧过来瞧瞧,这丫头可是东家家里千金的丫鬟,若是在店里出了事儿,就怕千金责罚。

那小丫头心里想着事儿,就硬憋着眼泪,看着容析道:“抱歉啊,我走的急了,公子可受伤了。”

二丫头见那丫头额头瞬间就肿起来了,不由心叹,这位简直就是用生命在搭讪啊。

容析只是淡淡摇头,连话都懒得答,到是二丫头不忍,劝道:“姑娘伤的看起来很严重啊,赶紧去擦药吧。”

那小丫头坚信容析就是她家姑爷,所以一见二丫头就火冒三丈,强忍着才没骂出口,只是撇开头当做没听见。

二丫头摸摸鼻子,这年头想挖人家墙脚的怎么都如此的明目张胆啊。

容析哪里舍得二丫头受气,所以拉着她就往外走。

就在两人走出店门的时候,那小丫头突然喊道:“容析,你给我站住!”

二丫头几乎瞬间就拉住了容析的胳膊,两人就跟心有灵犀一般,表面上若无其事,连脚步都没顿的走了出去,就好像小丫头在叫别人。

那小丫头见容析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她总觉着自己看的没错,但刚刚那个反应又不像是。此时,认错人的挫败感加上她额头的疼痛,那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就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衣锦还乡… 容析的身世也要慢慢揭开了。剧情还是蛮快的不是么?【被揍】

劝说

二丫头和容析几乎就是连夜从平城出发,路上都不敢耽搁,一路经过几天回到了水湾村。好在这一路并没有什么人追赶,更没有人在前头阻拦,两人就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里,二丫头还疑神疑鬼了几天,直到过三四日才确信他们没让人发现。经此一事,二丫头发觉自己之前实在太过于想当然了,她想着容析是在无岛被人追杀,且回到余岛又在这么个重组的偏僻村镇,就觉着容析已经脱离了危险,并不怎么害怕被人认出来了。然而事实给她重重的一个巴掌,这一次不但有人认出来了,还差点让他们漏了陷。二丫头完全不能想象容析又回到之前腥风血雨的日子里。

打定主意最近几年都不再去郡城,就连荣城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去了,反正她现在手里也有闲钱,柳絮县周围那么多富户做成一笔她也够吃好久了,再说等到父母跟来有地有房,就算做地主也比一般人快活多了。

二丫头知道这么逃避不是办法,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生出将容析赶走的念头,她借着容析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算是捡了条命,再借着容析之前的身份完成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做人不可以没有良心,别看她平日里老是欺负容析,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还他一命也都使得。如今只要容析还用着她,她就不能先放弃容析。

“你往后也别出去了,以后我养你。”二丫头自认为很好哥们的拍了拍容析的肩头,豪爽道。

容析傻兮兮的笑着,偷偷蹭了蹭二丫头,可是他总觉着哪里不对,明明村里的人都是男人养老婆呢?

因着之前在平城受了惊吓,二丫头对村里的这些姑娘们也不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了,若是容析没有那么可怕的过去,且他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二丫头自然没有压力的和离,以后当做亲戚走都可以。可是如今,容析很明显除了她对其他人都没兴趣,到是这些靠近的姑娘们二丫头很容易就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这些人他们都不熟悉,要是有个把杀手混在里头,别说她和容析会不会受伤,就说村里人也会被殃及。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容析少出现,姑娘们也别老是聚在她家门口,反倒惹人注意。

只是,其他人好办,那位周芽姑娘到是难办,她固执的简直不像个村姑,所谓大脑一根筋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二丫头之前就想找她谈谈,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拖下去了。只要她劝退了一人,其他人见他们家有了态度,之前那些姑娘们也不会再厚着脸皮缠着容析了。

如此说来,这其中还真有二丫头消极对待,放任自流的责任。

即便知道很难,可是二丫头还是下了决心,她等着周芽一出现就拉着她到一旁说话,不过因为容析在屋里怕外头又传什么怪话,二丫头自始至终都没让她进屋。

“周姑娘,你还有两个弟弟吧?”二丫头一张嘴,也觉着有些涩,这就好像她前世看过的小说,就算她心里不那么想可表面上看就是有种大老婆威逼利诱小三的奇怪感觉。

“恩。”周芽沉默寡言,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姑娘,她带着弟弟们来水湾村,是换了田地的,如今眼瞅着就要到日子下田,周芽几乎是村里第一个不顾及天凉就找时间翻地的人,若不是不知道二丫头他们私下偷偷买地,二丫头都怀疑自己的田地她都能包了,强悍的不像个姑娘家。

“那你往后别来帮我家了,你自己家事儿也多,别累坏了。”这话是二丫头真心想说的,这一家子三口人都跟孤儿似的,如果周芽有个什么,那两个孩子就都别过了。

“嫂子,我能干的,我家原来的地都是我种的,你放心好了,我有把子力气。”周芽见状,慌张的说道。

“你瞧瞧,我家就两个人,但都是大人了,你容大哥还是个男人,哪里就要你个小姑娘使力气?你也该为你家好好想想。”二丫头忍不住劝道。这年头谁离开谁会死,为了情情爱爱将自己的弟弟放在一旁,这是她不能理解的,按照她的想法周芽那么勤快好好培养两个弟弟,将来终归会有回报的,致富改善生活才是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周芽只是不说话,低着头,两只有些泥土的手用力捏在一处。

“我就这么说吧,我们家是不纳妾的,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毕竟你名声不好,你弟弟们将来说亲也困难。”这里不是无岛,随绳儿那么无耻都有可能嫁的出去,余岛的生活质量的提高也代表着道德文化的增强,二丫头不希望这个姑娘日后孤独终老。

似乎周芽对于两个弟弟看的很重,在听二丫头说完之后咬起了嘴唇,直到将下唇咬的艳红才低声道:“我什么都不求,只求留在这里伺候你们,难道不行么?”

直到这个时候二丫头才越发肯定,眼前这个看似大胆无畏追求爱情的姑娘实在是古怪的紧。二丫头前世也谈过恋爱,再加上容析的爱慕者又不止周芽一个,那些女人是什么态度,周芽又是什么态度?真正爱一个人就是会产生占有、嫉妒的情绪,哪怕是那些当真圣母的情圣,能将爱他是我的事情爱他可以默默祝福忍受这种奇异的念头贯彻到底的,二丫头也不相信这些人不会流露羡慕的眼神。

可是周芽没有,除了刚来那一天拦着容析说喜欢外,二丫头就只见她任劳任怨想要帮着容析和她干活,除此外别说暧昧,就连爱慕的眼神都没有过,到是在面对容析的拒绝时那种坚定有韧性的目光一度让二丫头误会是爱情的光芒,然而若是往深了想,也很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比如报恩。

“我夫君他是不是在之前做货郎的时候,帮过你们家?”二丫头很是小心的说道。

周芽讶异的抬头看向二丫头,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道:“他给我们家送过半截参。”

二丫头差点翻个白眼,敢情这朵烂桃花还是容析亲自惹回来的。

“那不过是他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这样。”二丫头知道人参在余岛也是稀罕物,虽然她不知道容析为什么给周芽家里送人参,可这会子是要想办法打消周姑娘报恩的想法。感激并不是爱情,更何况容析也不需要她报答。

“我娘说,受人点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周芽看着二丫头摇摇头说道:“我不能不听我娘的。”

“那也不用说什么喜欢吧?”二丫头觉着这姑娘大脑回路绝对和自己的不同。

“我娘说,受了大恩,就要以身相许。”周芽的意思很明白,以身相许当然是嫁给容析,说喜欢那是理所当然的。

二丫头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主意压根不是周芽想的,而是她那个死去的母亲。估计周芽的娘看着容析拿出人参来就觉着他家有钱,然后又觉着她快死了,一个姑娘带着两个小子无处可去,那到还不如用以身相许的法子嫁给容析,以保证日后这三个孩子的将来。

想的是很美好,只是这位病入膏肓的母亲压根就没打听清楚容析的家世,跟不知道他早已娶亲。不过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会愿意让女儿嫁过来做妾,毕竟有钱嘛。

说不出什么滋味,二丫头将周芽劝了回去,接着回家就将容析揍了一顿。

“明明是你惹的事儿,现在反倒让老娘来解决!如果你自己摆不平,我就休了你,你和她过去吧。”二丫头怒吼着甩了鸡毛掸子就进屋了,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出这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容析被打得龇牙咧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人参的事儿,跟着一拍脑袋也气冲冲的跑了出去,直奔着周芽家里去了,接着没过多久又跑了过来,指天发誓说那人参绝对不是他送的。

二丫头知道容析不会说谎,可是她要借着这事儿给容析一个教训,便忍着七八天没理他,弄得他难受了好几场才算了了。

也不知道容析和那周芽说了什么,大概差不多等到可以领户籍的日子,周芽便又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水湾村,走之前还特别来和二丫头道别。

村里人都不明所以,但都急着有一日容析气冲冲去了周芽家里,然后没过多久周芽就搬走了。于是就有好事的人私下里传,说是容娘子终究是忍不了这些女人整日在她家附近转悠,将容析修理了一通,这才逼得容析出门将周芽赶走了。至此后,到是村里的姑娘也不敢再往二丫头家附近凑了。

日子飞快,待到二丫头和容析乔装改扮之后,都没在平城过夜,紧赶慢赶追上了当月去无岛的开船日,他们将大包小包的收拾妥当,又专门去了那个戴青玉的小丫头的坟前说了几句,便告别村里人,再次坐上了远航的大船。

按照二丫头所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寻找容析,那么他们重新躲回无岛去,那就再安全不过了。

周芽其实并不是喜欢容析,这章把她解决了,不过这个也不是个一闪就过的角色,送人参的那个才是重点,后头会说。其实村里一枝花才是真正的龙套【泥垢了!】

本来说这章应该到无岛的,结果卡在船上了(→_→),明天就到了,请不要殴打作者。

父女相见

这次回无岛,二丫头和容析显然有了经验,一路上也没遇到上次来时那般惊心动魄。这次同样也有士兵押船,不过二丫头都看着眼生更没有见过那个曾经好心指导自己的将军。

“下船啦!”随着船长一声大喊,原本就待在甲板上等待离去的人群开始慢慢顺着下船的木板往陆地上走。

二丫头没和人挤,反而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她回过头又看了眼身后船外的大海,此时正平静的只掀起微微浪花,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使得这面大海里如此危机四伏,更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不是她曾经所出生的蓝星,这里的海洋生物已经完全的基因变异,不但个头大如船只,就连脾气也异常暴躁。这一路航行若是没有圣螺的存在,他们的船恐怕早就被啃成了碎片。

“到了到了啊…注意别落下东西了啊!”船上这时候又有人喊,二丫头回过头顺着人流离开了甲板。

因为寄信回来的时间比她坐船回来的时间还要迟,所以二丫头压根就没送信,父母自然也不知道她要回来了,而且据容析之前所说,父亲已经知道随老爷子下毒的事儿,应该都搬到县里来了,因此她没第一时间回村子,反而去了槐树县先租了一套院子,她可是要在这里住到下次开船的日子,若是去住客栈那就太贵了。

随身的行李不少,二丫头特意在码头雇了行车,如此隔了差不多快要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猛兽拉车,竟然有种玄幻的感觉。低头用帕子捂了捂口鼻,二丫头淡定的上了车,不是她所谓荣归故里就矫情了,而是无岛的病毒空气和余岛那种虽然带着些许病毒可还算自然清新的正常空气比起来,当真不是恶劣那一星半点儿了。

因着这个码头就靠近槐树县,二丫头是本地人,所以车资并没有被宰,两人经过一天半的时间直奔槐树县,二丫头坐在窗户口看着外头熟悉的景色,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这大概会是她最后一次回到无岛了。

有钱好办事,到了槐树县二丫头通过中人租下了一套不大的两进院子,看着那房东拿着几块不大的碎银就那么欢天喜地的走了,就连容析都不得不感叹无岛的物价便宜。

二丫头将家里收拾好,又买了些必需品之后,便拉着容析换了衣衫一刻也不想耽搁的往县衙跑去。

算起来,二丫头离开的日子并不算久,所以县衙也没到物是人非的地步,甚至门口站岗的就有二丫头认识的人,虽然与她不是一个村子的,但是平日里与她爹随独龙也是能在一处喝酒的。

那人一见二丫头和容析过来,开始还不认识,毕竟这两人身上都穿着绸缎衣裳,他还以为是哪家余岛来的富商,然而待来人走近还笑着喊他的时候,他虚着眼大着胆子的喊道:“随辫儿?”

二丫头嘴角抽了抽,也懒得去计较这个名字,反正出了嫁的姑娘只要不是亲近的人都不会喊她的闺名。

“叔,是我回来了!”

那人原还不敢信,等二丫头开了口他才定下心,随即便一脸的惊讶,毕竟他可是听说了,随独龙的独生女可是嫁去了余岛。那余岛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富商大户住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无岛人来说,就跟天边儿似的,谁去了还肯回来啊。如此他心往下沉,这莫不是随辫儿小两口在余岛过不下去了吧?

“你们咋…咋想起来回来呢?”顺叔小心的问道,就怕触及人家伤心事儿。

二丫头一瞧便明白了,只笑得灿烂道:“是专门回来接我爹娘的!”

顺叔一开始没听清楚,就以为二丫头说是来看随独龙两口子的,便笑着道:“你们真是孝顺,还专门跑回来看父母,怎么样这次要在无岛待多久啊”

二丫头忙摇摇头道:“叔,我是说来接我爹娘的,我们等着下次船来,一起去余岛了!”

“乖乖!小丫头口气那么大,别开叔的玩笑了!”顺叔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事儿谁能比他们做衙役的清楚,那去余岛办理户籍的钱可是一年比一年多,今年都一千五百两一个人了,那加起来三千两呢,把整个槐树县都卖了也不知有没有三千两呢,这小丫头片子到是会说,但实在太不着边际了。

“谁和叔开玩笑了,正好,我来衙门找我爹,也顺便给他把他和我娘的户籍给办了。”说着二丫头当真从怀里拿出父母新办的户籍证明,只要在衙门找县老爷盖章,然后再去郡城找城中衙门再盖个章,这事儿就算成了,她爹妈就不是无岛人而是余岛人了。

顺叔颤抖着手接过户籍证明还有杂七杂八什么确认书以及各种盖着公章的文书,他不识字但不代表不认识公章,他只瞅了一眼,就将东西小心翼翼的还给了二丫头,接着就当着二丫头的面,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几乎立刻转身就冲进了府衙,边跑还边大声吼道:“独龙!!独龙!!你女儿给你办了余岛的户籍!!独龙啊!”

好家伙,本来还不是什么惹眼的事儿,可就在顺叔这么嗷嗷一嗓子喊出来,不但衙门门口的人凑了过来,就连附近的百姓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二丫头顿时觉着自己有朝着猴子发展的趋势。

无奈苦笑,二丫头和门口的衙役说了两句,看着那人晕头转向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位听懂没有便带着容析走了进去,再要在这门口站着,晚上说不定就有劫富济贫的人来了。

一路往里走,二丫头就觉着头皮发麻,衙门里到处都是跑出来看热闹的人,有些认识的上来就拉住二丫头问户籍的事儿,从流程到价格再到余岛的风土人情,反正什么都问,就好像他已经筹备齐了钱准备换了似的。有些甚至还求着二丫头等将来他们家有人要换户籍,想找二丫头做个担保什么的。

兴许二丫头的事情给这些男人们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也让他们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这在他们看来,二丫头不过是个姑娘家,随独龙又没有儿子。他们原先还都在私下里同情随独龙,可如今没儿子算什么,女儿不但嫁到余岛去了还挣了钱回来带着两老回去享福了。所以家里有儿子女儿的统统都动了心,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孩子也不比别人差,这一代不成不是还有下一代么,总能出个有出息的孩子带着家里离开无岛这个鬼地方。

简直就像是杀出重围,二丫头从人群里走出来,头上的步摇都歪了,容析一直扶着她还帮她阻挡了好些人的热情,二丫头见他的衣服都皱了。

“丫头!”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拯救了二丫头,她当时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这段时间她冒着各种风险硬着头皮也想要弄到钱,就是希望父母离开这里,然后长命百岁。

“爹!”二丫头一头扎进父亲怀里,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她只觉着在父亲面前,她还是那个到处找东西吃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种感情在她的前世几乎不可能拥有了。

“哎哎,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随独龙抱着女儿总觉着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我和爹娘说好了,要带你们去余岛…”二丫头擦着眼泪,红着鼻子哽咽道:“如今我来接你们了。”

说完之后,她便将怀里的文书统统都拿了出来激动道:“爹,爹你瞧,这文书是在咱们那个郡城平城办理的,用了两个月呢,这是你的,这是我娘的,等着咱们县里盖了章,再去郡城里盖一个,咱们就一起买去余岛的船票,咱们一家子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随独龙想用手去摸一摸那发黄的文书,可几次将要触碰到他就缩了回去,之后再身上用力擦了擦却还是不敢下手,就怕是一场梦,一碰就碎了。

“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你女儿来接你了。”二丫头好笑的握住随独龙的手按在文书上,那纸张的触感让随独龙红了眼睛,一个中年的男人当场就要绷不住想哭出来。

“好,好,你娘的病有救了,咱们一家子都去余岛,一家子都去。”随独龙抬起头拉着容析道:“这钱,咱们一家子一定会还给你的。”

容析和二丫头这才明白,原来是随独龙误会是容析买的户籍,毕竟当时容析假装少爷住进村子里的时候,就和村子里说他家小有薄产,只是无父无母了。

“爹,这钱是你闺女自己挣的!”二丫头不满,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之前想好的说辞拿出来道:“爹,你不知道吧,你女儿我啊,被圣教的师傅选中了,如今是青玉的仙姑,咱啊,不缺钱!”

说着她便将玉牌拿了出来,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圣教不论在无岛还是余岛都是一把巨大的□□,能够有胆子挑衅圣教的还真不多见。二丫头之所以如此高调的将圣教说出来,就是为了震慑那些因为她有钱而产生贪欲的人,毕竟想要弄到余岛的户籍实在是太贵了。

可耻之人

清晨两辆行车由车夫驾着速度不快不慢的朝着随家村跑去,这行车路过行站并未停下而是一路向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并非搭车而是包车,私下不由感叹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富商竟是如此阔绰。

二丫头坐在行车里靠着母亲,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而她对面则坐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都是二丫头专门临时雇来照顾沈氏的。原本这一次并不想带着母亲的,因为父亲想要在走之前先回一趟随家村,不但是要辞别族长还要最后给双亲祭祀,取了双亲的骨灰带着一起离开无岛,这也是随家子孙出息后的一种风俗,以表示父亲这一支代表随家脱贫致富去余岛上开枝散叶了,可母亲怎么都不愿意单独留下,她还想着回李家村去,将父母奶奶的骨灰也带出来,一同回余岛寻找自家的根源,对于她们宋家来说,余岛才是他们的家。

总而言之,不论是真正的无岛土著,还是余岛发配来的罪民,无岛都不是落叶归根的好地方,只有余岛才是他们向往的家乡。

“娘,你不再睡会儿了?”二丫头粘着母亲说道。

沈氏是怎么看女儿都看不够,直摸着她的发髻道:“我的女儿有出息了,我还怎么睡的着。这段时间你嫁去了余岛,我整日担心受怕就怕你受了委屈,如今可好了,你不但没受委屈还真的能回来接我们,当真是神君保佑…你嫁了个好夫婿,又拜了个好师傅。往后可要惜福啊…”

二丫头嘻嘻笑着应下了。她知道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容析所作所为对于丈母娘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女婿,谁家女婿也不会因为无父无母就将积蓄拿出来那么多去给媳妇娘家办户籍,哪怕就算是媳妇自己挣的也不可能,再说拜的师傅,那圣教在沧国老百姓心里有时候比皇族都要神圣令人膜拜,虽说入了圣教有钱有权是对于圣教信仰的一种亵渎,可在某方面来说那还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因而,二丫头还真是觉着自己好运连连,当真是要惜福了。

之后,二丫头又将余岛的见闻说给母亲听,当沈氏听说余岛都是由牛马驴子骡子拉的车,还有吃的各种肉类美食,那惊叹的表情让二丫头心里直酸,打定了主意要带父母好好回余岛享福。

行车一路入了随家村,有瞧见的飞奔去村长那里报信了。因着回村之前二丫头还带着两老去郡城盖了章,所以耽误了几天回村,这段时间恐怕县里有好事的就将这事儿传到了随家村,只不过不信的要比相信的人多的多,如今二丫头他们回来了,自然会有人想要了解真相。

行车一直跑到二丫头的家门口才慢慢停了下来,容析先从车上下来,又将随独龙扶着下车,跟着很快跑到二丫头的马车外亲自将沈氏和二丫头接下来,随独龙站在行车旁回头看着容析,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屋子还是二丫头走前的模样,可是二丫头知道这房子已经自她走后便空了下来,父亲害怕那花氏又出什么损招,再说因着随老爷子的死花氏对父亲恨之入骨,父亲平日办差母亲又独自在家实在不安全,便全家都搬到县衙后租住的房子里了,据说期间都没有回来过。

随独龙先将车上东西搬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可哪知刚要开门就听见里头有人叫骂,那脸色当场就黑了。他用力一脚踹开大门,自家明明锁好的院子里此时正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上身什么都没穿,女子只穿着肚兜头发散乱,之前不知是因为什么正在一处掐着,可随着随独龙踹门的响动,两人顿时僵在了原地,全身打起了哆嗦。

二丫头探了探头,不屑的撇撇嘴,那男的她记得好像是村里人后来去了县里当伙计,而那女的则是花氏和前任的女儿随燕儿,也是她名义上的大姑,那个死命想要赖在她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