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岁末看,如今的马佳氏就是欠教训。

日子站在夏季的尾巴上,早晚就清爽了起来,礼部有专人去了钮钴禄府上下定,宜妃却对外头的消息丝毫不感兴趣,只盯着张秀的肚子,高兴又忧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能耐的,一次就怀上了老九的骨肉,以前还说叫你以侧福晋的身份进府,现在看时间仓促,怕是不能了。”

张秀的脸上洋溢着做母亲的欢喜,丝毫不觉得委屈:“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能怀上九爷的骨肉,做九爷的女人,奴婢心甘情愿,不要什么名分。”

想起轻扇的态度,在看看张秀,宜妃越发的心疼张秀,抚摸着她的脊背,才要说两句,就见着外头的宫人慌张的跑了进来:“娘娘快去瞧瞧吧,轻扇郡主逼着九阿哥跳湖,谁都拦不住!”

宜妃噌的站了起来,脚下生风一般向外走,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儿子,只要轻扇说的出,九阿哥就做得到!

去死

无穷无尽的荷花将宽阔的湖面密密的罩住,站在假山之上刚好可以看见这样繁盛的景象,此刻这里聚满了人,却没人是来看荷花的,因为假山的最高处站着九阿哥。

宜妃白着一张脸,压抑着声音朝着胤禩道:“老九最听你的话,你一定劝着他不要做傻事!”

胤禩却看向冷漠的站在湖边的轻扇,而轻扇也正看向了她,她的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很快就挪过了眼。

胤禩当然了解轻扇,知道她要做什么。

轻扇朝着九阿哥冷冷的道:“你说了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叫你去死,你也能做到,现在我要你死,你敢不敢?!”

太阳明晃晃的刺眼,竟然叫人不能看见九阿哥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好像是来自最深层的地狱:“好。”

只轻轻一个好,却叫宜妃觉得天旋地转。

胤禩朝着不远处的宫人看了一眼,那太监认真的点头,表示做好了随时营救九阿哥的准备,有些事情别人解决不了,多说无益,更何况轻扇就是要逼着他开口,他实在不想跟轻扇彻底撕破了脸,这样对谁都不好。

匆忙赶来的五阿哥脸黑的像锅底一样,斯文如他也免不了愤怒起来:“皇阿玛额娘养你这样大,就是为了叫你做这些事情的?!好好的男儿不做偏要做孬种,好!你既然想死那就快点死,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

宜妃一下子哭出了声!

九阿哥的目光好像渐渐有了焦点。

轻扇很快就冷哼了一声:“做不到就早点说,我们禀明皇上,解除婚约!”

九阿哥打了个哆嗦,又向前走了一步,下面的人阵阵尖叫。

有人向前跃了一步,傲然又挺拔:“郡主不必逼迫九爷,郡主想叫九爷死,宜妃娘娘却不能没了儿子,奴婢贱命一条,愿替九爷去死!”

轻扇甚至没有看清说话的女子的长相,只听得有人惊呼:“张秀。”,就听见了落水声。

场面忽然失去了控制,有太监趁着九阿哥不注意将九阿哥牢牢的制住,慈宁宫里的嬷嬷一拥而上将轻扇扯住,带回了慈宁宫,这一场危机,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宫女顷刻化解。

宜妃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又很快焦躁起来,借着五福晋的手站了起来:“快将张秀救上来,毯子有没有备好?太医有没有叫?张秀要是有个好歹,谁都要是受罚!”

五福晋惊讶的看了一眼宜妃,没想到宜妃对跟前的这个宫女这样上心。

张秀是会水的,而且水性好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等着救她的人下水就装作毫无意识的下沉,却还在闭气,毕竟天气并不寒冷,她体质一向很好,所以她是在堵,堵宜妃的感激,九阿哥的愧疚,堵一个光明正大进九阿哥后宅的机会,她知道她注定不会平凡无奇的过一世。

胤禩和五阿哥对视了一眼看向耷拉着脑袋站着的九阿哥,胤禩笑了笑,语气异常冷漠:“我们真是小瞧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勇气,那边的姑娘可比你厉害,人家为了你说跳就跳,不比你这样磨磨蹭蹭,以后你若是想死,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随随便便找个角落,别来给人添堵!”

九阿哥看了一眼被救上来的张秀,眼里不是没有愧疚,他低声道:“我想看看张秀。”

胤禩和五阿哥却没人理会他,说完就走,大家都离他远远的,没人跟他说一句话,他垂着头走近张秀,宜妃看见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这个孽障,简直是在造孽,她若有些什么,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太医低声朝着宜妃道:“这姑娘胎像不稳,一定要好好照顾,若不然是保不住这个孩子的。”

九阿哥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张秀,看着宫女们轻手轻脚的将她抬走,宜妃带着五福晋紧张的跟在身后,他有些回不过神,孩子?他的孩子?

直到站的远了,五阿哥才叹息的同胤禩道:“没想到老九像中了毒一般,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胤禩看着前面:“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张秀姑娘那样果决有勇气,九弟不是没有福气,就看他自己珍不珍惜,就像轻扇,要是自己硬要糟践福分,谁也没办法。”又笑着对五阿哥道:“五哥怎么忽然从西山大营回来了?有什么急事?”

五阿哥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蒙古有一伙流寇,专门抢劫沿路的商人,若是这样也还罢了,这些人却还总是装成清兵的模样骚扰蒙古部落,蒙古人现在怨声载道,有人说在祁山附近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规模不小,少说也有两千人,而且说是还跟朝中的人有勾结,所图只怕不小,皇阿玛这次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想要调西山大营的兵力出征。”

胤禩也严肃起来:“事情竟然这样严重?”

五阿哥斟酌着道:“我同你透个底,有人想浑水摸鱼.....”他一抬头,瞧见乾清宫的太监领着胤禛向这边走了过来,就微微笑着停下了说话,对胤禛有礼但也透着几分疏离。

胤禛微微颔首,同五阿哥和胤禩道:“正好,皇阿玛叫咱们去乾清宫议事。”

胤禩对于胤禛自来的阴冷混不在意,笑着打趣:“四哥看上去气色不错。”大家都知道胤禛宠爱新进门的格格,想来日子过的很滋润。

胤禛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你气色不错的时候也快来了。”竟然也开了个玩笑,却忽的转头问五阿哥:“刚刚在说什么,怎么我来了就不说了。”满目阴霾。

也难怪胤禛在兄弟间的人缘不怎么样,这样的明知故问,不过叫大家都不痛快,五阿哥是个老好人,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应对。

胤禩笑了一声看向胤禛,目光幽深又沉静:“四哥不会感兴趣的。”

胤禛看不懂胤禩的目光里饱含的种种复杂情绪,却也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才要开口就瞧见大阿哥雄赳赳的走了过来。

大阿哥完全忽视了胤禛和五阿哥,只同胤禩亲热的说话:“你这小子这几日忙什么,额娘还说好几日没见你人了,若是有空就去看看额娘!”

胤禩冷了大阿哥好几日,大阿哥忽然觉得手底下什么事都做不好,也不是没人做,只是觉得同胤禩做的相比差了太多,叫他怎么都不满意,他这才深觉得胤禩的重要性于是也格外热切。

胤禩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就不拆大阿哥的台,笑笑应了下来:“刚刚还说一会要去看看额娘。”

于是气氛就格外好,不过这些都跟胤禛没有关系,他是太子的人,大阿哥早看他不顺眼,将他视若空气。

胤禛在看胤禩忽然就觉得多了几分厌恶,同是兄弟,他们之间真不一样。

乾清宫里几个成年的皇子除过九阿哥都在场,胤禩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前一世皇上虽然不喜老九,但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这一世真的变了很多。

太后沉默的看着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的轻扇,半响才道:“哀家在同你说最后一遍,若是你不嫁给老九,那你即刻就搬出宫去,此后你的事哀家在不过问。”

轻扇终究慌张了起来,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皇玛嬷您别逼轻扇!”

太后闭上了眼不再看轻扇,也一言不发,老僧入定了一般,好像能这样到地老天荒,轻扇这才发觉太后这一次并不是吓她而是说的真的,她想到自己的依仗自己的荣宠,若不是太后她不过不起眼一个小郡主,更何谈嫁给皇子,她知道她不能失去太后的宠爱。

她泣不成声整个人都抖了起来,跪在地上磕头:“轻扇知道您是为了轻扇好,轻扇愿意嫁给九阿哥。”

有宫人从外头进来道:“皇上将那个为九阿哥跳水的姑娘赐给了九阿哥做格格。”

太后叹息了一声,看向了呆愣的轻扇:“若你不折腾,你的宠爱谁也分不去。”

热闹了一整日,连钮钴禄府上的鸟雀好似都倦了,极少听到鸟鸣,月牙儿跟着张氏住了下来,却一直立在廊下指着那些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仆妇们说话,比鸟雀还要清脆,岁末立在窗下向外看了看,抿嘴一笑,花蕊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夜了,格格别着凉。”

这丫头细心体贴的很。

细珠从外头进来,端着一盘子的樱桃,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这样的东西。

“是老太太不知道哪里的姐妹送过来的,老太太说不过一筐子樱桃收了也就收了,要是这个都不接,到显得太不近人情,分了半框送到了咱们这里,其他各处也送了些,格格快尝尝,想来都很香甜!”

岁末叫细珠给花蕊和张嬷嬷都分了些,自己拿着细细的品尝。

细珠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听说大老爷从裕亲王府上调走了!”

花蕊好奇的道:“格格都不知道,你又从哪里知道的。”

细珠得意的道:“这也是大老爷刚刚回来,才知道的事情,我刚好跟那边的小帽子熟悉所以才听说了,估计要一会这消息才能传出来!”

岁末只尝了两颗就停了下来,收起了桌子上的书,花蕊和细珠知道她要休息立刻上前侍候,见她对大房的事情似乎也不感兴趣,便也不再多说。

尼珠氏知道凌柱被调走的时候才刚刚睡下,听了消息自己坐起来,在炕上抽了半宿的烟,欢喜进来劝了几次,尼珠氏才放下了烟杆,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得要分家了....”,两个孙女两个皇子,各自为政,将来的事情谁也不好说,若分家或许还能存下一脉。

岁末睡下恍惚又梦到了前世,布顺达假笑的脸,手里捏着她血淋淋的孩子,她吓出了一声冷汗坐了起来,外头的院子却传来了嘈杂声,守夜的花蕊挑灯走了进来,给岁末倒了杯热茶:“好像是大房那边出了事,格格要不要叫人去问问。”

岁末接过热茶喝了两口,才压下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叫人去问问吧。”

只要跟这边无关,她是不想多管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会跟八爷成亲了,O(∩_∩)O~

好事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头很快就回来了,立在岁末的床前恭恭敬敬的道:“太太说叫格格不必理会,好好歇息,跟咱们这边没有关系,是大老爷书房的侍候丫头芊墨有了身孕,大太太要打死芊墨,跟大老爷闹了起来,太太已经赶过去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她到没有丝毫印象,觉着确实跟自己没有关系就摆手叫丫头下去,叫关好院门,整个院子的人熄灯睡下,自己也上床休息,这一次到在没有做噩梦,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

昨天夜里的事情,整个钮钴禄府上的人都知道了,岁末带着丫头去侍候科本氏,见科本氏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体贴的建议:“一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您在补个觉,想来昨天夜里一定是劳累坏了。”

科本氏用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抱怨的道:“你大伯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做这样的事情,真是叫人不耻,你大伯娘也够厉害的,抓破了你大伯的脸,闹的实在不像样子,我去劝,还觉得我是看笑话的,都是女人,我可从来都不赞成这样的事情,要是你阿玛敢对不起我,我就和离,回娘家!”

岁末没想到科本氏还有这样骨气,颇为赞赏:“所以额娘就比别人过的好,因为比谁都有骨气。”

科本氏扶了扶头上的发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总这么会说好听的,我可跟你说,以后跟了八阿哥,除非万不得已千万别装什么贤惠给八阿哥塞人,别做那吃力不讨好又叫自己心塞的事,自己的男人,有本事就把他死死的攥在手心里,那些所谓的贤惠人都是没本事的人做的!”

岁末的眼眸都亮了起来,格外佩服科本氏的高见,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科本氏看的透彻,仔细想确实就是这样,便握着拳头信誓旦旦的道:“额娘的话,我都记下了!”

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见个陌生的丫头侍候在跟前,别人同她说这就是芊墨,她又好似隐约记得,未来的熹贵妃是有个庶出的弟弟的,而且还比嫡亲的弟弟争气有本事,就多看了两眼芊墨,见这丫头经了昨天的事情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觉得她是能活下去的人。

马佳氏称病并没有来给老太太请安,她在明显的表示自己的不满,尼珠氏也不在意,同科本氏道:“老大是做的不地道,但孩子已经有了,也不能造这样的孽,我叫她现在我这里养着,等孩子生下就养在我跟前。”

却没说怎么处置芊墨。

科本氏自来见不得小的,对芊墨没有丝毫的同情:“您也不能光说大伯的不是,这府上不知道多少丫头想爬上主子的床,总该要治一治,才好压压这不好的风气。”

尼珠氏撇了她一眼:“这种事情防不胜防,能不能防住也看你们的本事,怎么没早发现,等到有了孩子才知道?这就是你们无能。”

科本氏不大服气,又不好跟尼珠氏对着来,就说起云溪:“还没跟云溪说一声吗?她只怕也会闹一闹的。”看尼珠氏的模样,又很快道:“我知道您不会说,不过只怕大嫂咽不下去这口气,云溪怎么也会搀和到里面。”

说起提醒,竟然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尼珠氏觉得她讨厌就赶她走:“你哪里是来请安,分明是要气死我的,快走!”

岁末抿嘴笑了起来,科本氏和尼珠氏的相处方式还是很叫人意外的。

科本氏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岁末,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尼珠氏果真也“忘记”了自己赶人的话,同岁末说起了话。

云溪正仔仔细细的给布顺达染指甲,她一派的天真浪漫,赤诚之心,对布顺达格外恭敬又事事顺从,布顺达就对云溪又多了几分满意,听云溪道:“我才跟四爷说了两句,说大阿哥现在的先生教的不好,四爷就不要我说了,说她都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办妥福晋说的事。”

原本弘晖的老师这事情布顺达可以自己跟胤禛去说,但因为她之前已经挑剔赶走了五个老师,超出了胤禛的忍耐限度,所以才会叫云溪出马,这种事情办不好就里外不是人,还会惹的胤禛厌烦,没想到云溪会真的去说。

布顺达就微微笑起来,像抚摸着乖巧的宠物一般抚摸着云溪乌黑的发:“你好好做,我必不会亏待你的。”

云溪恨透了这种感觉,可她在自己的力量还没有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不能和布顺达逆着来,只能乖乖受着,于是她便越发的乖顺,享受一般微微眯起了眼:“奴婢都明白。”

布顺达要休息一会,云溪才告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李氏立在自己的门口看着她,见她看过去就笑着做了个口型,别人听不见,云溪却看的分明,李氏在说“走狗”。

云溪装作没有看明白笑着朝李氏点头,李氏立时就觉得被侮辱一般愤怒,恨恨的转身进了屋子,云溪嘲讽的笑了笑,进了自己的屋子,直到放下床帐躺在床上,她脸上的恨才敢流露出来,她必定会叫所有人都还回来!

美玉在外头轻声叫她,云溪才掀起帘子坐了起来,不耐烦的道:“怎么呢?”

美玉讨好的笑了笑,道:“是太太叫人给您送信过来,说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书房的芊墨,现在芊墨有孕,还被老太太留在了身边,太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想叫您.....”

这样的大事她竟然忘了!芊墨生下的庶子,在未来会是雍正朝一颗耀眼的新星,她立刻打断美玉:“阿玛有子嗣那是好事,在说我是出嫁的女儿这种事情断没有插手的道理,叫人跟太太说一声,对芊墨好一些,以后我自会同她说明。”

美玉看上去很惊讶,但还是识相的点头:“奴婢明白。”

马佳氏没想到云溪会这样说,到是真的病了一场。

康熙四十四年的春节已经特别暖和了起来,岁末觉得昨日好像还在查看善堂新做出的胭脂,今日怎么就成了新嫁娘?她有些出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一世跟了个男人却从不知道成亲为何物,被人害死连儿子都没有保住,孤魂野鬼飘荡了几百年。

外头的鞭炮声一阵也不歇,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丫头在外头嚷着一路跑进来:“姑爷来了,叫格格去前面!”

岁末回过了神,就着科本氏的手站了起来。

科本氏看着岁末,想起她刚将岁末接过来的时候这丫头瘦的没有二两肉,连个棉袄都没有,冻的哆嗦,现在竟然也这样体面的要出嫁了,竟然也伤感起来,擦着眼泪:“养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这会不好。”

听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岁末细细的给科本氏擦了眼泪:“您哭什么,到哪我都是您的闺女!”

站在一旁的马佳氏觉得眼前的热闹和喜庆格外刺眼,因为岁末嫁给八阿哥为福晋,整个钮钴禄府里里外外早挤满了人,这样的热闹喜庆却不属于她的孩子,而她也仅仅只是个旁观只,兆佳氏又在一旁轻声埋怨她:“但凡你要是稍微对岁末好些,现在站在科本氏那里的就是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着这样好的闺女不要,硬要送给别人!”

跟兆佳氏这样的人根本有理也说不清,马佳氏干脆转过头同别人说话,假装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有点少......

妹子们多多鼓励,给我点动力,散个花收藏一下什么的最好了,(づ ̄ 3 ̄)づ

洞房

岁末垂着头看着胤禩厚底的靴子一步一步迈着坚定的步伐,并不能看见胤禩脸上洋溢的笑,满目都成了大红,让她头晕目眩,轿子摇摇晃晃她几乎要睡着一般,直到下了轿进了门,连盖头都揭了,她的目光好似才恢复清明,在众人的目光中喝了交杯酒。

她听到观礼的布顺达笑着赞叹:“没想到八弟妹竟然是这样的好相貌!”,她便转头给了个浅浅的笑,以后她们就站在了一样的高度,各凭本事。

胤禩好像很不满此刻岁末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的身上,他笑着替她理了理鬓发,温热的手指从岁末光洁的脸颊上若有似乎的划过,让岁末打了个哆嗦,面颊上很快爬上了一层红晕,心里气的不行,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垂下头装作娇羞,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布顺达也跟着善意笑。

三福晋笑着赶着众人出去:“快去前面入席,我们在这里也太碍眼了些!”

大家一面走一面说笑,喜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岁末就嘟起嘴,将厚重的凤冠卸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给我留些面子!”又想着胤禩也有好一会没有喝茶,便给他们各自到了一杯茶水,自己喝了一口:“谁知道这事情竟然这样累。”

胤禩接过岁末的茶水就觉得格外暖心,觉得他的小姑娘是个懂事体贴人的,知道心疼他,于是对岁末就格外的宽容偏袒:“你若累了就睡一会,想吃什么叫下人去做,这府里就我们两个最大,没人说什么。”

岁末想起门口站着的各司其职的嬷嬷们,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红唇鲜艳好像成熟的樱桃,胤禩忍不住摸了摸,岁末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唇瞪大了眼看着胤禩。

胤禩好笑的道:“你这又是做什么,行了,我去前头了,你先歇着,我会早些回来。”

岁末便立刻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将胤禩送到门口,柔声细语的叮嘱:“爷记得少喝酒,千万爱惜自己的身子。”

刚刚还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此刻就成了最贤惠大度的,胤禩越看越好笑,人都走远了,却还在回味,嘴角露着甜丝丝的笑,看的高程觉得格外的倒牙,又在想新福晋看上去是很得主子爷喜欢的,他还是需要擦亮眼睛行事的。

胤禩一走,岁末就躺在了床上,又叫细珠下去吩咐:“叫给爷熬上浓浓的醒酒汤热着,一会就端过来。”

细珠就站在外头吩咐,自有小丫头去做。

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舒服,岁末却更喜欢睡热腾腾的炕,叫丫头将被褥铺在了临窗的大炕上,自己洗了脸只涂了一些面脂,又换了一身舒坦的衣裳,清爽的睡在了炕上,本是打算稍微养神的,却没想到一下子睡了过去,大抵也是因为早上起的太早,又累了整整一天的缘故。

胤禩果然回来的很早,进来却见岁末睡在了炕上,鹅黄的丝被下岁末一张脸睡的红扑扑的,卷翘的睫毛浓密又长,安安静静的停靠在眼肚子上,像个乖巧的孩子,他笑了一下,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舒服,坐在了岁末身边。

细珠自告奋勇:“奴婢叫福晋起来吧。”·

胤禩摆了摆手:“不必了,叫她睡着。”又吩咐丫头:“叫厨房不要熄火。”

细珠眼睛一亮,又积极的表现:“福晋叫人给您熬了醒酒汤,您要不要喝一点?”

胤禩其实也没有喝多少,只是又体谅岁末的心意,就点了点头,站起身去换衣裳。

花蕊就不动声色的看着,是哪些丫头近身侍候胤禩,没想到竟然是高程去了屏风后面,皇子府上的丫头们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花蕊眼眸一亮,看着炕上熟睡的岁末就觉得踏实起来,越发站的笔直。

岁末觉得燥热起来,睡的不大安稳,蹬掉了被子将雪白的脚露了出来,却不似平常那样很快又躺进了温热的被窝里,而是被人细细的摩挲起来,她猛然睁开眼,看见胤禩整整齐齐的穿着雪白的里衣,用手撑着侧身躺在她身旁,将她的脚捉在手里,垂着眸,岁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挺翘又棱角分明的鼻子,胤禩好像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大红的纱帐里格外的暧昧朦胧。

觉察到岁末在看他,露出个坦然的笑,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做什么隐秘的事情,宝石般的眼灿然的笑让岁末怦然心动,她收回了自己的脚,坐了起来装模作样的道:“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睡着了,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

胤禩也跟着起来温和的道:“你睡了两个时辰了,想来应该也饿了,我叫人摆饭吧。”

岁末有点无地自容,没想到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就低下头装作小媳妇的模样跟着胤禩起了身,细珠和花蕊侍候她穿衣,高程侍候胤禩,岁末惊讶的看了一眼花蕊,花蕊就点了点头,岁末便知道胤禩应该自来都是叫高程贴身侍候的。

其实胤禩原本也是叫丫头侍候的,只是娶了轻扇之后轻扇就把那些贴身侍候他的丫头全都打了个半死,那时候他才知道女人都是很在乎这些的,后来重新活过来,他就在不叫丫头侍候,他想着总要娶了心爱的女人回来,总不能叫她心里不舒服。

厨房的火没有熄,饭菜也都是备好的,一声令下很快就搬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岁末想着自己不应该睡过了头,就主动给胤禩布菜,很快就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了他喜欢吃什么,即便是奉行了菜不过三口的原则,但也看的出他喜欢什么。

胤禩投桃报李的给岁末夹菜,相比于岁末的摸索阶段,胤禩显然对她的喜好了然于胸,又认真的叮嘱她:“你太瘦了些,多吃点。”

岁末羞赧的点头,胤禩到没想到岁末忽然这样乖巧起来,看了岁末两眼,见她眼里的过意不去便明白她为何这样顺从,到心安理得的受了。

胤禩吃饭自来就是八分饱,因为夜了,也没敢叫岁末吃太多,叫丫头将饭菜都撤了下去,又一并洗了手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不知不觉中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陌生又熟悉的熏香让屋子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岁末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我阿玛的调令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还好已经开春了,等到去了凤翔府,应该也不会太冷,听说那里民风开放彪悍,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大唐遗风......”

胤禩笑看着岁末,那眼里好像住着一只随时都会跳出笼子的野兽,危险又充满诱惑,向岁末伸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岁末的脸这次是真的红了个透,她自然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且不说成亲之前是有人教导的,她之前都生过孩子,但她对上胤禩那双与众不同的眼,就是会不争气的害羞,她又觉得自己是过来人,怎么也不该输了阵仗,于是又挺直脊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胤禩将岁末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她好像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藏满了让他惊讶欢喜的东西,而她私底下的样子,并不是平常所见的淡然贞静而是有些孩子气的可爱,让他看得一直酥软到心头,又觉得岁末肯在他面前流露真性情,必定是信任他的,所以自以为是的非常高兴,向前倾了倾身子,一把将岁末拉近怀里,将她抱放在腿上,同她抵着额头,连呼吸也绞缠在一起:“我今天非常的高兴。”

胤禩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非常明亮,那眼几乎成了大海一般的蓝色,看的岁末眩晕起来,用手攀住了他的脖子,努力的回望胤禩:“我也非常高兴。”

岁末清澈的眼里都是羞怯和袒露出的欢喜,又有些惊慌和无助,像迷路的小鹿,看的人心生怜惜,胤禩低笑起来,轻啄了啄她酥软的唇,然而这一吻却好像释放了他心里的猛兽,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眼眸暗了起来,在不压抑心里的情感,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极尽缠绵,又极尽霸道,好像在宣告领地一般,一丝一毫的地方都不放过,让岁末几乎窒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脱了第一件衣裳,等到赤,裸想见,胤禩将岁末翻来覆去里里外外都探索了过去,处处都打上了他的印记,爱极了她入手即化一般白嫩细腻的肌肤,和那挺翘圆润弹力惊人的屁,股,爱不释手的抚摸。

胤禩心疼他的姑娘是第一次,务必叫她完全放松,只是他的姑娘实在娇嫩的厉害,等他克制的进入,还是低低的抽泣起来,他便耐着性子的哄着,不停的亲吻,直到她重新欢喜起来才大力的动作。

朦朦胧胧中,岁末想,原来被人真心疼宠是这个样子,便是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受到,不会想叫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婆子们抬水进来却只看到胤禩披着衣裳站在下面,便不敢随便多看,放好了热水就退了出去,胤禩也不叫丫头,笑着回身去叫岁末,岁末贴着他的手掌,眼也好似睁不开,只嘟嘟囔囔的道:“我累的不行。”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胤禩心疼她是第一次,便将她用被子裹了,亲自抱到了净房,放进了热水里,这才去叫了丫头进来。

等到泡玩了澡,岁末才清醒了一些,自己爬上了床,等到胤禩收拾好过来,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进宫

被窝里温暖又舒服,若可以忽略那在她身上游移的手,岁末会觉得这个清晨还是不错的,她忍了又忍,又觉得心头也痒的难受,只好睁开眼,胤禩就冲她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叫岁末呆了呆,于是胤禩的笑意更深了,抚摸着她的脸庞:“时间尚早,不若在睡一会。”

然而他的火热已经抵在了她的身上,岁末觉得那里又疼了起来,往墙根挪了挪,义正言辞的道:“今天要进宫,还是早点起的好,要是去晚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