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

光闪烁、眼眸有些沉,竟然没有再争辩什么。

一站一坐,他们之间第一次不是互相嘲讽,不是别扭难忍,不是激烈的身体厮磨。

更像是某种平静又慌促的制衡。

“你自便。”她亦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转身便朝卧室走去上脚踝扭伤的药。

封卓伦看着她走进卧室,沉默了几秒,起身紧跟着走了进去。

她取了药膏人正坐在床边沿,曲着腿小心地揉,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也连头都没有抬。

长长的卷发垂下来挡了她的侧脸,只看得到她挺而翘的鼻子,她纤长的手臂和腿白皙,他站在门边看着,却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容滋涵上了药想贴膏药,谁知这时一只手突然劈手就夺过她手里的膏药,封卓伦整个人这时蹲在她面前,抿着薄唇没有说话、提起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不挣扎。

他垂着头,一手小心地握着她的脚,另一只手慢慢地把膏药在她扭伤处贴好。

贴好后他不松手,就这样蹲在地上微微抬高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问我要的,我只给得了其中一样。”他脸庞上没了平时的半分不羁,一字一句地说。

他只给得了她爱情。

炙热、心动、钟意,身切厮磨,他动了心、他没有办法失去和她之间的这份爱情。

而感情,则是噬人于无形,渐渐隐隐,成为习惯,病入膏肓,此生都无法逃脱。

所以他给不了感情,这是他最后一条后路。

“尹碧玠之前在你妹妹婚礼上就说过,说我没有办法进退得当。”封卓伦看着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嘲,“她预言和家暴自己丈夫的本事一样准,确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动你。”

如果没有最初他也被这无法抑制的吸引制服,怎么会允许自己落到这样的田地。

他曾玩得再好,也从来不谈爱情、更别提感情。

“事已至此,现在我动了,也破了戒。”他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苍凉和她看不懂的决绝,“容滋涵,我能给你的,就是这段爱情。”

他也和她一样,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从前那般的颠沛流离、眨眼便背道而驰的关系。

“无论我是你的第几个男朋友,无论这段爱情能维持多长,这是我想、也是我能够在你人生里留下的唯一的关系。”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脚背。

这是他三天日夜思虑后的义无反顾。

无论这看不到的未来里的万劫不复。

容滋涵低头看着他,心中滔天巨浪翻涌。

这时家里的门铃慕地响了起来。

封卓伦放下她的脚踝,起身过去开门,她穿上拖鞋也朝玄关走去。

他看了一眼猫眼,嘴角撩了撩便将门打开。

站在最前面的是沈震千,而他身旁是沈幸,还有躲在沈幸身后,透了地址给沈氏兄妹,已经抖得在嘤嘤的唐簇。

作者有话要说:只给得了爱情,因为感情给不起,一旦给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抽身了。

你们慢慢体会花伦的感情,混蛋们可以考虑不要再迷恋暗黑系的太子爷了,你们都不怕他吗?!啊?!他那么凶!你们为何还那么执迷不悟!

女王太帅了有木有,那句话说得比男人还帅……

唐嘤嘤,既然你那么怕老婆和大舅子,所以你就等着被花伦撕成渣渣吧,反正你已经习惯做那个最二的人了不是吗!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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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震千站在门外,看着门里的封卓伦和容滋涵,冰削般的脸庞上还是没有过多的神情。

他身边的沈幸当然就没那么淡定了,沈奥特曼的目光在封卓伦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停留了将近整整一分钟,侧头十分遗憾地看了自己老哥一眼。

唐簇这时战战兢兢地从沈幸身后走出一步,朝容滋涵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涵宝,千哥和阿幸想来看看你情况到底怎么样,我就带他们过来了,你……方便吗?”

话刚说完,唐嘤嘤就想把自己的舌头给狠狠咬掉。

方便什么?封卓伦那副样子斜在她旁边,两个人不是刚刚打了一架就是从头到脚滚了一趟床单,能方便吗?!

“进来吧。”开口说话的竟然是封卓伦,只见他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闲适地侧了身,像男主人一样将门开大,转身往里走去。

沈震千站在原地,眉眼间冷厉更甚。

容滋涵有些尴尬,弯腰到鞋柜里帮他们拿拖鞋,把他们领进了客厅。

唐簇蹑手蹑脚地走在最后,经过厨房的时候侧眼无意一瞟,便看到了拿着杯子正倚靠在门壁上的封卓伦。

“你今天内裤穿的是四角的还是三角的,适不适合出去展览一圈?”封卓伦慢悠悠地看着他开口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和我说你专门定做了一条樱桃小丸子的,现在穿在身上么。”

“花伦……伦哥……伦爷……”唐簇欲哭无泪地蹲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你行行好吧,你也看到了我腹背受敌的情况,奥特曼用我的樱桃小丸子逼着我给她涵宝公寓的地址的!再说我大舅子多可怕啊!”

“那你怎么不怕我?”他慢条斯理,“我还是给你发套套钱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怕?!”唐簇目含泪光,殷殷切切的,“人说距离产生美、情敌推动爱,我把大舅子给你塞过来,就是为了把涵宝更往你床上送啊,你懂不懂我一片凄苦之心啊!”

“懂。”封卓伦这时望了眼客厅的沙发,风姿绰约地朝他笑,“下个月工资减半,二十分钟内把人清走,我这准备借你吉言上床。”

唐嘤嘤口吐白沫。

沈震千本来话就不多,就只有沈幸和唐簇坐在旁边生龙活虎地说话,容滋涵听着这对怪兽奥特曼组合

扯,余光里是某人拿着个杯子靠在餐桌旁投过来的明剌剌的视线。

她心里乱着,好几句话就都对不上,唐簇心里惦记着自己半个月的工资,这时眉毛一挑用中央广播电视台的语气道,“涵宝你先早点休息吧,天降大任于斯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香港人民等着你回归!”

沈幸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朝满头黑线的容滋涵摆手,“他又犯二病了,今天没带药出来。”

唐簇被踹得趴在了沙发上,嘤嘤着再也起不来了。

“我们先走了。”哪料沈震千这时从沙发上起身,低头看着容滋涵说,“你手上律政司的工作有人暂时接替,等你觉得自己身体情况可以重新恢复正常工作,告诉我。”

他毕竟明面上是鼎正的上司,她点了点头立即站起来朝他道,“谢谢。”

语气不由自主的带了些尊重,气氛一下子就生硬了几分。

沈幸拽着唐簇在身后和容滋涵最后说几句,沈震千先往玄关走,谁知经过餐桌旁时封卓伦突然出声了。

“多谢你对她的关心。”他用的是纯正的粤语,字腔圆滑,尾音带上了他一贯的懒散,“律政司上司关心下属的方式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贴心,上门来访、情深意重。”

唐簇耳朵灵,跟在后面听了他这句话吓得脸色都白了,沈震千面容愈加冷峻地看着他,最后只礼节性地朝他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去了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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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震千他们走后容滋涵拿了案子的一叠资料文件和耳机、pad,坐在了阳台的躺椅上。

已经九月底了,下午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微风里还透了一丝凉意,音乐舒缓、她捧着资料看了两行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没有之前两天那么浮躁了。

公寓里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她眯起眼朝后靠了靠,目光刚一侧就觉得不太对劲。

“你……”

就趁她在阳台这会功夫,封卓伦竟然已经自得地去浴室冲了把澡,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了下来,他现在身上就只用她的浴巾堪堪围了重点部位,头发湿漉漉地还淌着水,就这么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把衣服穿上!”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忍受,放下资料从躺椅上起来,侧过有些微红的脸庞没有直视他,额头青筋叠起。

“衣服扔垃圾桶里了。”他懒洋洋的,语气却认真得不得

了,“我就这样爬你家阳台走,你隔壁邻居那个大妈刚刚就垂涎我的胸肌了,我就当做给她的福利答谢。”

容滋涵沉默两秒,转身伸手唰地拉开了阳台的窗户,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封卓伦是什么人,无所谓地抬了抬眉毛,就真的撑着手臂准备从她阳台这里往旁边翻。

不要脸的王八蛋……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屏息了两秒,黑着脸扯了他的手臂制止他的动作,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暴露狂还是什么,把你的浴巾围好!”

说话之间她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现在脸上的表情真的只能用荡漾来形容。

“你还是不忍心让人看光我。”封卓伦低头看着她,薄唇微微翘起,“你也不想让我走。”

又贱又是一副高兴得逞的样子。

平时他大多数时候嘴贱、笑容淡寡也分不出真假,可现在这样明晃晃的笑,格外春意盎然……又该死地极好看。

容滋涵眼光闪烁地沉默了几秒,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抬手一把扯下了他围着的浴巾,转身便走出了阳台。

“你要对我负责。”她出了一口气,而被□出镜一次的人却丝毫不见慌张,骚包又慵懒地在背后朝她道。

到最后负责的人还是封卓伦。

他本来自己的行程就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定性来的,想接设计案时就设计,他要长休几天假也丝毫是不影响的。

容滋涵没有赶他走、他当然也自得,拿着尹碧玠的人手帮忙买上来的食材这几天在家里早中晚三餐全包着做,也不踏出门半步,完全当自己家一样。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话不多,她低头吃着饭,心里还是有点乱,目光不经意就略他一眼。

“好看么。”封卓伦这时盛了碗汤给她,懒懒地调戏,“又用我的力又用我的色,你就身体力行犒劳犒劳我,嗯?”

她立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接过他手里的汤,说了句“做梦!”

晚饭后她在阳台凉衣服,听见玄关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隐隐像是唐簇,等走出去一看的时候只有封卓伦一个人靠在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刚刚有谁来过么?”她问他。

“唐二货。”他这时抬头,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送东西来的。”

他那表情一直不怎么正经,她犹豫片刻,由着好奇心还是走了过去。

封卓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抱着手臂看着她。

容滋涵低头仔细一看,差点一口气噎住。

两条情侣内裤。一条是女式的,图案是樱桃小丸子;另一条是男式的,图案是花轮同学。

“他把这个送来干什么?”她语气僵硬。

他看着她微有些恼的表情,扬了扬眉,“你喜欢哪条?”

“喜欢这条。”她沉默两秒,平静地提了那条男式内裤。

“行,反正你那条穿上去也要被我脱下来的,你就拿这条吧。”他毫不在意,迎面就一把把她扣住拉进怀里。

“你想好了吗?”他竟然将她一把抱起来,抱小孩子一样抱着走到阳台。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涵涵。”封卓伦这时把她放下,低头看着她道,“我们认认真真在一起,做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你想好了吗?”

容滋涵垂着眸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如果我说不。”

“那我现在就走,并且不会再来找你。”他话是漫不经心的口气,但她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她心中百般挣扎,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你说不好,我们之间就只有以前那段似是而非的过往,如果你说好,那么除去未来,现在的所有,我都给你,无论能给多久。”他微微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虽然不可能做柯轻滕那样的丈夫,但是我至少一定是能给你留下好的记忆的情人。”

他说的半分不差,她却听得鼻头都微微酸涩。

只能这样,他们只有都不知道能延续多久的现在。

他终于愿意郑郑重重地给她一份爱情来维系,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或许每一次的情感交汇后就是对彼此最有力的伤害。

多好,他至少承认他对她动心、动情。

“不说话、不反对,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他这时将她拉到身前从后抱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唇间呼吸微有些重,“……结束的那一天,我亲手做结婚钻戒给你,看你好好嫁给一个值得你一辈子感情的好男人。”

多残酷我一个人受着就好。

只要你心里记得有我这样一

个人存在在你生命里过。

无论现在多短暂,只要你记得我能给你的所有。

他再也没有用平时一贯骄傲又嘲讽的语气。

他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他逃脱不了,她又怎么可能独身而走?

容滋涵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背对着他半响,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洗完澡后容滋涵接到了李莉从S市打来的电话,封卓伦在浴室洗了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她盘着腿坐在阳台里笑着打电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