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滋涵本来还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现下被他这样人紧紧贴着的拨弄,臀后还有热热硬硬的一块牢牢顶着,想不醒也难了。

“困……”她闭着眼睛拿手肘顶顶他,小声不高兴地蹙眉,“累都累死了……”

某人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将她的身体带着转过来压在身下,吻着她的嘴唇辗转地亲,“一日之计在于晨。”

他的那些小动作实在是太高明,她被他压在身下手指轻拢慢捻了几下就渐渐真的有了湿意,尤其他还坏意地将自己那块蹭着她的大腿根部模仿着性事慢慢地动。

容滋涵半推半就,由着他将自己的睡衣脱去丢在一边,双手也自发地攀住他的背脊。

封卓伦蓄势待发,刚刚解放了自己想就着她下面粉嫩的地方往里推,谁知本来抱着他肩膀的人忽然一下子收紧了手臂,一手捂着嘴泛了一下恶心。

“怎么了?”他稍稍退开一些,看着她捂着嘴犯恶心犯得眼眶都有些红了,连忙将被子重新往她身上一卷将她包住,低声道,“不舒服?”

她头有些犯晕,只觉得一阵阵反胃,被他搂着顺着背拍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胃难受还是头不舒服?”封卓伦一心的绮念都没了,神情有些紧张起来,突然脱口而出道,“……会不会,会不会是怀孕了?”

容滋涵听到了这两个字也是想到了,本来还浑浑噩噩的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脸庞,抱着她肩膀的手都微微有些发颤,“你这次例假是不是晚了?晚了几天知道吗?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嗯?”

某人一向以嘴贱为名,这个时候却近乎有些语无伦次。

她看得好笑,算了算日子却又真的怕是被他说准了,心里也渐渐开始紧张起来。

紧张兮兮的两个人眼对着眼睛看了一会,刚刚还想着巫山云雨的某人最终定了结论,“今天等你下班,我就接你去医院检查,无论是不是真的,都要确认才好。”

**

罗家的案子已经被摆放在律政司现在最紧要的当口,容滋涵复职后,司长直接越级向下,让沈震千带着她一起去会议室。

“罗家在香港盘踞的根太深,连根拔起的后果的确很严重。”司长拿着资料,看着他们两个道,“但是如果再不根除,整个香港体系的内部就会被腐蚀得彻底一干二净,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开头的契机,多艰难都必须要凿下去,无论过程中碰到多少可能的隐患和问题。”

“现在律政司需要的就是最有利最直接的证据,只有握着有力的人证和物证,才能在法庭上获胜。”沈震千面无表情地说。

“你们办案人员的安全问题我已经与警署达成一致,你们所做的一切正确合法的行为都将得到律政司的保护。”司长看着容滋涵,“你们两个是律政司最年轻有为的律师,这起案子至关重要,你们现在需要我提供给你们什么帮助?”

容滋涵想了想,这时认真地开口,“没有最充分的物证,那就只有靠人证取胜。被迫逼死的女官员,可以从她身边知晓她情况的人入手,还有被囚禁在法国的女子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突破口,我觉得可以与法国当局的警署以及驻法中国人员进行联络。”

“好。”司长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这些我都会去帮你们联络到。”

……

律政司的工作结束已经很晚,容滋涵理了东西出来和沈氏兄妹一起走到楼下,就看到大门口站着封卓伦和唐簇。

“老婆!”唐簇一看到他们出来,立马屁颠屁颠地迎上去、接过沈幸手里的包,狗腿地道,“辛苦了辛苦了,老婆大人万岁!赚钱养家万岁!”

沈幸看着他哼了一声,开口问,“我要吃的甜点呢?”

“老婆大人饶命!”唐簇立刻后退一步,侧身指着一旁的封卓伦,“我买来了,让他给丢了!他说涵宝有可能怀孕了闻着甜点的味道说不定会觉得不舒服想吐!是他逼我的!不管我的事!”

“涵涵,你怀孕了?!”沈幸也大吃一惊,立刻侧头看向容滋涵。

沈震千本来拿车钥匙的手一顿,也侧脸看向容滋涵。

“是啊!”唐二货在一旁得意地扬了扬眉,“我要当干爸了!我要当干爸了哦也!”

“还没确定,别胡说。”封卓伦这时从后踢了他一脚走上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容滋涵,也不说话。

容滋涵望着扭得像一朵喇叭花一样的唐簇无力地抚了抚额,这时走到封卓伦身边小声道,“有一点点不舒服。”

“我和医院已经预约过了,我们先在就过去,嗯?”他伸手搂住她,嗓音低哑里带着轻柔。

沈震千在一旁看着,眼眸暗沉无味,从来都坚强淡然的女孩子脸颊上挂着浅显易见的笑容,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时浑身上下都仿佛萦绕着依赖柔和的气息。

那样的两个人,再也容不得任何一个人的靠近。

封卓伦带着容滋涵和他们告别后刚想转身,沈震千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收回目光握起电话接了起来,听了几句脸色一下子变了变。

“钟欣翌刚刚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了。”他挂下电话,神情严肃,“生命已经将近垂危。”

48

医院的气息永远是如此,一个带着药物味道的,稍显沉闷的、苍白的地方。

容滋涵一行人到的时候,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九龙警署的高级督察和警员都守在重症监护病房外。

“督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沈震千沉声问。

督察望了眼病房,摇了摇头,“医生刚才说,如果之后的情况没有再恶化、没有再出现生命危险,苏醒之后也会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变成植物人。”

三个字落地置声、触目惊心,容滋涵侧头和封卓伦对视一眼,神情也都暗沉了几分。

昨晚钟欣翌刚刚提出与他们共同利益一致、要帮他们去调集更多关于罗家的犯罪证据,今天就出了这种事情。

曾那样不可一世的女人昨晚支离破碎的苍白表情还在眼前,如今却是躺在了病房,从今以后都只会是一副躯壳。

一夜之间,一切突变。

“督察,有没有找到肇事车辆的拍照和现场录像?”容滋涵想了想,这时开口。

“录像已经提取。”督察点了点头,“我们怀疑是有人蓄意而为,因为肇事车辆没有牌照,在斑马线对准人撞了之后、还复又倒回来碾了一次,再逃逸。”

阴森而冰凉的感觉从手臂上一点点蔓延上来,昨晚钟欣翌走之前最后一句“他或许明天就会派人来杀我”,仿佛就在耳边。

“毕竟还是在他的地盘,一切他还是尽在掌握的。”封卓伦这时搂紧她的肩膀,神情里带着丝冰冷的笑意,“估计很快就会轮到我们,再多的人身安全保护也没有用了。”

“我好怕怕哦。”唐簇躲在沈幸身后,这时小声说道。

“你怕个毛。”沈幸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对着他们正色道,“现在不是远古时代,不是强权和暴力能解决一切,香港法制体系一向完善,罗曲赫哪怕能做再多的动作,邪不胜正,他终究还是会被制裁的,我们现在失去了一个重要证人,就要在他们企图掩盖罪证前从其他地方入手。”

“嗯。”沈震千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我现在就跟督察去警局看其他证人的审讯结果,滋涵你先暂时留下,我们那边有了结果再通知你会和商讨情况。”

沈幸和沈震千跟着督察与警员去了警局,被老婆撇下的唐簇一个人在旁边紧张兮兮地嘤嘤,容滋涵垂着眸,神色难明地看着病房门。

“涵涵。”封卓伦一直看着她,这时紧了紧她的手道,“在应对接下去的其他事情之前,先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怀孕,现在,这是重中之重。”

……

做了检验,容滋涵和封卓伦坐在长椅上等结果,唐簇一个人趴在墙上、像一只蜥蜴一样,伸长着脖颈探头探脑地看着医护窗口。

“涵宝,你说到底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啊,我好紧张啊。”他趴了一会,这时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到底是你孩子还是我孩子?”封卓伦靠着椅子靠背,懒洋洋地抬眸瞥他,“你要生自己去生一个不就好了么?”

唐簇悲愤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要孩子啊,幸幸不喜欢孩子!她想要做丁克,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情我们俩都吵了多少次了!我身上都是青的……”

容滋涵看着唐二货在那手舞足蹈,刚刚沉闷的心情都稍许缓解了一些,这时开口说,“其实封卓伦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生一个,不用麻烦阿幸。”

“你们……你们……”唐簇泪眼汪汪,“以后你们的宝宝,千万不能像你们两个这样对我!我希望是个女孩子,又乖长得又好看,可以抱着我的脖子撒娇,千万不要像女王家的那个小混蛋,只知道欺负我!哼!”

“你说哪个小混蛋欺负你?”医院走廊这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尹碧玠和柯轻滕一前一后朝他们走过来。

尹碧玠走过来,便直接将柯印戚抱给了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的唐二货,柯小朋友不负众望,面无表情地直接一手利落地捏住了唐簇的脸颊,捏得某二货嗷嗷惨叫。

“你们怎么来了。”封卓伦环着容滋涵的肩膀,抬头笑着看着他们。

“某人要当爸爸了,当然要来看看热闹。”尹碧玠在长椅上坐下,淡定地拨了拨头发,“当年顾翎颜生孩子,锅子紧张得48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当年严沁萱生孩子,衫妹直接把医院墙上砸出一个大洞;当年瑾末生孩子,殷纪宏一头栽进了医院的水池里;当年邵西蓓生孩子,傅政腿一软摔在了地上……那么多前车之鉴,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女王口若悬河、字字清晰,容滋涵听得都笑了出声,侧头看封卓伦,只见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种熟悉的笑容,只说了几个字,“要不要我说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柯轻滕是什么表现?”

一提到这件事情,一向面沉寡言的柯轻滕的面容都一僵。

恰好这时,医生拿着单子走出来,看着他们道,“胎儿已经将近两周,恭喜你们。”

“哦也!”唐簇听后立刻一下子跳了起来,欢天喜地的,“哥要当干爸了哥要当干爸了!”

“是干妈还差不多吧!”尹碧玠甩了他一个白眼,低头望着容滋涵他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恭喜,准爸妈。”

柯轻滕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朝他们道,“恭喜。”

封卓伦刚刚先一步起身接过检验单,微微抖着手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遍,这时侧头看容滋涵。

他的女人,乖乖巧巧地坐在长椅上,听了消息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喜、又有些与他一样的近乎无措的惶恐,脸上的笑容却也越放越大。

他真的要当爸爸了。

从前好兄弟因为自己的妻子怀孕生子,做出的那些不符往常的行为,他当时听了还觉得好笑、认为他们大惊小怪。

可是真的落到自己身上,才是真的只有己知。

是连毛细孔里都透出那种难以严明的欢喜。

从此之后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条小生命,十月怀胎来到人世、承载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的血液,继承他们的外表,陪在他们身边、由他们教导、享受这人世间的欢喜忧愁。

从此他也会有这样一个完整的家庭,妻儿在身旁,天伦之乐、一切完满。

他真的、真的,很高兴。

“你上次说,有了孩子我更不怕你会逃掉。”容滋涵被他从长椅上拉起来抱进怀里,脸上缀着漂亮的红晕,“现在真的有宝宝了,有效吗?”

“有效。”他也笑、眼角渐渐有些涩然,低头亲她的眼睛,“涵涵……我真的,高兴得要疯了。”

容滋涵望着他的脸庞,心中涌动直至喉咙口般,声音也有些哽,“我等会就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告诉他们。”

“嗯。”他手臂收得更紧,没有说话、只一遍遍亲她的发,脸庞微微有些发颤。

容滋涵的手机铃这时募地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听,挂了电话看着封卓伦道,“楼上警员打电话来,钟欣翌刚刚清醒过来,有意识。”

**

走进病房,铺面的消毒药物味道就串入鼻间。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片死寂。

柯轻滕尹碧玠和唐簇等在门口没有走进来,容滋涵和封卓伦在一位护士的陪同下,走到了病床旁。

钟欣翌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头上颤着白布、身上一眼望去皆是管子,如同一副空壳,静静地躺着、生息微弱。

她的眼睛浅浅睁开着,看到容滋涵和封卓伦走进来,暗沉的眼眸浅浅泛出一丝的亮光。

她认得他们。

“你知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开车撞你的人是谁?”容滋涵微微俯身看着她,一字一句、轻而缓慢地问,“是不是罗曲赫的人,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我就知道了。”

钟欣翌听到那三个字的名字,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被罩在氧气罩里的脸颊微微颤抖起来。

“病人情绪不易太激动。”跟他们一起进来的护士这时在旁轻轻开口。

容滋涵点头说了一句“抱歉”,直起身子仔细看着钟欣翌。

作为直击证人与受害者,她现在这样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上不了法庭、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有力的供述。

那个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狠毒,情面、情分,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可怜一个金枝般的骄傲女人,如今竟落到了这般田地。

病房里没有人再说话,这时病房的门轻轻被打开。

陪同他们的那个护士站在他们身后、看到进来的交接医生,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我先出去了,医生你再帮病人检查一下具体情况,有需要叫我便好。”

房门又被关上,钟欣翌依旧一动不动、一句话都无法开口,容滋涵和封卓伦看了眼彼此,神色愈加凝重。

走进病房的那个医生这时从侧方走到病床边,看不清脸、容滋涵和封卓伦两人往后退了几步,方便他进行检查。

谁知那个医生一走近检查,床上躺着的钟欣翌一下子就浑身震了震、从外面看盖着被子的身体都是发颤的,医生背对着他们、封卓伦在后面看着,觉得有些奇怪。

“呜……”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的嗓音从病床上传来,容滋涵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时向前几步,开口叫了声,“医生。”

可那医生连头也没有回,手上似乎还在弄着什么。

“他不是医生!”封卓伦立刻将容滋涵往身后一拉,大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躺着的钟欣翌瞪大着眼睛、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身上插着的七七八八的管子都已经被拔出、氧气罩也落在一边。

“别来无恙。”那个医生这时终于正面朝他们转了过来,慢慢地露出了一个清雅淡然的笑容。

是罗曲赫。

49

病房里一片死寂、半点声响也无。

钟欣翌的生命波线成为一条直线,在仪器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

罗曲赫穿着白色的医生服站在床边,就这样笑容清淡地看着他们,像一个熟悉的、温和的老朋友。

而不是刚刚亲手在他们面前杀了一个人的杀人犯。

尹碧d柯轻滕还有警员都守在门口,他却这样轻轻松松地直接进来了病房,无人知晓。

“好久不见,看来你们过得很好。”他轻轻拍了拍手掌,闲适地向后靠在柜子旁,“而且马上还会有新的小生命诞生了,要做妈妈了,是吗涵涵?”

容滋涵一动不动,站在封卓伦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生命的交替是自然规律。”罗曲赫这时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钟欣翌,“你看,刚刚有一个离开人世,也许一秒之内就会有几百条生命重新到来,所以,没有什么值得足惜的,不是吗?”

封卓伦漠然地看着他,神情里是彻底的鄙夷与厌恶,“你已经随心所欲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不叫你那些虾兵蟹将来动手,自己亲自在我们面前杀人,算是目无王法到极致了?我们亲眼看到你杀人,之后在法庭上做证人,你没有任何胜算。”

“瞧瞧这口气。”罗曲赫笑了笑,“目无王法?你说错了,王法在我这里就和规则一样,完全失效,我能这样全身而进、就能这样全身而出,所以,你们以为靠你们这些律政的力量,就能够摧毁罗家?不要做梦了,法官、陪审团……一切,不听规则、只听我。”

他说的语气那样轻松,仿佛就如茶余饭后的闲谈,容滋涵背脊一阵阵发凉,脑中飞速旋转着。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在法国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下跪的、怎么把涵涵逼走的?从小到大,你又是怎么看到我就害怕,懦弱地离开罗家的摸样?都忘了么,弟弟?”他又说。

封卓伦一动不动,良久尾音轻佻,“怎么能忘,倒是要谢谢你,没有你过去给予的那些,我也不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