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谁知玉朝云今日态度格外坚决,“玉瑾然!你不是说和我没任何关系吗 ?你凭什么冲着我要银子!是我欠你还是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成个什么样子?年届二十一事无成,若不是还有你那死去母亲余威尚,就凭你京城里能过得了几时?”

“是,那时候我丢了你幽州独自一个人回了京城是我不是,然而你想过没有,当年你母亲凭着身份以势压人强行要招赘我进公主府时我是不是该觉得委屈?”

“你没有脑子,你自然不知道我忍辱负重十载有多苦,你吃过那些苦吗?你知道什么是苦吗?我从幽州回到京城之时用你母亲首饰一共换了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我玉朝云创立了元丰号,到现几乎垄断了楚州玉,难道我银子就全是抢来、骗来,或是学着你这样伸手就有人给吗?做梦去吧!”

“你怎么回京城?你该不会就天真认为是皇上想起你这个外孙了吧?那让你回京怎么不召你入宫?那是我玉朝云花了五银子买通了宫人见了六皇子一面才换得他知道有你这么个外甥!沧澜溪庄子是我给你备好,清康坊宅子是我给你打理;你做过什么?你除了冲我要银子还能做什么?你就是个废物!我不但后悔弄你离开幽州那鬼地方,我甚至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就没把你掐死!”

“不过现倒是好了!玉家要完了,我玉朝云要完了!玉石观音像,七天,七天内若还是交不出去玉石观音像,我玉朝云就这么完了;银子、宅子、什么都完了!你可以滚了!现我玉朝云就再次郑重宣布和你脱离…”

玉朝云长久压力一直埋心底,如今被接二连三事情完全引发,越说越是癫狂,说到后虎目含泪,看向玉瑾然眼神充满着让人悲伤绝望;玉瑾然一直呆滞听着他一句又一句指控,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听到玉朝云后准备出口那句“脱离父子关系”时猛地跳了起来,用全身力气吼道:

“不给就不给!你以为不给银子小爷我就过不下去了么?”吼完,便狼狈逃了出门。

玉朝云被玉瑾然这突然冒出来一吼打断了思路,那句绝情话终究没能出口,愣愣看着玉瑾然朱红衣角消失远处,眼也不眨,不知道想些什么?

李顺等人此时大气儿也不敢喘,就连刚刚还心里诟病玉朝云背着她接济玉瑾然那么多文氏都不敢再言语,刚才玉朝云太可怕、也太可怜!

“你们都退下去吧,大不了散家财,命估计是丢不了!李掌柜回元丰号照常生意吧,今后不管是谁接手元丰号,做事小心点为妙。”玉朝云突然收回目光,意兴阑珊挥了挥手,失魂落魄坐回了椅子上。

刚才,他刚才对那个孩子差点说什么了?幸好,幸好那孩子气性大,受不了便跑了!良久,玉朝云对门外唤了一声:“丰管家!”

刚刚从外面回来丰管家立刻应声再次进门。

“到账房支五千两银票送到清康坊少爷府上给顾妈妈。”

——

再说狂奔出玉府玉瑾然,根本没理会李全和周远呼唤,一口气跑到了府外。

顾小和正牵了马车百无聊赖墙边和两个货郎聊着不着边际话,措不及防被玉瑾然抢过了马鞭,拔了匕首割断了车上缰绳,只牵了马翻身跳了上去,还没等顾小和问出一句话来,玉瑾然便是重重一鞭子落了马屁股上:“驾!”

等李全和周远追出来便只能看着玉瑾然绝尘远去背影,相顾无奈:“怎么办?”

“回府等着吧,少爷只是去跑马散散心,不会有事!”李全看了看马匹远去方向,“那边出城便是往沧澜溪走,民风淳朴,不会有什么强人出没,咱们少爷不会吃什么亏。”

李全倒是猜对了!玉瑾然这一趟不但不会吃亏,还会另有一番际遇呢!

第198章 沧澜溪旁

韩千手像是对他右手是否能恢复丝毫不感兴趣,蹲荷花塘边剩下小半堆玉料边,不时伸出完好左手翻过长相不出奇原石,要么凑近了仔细看看,要么取了手边杨若兮送予他切割打磨机小心切下一块原石以证明自己猜测正确。要是见了绿,眉眼间便神色飞扬,如同好吃老饕见着了满桌珍馐美味,难以自抑;不禁将这不知道比自己那泥砂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金刚石锯片用棉布仔细拭擦,口里也絮絮叨叨说起了玉器常识:

“玉,石之美兼五德者!坚韧质地、晶莹色泽、绚丽色彩、致密而透明纹理组织、舒扬致远声音。凡具备这五种特性美石都应当称之为‘玉’!”

“楚州玉是迄今为止老夫见过种类多、质地也好玉;世人都以为玉石青碧、白两色上佳,殊不知黄玉、墨玉品相好也不比两者差;现这不知道来自何方‘翡翠’又让老夫大开了眼界,才知道关内务府一辈子真不如出来走一遭。”

杨若兮见他珍视自己当年嫌弃功能单一抛之不用工具,心里一叹,要是这位醉心雕琢老人家知道锯割、轮磨、擦磨、砂磨、抛光、钻孔、雕刻、摇光都有专门设备后会是什么模样?基于不刺激老人家心思,她可是打定主意不将空间里那些工具过多显露出来,至少这位可敬老人面前不将之显露出来。

望了望渐高日头,杨若兮弯身扶起了韩千手:“三姥爷就不担心思睿今日请不来宫内那位折断你手公公?”她倒是担心和杨思睿定好“威胁”会惹怒皇帝,必定,被威胁感觉真不好。

“闺女,有一句话怎么说?‘一饮一啄’,有得必有失;姥爷虽然失去了一只手。却是看清了那些人伪善面孔,遇到了你们姐弟俩,这样结局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凡事都不能太执着,能恢复右手好,不能恢复难道姥爷日子便不能过了吗?”韩千手指了指被他开了窗一块翡翠,那深深浅浅绿横步其间:“这三日,姥爷看着你开了无数次石头,像眼前这样满眼绿色,里面翡翠你说成色好吗?”

杨若兮也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眼,略略失望回道:“这绿色只是表皮一层。下面便有些起白花,成色只能算一般。”不是杨若兮口味太高,而是这几日连冰种翡翠都见识过。这样透着白花杂质翡翠自然就不算好了。

“呵呵,妮子,虽然你那师傅是教导了你许多知识,但她却是没办法教给你经验!这块翡翠白花下面才是真正好东西呢。”韩千手左手抚着玉石笑得无比酣畅,“看吧。若是右手真无法恢复,老夫就你说那个‘赌石’生意上帮着掌掌眼绝对是绰绰有余。而且,老夫不是都答应你教你雕琢玉器了吗?经验这里,而不是手上。”

杨若兮看着韩千手指着他脑袋,心里也是一松。这老头庄子上住了三日,杨若兮从起初戒备到现真心尊敬。打从心眼里希望他能够恢复如初。

“是若兮急躁了!”杨若兮看了眼天色,寻思着杨慎几人去了南山村也该回庄子了,自己这些日子又是庄子又是翡翠。美丽沧澜溪还没出去好好见识一番呢;“三姥爷自己慢慢看,我出去迎迎慎哥他们。”

“你一个人?”韩千手虽然久居皇宫,但也知道断然没一个大家小姐独自出门道理。

“嗯,我一个人也好仔细想想三姥爷教诲啊。”杨若兮这几日为了方便解石,身上都只是穿着普通棉布衣裙。头上包着青色头巾,年纪也不是顺和朝十五六岁青春年华。出门搞不好还被人以为是庄子上村妇,又不打算走多远,安全倒是无虞,一个人也就一个人呗。

韩千手心思简单豁达,从阿贵口中倒是知道沧澜溪一带民风是淳朴不过,也从旺叔口中知道她刚刚和人和离出府,一时想不通也是自然,便郑重点头道:“嗯,你去吧,你丫鬟那儿我会打招呼。”

杨若兮见他如此认真心里一热,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想出门透透气,抚了抚头巾走出了庄子,沿着沧澜溪往南山村方向一路走去。

沧澜溪是一条约两丈宽河流,这时代没有大气污染、没有环境污染;天是蓝、草是绿、水是清,就连空气都是香。

虽说京城夏天并不太热,但走了一程杨若兮还是觉着累得慌,额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汗水,望了望四周,不知不觉中脚下官道也变得没那么宽广平坦,溪上连接两岸结实拱桥也被木头栈道所取代,虽是荒凉,但却别有一番秘境寻幽古朴之感。

这么一看,她疲累倒是消了一大半,不过也没打算继续往南山村去,谁知道路程还有多远?倒是这儿属于回庄子必经之路,这里等上一会儿倒是无妨。

有小桥、有流水,正是野餐好地方!拥有珠宝店空间杨若兮虽然没那些随身带着两亩或是多能催熟粮食水果土地那么牛叉,但好吃好喝一顿绝对是没任何问题。

瞧着四周杳无人烟,杨若兮干脆从店里拿出了充满电量手机,里面可是下载了不少她喜欢歌曲,插上耳机,手机放袖袋中,她沿着溪边被人踩出来小道走到了桥下阴凉处。

调出了一个海棉坐垫放桥墩处,从冰箱里拿出现代采购冰激凌,美美吃上一口,只觉着从口里一直凉到心里;头顶有木桥遮着日光,耳边是旋律优美音乐声,嘴里吃着冰激凌,眼前是清凉溪水,不时还会看见一条小鱼儿速游过,生命中似乎从未如此惬意。

正这时,似乎有什么声音由远及近,杨若兮还以为是杨慎几人从南山村回转,今日可是他们第一茬炒茶日子,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可扯了耳机正准备出去时却是听到声音不像是人行,踢踏踢踏分明是马蹄声,而且声音急促,马匹速度绝对不慢。

杨若兮收回脚,重缩回到桥面下隐去身形,右手抚摸着左手,准备见势不对便立即躲进空间去。

玉瑾然身上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胯下马儿本是马车专用,不仅没有舒适马鞍,马力也是万万难及骑乘骏马,刚刚出了京城便有些微喘,疾奔到沧澜溪已是气喘吁吁;无奈玉瑾然心里念想杂乱纷纷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他不知道他往哪里走,只觉得心里被无数责问涨要爆开来,狂奔中迎面而来清风似乎能让他稍稍舒服几分;也便拼命打马,希望速度点、再点!

猛然间,马儿一个趔趄,前腿重重跪了地上,因为惯性,玉瑾然被狠狠抛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砸了远远地上,就连杨若兮桥下也能听到离她数丈之外那声闷响,心里狠狠一跳,惊得咬住了嘴唇:今日该不会见了什么凶案现场?待会儿出去会不会见着死人死马?

不得不说,杨若兮是多想了!

那厢玉瑾然经过了初懵懂疼痛后缓过了神,浑身剧痛反倒是让他如癫狂思绪暂时停了下来,慢慢坐直了身体,正对着倒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马儿。

就杨若兮以为外面那位纵马狂奔“义士”非死即伤昏迷不醒之时,一声压抑中带着委屈抽泣击碎了她神经!

“连你这死马都欺负爷!看爷没用是吧!”

这…这…?!杨若兮差点惊呼出声,这声音就算带着哭意她也能听出来,不就是那个喜欢四处撒钱“广哥”玉少爷吗?他不是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恣意飞扬吗?怎么会…哭?还哭得如此无赖?

“娘,你为什么要那么早死?瑾儿好害怕你知不知道?那天,他说出去买木料想要亲手给瑾儿做一把木剑当做八岁生日礼物,可瑾儿府门口整整等了他三年!”

“瑾儿不是废物对不对?瑾儿来京城之后交了很多很多朋友,别人见了瑾儿都会恭恭敬敬叫一声‘玉少’!只有他,一直都不理会瑾儿,即使是还娘银钱也只是过年时候送到府上来,今儿想和他多说两句话,总是每个月他巡视元丰号日子去找他!可他总是不理瑾儿!瑾儿恨他,恨他转眼就忘记了娘,忘记了瑾儿;瑾儿不想看到他对别女人笑,不想看到他牵着别孩子?不想…不想听他骂瑾儿是废物,是累赘,是害人精!”

杨若兮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前世她虽然是个孤儿,但却从未有过这种被遗弃被孤立感觉,玉瑾然悲伤是那么真切,让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原来,他嚣张跋扈下掩盖着如此伤痕累累内心。

第199章 梦中奇遇

杨若兮冰激凌早已化了也不自知,沧澜溪旁小道上,玉瑾然哭了一通后突然又站了起来,挥了马鞭重重打一旁草地上,直打得草地上枝叶纷飞。

“玉石观音像?你元丰号做不出来玉石观音像关我什么事?就为了这个你竟然想要和小爷我脱离…!你以为小爷我稀罕和你有什么关系,散就散吧,这劳什子玉府早就该散了。”

杨若兮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想起韩千手话来,当初和他一起进宫观摩松石观音像正是元丰号玉石匠人,他曾经说过,元丰号那匠人竟然以为那观音像是瓷器所筑,说起之时倒是叹一声、笑一声也就罢了!

可如今听玉瑾然这意思,元丰号那匠人难道真就那么愚蠢?竟然答应为宫内后妃制造观音像!那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谈笑之间都能随意废掉一个和她们利益毫无干系韩千手右手;玉家家大势大,树大招风,墙倒众人推,这不是被人陷入绝境了吗?

不过玉瑾然埋怨杨若兮倒是另有一番想法,万恶封建社会中,一般都是一人获罪,满府遭殃,玉瑾然作为玉朝云嫡长子,到时候绝对难逃惩戒,玉朝云这时候想要和他脱离关系,难道只是因为他不争气?

玉瑾然哪里会想到这么些弯弯绕绕,气撒得差不多了,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来了,四周别说是人家,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眼看着骑来马儿口吐白沫还地上垂死挣扎,不禁急了,三两步走到了马儿身边:“死马、臭马!这是带爷到了什么地方?看爷不踹死你…哎哟…”

杨若兮听到上面发出了一声惨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提着裙子就准备出去,这时候上面又有了玉瑾然稍显虚弱声音:“死马,要是爷能出去定然把你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杨若兮听到这儿,知道玉瑾然只是受伤,暂时是不会有事;连忙缩回了身子沿着溪边往下走去,她可不想从桥边上去正被玉瑾然抓个正着,别一会儿还以为她是故意偷听就不好了。

等到她找到下一个上路缺口再从小道赶到刚才木桥边时,眼前一幕让人啼笑皆非!玉瑾然双腿被马身死死压住,他坐地上。无力趴马腹上,可见经过了一阵努力也是做了无用功。

杨若兮故意弄出了声响,玉瑾然动作缓慢转过了头:“怎么是你?”他此时双眼无神、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

“玉少爷!”杨若兮故作惊讶唤道。三两步跑到了他身边:“你怎么会沧澜溪?”

“这是沧澜溪?”玉瑾然双眸茫然, 说不出这狼狈模样被杨若兮看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看了看她来路,虽然觉着头部一阵眩晕,却还是坚持着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什么时候来?”

杨若兮自然知道他心虚什么。心知肚明装无辜道:“我家慎哥他们去了南山村找茶叶,眼看着都正午了也不见回转,我这不是出门看看嘛?玉少又是怎会此?难道你也和艾公子一样?对慎哥他们仨手艺很好奇?”

玉瑾然终于放心了!“这就好!”三个字说完,便直直往后倒去,杨若兮正好走到他身边,连忙屈膝将他搂到了怀里。

“这人。怎么说晕就晕?好歹也把情况给我说说吧。”轻轻将他放了地上,杨若兮仔细看了看现场情况,皱着眉头从路边找了个石头。又找了一根木头,利用杠杆原理一点一点将马匹从玉瑾然腿上挪开。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马儿、再看一眼昏迷不醒玉瑾然,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先救人!抱着试探心态,她将玉瑾然上半身搂怀中,抚上左手手腕上胎记。

下一刻。两人出现了珠宝店铺子当中,玉瑾然依旧昏迷不醒。杨若兮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检查他伤势,连忙从厨房找了一个大水桶,接了一大桶自来水,抓了一把盐、一把糖放里面,提到空间外,放已经能略略动动头部马儿身边。

马儿许是感觉到了她善意,嗅了嗅便埋头了水桶内一阵狂喝,待它喝得差不多了,杨若兮摸了摸它头:“遇上那样一个主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害怕玉瑾然珠宝店内突然醒来会吓到,杨若兮也不敢耽搁,放回了水桶出来后又往庄子方向狂奔。

再说珠宝店里玉瑾然,毕竟年轻,身体又是锻炼过,昏迷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对上珠宝店内那盏华丽水晶吊灯。

明亮透明华丽水晶灯一下子让他瞪大了星目:“我死了吗?就这样被马给压死了?这传出去让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别人大牙?杨若兮那女人一向冷冷淡淡,她应该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怎么死吧?”

他眼睛被水晶灯给晃得有些疼,不禁眨了眨长长眼睫毛:怎么人死了还是能感觉疼?不仅仅是眼睛疼,腿上被那死马压了半个时辰又麻又酸、又疼,极是难受!还有,马背上没有安放马鞍,磨得他腿内侧大概掉了皮。

“嘶!”玉瑾然痛嘶了一声,随即大声唤道:“有人吗?”

杨若兮还小跑步狂奔中,自然没人回答他呼唤。

“这里有人吗?”玉瑾然不知道人死之后会怎么样?但曾经做过无数次被人丢弃噩梦,梦中每一次都痛彻心扉,于是他开始怀疑这是一场梦。

翻转了身子,玉瑾然看见了多东西,半张着嘴,瞪圆了眼:

那些是什么?红木不像红木柜子上放着透明如水东西,透过这层东西,柜台内杂乱放了各种金银玉石首饰摆件,样样奇有趣、精美绝伦,其中不乏有一尊碧色弥勒佛、还有一颗青白色…白菜、…

中间那个柜子很高,上面呈半圆形写着“天意珠宝”,下面几个字是“你我相逢缘自天意”;当然,这些字都是玉瑾然连蒙带猜凑出来,那字体虽难得一见好,但却是错了一大半。

数了数,连同这奇怪高柜,这如同府上厅堂大小屋子便摆放了足足十二张;看了片刻,玉瑾然终于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些微力气,沿着自己趴着光滑木质地板往不远处便有一根银亮铁柱支起来红色怪状物体,玉瑾然撑着身子挪了过去,触手冰凉,真实得不可思议。

“这个梦真是太奇怪了?”玉瑾然撑着冰凉转椅扶手爬了起来,途中一个力竭,整个身体都重重趴了红色转椅上,椅子顺着他力道转了半个圆圈,吓了他一大跳,确定没危险之后他坐了上去,好奇动了动,感觉转椅顺着他动作转了一个圈,不禁勾起了依旧没什么血色唇角,开始打量上升了一个高度视角。

奇怪柜子都是沿着屋子“凹”向摆放,柜子和墙壁之间留着约两尺空隙,看样子能容人通过。两侧墙壁上都挂着绘制得栩栩如生画像,无一例外都是些制作精美、闪着光亮首饰;以此,玉瑾然猜测这是一间珠宝首饰店。伸手抚上玻璃柜台,感受那冰凉平整触感,再一次深深感叹这梦境真实。

转头看向身后,正是高柜台,突然被后面墙壁上出现人影吓了一大跳:“你是谁?”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了!等待了一息时间后,玉瑾然心生异样之感,伸出手冲着对面那人摇了摇,那人也一起做了同样动作。玉瑾然定睛一看,里面那人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只是发髻歪斜、发丝散乱,脸色苍白、嘴唇无色,一身镶着金丝领边朱红锦袍;这人?这人怎么这么眼熟?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对上对面眯起来双眼,猛然同时瞪得溜圆:

那不正是自己?这是…镜子?!

一整面墙壁除了左右两个角落各有一道门之外,就只有正中偌大“天意珠宝”四个金字招牌和些许他看不懂小字,其余都是闪着银亮镜子,将店铺内东西反射得纤毫毕现!

从镜子中,他看到高柜其实不是高柜,只是冲着外面一面做得很高,实际上上面也摆放着不少东西。

耸立得高是个方形黑色薄盒子,下面有一个黑色长方形东西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写着奇怪符号;怪异笔筒里插着短短红、蓝、黑如筷子一样东西;柜子上杂乱放着一摞雪白纸页,有还透着细细黑色笔痕;其余东西还很多,但根本安不上名称,也形容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想象不到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时候,一个一尺见方画框映入他眼帘,上面绘着人像!

从镜子里根本看不真切,玉瑾然长臂一伸,探手从高柜里拿到了画框;定睛一看:背景是一片湛蓝海岸,男和女都是一身白色衣着。

只是?!男看身形倒是颀长挺拔如修竹,脸上却被一团杂乱黑色污渍遮挡了长相。

女?玉瑾然先是为女露出来颈脖和手臂脸红了下下,随即便被女子眼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双丹凤眼怎么越看越熟悉?那面上虽是笑着,上挑凤目中怎么觉着有些冷淡呢?

正想着,玉瑾然突然觉得脑后生风,还来不及转头便觉得后颈一痛,噗通一声便连着画框从转椅上栽倒地!

第200章 臆想连篇

“呼!”珠宝店空间之外,杨若兮重重舒出一口长气,小心翼翼瞧了瞧所位置,这儿离自家庄子不过两三百米距离,这个时候正是接近午时,各个庄子都是大门紧闭,四周来往车马人流也是一个不见,正是作奸犯科、杀人抛尸好时间。

哦,不,应该是搞小动作佳时机!

身形速闪进珠宝店,手指玉瑾然鼻子下感受到了温热气息,这才算真正放下了一颗心;这个小子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不过是十来分钟时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好气拖着他上半身,回到了庄子高墙之下。

因为这一来一去折腾,玉瑾然低声呻/吟着醒了过来,这下子,他不但双腿剧痛,就连后脑也是一阵接一阵抽痛。

“嘶…,我这是怎么了?”玉瑾然虚弱问了一句。

玉瑾然问这句话根本没指望有人能回答,因为他脑袋里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身何方?

“玉少爷,你刚才被马压得晕过去了,幸好我见到了救你一命,否则那荒郊野岭有得你好受。”杨若兮擦了擦额上汗水,“你这里等着,我去庄子里唤人,实是没力气了。”

说罢,杨若兮头也不回往庄子上跑去,刚才她从出事地点一路狂奔,结果要到目地时将心神沉浸进珠宝店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竟然发现玉瑾然坐收银台前转椅上,手里还拿着当时她和夏远海边补照一套婚纱照;幸好,夏远脸部被她闲来无事用黑色麦克笔涂得不成样子, 也幸好,她两世长相相差甚远。

饶是如此。她还是因为心虚,控制着角落里一块刚刚切出来翡翠石料直接往他后脑敲了过去,好险没一下子要了他小命。

杨若兮倒是头也不回跑掉了,留下玉瑾然伸手触向后脑勺,那儿疼痛让他难耐重重又呻吟了一声;思绪和记忆开始回笼!

玉府被玉朝云埋汰;他忍不住骑马冲着一个方向狂奔;马儿虚弱跪地将他甩了出去;他大骂着发泄一通,却被那该死臭马使性子压身子下面;正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之时杨若兮出现;他很放心晕了过去…

晕了过去之后呢?

玉瑾然此时摸着后脑勺明显一个肿包,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光怪陆离冷冷清清地方;明亮宝石灯光比传说中夜明珠好看多了,平整地面、奇怪柜子、很多很多把人映得纤毫毕现奇怪镜子…;还有那栩栩如生画像,画像上只穿了白色亵衣长裙清丽女子,那女子独特清冷眼神?!

随即后脑便是一痛。真正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刚才是真去了哪还是一个奇怪梦境?或是…遇到了神仙?妖怪?

摆了摆头,玉瑾然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无奈脑袋里还是一片浆糊!

“玉石观音像?难道是想着这鬼玩意儿原因就做了那怪梦?”

“到了。阿贵你动作一点,可别被人看见了。”杨若兮声音由远及近,“是啊,刚才我不是要去南山村找慎少爷他们吗?正好遇上了好像受了伤玉少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事急从权。只好先将他往庄子上拖,可要是慎哥他们知道我一个孤身女子拖了个男人回庄子还指不定怎么担心呢,所以待会儿你记住了,要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你先见到了他,然后请示我。”

“小姐,小知道。”

随着阿贵憨厚回答。两人来到了玉瑾然身边。

“玉少爷,您看是现送你回城里,还是我陋舍先歇息下再说?”杨若兮实打实不想沾染玉瑾然这坏脾气家伙;刚才木桥那边也是听到他那不为人知另一面一时起了同情心。可现让他见到了珠宝店存,虽然看他迷惘模样不像是识破了其中玄妙,但她却总觉着心里别扭得紧,还是早些和他两不相干妙。

“你没长眼睛吗?我这样子能现回城?果真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笨死了。”玉瑾然被阿贵搀扶着起来。将整个身体重心都毫不客气压向阿贵,斜睨杨若兮眼神满是鄙视。

杨若兮毫不意外接收到了他“毒舌”。这人,似乎就是用这种跋扈来伪装他脆弱,看他小孩子性子上,杨若兮这次并未和他较真,懒懒冲着阿贵摆了摆手:“扶玉少爷去前院客房,我去让翡翠找大夫。”

“小爷才不要那些庸医看,小爷自己有药!”玉瑾然得意洋洋笑了,苍白面上出现一丝不太正常潮红。伸手入怀掏出一红一白两个小瓶:“对了,这个好药你还有没有?有多少爷买多少!”

“是吗?一百两银子一瓶,玉少爷先付点定金吧。”杨若兮听着玉瑾然自称“小爷”就没那么淡定了,你是给谁充“爷”呢?她可是听到玉瑾然哭诉回玉府要钱没要着秘密了,估计这小子身上怕是没几个银子了,否则三日前也不会出手才那么点银票。

玉瑾然直觉伸手掏钱,掏到一半停下了动作,面上红潮变青、变白、再变红;后果然如杨若兮所料那般空着手抽了出来,“我这两瓶用完了再找你买。”

杨若兮也没继续逼他:“那好,多谢玉少爷照顾生意了。”

到了客房,杨若兮正吩咐了阿贵去唤翡翠来帮着规整下这间还没人住过客房,谁知玉瑾然一听说要有别女人进门,本来昏昏欲睡样子立马精神了:“我告诉你,我不要别谁侍候!要是有女人进来小心爷提鞭子抽人!”说完,玉瑾然重重咳嗽了两声,强行坐起来身子又重重倒了下去。人也是满脸潮红,眼皮子睁不起来样子,口里还呢喃:“我不要丫鬟侍候、我不要女侍候。”

阿贵伸手一探,赶紧收回了手:“小姐,玉少爷发烧了!”

杨若兮赶紧上前两步,伸手一探,玉瑾然宽阔额上真就像是烧红烙铁,灼人烫手。

“你赶紧套车找大夫去,唤上秋生;待会儿一个人陪着大夫回庄子,一个去开国侯府上通知艾公子一声。”

“不要,不要靠近我,滚开!”床榻上玉瑾然阿贵走后开始了无休无止呓语,不断对着空气挥手。

联想到他刚才郑重其事吩咐,杨若兮不难想象他不想靠近肯定是女人,撇了撇嘴,默默退后了好几步,心里却是大大怀疑玉瑾然这句话真实性,要知道她可是有好几次都靠他极近,甚至还有一次肌肤相亲…

想到肌肤相亲,杨若兮突然红了脸,说来她身体还是没那啥过处,可她心理上已经是三十来岁熟女啊!有句俗话说得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和夏远婚姻虽说走到头,但每周一次“作业”夏远还是职交了,她又不是性冷感,不想这种事情也就罢了,一想心里竟然杂七杂八冒了好些颜色废料来。

正这时,床上玉瑾然又做了个让她喷鼻血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