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这几天的内容是过渡,后天之后或许是大转折的开始…

第307章 穆家杂事

杨逸杰其实很肯定杨若兮的性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性子变化可以说是人死过一次之后的醒悟,可她连喜好都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这就让他不得不生出些许不安来。

韩雪愣了愣,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夫君以为我就没怀疑过吗?但我仔细看了,若兮身上几处胎记都能对上,她不是我们女儿又能是谁?”

“夫君你不是常常埋怨若兮被我娇惯的经不起半丝风雨吗?如今她死过了一次,还活着我就已经满足了,要是你计较的话一个人回你的京城吧,我陪着她散散心。”韩雪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在杨逸杰耳中却是感觉到了一种带着责备的怨忿。

的确,当年杨若兮的婚事是老太爷一意孤行的结果,就为了那莫名的几句批言,老太爷似乎真的就将杨家的兴盛都压在了杨若兮的身上。他在杨家积威甚重,一旦开了口便不容别人反驳,即使韩雪有多不愿草草将杨若兮嫁到穆家也只能在杨逸杰的规劝和对孝道的遵从下含泪看着杨若兮出嫁。

杨老太爷就在杨若兮出家当日病发过世,穆家也在同日遭皇帝贬黜,远走株洲,他们夫妇也被一纸圣旨支使到了穷山恶水的青州,可以想见女儿去株洲是受了多大的苦!

能够重新见到女儿已是韩雪最大的安慰,女儿还是自己生养的女儿,性子变了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也看得出,这性子是往好地方在变,什么不寻常之处也被伟大的母爱下意识的忽略开去。

因为如此,杨逸杰的这番话不但没得到她的应和,反倒是惹来了一阵埋怨;杨逸杰回味了韩雪话里的含义后哪能继续胡思乱想,自然忙着诳回明显生气的妻子:“说什么胡话?就像你说的,能见着女儿已是好事,我今后断不会再提及这个话题了。”

“这就好。唉,我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还好有思睿考了状元求到了一纸和离书,不然这日子还要怎么过。”韩雪说的自然是穆清风迎娶洛千蝶一事,越是临近京城,关于京城里的消息便如雪花片片的不断飞进队伍中,让人想忽略也难。

这些消息平日两夫妻还隐瞒着杨若兮,生怕如同杨思睿信件上所说的那样“触痛”杨若兮的伤处。但要是杨若兮听说了如今穆家的情况的话少不得会心一笑,大大的称赞一声:就该如此!

记得杨若兮穿越到穆府后院的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吴采莲刚刚疹出来怀孕两月,洛千蝶嫁入穆家的那一日,她的孕期刚好跨入六月之期,小腹高凸,满身母性的韵味儿。

洛千蝶进府的第二日开始,她便搬回了清风院的东厢房,丹朱和飘絮则住进了西厢,每日必然扶着肚子前去正房给洛千蝶磕头请安。在外人看来,吴采莲这是太过于谦恭,明明都被洛千蝶承认了贵妾之位还如此的屈膝做小。

当然,吴采莲想要表现的也正是她的贤良淑德。

对比她的贤良自然就显得穆二奶奶洛千蝶傲慢无礼,不但不愿抚养穆清风的庶子,还让身怀六甲的贵妾每日给她立规矩,即便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府内府外关于她容不得人的传言也是悄然传开;被紫燕告知了此事的洛千蝶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当即招了吴采莲进门来就是一顿臭骂,措辞之激烈,让大着肚子跪在地上的吴采莲捧着肚子昏迷了过去。

好死不死的,穆清风竟然在那个时候回到了内院,从始至终亲眼见证了全程,虽然嘴上没斥责洛千蝶,但抱着吴采莲回东厢房的动作却是干脆利落,一改之前在洛千蝶面前的目不斜视;之后的几日便不是在东厢陪着吴采莲,便是被吴采莲推到西厢和两个通房浓情蜜意。之后更是找了个日子将洛千蝶身边的紫燕给收用了。

这样的侮辱又岂是高傲的洛千蝶能允许的,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回过味儿来便品出了整个事当中几个受益女人所扮演的角色;不敢明着干些什么,却是在暗中做了不少手脚。

两日后,穆清月院中的就曝出了一个消息,给穆清月生了头个庶子的通房何姨娘被打死送了出府,其中便牵扯到了吴采莲。原来,何姨娘曾经服侍过吴采莲一些日子,在株洲被打发给了穆清月做通房后也是没断了和吴采莲的联系;生了穆清月的庶子后娘俩总是病痛不断,吴采莲自然免不得礼节上要周到去看了几回。

穆清月和穆清风本质上来说没什么区别,因着小段氏生养的两个孩子都天生带着痴呆,难免也让他跟着不喜,自打得了娇花一般的苏姨娘,小段氏的正房他几乎没踏足过半步,两个通房这边则更是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何姨娘为此垂泪不已却是半分手段也用不出来,吴采莲便给她暗示了孩子的重要性,于是,何姨娘得了灵感,奶不到孩子,便寻了一种慢性的药物每日放上一点给奶娘喝,以至于孩子总是身子不好,一旦孩子不好,她便能打发人叫了穆清月进房。

被人揭穿惊吓后她自然就咬出了吴采莲这个教唆者,弄得得意没几天的吴采莲被大太太狠狠斥责了一顿,罚在东厢房里思过,自然也就见不到穆清风的面了。

穆家大房里是斗得不亦乐乎,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穆元森那边得知情况了之后则什么也不说只是跪到了老太太的荣恩院前。原来,在老太太寿筵后,上门道贺的开国侯老夫人便从侧面建议了穆老太太“树大分枝,业大分家”。要是旁人说了这话,穆老太太保不准几句排头就啐过去了,可说话的是她正经的亲家,之前几年都没什么交道的亲家,而且人家身份摆在那儿,摆明了是有些看不上穆家现在的家当。老太太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推到了年前决断,艾老夫人走后,她立马召集了两个儿媳妇一番敲打,将内务分派给了两人,自以为做得中正平和。

可穆家大房里接着发生的这些个事真的没办法自圆其说,吴采莲教唆何氏这事往大了说可不经人推敲。众所周知,穆元阳名下仅有的几个孙子中,小段氏生养的两个倒是长子长孙,可惜都是傻子,自然没办法掌家立足;苏姨娘受宠,生养的偏偏是个女儿。如此算来,这一辈的孙子中就只有她名下那长得珠圆玉润,两岁多就机灵可爱的穆飞;要是她肚子里的又是个男孙,这一辈儿还有谁能越过去?

这事情说笑了只是大房的矛盾,说大了可是整个穆家今后归属的争议;七窍玲珑的穆元森夫妇自然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早日分家,也免得有心人惦记。

穆元森家的三个小儿子还没长大,大儿子穆清雅落榜后捐了个七品的知县,已经带着新婚妻子走马上任,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又有艾氏大家风范,哪里见得大房的龌龊?

开国侯这次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也亲自递了话,于是穆老太太在扛不住各方压力之下,寻了九月十五,也就是洛千蝶嫁入穆家差一天一个月,还没来得及争掌家大全之时,穆家,分家了!

原本穆府的格局便是由三个大院子围绕着一个花园组成,除了留了一个作为客院让穆家老四、老五两个庶子住着或是来客了用,东边和西边也就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两家原本的下人不变,只是各家的大管事、管事娘子,以后只需要应付自家的主子便罢;田产铺子什么的老太太除开了留下的两个体己庄子和一个铺子,其余的也给两个儿子尽数分了下去,就连闻讯回家的三姑太太穆元芳也得了一个庄子和一个铺子的私房。

也是第一次,洛千蝶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穆家家产这么丰厚她就该忍一忍,晚点下手;亦或是,先利用身份夺了掌家的大权再说;要知道,堂堂一个果敢王府,她姐姐洛舞蝶手边上还没庄子傍身呢,她如今就得了一个庄子的私房,加上集雅楼那边的收入,洛千蝶自认要比姐姐好过的多。

但也因为这次分家,让她的战斗目标从穆清风身边的莺莺燕燕转到了小段氏和大段氏身上。穆老太太虽然说看在她身份上给了她一个庄子做私房,可小段氏却是因为两个孩子得了双份;大太太手上可还有四个庄子、六家铺子的地契;而且,听说段家的家产也颇丰。

不怪洛千蝶这么贪财,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三年前杨家老太爷被皇帝抄家之后,皇帝就像是疯了似的查了不少的世家望族,来历不明、来路不正的财产一律充公,品级也是一降再降。逍遥王和果敢王也是见机得快,找事由主动献出了大半家财,这才算是躲过了被人称作“抄家之年”的顺和二十一年。

逍遥王府还好,有王妃娘家帮着保有了一部分的财产;可果敢王府没有正经的王妃,偏偏还养着好几十位姿色不差的侍妾之流;果敢王英明一世,这后院的烂摊子可是害得他够惨,若不是展耀辉自身争气,这世子之位还不一定能落在他头上,不过也就只有这么个空壳的世子之位。

第308章 招来嫉恨

穆家这大事小事又怎会传到杨思睿耳中再被传到杨逸杰手里的?

这事儿杨思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每过三日便会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送一封信到映月斋那边交给掌柜的,然后便会送到他手上。

他也曾专程等着那个送信的小孩子,并问了好些话,可惜也没得到个准确〖答〗案,只知道小孩子的父母收了一个四十来岁管事模样男子二十两银子,只管每隔五日便到穆府的一处墙角草笼里取信,然后交到映月斋掌柜手中;再想多问也就没多的讯息了。

杨思睿仔细看了每封信的笔迹,唯一能看出的便是这写信的是个女子,信的内容基本是围绕穆元阳一家来的,大大小小事无巨细,没什么固定的章法,也不带什么感**彩,措辞和语气平板无波,似乎这些事情都和她本人无关。

这种只是描述事实,不提要求、没有署名的信件虽然让杨思睿心生怪异,但至少看不出此举对杨家的恶意来,反倒是读到里面穆清风那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觉得额上冒汗,庆幸自家姐姐已经脱出了那团泥藻。

这日,收了自家父亲从红石县发来的信件,说是玛瑙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不过那地方的民众不像新洲人那么和蔼,竟然说他们想要挖取红石便是侵犯他们的山神。杨逸杰是督管众州刺史的钦差,头上顶着为民做主的御史中丞头衔,自然不敢和那些人正面冲突,想着此处已经离京城不远,便发信让杨思睿往六皇子那儿递话,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杨思睿看了信之后倒真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杨逸杰信上说红石县那地方的人因为敬仰山神,不敢上山开荒、更别说上山打猎或是采山货,反倒是被人蛊惑着每年都要丢两个孩子到山间祭神。但这么多年下来,红石县依然是穷困潦倒,哪里有山神带给那些人富足的生活?

那些人既然有企盼那就有弱点,怎么好好利用这个弱点,那就要寻着艾敬轩好好商量了。

艾敬轩会在哪?这一点毋庸置疑,这日已是九月二十,每月赌石的日子,艾敬轩指定是早早便候在了珠宝店。

珠宝店八月十五开业举行了一次拍卖会,八月二十举行了一次不怎么赚钱却是赚足了人气的赌石;之后便定下了每月初十拍卖会、每月二十赌石的规矩。这两日到场的高官权贵若干,没有艾敬轩在那儿守着还真的有些掉身价。

这才是早上,往十字街口的道路上便见得了许多穿着光鲜的管事模样人来来往往,究其目的,竟然都是不约而同的往天意珠宝店去的;杨思睿站在人潮涌动的珠宝店门口,看着旺叔腰间挎着个扩音器在那边吆喝着排队之类的话,虽然声音都透着嘶哑,面上却是容光焕发,可以想象他心中是多么的骄傲。

不仅是旺叔骄傲,杨思睿见着这有他一份心力的铺子如此生意兴隆也是打从心底涌出浓浓的自豪感来。

旁边便是以往门庭若市的元丰号,可自打天意开张之后元丰号就冷清得门可罗雀,李顺整日倚在门边眼红的盯着这边的人潮。想到开张那日早上李顺得意的送来猪尾巴想要嘲笑天意珠宝店只能占个“尾巴”谁知道被杨若兮强行扭出一句“前所未有”来!杨思睿便不自觉的抿嘴轻笑。

“你笑什么笑?”倚在门口的李顺本来就因为天意珠宝店弄出的许多事给气得够呛,正好看到天意珠宝店开张那日曾经出现过一次的杨思睿在那边抿嘴轻笑,漂亮的丹凤眼里盛满了嘲讽,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倒是怪了,管天管地你也管不着别人喜怒哀乐吧。”杨思睿在外从来没穿过官服,十六岁的少年刚过变声期,还带着点尖利的声音更显稚嫩,被这样的少年人嗤笑,常常被捧着的李顺如何能忍得,当下便高声骂了一句脏话。

杨思睿倒也没生气,这样的人你和他较真便是输了,眼见铺子前人潮见散,伸手拂袖理了理衣摆,又抬头看了看略微阴沉的天色,神情淡淡的说道:“人都道春暖huā开疯狗盛行,却是不知道秋高气爽也能见着疯狗乱吠!”

“你说谁是疯狗?”李顺气得一踏步就从铺子里站了出来,试图从气势上压过杨思睿。

李顺个子矮胖,杨思睿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个子却是不矮;两人面对面站着他要比杨思睿矮上半个头,这气势也就落了下乘。

杨思睿想走没走成,少年人的忍性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眉头微微一皱,眼尾上挑,眸光中满是对李顺的不屑,故意昂着头却用眼神俯视李顺,道:“小爷我不过是一句戏言,你这么着急蹦出来干什么?莫不是心虚。”

此话一出,旁边聚集的不少人便全都呵呵笑了起来,李顺见着发笑的人中不少还曾经在自己手里买过东西,那时候来元丰号的时候还和自己称兄道弟,没想到一转眼便被拉到了天意珠宝店内去了;不由更是气上心来。转身指着众人又是一阵大骂:“都笑吧,笑死了老爷出钱给你们埋,还免了你们主子的一张席子。”这话可就算恶毒了,在场的人虽然都只是各家打发来天意珠宝店订位置的管事或是小厮,但这等人在主子面前还是有两分脸面的,被人这样诅咒自然都是不依,有那鲁莽的便撸了袖子准备动手,还有些嘴皮子利索的也都纷纷放开了骂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十字街口被堵得是水泄不通。

见此情景李顺倒是没怯场,毕竟,比起开国侯府上一个没实权的小公爷,大皇子游傲可算得上一块金字招牌!

这时候旺叔和徐管事也闻讯出了铺子,见着如此情景两人都是吓了一跳,他们可不像杨思睿想的那样只管着看热闹,人群中可还有自家珠宝店要依仗的顾客;此事不劝下来,对自家珠宝店的影响也是不小。

两人都是为人老道,对视一眼,徐管事带着铺子里的小伙计负责分开纠缠在一起就差没动手的两方,旺叔便站在高处轻咳了两声大声道:“诸位消消火,秋日天燥,冲动也是在所难免;都是街面上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别都掉了涵养,损了面子。有的人说话如大风吹过,凉一阵、笑一阵也就过了,要是较真,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了。您二位说是吧?袁管事、洛管事!”

被点名的两人便是人群中身份较高的两个,袁管事是内阁大学士家的外院管家、洛管事是逍遥王府的管事;袁管事便是那袖子撸得高高准备动手的那位,这时候也是想起了元丰号已经易主,如今的主子丽贵妃不就是自家老爷忠心的大皇子母妃么?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谁知道自己最后会得了什么处罚?念及此,看了一眼洛管事,再次在心里诟病道:许就是这姓洛的正巴不得大皇子的人自相残杀呢。

眼珠儿转了两转,便拉下了袖子,一副超然物外的傲然样子,顺着旺叔的话点头道:“旺掌柜的说得极是。再说了,李掌柜也没指名点姓说谁一个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说完,对旺叔和徐管事抱了抱拳:“那我就先告辞回府了,劳烦二位掌柜的可要记着给我们家阁老留着二楼的好位置。”

旺叔既然点了他二人的名,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小姐有两句话说的特别好“从众心理、名人效应”不管做生意还是别的,只要捏着这两点加以变换,定然能取得奇效。

见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效果也是满意,当下给袁管事又拱了拱手“定然帮阁老留着好位置,上次阁老便眼光出众挑着了一块水头上好的翡翠,不知道咱们铺子里的韩师傅给阁老雕的鼻烟壶他老人家还算满意?”

“老爷很喜欢,这些日子就没见着离手。”在场的人当中数过袁家和洛家两位管事有脸面,他们停下来说话,别人自然不好继续打架闹事,倒给了两人叙家常的时间。袁管事回答了旺叔的问话后还颇为遗憾的叹道:“旺掌柜的,你们铺子这赌石的盘口要是有小型的就好了,什么时候我也来挑几个赌赌试试手气,说不定也和我们老爷那样,huā了一百两银子就能得一个那么精美的鼻烟壶。”

对此,下面应和的人不少,倒是又给天意珠宝店做了个活广告。

一月前的赌石盛景至今都还在众人心目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日,珠宝店在后院高台上放了整整一台子石头,一个个都是一尺见圆大小。由艾敬轩随手挑了一个,韩千手当场剖开,自然是见了绿的,于是便宣布:赌石首日,不管是谁都可以用一百两银子挑上一块这么大的石头,可以买回家放着,也可以当场剖开。

因为是第一日举办,但凡出了翠的都可以寻了珠宝店内的匠人师傅雕琢一样或是几样物件,也可以将剖出来的翡翠带走,自行找人制作。(未完待续。

第309章 小吴公公

杨思睿也知道当日的盛况,那天还是人家穆家老太太的六十寿辰呢!记得隔日收到的信件上就有写,那日穆家在中午置下了好几十桌席面,下午还准备了戏台什么的,请的还是京城里出名的小香玉;可惜当日入席的那些人基本都记挂着想要知道刚刚举办过拍卖会的珠宝店又能玩出什么huā样,午膳草草吃罢便往陆续来了珠宝店,下午的大戏就稀稀落落坐了几个女眷,气得穆家老太太整天都黑沉着一张脸。

对比穆家,那日的珠宝店收进门的入场银子都收得手软,一个主子最多能带两个下人进门,单单是门票可就收了差不多两百多份,这已经远远超出高台上那堆石头所有的huā费了。

袁管事如此叹息,自然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价值!翡翠虽然刚刚在京城兴起,但因为它俏丽活波通透的色彩很快就被人所接受了;特别是经过销售精美的翡翠首饰和摆件预热,又有拍卖会美轮美奂的翡翠制品打底,在京城高官富豪的眼中,翡翠的美丽比起美玉那也是不遑多让。

见了铺子当中关于翡翠的种种介绍早已是让人心生向往。比如,价值可比羊脂白玉的玻璃种翡翠,能比肩楚州玉、元州玉的深色老坑、老坑、金丝、油清、豆青、huā青、瓜青等。其中以玻璃种的翡翠为上品,而“水分”特高、透明度佳的又叫作“冰种”可说是“玻璃种”中的珍品。

很不巧的,抱着闲着玩玩的心态,袁阁老在经过旺叔等人一番试探后觉得手痒,加上被艾敬轩一捧,他老人家选了一块他认为很不错的原石,当场一点点磨了出来后得到了当日最好的一块翡翠:足足有成人拳头大的一块玻璃种翡翠,在征得他老人家的意见后送到了工作室,杨若兮和毛巧手关着门不久后便捧出了一支雕刻了翠青老松的鼻烟壶,并着两只镶嵌了这玻璃种翡翠做戒面的赤金戒子;当时便震惊了全场。

接下来的二十多块石头很快就被人分瓜个干净,开出来的翡翠有大有小,也有几块品相不错的好翡翠;当然,其中也有两块开输了,因为是第一次赌石,这些石头的定价并不是很高,对于现场的高官富豪们来说,一百两银子还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意思,他们享受的是那个开石头的过程,听着四周人屏息静气的等着,或是赞叹艳羡、或是遗憾的结局都让人沉迷。

一百两银子对某些府上的大管事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大钱,所以旺叔答应得很干脆;反正杨若兮也说了,要把赌石分成几个档次,以后除了每月一次经过她们筛选的二十块石头赌石之外,内院专门开辟出一间仓库,除了开窗的所有原石都大批量的堆放在里面,根据石头大小来定下赌石的金额,这样的赌石并不公开,有谁有那个意向,大可在选购完外间的物品后向掌柜的提出来,。

有两位掌柜不遗余力的拉架,这场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见带头的人都上了马车离去,谁还吵得起来,也跟着纷纷散去;洛府的管事倒是刻意留到了后面,对旺叔行了个礼歉意道:“给旺掌柜的添麻烦了。”

杨思睿眼神闪了闪,这洛家管事倒是个不露声色的,明明身份和袁管事是一个级别,方才旺叔和袁管事说了那么多话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旺叔脸色也变了变,同样想到了这个疏忽,将身段放得低些,还了一礼:“不敢当洛管事的礼!劳烦洛管事给洛世子带个话,即便他来的晚些,也是有石头给世子挑选的。另外,若是洛管事不嫌弃的话,到时候也跟着试试手气。”

洛管事放心的笑了,不过面上还要维持着推让,又客气的说了几句,最后还拉着杨思睿好一阵恭维,这才施施然离去,离开之时,特意让马车在元丰号停了下来,不忙着上车,反倒是背着双手踱步进了元丰号。

“啐!刚才都还在咱们铺子里夸得天huā乱坠,转身就去了元丰号,这分明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拉架的小伙计见没架可拉,又见着刚刚被他捧得好好的洛管事进了别家铺子,不禁背着人家狠狠的啐了两句。

杨思睿眉头一皱,没等他开口,旺叔就是一巴掌拍在那小伙计的肩膀上:“怎么说话的?都是开门做生意,咱们一家还能把所有客人的生意都做了?这是第一次,按照小姐制定下来的规矩,你犯了第五条‘不妄议顾客行踪、不干涉顾客购买意愿’!回去抄写店规五遍,明日交给我;要是再有下次,直接卷了铺盖回你原来的地方待着去。”

小伙计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鞠躬道不敢了;旺叔见杨思睿好像有话要对直接说,挥了挥手赶走了小伙计,引着杨思睿往后院就走。

见着后院此时冷冷清清,正有两个媳妇闷头打撒着卫生,杨思睿开口了:“旺叔,元丰号如今易主,今天是被我们给得罪狠了,以后可要加倍注意着点,别出什么差池。”

“知道了,睿少爷。”旺叔慈爱的打量了一眼多日未见的杨思睿,叹道:“睿少爷又清减了,待小姐回京后定要责骂老仆侍候不周;四爷和四夫人回府后少不得也要心疼一阵。”

杨思睿就怕听到这些,闻言忙摆手:“旺叔,艾公子在不?”

“在的,方才人多口杂的,又全都是下人,我就没让艾公子出面。

”旺叔指了毛巧手的工作间:“艾公子正在里面看老爷子打磨绵州丁师傅送回来的水晶,闪闪亮亮的说不出的好看。”

“水晶?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我姐信里说给我寻了个能做熏香匣子的紫水晶,还给我稍带了一瓶子不用点燃的熏香,不知道在不在老爷子那边。”杨思睿早在半个月之前就知道水晶这件事了,可惜接下来他忙了好些时日,都没空来珠宝店转转,这下想起来,也不知道晚了没有?

“睿少爷不用着急的,暂时咱们铺子里还不忙推出水晶,可依着你慢慢挑。不过,你说的那什么熏香好像被艾公子分了一大半走。”旺叔苦着脸解释道。其实杨若兮让丁胜送回水晶的时候顺带就拿了一瓶香水让带给杨思睿,也算是她做姐姐的给弟弟发的福利;可谁料正好撞上艾敬轩,闻了闻那淡淡的味道,他恨不得全都给玉瑾然截胡了,只是又怕杨若兮以后知情后再也不给好东西给他,只得忍痛给杨思睿留了一小半。

“艾敬轩,你怎么能这样?”杨思睿气得直接急眼了,挥手让旺叔去外面照应着,大步就绕过内院往后面的工作区大步跑去,远远的都还能听到他的怒骂。

“艾敬轩,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哥,我姐给我带的礼物你都要截一半,今儿要是你不还我,我和你急。”

工作区也是一个小院子,听到杨思睿的喊声,不少门开了后又重新关上,只有二楼角落里的一间门口,景春脸色尴尬的站在那边,盯着越来越近的杨思睿,恨不得跑去堵了他的嘴。

“哪里来的野小子,怎么在此如此咆哮?也不怕污了贵人耳朵,还不叉下去掌嘴。”突然,在景春身后冒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着和做派一看就不一般。

“你们是谁?”杨思睿刚刚跑上了楼梯,白净的俊脸染着薄红,呼吸有些不畅,警戒的盯着违背了珠宝店规矩出现在工作区的两个外人。

“怎么说话的?杂家的身份也是你这个黄毛小子能多问的?”那男的一说话很容易就让人猜出他的身份来,那“杂家”的自称正是宫内太监的专属用词,什么时候艾敬轩身边有太监侍候了?

那太监说了这话还不罢休,转手指了景春道:“你们开国侯府是没人了吧,怎么只派了你一个人跟着小公爷,这要使唤难道还让杂家亲自动手?去楼下唤几个工匠出来,把这小子拖下去掌嘴十下,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是不该说的?”

景春为难的东看西看,就是不看那发话的太监,倒是杨思睿气得够呛,再次抬高了声音大声叫道:“艾敬轩!你还缩在什么地方没出来?今儿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天意珠宝店的规矩是我姐走之前条条款款订好的,工作区严格保密,就连旺叔和徐叔也是不能轻易进入,你现在是想干什么?要是你不想做这个大掌柜,我不介意辞了皇上的差事收拾你的烂摊子。”

其实不用他叫,听得声音的艾敬轩已经从另一间屋子里开门走了出来,也是气得脸色发青,但他气恨的目标肯定不是杨思睿,而是那僭越的太监。

“小吴公公好大的口气!”艾敬轩对杨思睿投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一步步走到了那太监和管事妈妈的身边:“你可知道大吴公公在杨少爷的面前也执的奴仆之礼!”(未完待续

第310章 彻底歇念

艾敬轩知道,就算是抬了开国侯的名头出来这太监也是没多大顾忌,倒是从清心殿出来的吴青还能在这些太监宫女面前有几分威慑力。

被叫做小吴公公的太监闻言一怔,还未说话,旁边那个挽了发髻的宫女抿抿嘴,对艾敬轩微微矮了矮身子,“艾公子,吴总管如今可不是清心殿的大总管了。”

艾敬轩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小吴公公便恢复了一脸倨傲,斜拉着眼皮看着景春:“你是打算让杂家亲自动手吗?”

杨思睿不看这两个喧宾夺主的家伙,直面了艾敬轩道:“艾公子,不知这二位是如何出现在珠宝店的工作区的。”

艾敬轩面露尴尬,惹这二人来的便是他自己,只不过当时可是看在玉瑾然的面子上才让这两人进门的,没想到这两人不知道是不是皇宫待久了怎的,一路都是这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说起玉瑾然,这外面都要吵翻天了,怎么没见着他的人影?艾敬轩没回答杨思睿的话,径直越过那太监和宫内的管事姑姑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间屋子原本是一个闲置的工作间,韩千手的就在隔壁。今早艾敬轩出门便遇上在宫内关了五日第一次出宫的玉瑾然,看他双眼满是红丝,脸上、手上、颈脖上还遍布着小红疙瘩,这样狼狈堪怜的玉瑾然倒是让艾敬轩生出了不小的同情心。问清了他出宫后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后,艾敬轩便带着玉瑾然来了珠宝店。

几人原本待在韩千手的那间屋子,可玉瑾然没待上一会儿就说无聊想睡觉;艾敬轩看他那样子也像是几日夜没瞌睡的模样,便指了旁边的屋子让他只管休息去,随他出门的太监、姑姑自然一路相随。

可现在,推开门之后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整间屋子安静的不像有人在里面;开门后,那小吴公公也是吓了一跳,顾不上招呼谁抢先便进了屏风相隔的内室,软榻上整整齐齐,哪里还有玉瑾然的影子。

“玉少呢?”艾敬轩一手撑着屏风,目光在开了半扇的后窗闪过,回过头来对上小吴公公已是带了怒色。

“这…”小吴公公方才可是和芳姑姑就守在屏风这边,那边的玉瑾然睡得正香,谁知道眨个眼睛人就不见了。

那一直端着身份的芳姑姑此时也有些发傻了,回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艾敬轩身前:“艾公子明鉴!我等尽心尽力侍候着玉少,无奈玉少顽劣,竟然不告而逃,还请艾公子为我俩作证!”

艾敬轩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芳姑姑,“姑姑这话可就言重了!你和小吴公公可都是皇后娘娘派到玉少身边侍候的老人儿,方才我那不才的小厮景春本打算请你们二位前院奉茶,这边他一人服侍的,不是你们嫌弃他粗手粗脚侍候不好的吗?”

玉瑾然是五天前被一队禁卫军“请”回的京城,回京后不但不准回小玉府,就连玉府也没能进去,直接就被送到了艾贵妃的病床前。

在宫内,皇后品级最高,但膝下却没留住一儿半女;其次便是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的艾贵妃,她的名下可是有一个受宠多年的柔嘉公主,虽然薨了,可在顺和帝和艾贵妃的心中,她才是两人最值得铭记的一段回忆。而且,顺和帝和艾贵妃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历代皇帝正妻必须选择家世简单的原因,艾贵妃的后位是绝对稳稳当当的。这么些年过去了,顺和帝最心疼、最迁就的妃子也非艾贵妃莫属。

艾贵妃被亲外孙气得卧病在床,皇帝就让禁卫军出动抓回了玉瑾然;即便如此,因着艾贵妃的一句话,被抓回来的玉瑾然不但没有受到责罚,还被恩准住进了艾贵妃的慈心宫内。

这恩典一出,后宫内可说是没人坐得住。顺和帝的喜好就是后宫女人们的喜好,顺和帝的关心就是后宫女人们的关心。然而名义上玉瑾然这是回宫受苦的,谁敢大张旗鼓的送吃送物惹艾贵妃不快?既然顺和帝和艾贵妃都给玉瑾然准备了教养嬷嬷和侍候太监,那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也都送了稳妥的太监或是嬷嬷、姑姑给玉瑾然,美名其曰“为艾贵妃分忧”。

其余的好意艾贵妃都给推了回去,唯有皇后娘娘送来的小吴公公和芳姑姑她不好推脱,只得留在了慈心宫。

玉瑾然被填鸭式的教育了五日孝道礼节倒是没什么,可艾贵妃为了“治好”他的怪病,这几日没少按照御医的意思送了宫女或是姑姑到他的身边,起初玉瑾然都还仗着胆大或是踢、或是踹的弄走了两三人;后来他便被艾贵妃找了太监强行摁着让两个俏丽的宫女服侍他换衣沐浴,结果昨儿夜里他就浑身高热、出了一身疹子,今早御医诊治后也只得无奈的摇头,艾贵妃伤心的哭了一场,好不容易才在六皇子的劝说下睡了过去,玉瑾然这才敢松了一口气,私下腆着脸求了六皇子准他一天假。

他之所以这么配合,其实私心里也是知道艾贵妃母子是为着他好,他也想知道,除了杨若兮,他是不是真的没办法接近别的女人?五天的残酷事实证明,他这辈子似乎真的非杨若兮不可!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他也不知道该喜还是悲,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面对一个问题:他倒是愿意“将就”娶了杨若兮,可杨若兮愿不愿意嫁给他呢?

带着这些问题,他自然想找杨若兮问个清楚,但想着杨若兮在船上和他说的那番话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杨若兮这时候还在红石县等着办法应付一干愚昧落后的刁民,自然不在京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玉瑾然又是一阵的意兴阑珊,艾敬轩说什么也便是什么了;不过身边紧紧跟随的两个人实在是让他疲惫不堪。

艾贵妃和六皇子安排的下人还好,对他虽然不屑但总还是面上尊敬的;皇后派来的这两人却是不同,在宫内就仗着身份觉得高人一等,还以为今儿出门是个好差事,使了暗劲排挤下了别人,大摇大摆的跟着玉瑾然出了宫门。

太监还算好,玉瑾然虽然也不喜,但也不至于厌恶;芳姑姑作为一个女性,从踏出宫门就被玉瑾然寻了个闻不得香味儿的借口踢到了马车外吹风;进了珠宝店后还不善罢甘休,不但没听艾敬轩的建议,反倒是抬出了皇后的名头要求“贴身”侍候玉瑾然。

玉瑾然是谁呀?乖乖听话才怪,杨若兮不在珠宝店他其实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被两个亦步亦趋的家伙跟着几乎抓狂,自然就一直转着念头想要甩开两人。借口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玉瑾然让芳姑姑和小吴公公都守在屏风外,趁着外面乱声四起之时干脆就从窗口跳了出去。他知道,艾敬轩能看出他对两个闲人的不耐烦,一定会帮他打发了两人的。

艾敬轩当然不会辜负玉瑾然的这番期望!RS

第311章 平分秋色

艾敬轩此时大概已经懂了为何有精明如六皇子那样的人物看着也让小吴公公这样没脑子的下人跟着与纪念日出了门,原来这两个卒子注定是要被牺牲的!

当下抚摸着下巴很是遗憾的对芳姑姑宣布道:“你二人的职责是什么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不侍候着玉少反倒是在本公子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来了;现在玉少被你们弄丢了倒是知道跪本公子了?可惜,晚了!”

这句“晚了”刚刚出口,芳姑姑已是吓得面无人色。玉瑾然消失不见这事端看艾敬轩怎么说,要是玉瑾然是自己顽劣走脱的,两人大不了挨上一顿板子;但若是玉瑾然不幸被歹人趁虚而入,她和小吴公公便百死难解其责。

她倒是吓得冷汗直冒,小吴公公却是强自镇定对艾敬轩辩解道:“艾公子既然说这儿是你的地盘,那这周遭想必是铁桶一块,强人必定无法进入。看来是玉少又开始调皮了。”

“这倒是怪了,本公子的表弟为何要在你们侍候的时候调皮?你们两人连侍候主子都不会,还好意思说主子调皮?这话是你们这等身份当说的吗?”艾敬轩嬉皮笑脸的神色猛地一正,世家公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威严瞬时体现得淋漓尽致,使得原本还带着轻视之心的小吴公公和芳姑姑浑身一哆嗦。

“景春,”艾敬轩接着叫了在一旁不知道用眼神和杨思睿交流着什么坏主意的景春。

“少爷,奴才在。”景春躬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