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将宁莫顺扶起来道:“福晋一定要早些好了才是,大阿哥年纪还小,如今三阿哥更是离不得福晋的。”

宁莫顺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忽的有了无限的力气,不管如何,为了她的儿子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喝了多半碗的参汤,觉得身上确实舒服了不少,躺在炕上听着碧玉慢慢的将查到的事情说给自己听。

“福晋早上去花厅用膳,摔倒的地方那一片的冰并不大,但因为在抄手游廊的最中间,是福晋走的位置,前头打灯的下人根本踩不上,而且看时间定是在晚上弄上去的,要不然也冻不那么结实,奴婢将那天晚上所有值夜班的人都问了,并没有问出什么异样,后院没有上夜的人也查过了,半夜起夜如厕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出去的时间超过两刻钟,至于扫撒上的人,扫这一片的王婆子恰好夜里生了病,第二日没能来起来干活,便没人扫过。”

宁莫顺闭眼躺在炕上,好一会了开口道:“有没有谁请假出去,彻夜未归的?”

碧玉愣了愣:“这个奴婢到没有问道。”

宁莫顺淡淡的道:“去好好查查这些人,回来的全部都先看住,没有回来的你回来告诉我,我去给爷说。”

碧玉应了是,退了下去。

四阿哥从衙门回来,到产房门口问了问宁莫顺的情况又问了问儿子,他自己其实也很疼惜这个一直贤惠温柔的福晋的,宁莫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情,这回差点连自己的嫡子都没有保住,宁莫顺吃了大亏他也很是生气,这么明显的谋害让他立时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是先去查了几个兄弟的动静。

碧玉从里面走进来向四阿哥行了一礼道:“福晋让奴婢查了前几日的事情,查到有一个后院里管着花草的牛婆子,自福晋出事的前一天请了假出去之后在没有回来,福晋让奴婢给爷说一声。”

牛婆子这样的已经算是逃奴了,也该前院管了,四阿哥微微一愣,随即完全明白了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碗道:“你告诉福晋,爷明白了,这件事情就不要让福晋操心了,爷一定会查清楚的。”

四阿哥让下人去了牛婆子外面的家里寻人,寻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身,后门的人又,说确实在宁莫顺出事的当日见过牛婆子出去,那么这件事情毋庸置疑就是牛婆子干的了,但幕后的主谋,却也因此中断了。

留着这么个悬案,四阿哥心里怎么也不舒服,手头已经有了暗处势力的他,派人专门的查了下去,查来查去却竟然落在了李氏头上,牛婆子死的前几天,曾见过李氏跟前的小丫头小福花好几次,两人之间有银钱来往。

四阿哥暗地里捉了小福花过来,还没有问话,小福花就咬舌自尽了。

如此决绝的作为,让四阿哥从里面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小福花近李氏身的时候都很少,他也没有查出跟李氏有什么渊源,到是跟自己的额娘的跟前的一个宫女有些瓜葛,那么若真是李氏让做的,她出于什么原因才会为了李氏毫不犹豫的舍了自己的命?

他内心深处忽然闪现过几丝荒谬的想法,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不断的在内室来回的走动,那想法却像是跗骨的毒药,怎么也甩不掉,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猛的砸向了桌面,桌上的茶碗跟着一跳,那茶盖刺溜一下滑下了桌子,哗啦一下摔的粉碎。

他眼里闪过阴冷的光芒。

四阿哥因为这件事情,对李氏有了心结,渐渐的去李氏跟前的时候越来越少,李氏失宠人尽皆知,这对宁莫顺来说到是意外之喜。

几个孩子满月宴上先后都有了名字,妍容家的勒里取名弘匀,婉柔的小胖妞取名乌希哈,宁莫顺的儿子取名弘时,想来这孩子以后在不会是历史上点背的弘时了。

甜心的婚期因为在四十三年的九月,因此刚过完年,她就已经开始一心一意的在屋子里待嫁,而六月,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钮祜禄氏终于进了四阿哥府,两个月之后就传来了弘晖病重的消息。

妍容翻出箱子里的那丸当时留给自己的丸药,带着抱琴和鸳鸯就匆匆去了四阿哥府上,弘晖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救的。

妍容去了之后才知道弘晖得的是天花,只几天时间宁莫顺瘦的没了人形,脸上的妆容也显得随意而漫不经心,更是让脸显得苍白了几分,接了妍容进了正房,坐在榻上虽是在跟妍容说话,但神情看着很是恍惚。

妍容吸了一口气道:“你心急,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是来给弘晖送药的。”

宁莫顺的思绪这会似乎才聚集到了一起:“送药?”

妍容点头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前些年有一次四弟高烧一直不退,太医说是在这么烧下去身子怕是受不了,你大哥就把这药丸送了一颗进宫,用过之后果然就立时退了烧,这事情就只皇阿玛和身边的太监知道,我本是不想提的,但若不说怕你不信这药,白白耽搁了弘晖。”

接着又把这药的来历给宁莫顺说了一遍:“你府上这会定是有太医的,你先让太医看看这药。”

宁莫顺的眼眸里似乎渐渐有了神采:“嫂子,不是不信你,你知道这药定是先要让太医看一看,若不然…”

妍容笑着摇头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这就让太医去看吧。”

宁莫顺感激的点了点头。

前院的四阿哥也惊动了,听得说自己前一次高烧的时候竟是大阿哥暗地里给的药,心思一时到复杂了起来。

四阿哥对着妍容抱拳道:“弟弟改日定要登门拜谢。”

妍容摇头道:“你不必如此,你大哥当日不告诉你,担心的是什么你心里一定也明白,你若这么去了,到不是美事了。”

四阿哥虽明白大阿哥当时救他不过是为了在皇上跟前卖个乖,但终究是救过自己,心里自是有感激的,在说他也有他的打算,太子如今眼看着地位不保,他自己也有野心,就算不明里跟大阿哥交好,但也绝对不会放过增进感情的机会。

他点了点头道:“嫂子和大哥的恩情弟弟记下了。”

妍容笑了笑,没在开口,她要的可不就是四阿哥记下自己的恩情?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以后登基了别找自己的麻烦就可以了。

太医的检查结果跟以前一样,只说是补身子的好药,吃可以,但不一定会有结果。

宁莫顺原本升起的几丝希望,又淡了下去,眼眸又没了光彩,强笑着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过嫂子这份心的。”

妍容拍了拍她的手:“弘晖的身子耽搁不得,吃或不吃你们早些定了,我只说这药丸一定会起作用的,你们一定要喂给弘晖吃…不要耽搁了弘晖。”

妍容边说着已经起身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她也无法强迫,只能言尽于此了。

四阿哥也跟着起了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对着宁莫顺道:“福晋亲自看着把药喂给弘晖。”

宁莫顺顿了顿,向四阿哥和妍容个行了一礼,拿着药去了偏院。

妍容也怕他们不用药,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身子也不是先前一般微微的紧绷,脸上的笑意也真挚了几分:“嫂子不在这里打搅你们了,弘晖侄儿好了,你们也不用谢我,我不过是按着自己心意来做事。”

四阿哥听的妍容满口的自信,心里也有了几分底,他一向喜欢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又给予了厚望,若是真个去了,他自己也受不了。

四阿哥一直亲自将妍容送出了府,自己回了正房,坐在椅子上等偏院的消息。

抱琴和鸳鸯扶着妍容上了马车,鸳鸯带了帷帽坐在车辕上,抱琴则在车里服侍着妍容,见着妍容脸上的笑意轻松惬意,笑着边给妍容捏腿,边道:“福晋的心真好。”

妍容笑看了一眼抱琴,闭目养神,嘴里却缓缓的道:“有些事情以后就见分晓了。”

抱琴见妍容不愿多说,便也就没再开口,专心给妍容捏起了腿。

华灯初上时,碧玉欣喜的跑了过来:“爷,大阿哥退烧了!”

饶是四阿哥一向淡定,此时也不免欣喜的站起了身:“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已经没有大碍了,等脸上的疹子下去了,大阿哥就完全好了!”

四阿哥连道了三声好。

大阿哥只知道妍容去了四阿哥家看望弘晖,却不知是去救了弘晖的命,等听得四阿哥对自己说要带着痊愈的弘晖来给妍容道谢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妍容知道四阿哥夫妇要来,叮嘱了太平制备膳食,自己也看了看菜单,大阿哥在一旁看着妍容淡淡的道:“你把那最后的药丸给了弘晖?”

妍容看着菜单点了点头,到没在意他语气里的冷淡。

大阿哥阴阳怪气的道:“你到是慷慨的很。”

药丸是妍容求来的,他也没有多少立场置喙,只是一想到妍容一心把药给了别人,怎么就没想想万一他要是那一天生了重病怎么办?

妍容放下手里的菜单,看了几眼大阿哥:“你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被人一语道破心里的想法,大阿哥一脸的尴尬,还是强辩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吃什么醋?我不过是没想着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给了别人,要是家里谁生了重病怎么办?你到是心狠的很!”

妍容对着一旁的鸳鸯吩咐道:“你给二格格去说,四爷喜欢素食,让她看着多备几样。”

鸳鸯应了是,妍容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她自己起身坐到了大阿哥身侧,捏了捏他的脸:“你真没吃醋?”

大阿哥咳了咳道:“没有。”

妍容低叹了一口气:“我本是想着自己先斩后奏,总要补偿补偿你的,只是你若没有吃醋,那便罢了。”

大阿哥忽的轻笑了一声,搂住妍容道:“我是没有吃醋,但我生气了,你总要补偿的吧?”

妍容抿嘴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便…”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大阿哥,大阿哥被她少有的妩媚的眼神看的有些口干舌燥,还没等她在说,便已经低头亲了上去。

四阿哥夫妻选了休沐的日子来了大阿哥府上。

众人相互行了礼,分主宾坐下。

弘晖因为大病初愈看着还有些蔫,脸色苍白,因为出了天花脸侧出现了几颗麻子,但也就几颗,可见照顾之人的精心,头上带着个镶宝石的银灰色瓜皮帽,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宝相纹宁绸袍子,这才看着添了几分精气神,看着妍容和大阿哥的样子明显比以前更多了几分亲切,众人还没开口,他已经撩起袍子当堂跪了下去:“侄儿谢过大伯,大伯娘的救命之恩。”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洪亮,真挚的感谢之情流露无遗。

妍容连忙起身亲自拉起了他:“咱们的弘晖都瘦了这么多了,可不兴在跪了,身子还没养壮实了。”边说着又心疼的摸了摸他瘦了的脸蛋:“伯娘这有些补身子的好东西,一会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上。”

弘晖本是板着小脸装严肃的,妍容的话还是让他抿嘴笑了笑,看向妍容的眼眸也亮了几分。

四阿哥开口道:“这是他当行的礼,只是嫂子也不要对他太好,没得惯的他在嫂子跟前轻狂了。”

弘晖也一本正经的接着四阿哥的话道:“伯娘送了药才救活侄儿的,对侄儿有再造之恩,侄儿定不敢忘了伯娘的恩惠。”

宁莫顺因为儿子大好,精气神立马足了起来,看着妍容的样子眼里像是要冒出几丝炽热的火花一般,笑着道:“嫂子,我给弘晖去建国寺求了签,志圆方丈说,弘晖当认了再造之人为干娘,以后方能在仕途上有大作为,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宁莫顺话音一落,弘晖又跪了下去:“干娘在上,请受弘晖一拜。”

这下大阿哥跟妍容都蒙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若是真认了弘晖,那就是跟四阿哥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了一起,若是不认,瞧瞧这话说的狠的,都血光之灾了,难不成见死不救了?

大阿哥现如今一心只跟着康熙混,这会跟个以前关系一般的兄弟忽然之间打的火热,康熙会怎么想?妍容看重的是四阿哥的以后,却不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搅和进夺嫡里头,可是孩子在他们愣神间都已经拜下去了,他们要怎么拒绝?

妍容看向了大阿哥,大阿哥皱了皱眉头笑着道:“这伯娘认了干娘,是不是有些…?”

四阿哥也看的出大阿哥有些不情愿,可是大阿哥现如今在军中有势力,在皇上跟前有分量,还是个无望大位的,把大阿哥跟自己连在了一起以后不知要得多少便处?

“弟弟知道这事情有些让大哥跟嫂子为难,只是志圆方丈的话一向都准,弟弟也只好冒昧开口了,还忘大哥大嫂怜惜。”

大阿哥看着这一家子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又看了眼妍容,见妍容并不排斥当人家的干娘,便只好点头道:“即如此,那便认了弘晖侄儿当干儿子了。”

妍容其实想的是,以后四阿哥当了皇帝,那不出意外的弘晖就是太子,她真就成了皇帝的干娘了?她觉得飘忽了。

认干娘有些礼数是要走到的,要宴请亲戚,以后四季八节都要相互送礼走动。

这边两家人刚商议了认干亲的一些事宜,那边大阿哥进宫就全部向康熙坦白了。

康熙其实也有些疑惑,老大一家从以前就对不显山不露水的四儿子很照顾,这次更是连那么少见的药丸都送了过去了,又要认干亲,这中间真没什么?

这边正说着话,有小太监进来回道,弘晖在宫里平时练骑射的马惊了,满场子的乱跑,最终是乱箭射死了。

这下康熙和大阿哥都惊呆了,若是今儿弘晖恰好没有因为要到大阿哥府上谢大阿哥,拜干娘,进宫练习骑射,那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两人都没话了,志圆方丈的话应验了,那拜干娘更是应该要做的事情了,不过这样下来大阿哥到放心了几分,至少他是师出有名,不怕皇上猜忌了。

好一会了康熙开口道:“看来这干爹你是当定了。”

大阿哥摸了摸脑门:“儿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康熙笑了笑:“你的孝心和忠心朕都知道。”

92成亲

眼见着马上就要娶到甜心了,阿木尔来大阿哥府上到来的更勤快,家里人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因为自进入八月以来,阿木尔几乎没有见过甜心,估计是想的慌。

以往的时候妍容为了培养阿木尔和甜心的关系,只要阿木尔来了,总是让长生太平还有四胞胎陪着两人四处转悠转悠,只是眼见着要成亲了,在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此阿木尔来了也见不着人。

大阿哥并不在府里,长生休沐到在府里,阿木尔以晚辈礼拜见了妍容,陪着妍容说了会话,妍容便笑着打发长生陪着他去转转,但却用眼神警告了长生,若是敢给阿木尔开后门,那就等着挨收拾。

阿木尔眼看着长生正陪着自己往外走,停下来低声道:“你大姐如何?”

阿木尔在京城待的时间久了,说话也文邹起来了。

长生了然的笑了笑道:“我大姐自然是好的。”

阿木尔见长生没听懂自己的话的意思,又补充道:“我是说我想见见你大姐。”

长生笑了两声,勾着阿木尔的肩膀,边往外走边道:“你急什么,在过上半个月就把我大姐娶走了,急这一时半刻的也没意思,恰好我今儿有时间咱俩喝几杯走。”

阿木尔急的脸涨红,硬止住脚步,压着声音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想你大姐了,不见我夜里睡不着觉。”

长生被这直白的阿木尔又一次给震住了,他想这蒙古蛮子就是在怎么变,这骨子里的粗狂是变不了的,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阿木尔:“我说,你这话可别在给第二个人说,你若是说了,我姐也就不用活了,我实话给你说吧,是我额娘不让你见我大姐的,咱们的规矩自来如此,马上要成亲的姑娘是不能跟姑爷见面的,你以前能常见到我大姐都是我额娘开明给你开的后门,你就知足吧你,你要是今儿硬见了我大姐,讨的我额娘生气了,以我姐的性子,你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阿木尔的脸色青白了好一会,终于很不甘愿的跟着长生的步子出了正门,两人骑马出去转悠。

长生问阿木尔道:“跟我姐成亲之后你们什么时候回科尔沁?”

说起娶甜心的事情,阿木尔的脸上立时有了光亮:“这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想着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吧。”

长生点了点头,忽的开口道:“我姐一个人其实挺闷的。”

阿木尔立马道:“什么?!”

长生笑了笑:“咱们去宣武门外的雀儿市转转,淘上几只鸟雀去送给我姐。”

阿木尔一夹马肚子,立时往前跑去,长生诧异的道:“你干什么去?”

阿木尔头也不回的道:“买鸟去!”

阿木尔将各色鸟儿,大的小的,花的白的黑的,足买了三十只,长生身后跟的人太少了,只好让买鸟的人给送过去,小商贩一听直郡王府的大名,连打赏的钱都不要了,换了干净的衣裳,带着自己的鸟儿立时就送了过去。

买完鸟,两人又去崇文门外的永顺酒搂点了几样的菜,喝了几杯酒才各自分开。

等到长生回府的时候,身后就带了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

妍容听得阿木尔给甜心买了几十只鸟让解闷,乐得不行,对着抱琴道:“真是个呆子,买这么多哪是给甜心解闷,分明就是出来添乱的,大格格怎么说的?”

抱琴抿嘴笑了笑:“大格格只一个劲的脸红,说是不要,三阿哥几个要拿又不愿意给,就那么在屋子里院子里挂着了。”

妍容听的直笑:“真是个孩子。”

正说着话,就有小丫头报长生来了。

妍容笑着忙让进来。

长生行了一礼,妍容刚想问长生买鸟的主意是不是他出的,猛的看见长生身后跟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小鹿一样的湿漉漉的眼睛看了眼妍容,又立时垂下眼睑,生疏的给妍容行了一礼。

妍容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是哪来的?”

长生道:“今儿儿子跟阿木尔出去转悠,看见她卖身葬父,就买回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妍容就将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听着不大,但却很颠覆妍容一贯的形象,妍容生这么大气的时候实在太少了,里面正睡着的勒里也被吵醒了哇哇的直哭。

长生吓的立时跪到了地上,一旁的小姑娘也跟着跪了下去。

“额娘息怒!”

因为八点档的狗血剧,妍容对这卖身葬父的姑娘的映像实在太差了,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会犯这样的错误,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一般都是跟狐狸精之类的挂钩的,而自己的儿子恰好是被迷惑的一类,她甚至想的更长远一些,这个姑娘她到底应该是以什么方式来处理,不管怎样她是绝不会留下这样的祸根的。

妍容冷冷的看着长生道:“咱们府上不收留这样不明不白的人,你现在立时就把她买了!”

长生也没想到自己的额娘话才听了一半,就生了这么大的气,不过既然额娘不喜欢就只好卖了。

他连忙道:“儿子这就卖了去,额娘千万不要生气!”

长生回答的太干脆,这会到换妍容诧异了,她是不是误会儿子了?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似乎有些太小了,根本还没有女性的吸引力,只有属于孩子的纯真,她有些犯急了…

她咳了咳道:“你先起来。”

长生应了是,起身站好,妍容又道:“坐下说。”

见着长生坐下了,妍容开口道:“你买这丫头做什么?”

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丫头会唱黄梅戏,嗓子也好,我买了回来给额娘消遣的,只是没想到到惹额娘生气了。”妍容喜欢听黄梅戏,只是身边的小戏子里没人会唱,都唱的是昆曲。

妍容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在看眼前的小丫头时,立时觉得可爱了许多。

“你把她家里查问清楚了吗?”

“儿子是让下面的人专门查过之后才买的。”

妍容看着小姑娘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生疏的道:“回夫人的话,我十岁了,叫丫蛋。”

丫蛋的声音脆生生的好听,一听就知道是个唱戏的好苗子,只是这不伦不类的回话方式,让妍容和抱琴几人都笑了起来,先前的戒备也少了不少。

妍容笑着道:“家是哪里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见着众人都笑了丫蛋也不像以前一样害怕了,抿了抿嘴,脸上带出浅浅的酒窝:“家里是京兆张家村的,爹娘都是张地主家的佃户,娘生我的时候就没了,是爹爹一个人把我养大的,爹爹今年十月的时候生了病,家里也没有银子看病,后来就…我一边讨饭一边想找个人家把自己卖了,好葬了爹爹,后来就遇上公子爷了,说卖了我来孝敬夫人的。”

妍容听着小姑娘说话条理清晰,便道:“可识字?”

丫蛋回道:“认得几个字?”

妍容诧异的抬眼又看了次丫蛋道:“谁教的?”

“隔壁家里有个秀才,小的时候他教过。”

妍容指着墙上的福字道:“那是什么字?”

“福”

妍容拍手笑道:“认得字就好,鸳鸯,你带她下去先安排着她去学规矩,学好了就带着咱们屋子里来,我看着这丫头可喜。”这姑娘猛的进了大富大贵之家,虽害怕但没乱了方寸,对没见过的东西好奇,但却不会一直左右张望,但毕竟年纪小,抬头的时候,还是会用眼睛的余光四处看看,又识得字,学学规矩,在看看。

丫蛋虽不太明白大家里的弯弯绕绕,但下意识的也知道,在夫人跟前的肯定是好事,抿着嘴巴又露出了酒窝,不伦不类的向妍容行了个礼。

这下几人又笑了起来。

妍容回头看着惊异的儿子,笑着道:“过来,坐额娘这来。”

长生听话的在妍容身侧坐下,妍容摸着他的背道:“刚才吓着了没?”

长生摇头道:“是儿子不对。”

妍容笑了笑:“这回是额娘不对,没问清楚就发脾气,额娘只是怕你被外面的女人骗了,要知道这世上女人的心思只会比男人的心思更难琢磨。”

长生也想明白了妍容为什么生气了,红着脸道:“额娘把儿子想成什么样子了,在说那小姑娘还没有儿子年纪大,儿子哪里会…”

妍容笑了一声:“今儿是额娘不对,今儿的晚膳让下人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饭菜,额娘给你赔罪了。”

长生连连摆手:“这哪里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