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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走的很快,也不管罗华能不能跟上。

外面的雨此时比刚开始下的大了,屋檐下滴下了成串的雨水。太监身上的蓑衣自始至终都没有脱掉,而早起的罗华不过只着着一件薄袄,在料峭的秋风中,单薄而孱弱,只走了几步便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谁也没想到,罗华会这么径直走了出去。

反应过来的众人着衣服的,找雨伞的,还有奔出去搀扶罗华的。

扬儿和元容几乎是一块跑到罗华跟前的将伞举了起来,此时秋纹和佩兰也走了过来红着眼,将披风给罗华披上,看着已经湿透的罗华,元容忍不住冲前面的太监喝道:“狗奴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叫你不让罗昭仪带上避雨的东西就出来的?!”

那太监停下来道:“大公主可别冤枉奴才,奴才可没有胆子让罗昭仪不用雨具,是罗昭仪自己不拿的,您可不要赖给奴才。”那太监阴阳怪气的语气,堵的元容一阵哑然。

那太监看元容无话可说了,便又转过了身,边走还边道:“淑妃娘娘现在可是在生皇子,皇上不知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要召见罗昭仪,您可要快点,要是慢了,淑妃娘娘和小皇子出了什么事,咱家可担不起这责任。”便说着步子越加的快了。

元容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发苦,父皇这是怎么了,那淑妃在生皇子,罗昭仪怀的就不是皇子?父皇难道就不担心罗昭仪也出个什么事?再说罗昭仪自己也不过是生第一个,就是有点医术,哪里就真能比的过太医。

佩兰和秋纹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皇上怎么能这么对自家主子?

扬儿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给她撑伞的锦绣眼泪早已不自主的落了下来。罗华安抚的朝众人笑了笑,示意大家不要担心,却越发让众人辛酸了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从来都是最狠心的吧!

秋纹和佩兰随着罗华上了车,却最终没能成行。

皇上又来了一道口谕,罗昭仪不用回宫了!众人细问时,却原来淑妃的那个小皇子一生下来就早夭了。

先前的那个传话太监,嘴里嘟囔的咒骂了一会,不屑的看了看罗华,才再次打马离去。

就像一场闹剧一般,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众人忙乱的给罗华换衣裳,熬姜汤,擦头发,扬儿元容还有团子都担忧的再一边看着,罗华却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罗华缓缓的开口道:“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轻柔的仿佛羽毛般的声音,却让所有的人都一怔。

吴嬷嬷急的都快要哭了,怀孕的人又是淋雨又是生气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刚要上前说话,罗华却已经背朝着众人躺下了。

众人一片沉默。

扬儿和锦绣是所有的人里面最了解罗华的,锦绣红着眼睛拉了拉扬儿的衣袖,扬儿顿了顿道:“行了都出去吧,让罗昭仪一个人静一静。”罗华虽看起来温和,但也最是个倔强的,她决定的事很少能够更改。

扬儿发了话,众人便依礼退了出来。扬儿看了看一脸担忧的锦绣道:“锦绣就留下来替本皇子照顾罗昭仪吧。”锦绣听了这话感激的扬儿行了一礼,以她对罗华的了解,这次怕是真的伤了心了,在加上罗华还怀着身孕,让她现在走,她是真的放不下心。

元容和扬儿走在回廊上,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但最终也不过化为长长的一叹,消逝在寒冷的秋风里。

罗华合眼躺在榻上,耳朵里充斥着清晰的雨声。团子乖巧的蹲坐在一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她说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失望?难过?伤心?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她早已没了当日刚拥有空间不久的狂傲,她渐渐的发现,其实这个世界最厉害的永远都是人心。而她不过是一个穿着防弹衣和狼皮外套的小绵羊,有了空间,不过是多了一个逃避的场所,她有多依赖空间,就有多懦弱。

突然发现,其实,她一点都玩不起。

锦绣跟佩兰和秋纹一直都在隔间里等着,差不多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尽间有一丝声响,几人的心便越发提了起来。

锦绣不安的走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道:“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罗昭仪,淋了雨,也没喝一口的药。”秋纹和佩兰也知道她的意思,主子本来就有孕,在淋了雨也不知是不是生了病。

在说锦绣和主子的情分不一样,就是违了主子的命,主子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两人便轻声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锦绣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看罗华平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个大红锦缎面的棉被,那只小狐狸也不知去了哪里,她走过去想看一看罗华的气色,却见她白腻的脸上满是潮红,呼吸粗重,她伸手一摸额头,竟是如烙铁一般的滚烫,她吓的“呀”的一声惊呼了出来,隔间的秋纹和佩兰闻声也都闯了进来。

元容,扬儿及其他宫人都紧张的看着正在给罗华诊脉的李太医,好一会才听他对元容和扬儿道:“罗昭仪定是下午淋了雨,邪风入体,外感发热,若是早些用药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在个就是罗昭仪现在的身子状况,就是用药,也有很多不能用,更是不敢下重剂量,要不然,是会对罗昭仪肚子里的小皇子有影响的。这病虽对别人来说只是个小病,但孕妇就难办多了。”

是个人都知道皇上是最看重子嗣的,而现在罗华的状况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想病好就会对胎儿造成影响,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六岁的大皇子呵斥道:“你也是个蠢材,若罗昭仪的身子有误,从哪里来个皇子!还不快给罗昭仪开药,让人抓了熬!”

那李太医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六岁的孩子骂蠢材,就是这个人是皇子,那也是相当丢人的,他老脸一红,他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怕罗昭仪真的出了什么事,给自己担罪名罢了。被扬儿骂过之后,也不敢反驳,乖乖的开了药方,便有宫人立刻飞奔着去煎药。

秋纹和佩兰在太医的指导下给依旧昏迷着的罗华用冷水敷额头,扬儿则与元容静坐在一边的矮榻上,怔怔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成烨今日刚下了早朝,便听得种粹宫的太监来报,说是淑妃难产。李成烨一听登时就慌了,太医确定淑妃肚子里怀的就是个小皇子,若是此时难产了,那该如何是好?他顾不的换朝服,抬脚就朝钟粹宫而去。

一进钟粹宫便听到了淑妃的嘶喊声,三个昭仪和王充媛都在偏殿等着,众人见皇上来了忙都行礼。

李成烨稳定了下气息,坐在椅子上道:“都起来吧。”众人这才起身,便听王充媛上前道:“淑妃姐姐今天早上突然发动,都进去了两个时辰了,里面的稳婆说,淑妃姐姐的胎位不正,是难产。”

李成烨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的再抖动,没人能明白他对于儿子的期待有多深,哪怕生下来是个体弱多病的,他也不嫌弃的,他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多年未有皇子出生,是强势的李成烨作为男人,身上一道无法去掉的硬伤,甚至让他高傲的自尊心也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也有了裂缝。

他从开始的淡然到期望到失望最后直到焦心。

当他的一个即将出世,即将将所有的难堪尴尬都带走的儿子,突然可能永远都跟他见不上面的时候,他一直沉静清冷的心智还是混乱了。他微垂着眼睑,尽量掩饰住黑眸里的混乱。好一会,寂静的偏殿里却突然响起王充媛的叹息声:“唉,要是现在能有个会医术的女大夫进产房的话,说不定能帮着淑妃姐姐将皇子好好的生出来。”

王充媛的话,让其他人暗暗撇嘴,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好像自己有多期望淑妃生下皇子一般,还找个女大夫,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管别人怎么不屑,王充媛的这句话,却立时让李成烨想到了罗华,对啊,罗华医术那么好,她一定会有办法的!他高声对王德顺道:“快着人去骊山行宫宣朕口谕,罗昭仪速速回京!”他心里充满了希望,甚至忘记了罗华也是怀着身孕的。

王德顺苦笑了一下,皇上难道一碰到生皇子就魔怔了不成?难道不记得罗昭仪也怀了身孕?但现在的皇上一定不会听劝的,若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小皇子有个什么事,就是灭了九族也不足为过,他便只好领命吩咐传话太监去宣口谕。

其他后妃们对罗昭仪会医术也有耳闻,见李成烨这么不管不顾得去宣罗华,心里都不住的祈祷,最好能在路上也出个什么意外,孩子大人一起没了才是最好。

病危

那传话的太监,对于大雨天让自己快马出去宣旨本就不满,在加上同去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不断的对他说。皇上之所以让罗昭仪去骊山行宫,不过是厌弃她而已,没看见这次淑妃生皇子,却非要急赶着把另一个也怀真身孕的昭仪招进宫给淑妃接生吗?皇上那么看重子嗣的人,这么不顾惜罗昭仪,那绝对是失宠了。

传话太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早就信了,心里暗想,哼,不过是个过了气的昭仪,也敢这么劳烦咱家!等到了骊山行宫他的嚣张气焰,已经被那不知名的小太监给满满的煽了起来。

几乎是传话太监前脚出了钟粹宫,后脚产房里便传出了稳婆的声音,小皇子早夭了!

众后妃们听的这话,心里一松,脸上却都显出了悲戚之色,有的甚至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成烨所有的焦躁,期待所有的混乱,立时便被这一句话生生的浇没了,他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却突然一下睁开了双眼,眼里一片阴冷:“王德顺,速速让人快马加鞭赶去骊山行宫,宣朕口谕,罗昭仪不用回京了!”王德顺立马领命向外跑去。

李成烨阴冷的目光让众人一阵瑟缩,那些个刚刚还拿着帕子擦眼角的妃嫔们立时都禁了声,王充媛低着头,看不见神色,只是手里的帕子却揉成了一团。

他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便出了偏殿。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十一!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十一还怀着他的孩子,天还下着雨,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她宣回来,她万一也出了事怎么办?

他觉得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狼狈过,从来都没有办过这么糊涂的事,他紧紧握着的拳头,狠狠的砸在那梨花木的桌面上,桌子立时便散在了地上。

太监宫女们被李成烨这狂躁的样子,吓的跪在地上直磕头。直到听到李成烨低吼了一声“都滚出去!”众人赶忙逃命一般连滚带爬的出了蓬莱殿。

李成烨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将满眼的悔意都掩在幽深的眼底,在寂静的殿内,自言自语一般:“让个人去骊山行宫看着,罗昭仪一有什么动向,就立马来报。”

殿内似是有有黑影一闪而过,随即又是一片寂静。

喝过药的罗华,依旧处于昏迷之中,虽是已经将罗华的现状报给皇上,但是就今天的情形来看,大家对于皇上也没给多少希望。

但没想到,传消息的人估计还没到皇宫,穿着蓑衣的皇上却在日暮时分,赶了过来。

众人惊诧的看着,满脸雨水,蓑衣上溅满泥水,显见是一路狂奔而来的李成烨,元容先叫了声父皇,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向李成烨行礼。

李成烨沉声道:“都起身吧,赶紧侍候朕将将衣裳换了。”众人忙都起身,两个宫女上前将李成烨的蓑衣脱掉,又替他褪掉靴子,他看了看正殿里的人问李太医道:“罗昭仪现在怎么样了?”

李太医忙到:“回皇上的话,罗昭仪现在还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李成烨的心再次一紧,见那出去寻鞋子的宫人还不见进来,便光着脚直接进了内殿。快要看见罗华时他却一下放慢了脚步,转头问一边的李太医道:“罗昭仪这病要紧不?”

李太医觉得自己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若是能及时退了烧便会无碍。但是罗昭仪这病也是以前身子有亏损,加上今日外凝内滞,存了心病,在一淋雨,这才一时都发了出来。”

李成烨停下脚步,看着那葱绿色的纱帐里,若隐若现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口里一阵发苦,以前身子有亏损是在冷宫待了三年的原因吧,有了心病,又怎么能没有心病,傻十一啊,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让师兄情何以堪啊!

他深吸了口气,宫人们缓缓的挂起了纱帐,那绝美的容颜便渐渐的沉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白瓷般的肌肤上爬满了病态的红晕,好看的眉头不安的攒在一起,那樱桃般红润的嘴唇此时却是一片的惨白,漂亮的杏眸紧紧的闭着,看不见往日的神采。

他觉得自己的心生疼生疼的。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对众人道:“都先下去吧,朕一个人陪陪罗昭仪。”

扬儿一听他的话,却立时就露出了戒备的神情,还是元容硬拉着他出去的,一出内殿扬儿不满的道:“皇姐拉弟弟出来做什么?”元容登了他一眼道:“看你训李太医的时候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又成了一根筋了,父皇既然能从皇宫冒雨赶来,那就证明父皇心里是有罗昭仪的,再说你没听李太医说的了吗?罗昭仪这也是因为有心病,所以病势才会这么汹涌,若父皇多多开解几句,解了心病,说不得就好了。”

扬儿听了这话,才安静的随着元容在正殿里等了起来。

李成烨轻轻坐在罗华的身旁,宽大的手掌抚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地方,轻柔的仿佛三月的春风一般,黑曜石的凤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愧疚和歉意,像是情人间低喃一般:“十一啊,师兄现在才知道,师兄真的欠你量多。师兄不该这么不管不顾的让你回宫的,乖十一,不要生气了,快点好了吧,你试试,师兄这里真的很疼的…..”他拉着她软弱无骨的柔夷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心口。

直到子时,罗华的高烧一直不退,李成烨已经让元容和扬儿去休息了,自己却一直守在跟前。他阴沉的看了一眼李太医道:“罗昭仪的烧,为什么一直不退?”

自从罗华生病之后,李太医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这会更是冷汗森森:“皇上,若是罗昭仪在这么高烧不退只怕就难办了,臣可以让罗昭仪的烧退了,只是罗昭仪现在怀着皇子,若是用狠药,怕肚子里的小皇子受不住啊!”

李成烨的语气已经带出了几分森然了:“朕有说过不让你用狠药了吗?!还不快去开方子!若是罗昭仪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你的九族去陪葬!”

李太医只觉两腿一软,在李成烨的威势下差点就到了下去,哆哆嗦嗦的回道:“臣这就去,这就去。”

李成烨紧皱着眉头,看着宫女们给罗华喂了药,再次扶着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他走到跟前摸了摸她依旧滚烫的额头,低低的叹了口气。

从外间进来的王德顺看到这情景,越发的低下了头,李成烨不等他开口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出了内殿才问道:“怎么了?”王德顺道:“皇上,明日早朝怎么办?”李成烨直接道:“派个人在丹凤门等着,告诉他们,让他们都到骊山行宫的太极殿来。”

王德顺又道:“皇上,那传话太监在回去的路上,坐的马车翻了,压死在了马下。但是秋爽殿的人都说那太监当时传话的时候,态度实在是太差了,根本都不允许罗昭仪进殿换衣裳,罗昭仪就是因为走的太急了,没穿蓑衣淋了雨才会高烧不止的。”

李成烨漆黑的眼里迸出浓烈的杀意:“把那跟那太监一块来传话的人全部捉了,好好的审问,朕的后宫到有这样的高人!若是他们的嘴太严了,就全部都杀了,但是也不要让他们死的太快了,把那些手段都用上,一点一点的慢慢折磨死!告诉暗卫,若这一次的事还不能查出眉目来,朕一个都饶不了!”

李成烨含满杀意的语气,让王德顺直直打了好几个哆嗦,腰越发弯的低了起来,应诺下去安排不提。

李成烨在罗华的床头守了一夜。

罗华缓缓的开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在自己床头浅寐的男人,见他浓黑的睫毛抖动着,应该是要醒了,便换上浅浅的笑意,声音沙哑的道:“皇上,师兄。

李成烨微微一愣,随即将手复在她额头上,感觉到她清凉的体温,不自觉的绽开一个耀眼的笑容,他狭长的凤眼弯成两湾月牙,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大手在她脸上爱怜的摸了又摸,柔声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嗯?”他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罗华摇了摇头道:“就是嗓子有些哑,身上有些困乏。”李成烨笑着道:“你高烧那么久才退了,自然会嗓子哑的,师兄叫李太医来给你在看看。”罗华点了点头。

他叫了声李太医,佩兰秋纹她们也都一起进来了,看见她醒了脸上都是一阵欣喜。

其实最激动的还是李太医,他觉得自己小命终于是保住了,向李成烨和罗华行了一礼,李成烨道:“行了快来给罗昭仪诊脉!”

李太医立马颠颠的跑了过来。

他认真的诊完之后总结道:“罗昭仪的风寒是治好了,只是以前的亏损之证却暴露了出来,罗昭仪还是要好好调理才成。”

李成业点了头点,顿了顿道:“罗昭仪腹中的胎儿可还好?”李太医笑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罗昭仪腹中的小皇子很安康!”

李成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语调轻快的道:“那李太医就专门负责调理罗昭仪的身体,只要调理好了,朕重重有赏!”李太医连忙应诺。

李成烨又叮嘱了罗华几句,才一身轻松的上朝去了,而罗华在李成烨走后在一次陷入了昏睡。

谁也没有想到,情势会突然发生转变。

不管众太医们怎么努力,罗华的身体还是一天天的走向了衰弱。

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整个人就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清澈的杏眸越发的看着大了起来,亮晶晶的动人心魄。快四个月的肚子,足有五个月那么大,她羸弱的身子几乎不看重负。

李成烨想不明白,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一下子就病入膏肓了?为什么一下子就无药可医了?

什么这病症早已埋在了身子里,什么上次的高烧不过是个引子。

他越想就越觉得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这是不是说,其实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结下的因,现在终于要尝到果了?

李成烨远远的便听到了秋爽殿里传来的阵阵笑声,他只觉得心口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他站在门口,尽量使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十一月的阳光似乎也沾染上了冬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冷色,她穿着件天蓝色的狐狸毛斗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回栏的栏板上,温和的看着给她讲着笑话的扬儿和元容,在他们讲到开心的地方时,她便微弯着眼睛浅浅的一笑,那笑容刺得他眼睛一阵发酸。

未等他开口她便发现了他,笑吟吟站起身给他行礼。

李成烨连忙快走了几步,将她扶了起来,又对扬儿元容和众人道:“都起身吧。”他摸了摸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片冰凉。

元容毕竟大了,一看这情景便道:“父皇,皇弟还有几张书没读完了,女儿这就带着他下去读完。”李成烨点了点头,元容拉着不情不愿的扬儿一起出了秋爽殿。

罗华笑着道:“元容这孩子,到是越发的大了。”李成烨确拉着她径直进了内殿,宫人们都已经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李成烨给她褪了斗篷,用被子将她细细的裹住,抱着她坐到了榻上。

她从他温柔的眼底看到了刻骨铭心的爱意,是因为要失去了,所以才发觉爱了吗?

他抱着她,依旧自然的摩挲着她的肚子,絮絮叨叨的跟她说着话:“今年的十一月,可是比往年要更冷些,早起的时候那霜都快把树枝给压断了…等十一身子好了,师兄就带十一早起来,一起看,霜花也是很漂亮的…一点也不比雪花逊色的…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会下雪,去年的时候,十一月里就下了雪…..师兄小时候常跟着哥哥们下过雪之后捉雀玩…有意思的很,有一次师兄盯哨,结果中午吃的太饱了…打了个可大声的饱嗝…把那已经进了陷阱的雀都给吓飞了,被哥哥们怪了好几天了,呵呵…师兄寿辰的时候,有好些个外国使臣献上了不少稀奇的玩物…交趾国进贡了个叫避寒犀的宝物…只要放到金盆里,就暖气袭人,一会师兄就让人给十一带过来…”

他说着他能想到的所有话题,除此之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看着在他怀里安然的睡着的罗华,他亲了亲她依旧光洁的额头,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乖十一,一定要坚持住,师父就快要回来了,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为了师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坚持住,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李成烨抱着罗华,好一会了才平复下心情,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出了正殿。

外面候着的王德顺立刻跟了上来:“皇上,李宗师联系上了,说是这会正在吐蕃,估计就是日夜兼程也得一个月才能赶回来。”

李成烨的心瞬间便跌到了谷底,一个月,十一还可以再坚持一个月吗?

他看向王德顺,眼里是暴风雨将至的宁静,幽深的不见底,看的王德顺一阵胆寒:“去告诉那些太医,怎么也要拖上一个月,若是不能,朕一定会灭了他们的九族!”

王德顺立马便领命去传话。

皇上这几日性情越发的阴沉起来,以前就是在冷脸,也是绝对讲道理的,从来没有过随便罚人的事情,近几日朝中大臣却是稍有不慎就有丢官弃爵,不知道多少人遭了央了,还不知道原因。

有些大臣们就来向自己套话,笑话,莫不说皇上下了禁口令,不准将罗昭仪生病这件事传出去,就是没下禁口令,他这几日也要夹起尾巴做人,他可不想跟了皇上这么些年了,到最后还没了下场。

他老人家还是尽量的躲远些好。

扬儿瞅着李成烨出去了,自己才又再次偷偷的溜进了秋爽殿,父皇没有明说,但是看神情和太医们的样子,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扬儿站在罗华的床头,看着这个如母亲一般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的总是浅浅的微笑的女子,这个时候却如此脆弱的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如一页白纸。

她是不是也会像母亲一样也永远的离开自己?是不是又会剩下他一个?一想到在没有人轻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叫着他扬儿,恐惧难过便齐齐涌了上来。

他有些惊慌的拉住她的手,可是那冰凉的触感,却越发使他无措起来,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听到殿外的声响,才似回过神来一般,拔腿往外跑去。

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抬头看到他父皇那越加冰冷的脸庞,却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扑进父皇的怀里压抑的哭了起来,他不要罗华死!他不要罗华死!

李成烨的眼里有些湿润,他将儿子抱到怀里,拍了拍他有些单薄的脊背,他何尝又不是慌乱恐惧的。

她像是一阵清风细雨,忽然闯入他的生活,强势的入住他的心底,不容他片刻的迟疑。她给他不一样的快乐,不一样的忧愁,甚至带来了别样的风景。

可他却是如此的开心,他想啊…终于可以不用在是孤家寡人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孤独的活在这世上了,他也有个人可以陪着他,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为他的开心而开心了…

他是不是得到的太多了?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了?才会想要带走这如清泉一般的人?

他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一般,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如果没了她,他该要怎么办?

她依旧每日要晒一会太阳,穿着越来越宽大的棉衣,坐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微眯着眼睛,看着高远的天空。

十一月的太阳温和的有些冷清,抬头看天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刺眼,相比夏天天空热烈的蓝色,冬天的天总是染着一层深沉的忧郁蓝,静静看着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淡淡的哀愁。

刚刚离开的李成烨,这次又快步走了回来。她听到声响,转头看着他开心的笑了笑。

除过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基本上总要让她呆在自己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对于病情她不问,他也不会提一个字。所有的人都与她笑脸相对。

她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穿着天蓝色斗篷的瘦弱的身子,似是要与身后的天融为一色一般。

他眸色一深,觉得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不假思索的快走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感受怀里她消瘦的身子,淡淡的清香,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他才觉得那快要跳出嗓子的心,又回到了原处。

罗华不适的在他怀里扭了扭,他抱的实在有些太紧了。

李成烨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压下眼里的痛苦,温柔的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柔软:“十一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双眸仿佛黑夜的星空一般,浩瀚悠远,他眼底的爱恋,痛苦,悲伤,自责,似是点点的星光一般,让她坚强的心都有了漏洞。

她最终却只是,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静静的看着他:“师兄瘦了”

她清澈的眼里泛出浓浓的心疼,眼里甚至蒙上了淡淡的水雾。

他的心怎么会这么疼,疼的他手足无措,疼的他快要窒息了。

十一,没了你,我该要怎么办…

秋霜殿的人都知道,罗华的时日不多了,说不定哪一天说没就没了,所有的人不论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暴躁的皇上,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锦绣每日都要来的,没有机会和罗华说话,她也只是静静的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

她想如果罗华都走了,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

罗华靠坐在床上,歉意的摸了摸扬儿的头道:“本来是带着你和元容来玩的,没想到我这么不争气,总是这么病着,我知道你肯定是没有心情玩了,不过你也要多注意身体,看看最近又瘦了。”

扬儿不想让罗华看到自己的眼泪,他低着头紧要着嘴唇乖顺的点了点头。

罗华又摸了摸他的背,对元容道:“你是姐姐,就多照顾些扬儿,只是自己也要多注意才行,天冷了就要多加衣服。”元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成烨见她说了几句话,就显出了疲态,苍白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半扶半抱着让她躺在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对一边的元容和扬儿道:“罗昭仪也累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元容拉着一脸不舍的扬儿行了一礼,才静静的出了内殿。

天有些阴沉,似是要雨一般,只是,十一月的天气,下的应该是雪吧?

她笑着道:“师兄真是的,这么快就让他们出去了,十一还没怎么跟他们说话了。”

他摸了摸她日加苍白干瘦的小脸,她怎么可以这么瘦小,整张脸,只剩下他一只手这么大。

他艰难的笑着轻哄着她道:“十一乖乖休息,等养好病了,想跟他们说多久的话,就说多久的话,可好?”她像一只小猫一般,舒服的在他宽大的手掌上蹭了蹭,眼睛已经渐渐的迷蒙,乖巧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又在一次昏睡了起来。

最近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一天之中能清醒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他轻柔的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她在日渐消瘦,肚子却越来越大,总让他觉得她的精力在被这肚子里的孩子吸走,他只想将这和他的十一争抢的孩子,赶紧拿走。

太医却说,有孩子虽然多少有些影响,但是不起决定作用,但若是现在打胎的话,那基本就等于在要罗华的命。

孩子啊孩子,父皇还要在等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去陪你的母亲,那么父皇不在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你的母亲孤单寂寞啊…

礼亲王李成宣和与李成烨异母的四弟诚亲王李成云,硬是在太极殿偏殿里找到了他们的三哥李成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