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到本宫跟前来。”

黛玉走起路来也如弱柳扶风,娇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但是不管是怎样清高的女孩子,在这个世间最有权位之一的女子跟前她首先有的是恐惧和惶恐。

她行了礼在明菲跟前站定,无意识的搓动的手指还是昭示了她的紧张,明菲笑着牵着她的手:“不必怕的,给本宫说说,多大了,都读了些什么?”

这样的女子比寻常人家的夫人看着还要温和,却怎么也让人无法生出轻视之心,却是在心里不自主有了敬畏感:“民女今年十一,在家里读女戒或是唐诗宋词。”

明菲又打量了她几眼,才去看老太君:“这姑娘本宫看着是极喜欢的,也不知道你们家世怎么养出这么可人的姑娘的。”

林黛玉只是一个孤女,就是她身后的宁荣两府只要皇贵妃愿意吹口气就能把它们灭了,所以皇贵妃现在这样待黛玉只能说明是真喜欢,这让老太君很激动:“这孩子能入了皇贵妃眼那是她的造化,只要皇贵妃不嫌弃才好。”

明菲笑了笑,甚至亲昵的拉了黛玉在自己身侧坐下:“看见这孩子本宫都觉得亲切,这大约是缘分了,以后若有时间还请老太君多放了她过来陪陪本宫。”

王夫人虽然嘀咕皇贵妃为什么偏偏看上了黛玉而不是看上探春,但总觉的还是体面,老太君连忙道:“只要皇贵妃不嫌弃!”

黛玉直到坐上了马车还晕晕乎乎的,她是如何有这么大的运气就得了皇贵妃的眼缘的?马车里的宝钗很沉默,探春看着很替黛玉高兴:“林妹妹能得了皇贵妃的眼缘也是咱们的福气,若是林妹妹以后有了好运势,可不能忘了咱们姐妹了。”

惜春挽着黛玉的胳膊笑嘻嘻的道:“谁让林姐姐最好了。”

探春笑着点了点惜春的鼻子。

敏感如黛玉一出了明菲下榻的地方就感觉到来自贾家的所有人的改变,下人们的眼里多了真正的敬畏,讨好和巴结,她想这就是权势了。

作者有话要说:黛玉来了散花花

离别

徐若瑄从帷幔后面出来,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样的女子就值得皇贵妃特意召见?”

明菲起了身,看了她一眼:“你小孩子家的懂什么?我自有我的原因。”

徐若瑄摸着下巴跟了上去:“让我想想,你莫不是想做媒吧?”

明菲笑了一声转过头:“你这孩子,太聪明了也就没意思了。”

徐若瑄高傲的笑了笑:“这可不是我的错。”

明菲不理会她,又问佩玉:“六阿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咱们的人虽是也在查着,但皇上似乎也在查。”

“这么大的事情莫说皇上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肯定都在查,这没什么,咱们是明处的,接着查就是了,可问出来些什么情形?”

“有人说金太医在六阿哥发高烧的那几日往外传过信,那边还未将六阿哥的事情传到咱们这边的时候就传的,且看上去很焦躁不安,临死的前一日,大约又是收到了什么人的信,精神极好,连气色都好了不少,在到下晌午的时候好端端的坐着坐着就栽了下去。”

“那喝的东西都查了?”

“不巧的是他倒地的时候将自己跟前的茶碗打翻了,但那茶碗里的茶水确实没有问题。”

徐若瑄忽然笑了一声:“真是蠢极了,难不成抹在茶碗上的药就不算药了?”

这话让明菲的思绪忽然开阔了起来,谁规定害人的药就必须下到茶水里,成为液体状的才能害人?谁又规定像膏药一样抹在茶碗边沿的毒药就进不到胃里去?霍去病还真不愧是霍去病!

明菲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的,这么聪明!”

徐若瑄红着脸往旁边躲了躲。

明菲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吩咐了佩玉:“让人在好好查查那个茶碗,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问题。”

佩玉应了是。

明菲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这个想法一直缠着她,可她却丝毫找不到突破,她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帕子又问起了徐若瑄:“你跟三阿哥近些时候的关系看着不错?”

说是问句,但其实就是肯定句,徐若瑄奇迹般的愿意跟三阿哥好好说话了。

徐若瑄的眼睛变得幽暗了起来,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明菲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你何苦了,只要你不愿意,我总能帮你想到办法的。”

徐若瑄笑了笑,那笑意里面带着无从判别的意味,像是苦涩,像是高傲,像是倔强:“这是我的事情,我也没法一辈子都靠着你。”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面前站着的是霍去病,那个叱咤风云了一个年代像神一样被写进历史的霍去病,无论何时都应当骄傲着少年,他的骄傲只允许他利用,却从不允许依赖,他只愿意用他的方式解决他的所要面对的一切苦难和悲哀。

明菲有些心疼:“你说的,我懂,但你总也当知道,你身后还有个我。”

徐若瑄这次是真心笑了:“我在这人世走一遭,大约也就是认识你还算得上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明菲也笑了:“这可是我的荣幸,你若有空,也教教胤禛。”这说的,是军事才能。

徐若瑄点了点头。

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虽然不大看的懂两人之间的事情,但都明白需要选择沉默。

出了屋子,她在院里的回廊下站了站,回廊下依旧挂着好些小巧的鸟儿,在笼子里跳跃着欢快的鸣叫着,佩环在一旁轻声道:“这些画眉大约也是花了杭州知府不少心血的,瞧瞧,没有一只样子是一样的。”

对了!明菲总算想起自己刚刚遗漏的是什么事情了!照着毒药也可以涂抹的思路来想,那上一次导致宫女太监发疯的东西极有可能也是涂抹在了某一个地方,虽然最后没有查出来,但明显的那种可以散发出致命的危险的东西,极有可能也是可挥发的,在太医查看的时候已经挥发掉了,这完全说的过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发疯的事情,却丝毫找不到致使发疯的药物了!

她忽然变得很兴奋,身旁的人都吓了一跳。

她兴奋的来回走了几步,对一旁的徐若瑄道:“我看说不定这一次的事情能查出来,就是上一次的事情大约也是有眉目了。”

如果茶碗确实没有被人碰过,并且那上面依旧找不到毒药的痕迹,那么作案人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或许到最后就可以限定在几个人的身上。

稀有厉害的毒药不会谁都有,愿意给一个人卖命的下人不会多的到处都是,也就是说,如果在不同地方出现过的毒药可能是一种的时候,那么这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主使人。

挥发性的毒药要涂抹上去,至少这个作案人,是当时一起出现在承德山庄的某一个,并且这个人现在应当在太医院当值,否则不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抹上去。

也就是说,只要找出符合这两样条件的人,那么几乎就等于找到了作案的人,在往上顺藤摸瓜凶手就可以确定是谁了!

虽然推理并不完美,但值得用证据来考验!

她并不跟别人多言,又换了衣裳就去见了康熙 ,把她推测的事情都跟康熙说了一遍。

康熙刚从前头回来,下级官员为了巴结讨好康熙费了不少心思,办了不少很有特色的宴会,明菲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他看着脸颊还带着红晕,眼波都流转了起来,明菲奇异的看到了妖魅这两个字,又赶忙将这个想法甩掉,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给康熙慢慢的擦了脸,也不知道她刚说的,康熙到底听进去没有。

康熙顺势就倒在了榻上,闭上了眼,明菲以为他是困了,给他身上盖了被子,又一会他忽然慢条斯理的道:“你说的这个很有道理。”

明菲甚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康熙是肯定了自己前面说的话。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康熙一把拽到了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呼吸间那浓烈的酒的气息让她白皙的肌肤上也带出了两团红色。

康熙的声音有些暗哑:“朕又舍不得你一个人待在江南了,你说如何是好?”

她怎么知道如何是好。

他啃咬着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耳垂:“你怎么就跟个妖精一般,让朕一刻也放不下,恩?”

她可不觉得她是个妖精。

“你要三天就给朕写一封信,每次都不能少于五页,若不然朕就不让奶嬷嬷喂宪琳奶吃。”

竟然用这么幼稚又可笑的口吻威胁她,只能说还是酒精上头了。

康熙将怀里的明菲越搂越紧,恨不得揉进怀里去,最后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这也太幽怨了些。

康熙搂着明菲,两人不自觉的就睡了个下午觉,等到了晚膳用了,康熙依旧拖着明菲不放手,抱着她在怀里呢喃着说话:“虽是朕留了不少人护着你,但有些时候你还是要警醒些,毕竟着反清复明的事情…”

明菲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真看不出康熙也有这么唠叨的时候。

康熙从后面搂着明菲,脸颊在她脖子上细细的磨蹭:“你若想要出去走走,身边一定要多带人,什么都没有你自己重要…”

“你不大爱喝药,没人在你跟前监督你,你要自觉些,你只要好好的每一顿都按时喝了药,等你回了宫朕会好好赏你…”

“不过眼看着天气也愈冷了,你最好还是少出去些,想看什么,等朕有空了在陪你…..”

“宪琳几个你也不用操心,有朕在了,等你回去说不得宪琳都会叫皇阿玛了…”

她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康熙的话还是让她有了离别的伤感,缺席自己宝贝的成长这是最大的遗憾,但是从来没有两全的事情。

那么拥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了?他大约是喜欢她,若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絮絮叨叨的琐碎,可是这又如何,她从来都不敢奢望,她不过是被动的接受。

她转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却被他捉住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是一个意外,相信我,字数会恢复正常的,好吧这一章是字数少了点,顶着锅盖遁走

杭州

康熙带着南巡的队伍已经离开三天了,光护卫就给明菲留了六百人,这还不包括专门侍候她的人。庭院里坐着晒太阳的明菲似乎还有些恍惚,这就过上了没有孝庄没有康熙没有后宫的日子?她摸着心口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轻松?愉悦?失落?迷茫?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她总以为她会喜欢现在的感觉的,只是在真的体会的时候才发觉其实心里空空的,木木的,百感交集。

她原本是想把徐若瑄留下的,但徐若瑄硬说要跟着苏沫,所以坚持走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觉得这可是霍去病,她其实并不用怎么担心的。

胤禛这会应该在和庆复读,庆复对胤禛简直是赞不绝口,并且拒绝胤禛叫他师傅,他其实更喜欢胤禛叫舅舅,这孩子有时候真看不明白。

是时候让庆复见见黛玉了,他总不能真的一个人这样下去,而且黛玉的性子跟庆复挺般配的,两人这么相像。

她转头吩咐一旁的佩玉:“去几个人将贾家的黛玉接过来吧,就说是过来陪陪我。”

佩玉应了是。

明菲也就起了身,一会等用了午膳,她还要带着胤禛进空间好好练练暗器,在让胤禛自己给自己挑个什么想要学的光明正大的武功,毕竟胤禛现在有专门的武术师傅,就是学了不一样的套路那也是说的过去的。

贾家的姑娘们正围在老太君跟前说笑,听的说皇贵妃跟前的侍女来了,忙换了衣裳,又迎了进来。

进来的是在皇贵妃跟前侍候的郑嬷嬷还有几个小宫女小太监,郑嬷嬷其实不大看的上贾家的人,就进来这一走,侍候的下人仪态神情都能判断出这家主子的水准,但皇贵妃既然喜欢这家的姑娘,也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置喙的,郑嬷嬷身上还有品级,众人相互见了礼坐下。

老太君道:“不知道皇贵妃有什么旨意?”

郑嬷嬷打量了一下老太君后面的几个姑娘,明显的看到了几双比较热切的眼睛,她笑了笑道:“皇贵妃想接林姑娘过去,陪着住些日子。”

老太君眼睛亮了亮,亲自拉着黛玉道:“皇贵妃说的可就是我这位外孙女了。”又对黛玉道:“还不快给嬷嬷行礼,让她多多照顾些你。”

黛玉心里还有些糊涂,但心里难免还是骄傲的,家里的姑娘都过去了,偏偏皇贵妃一眼就相中了自己,就是人人夸赞的宝钗也不过如此,她规矩的行了一礼。

皇贵妃喜欢,郑嬷嬷对黛玉极其气,连声道:“姑娘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先前还带着几分倨傲,就是对王夫人都爱答不理郑嬷嬷,忽然对黛玉如此热切,这让贾家一众人再次意识到这个寄住在贾家的孤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王夫人看向黛玉的眼神也变了,带上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伪装的更到位的慈祥和喜悦,宝钗要努力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让她不嫉妒的失态,她到底哪一点不如黛玉,为什么被皇贵妃看中的偏偏就是黛玉?!

郑嬷嬷微微打量了几眼黛玉,不得不说主子的眼光就是不错,这样的女孩子即便是寄外家但身上该有的风气和气节看着丝毫未减,在这样极缺少大户人家规矩的家里还能有超脱和淡然的姑娘,可见是个极其聪慧的。

她在心里点了点头。

宝钗忍了又忍还是开口了:“皇贵妃只要林妹妹过去?林妹妹以往身子不好又常常生病或许是单薄了些,若是多个陪伴的人能更好些。”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若是皇贵妃介意林黛玉的体弱多病怎么办?即便是不满宝钗将这事情说出口,但又不能否认宝钗的提议是对的,多去一个人即使皇贵妃不喜欢一个或许还会喜欢另一个,这样贾家照样是可以攀上皇贵妃这棵大树。

不可否认,郑嬷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动摇的,主子知不知道这个林姑娘体弱多病,主子本来身子就不怎么好,若是被这样的人过了病气怎么办?但是她眯眼打量这开口说话的姑娘的时候,忽的又清明了起来,这个姑娘眼里的嫉妒都收不住。

即便主子不知道林姑娘体弱多病,但这跟她按着主子的命令办事并冲突,她只带了这姑娘去,在向主子说明了这件事情,留或不留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林黛玉清高,但也同样聪明,她明白自己身份地位皇贵妃的要求她只能接受,但也不能否认她心里还是有期盼的,谁也不会跟自己作对,既然皇贵妃的喜欢能让她过的更好,她为什么要排斥,宝钗这明显的拆台行为让她对宝钗忽然鄙视了起来,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郑嬷嬷的冷笑声打破了这瞬间僵持的气氛:“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哪家的千金?难不成家里没有教过姑娘规矩?”

她忽然拔高声音严厉的道:“皇贵妃的话也是你一个贱民可以怀疑的?!”

宝钗骇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黛玉还能看的见她颤抖的身子,她心里冷笑了一声。

老太君看着情形不对,忙开口道:“嬷嬷息怒,她不过是个孩子家,家里还是皇商出生,不懂规矩冲撞了皇贵妃,还忘嬷嬷多担待,饶了她罢。”

郑嬷嬷略微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嘴里道:“难怪了,行了,姑娘起来吧,莫让别人说我仗着皇贵妃的势倚老卖老的欺负你,你今儿的事情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便不予皇贵妃说了,只是你也要知道收敛,你不过是商人出生,把自己的位子摆正了,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多说。”

老太君呵斥地上跪着的宝钗道:“还不快谢过嬷嬷教诲?!”

只有宝钗知道自己现在就如同被剥光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耻的几乎不愿意抬头,这句皇商出生像是一记重捶打在她的心头,震的她还在发晕,就是因为她是商人出生所以就这样任意的践踏她?就是因为她是商人出生所以皇贵妃就喜欢的是黛玉?这世道为何如此的不公平?!

黛玉轻手轻脚的扶起了她:“姐姐快起来吧,地上凉。”探春也忙在一旁搭了个手。

郑嬷嬷脸上的笑意立时恭敬了起来:“还是林姑娘心肠好!”

郑嬷嬷的笑意刺的宝钗几乎睁不开眼睛,黛玉扶着她胳膊的手几乎让她厌恶的觉得恶心,但她还只能受着。

郑嬷嬷也就起了身:“林姑娘现在就收拾收拾,带几件衣裳,洗漱的东西可以不带就不用带了,都给姑娘准备好了的,若不是特别的东西姑娘其实都可以不必带,过去了都会有人给姑娘准备的。”

众人只觉得,皇贵妃带黛玉是真好。

黛玉又应了是。

明菲带了胤禛在空间的房里挑拣着到底要学什么功夫,挑挑拣拣的,娘俩觉得还是学掌法比较好,要学别的到用的时候还必须带着武器,这不太方便,并且也只是主修掌法,剩下的还能在学学鞭子和剑法什么的。

娘俩在一起将选到的功夫研究了一番,又让胤禛自己慢慢试验一番,觉得还不错,明菲端了一盘水果沙拉出来,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胤禛捧着温泉水洗了洗脸也坐到了明菲身旁,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道:“额娘也不过见了那林姑娘一面,怎么就特意接了她过来?”

他看上去还在一本正经的专注于自己的食物,明菲淡淡的道:“你整日的除了念就是练武,都不愿意跟额娘多说说话,额娘觉得无聊,也就只能请个人过来陪陪自己了。”

果然还是在胤禛的脸上看到了愧疚,明菲忽的笑了起来:“真是额娘的傻儿子,你用功学你的习,请了林姑娘过来住是有原因的,额娘怎么会真的无聊,额娘有的是实情要做。”,趴在明菲身后的毛毛响应着叫了两声。

胤禛抿了抿嘴:“请林姑娘是做什么?”

明菲不雅观的探了探手:“这个先不告诉你,你往后自己就看出来了,对了,乖儿子,有句话怎么说的,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可记得?”

胤禛无奈的道:“这个自然记得。”

明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既然记得,那有一样你就要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换了衣裳带着侍卫出去好好体察体察民情?这人世纷繁,终需要亲身体会,这官场黑暗,你总要从基层学起,否则,做不了一个好皇帝的。”

她这不伦不类的调调都让自己笑了起来,胤禛捧场的笑了笑,却看着若有所思:“额娘说的对,到是儿子疏忽了。”

他忽然抬头看着明菲:“不过,额娘不在宫里果然比在宫里看着开心。”

明菲愣了愣。

胤禛已经起了身:“儿子先去睡了,到了时间了额娘叫了儿子起来,下午还要跟着师傅练武,等到了明日儿子在出去转转,额娘若有什么想要的,儿子回来的时候买给额娘。”

明菲叹了口气,孩子到底是大了,很多事情即便是不开口他也自己能分辨出来,她也起了身,拉着胤禛的手往屋子走去:“但不管做什么,你要答应额娘先要顾好自己的身子,那些养身的东西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了,不管做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胤禛脸上又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看着还有些挫败:“额娘,这话儿子都记下了,到是额娘自己应当多注意些身子才是。”

胤禛很注意养生,明菲功不可没,至少不会彻底的沦为一个工作狂,这让明菲觉得很欣慰。

明菲住的园子,康熙给命名为安园,其寓意不言而喻,黛玉的进入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少起伏,当然除过庆复,具胤禛透漏庆复有几日总是在念叨“像,简直是太像了。”

明菲也问过黛玉:“可有喜欢的人?”

明菲仔细的观察了黛玉的神情,虽然是害羞也只是害羞,没有那种似乎被看透心思的娇羞,也就是说黛玉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喜欢上宝玉。

她笑着拉着黛玉的手在园子里随意的散步:“你见过我弟弟庆复了?他虽然学问不错,但不大喜欢做官,家里虽是他最大但到现在也不愿意做家主,家里人没有办法也就放任他去了,他先前有过一个夫人不过去世了,他便发誓十年不娶,看看这都是二十几岁的人到现在还是这样,我额娘急得不行,但又不敢逼他,他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同意谁也没法子,我们现在只求他愿意成亲,别的,只要姑娘愿意跟他就行了。”

时日久了,黛玉跟明菲在一起的时候放松了不少,也跟着明菲笑了笑:“大爷是真性情,不过听着跟大夫人感情真好。”

“这到未必,他是犯了倔脾气了,对了,黛玉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这一次黛玉到是真的红了脸,聪明如黛玉,即便年纪不大,但明菲的话说成这样了,她就是不明白也明白了,她只是有些忧愁的想,她不过是个孤女,若皇贵妃一心要让她嫁给庆复,她也是无可奈何的。

对于庆复的事情上,细节上明菲极少考虑到了黛玉的心情,虽然不大厚道,但总有个亲疏远近。

胤禛跟庆复在一起,闲了下去也提黛玉:“舅舅记得跟在我额娘身边的那个姑娘吗?我额娘挺喜欢的,不过这姑娘也挺可怜的,六岁的时候没了娘,又刚刚没了爹,寄住在她外公家,但听郑嬷嬷提起来,那家着实不怎么样,也没有规矩,先前待这姑娘也不怎么样,那姑娘还自由体弱多病,不过听说是个极有才的,前些日子做了几首诗我都见过了,舅舅未必都能赢得过林姑娘。”

庆复愣了愣,极没形象的捏了捏胤禛的脸:“人小鬼大,皇贵妃交代的吧,行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有分寸,等这姑娘先长长在说。”

胤禛笑了一声:“舅舅,你就别装了,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庆复作势扬起了手里的,见着胤禛丝毫不当回事,又嘟囔道:“你小子,别仗着自己会些功夫就无法无天,你舅舅我迟早会治了你这毛病的。”

胤禛笑着道:“那还是等我有了舅妈在说吧。”

胤禛跟庆复子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朋友。

庆复哭笑不得的直拍桌子:“你小子,才出去了两次就变坏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收拾了你这毛头小子!”

不得不说带着观察的外出所学到的东西真的很多,胤禛自己买了第一份肉包子,第一次自己亲自结账,第一次认真地跟小商贩讨价还价,第一次租了马车,第一次以平民的身份旁观了县衙审理案件,第一次见识了在角落里哄抢一个包子的乞丐,第一次见识了冷冽的寒风中中依旧守着自己柴火的卖炭翁般的人,第一次被人偷了钱袋,第一次因为没法付账被人扣押,第一次和人真正的打架,第一次在医馆里见到了在自己眼前无力死掉的人…

越是看就越是坚定了他要走下去的信念,他想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明菲确实真的很忙,留下的人里面有不少是康熙,更别提康熙还留下的暗中势力,而她想要在这里为让胤禛的暗势力起家,这需要做很多事情,最主要的就是要掩人耳目。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每年的冬天不管是什么地方总会冻死几个人,明菲选择了用贾家的名头出面施粥,施粥只是个借口,她要的是通过这次施粥选到自己需要培养的暗卫,这事情明菲跟胤禛丝毫不隐瞒,因为明菲要胤禛出面,后面跟着的人自然都是她的亲信,或者也是胤禛以后的亲信。

胤禛皱着眉头坐在明菲的对面:“只是就算是选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明菲喝了一口热茶淡淡的道:“这也并不难,额娘本就打算让你自己管理一个商铺,可别小看这样的事情,管理一个商铺跟管理一个国家道理是相同的,如何盈利如何任人唯贤这可都不是一件小事情,多选一些孩子全都送进去当学徒,过一段时间在筛选掉一些,其中一些就是咱们要的人,这些人要慢慢转移,至于要转移到什么地方还要你在想想,至少要有个隐秘的园子,最好能是地下的,要学的功夫这不难定,但总要有个教导他们功夫的人,这些还要细细的商量,但这也不急,一会关于施粥的事情你在和杭州知府和贾家好好的商量商量,先将人定下,额娘在让王万强的干儿子出去看看,盘个大一点的粮店下来,那里面要用的人也多。”

胤禛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思索开了,明菲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言自语的道:“宪琳那几个说不得都忘了额娘了。”

又转头看胤禛:“他们几个没心没肺的,应该真忘了。”

这几个月经历,让胤禛迅速成长了起来,抿着嘴道:“他们还小,咱们走的时候未必就记得。”就是说话的口气都老到了不少。

他尝了一口碟子里的点心:“太甜了些,有些腻,以后还是少做些这样的点心。”

“你知道什么,甜东西容易让人心情好。”

胤禛表现的不可置否,正说着外面的小太监进来道:“杭州知府孙大人和贾家的琏二爷一道来了。”

胤禛点了点头:“知道了,让他们先等着。”

他不徐不疾的下了榻,淡然的由宫女侍候着自己换了衣裳,一切收拾妥当,这情形看着真不像个小孩子,一身的贵气和淡淡的高雅的疏离,莫名的跟明菲身上的某些气息很相似。

明菲眯着眼睛想,真是她的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