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的走廊宽敞又干净,来来往往过路的人不算多,但是就这样坐在地上好像确实影响不太好,于是她赶紧站了起来。

见对方站起来后却不说话,而眼神里又似乎包含了千奇百怪的情绪,服务生小哥心里更觉得奇怪了,又叫了她一声:“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在第二次听见他的声音后,裴穗终于彻底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捂着听筒,用嘴型说了句“谢谢”,婉拒了他的好意,因为她现在只需要的一个可以帮她挂电话又不会让她挨骂的人。

既然没有自己能够帮的忙,服务生也不好再强行帮忙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只能在离开前最后传播了一下正能量:“小姐,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如果有的话,那就跳过去吧。”

“……”

虽然这话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惜可行性并不大,因为不管是跨还是跳,她都会摔死在坎里。

所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裴穗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后还是打算挂电话了。

反正到时候要杀要剐都随贺霆舟的便吧,再怎么说今天也是景心一年过一次的生日,别人好心好意请她来,总不能就这样说走就走吧。

可裴穗还没来得及把新鲜出炉的想法付诸行动,喉咙间就突然窜起了一股痒意,她一个没忍住,咳出了声来,咳得心口都有点痛。

等她咳得差不多了后,听筒里再一次传来了贺霆舟的声音,语气没什么变化,问道:“吃药了么。”

见裴穗还是不说话,他又提醒道:“想好后果再挂电话。”

“……”呵呵这下好了,彻底挂不断了。

还好裴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见势头不对,立马开口说了话:“喂……贺先生,不好意思,刚才信号不好,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先是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呼啸而过的风声,随后才听见贺霆舟的声音。

他的嗓音还是稍显冷淡,混杂在夜晚的秋风里,似乎比刚才还多了几分的不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叮,恭喜她又转移话题失败了。

裴穗望着窗外那个遥远又触手可及的世界,还以为他又绕回到了“在哪儿”的问题上,心想贺霆舟一定是除了她妈之外,另一条藏在她肚子里的蛔虫,因为他们永远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见自己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力量又一下子被清零了,她更加悲从中来,灰心丧气地垂下脑袋,赶紧回答道:“不需要……”

裴穗知道贺霆舟要想找到自己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都非要逼她亲口说出答案才肯罢休。

不过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她自己先交代和被贺霆舟用他的方式找到,这两者的下场确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为了不下地狱,裴穗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先倒打了他一耙:“唉,贺先生,你的记性怎么比我的还差了,我记得我今天早上好像和你说过吧,今天我的室友过生日,可能会晚点回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点,只是回答得有点避重就轻,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去。

见她自己又主动重提了这个话题,贺霆舟没有打断,听完后平静地“哦”了一声,而后又顺着她的话问道:“所以你现在在哪儿吃饭。”

“……”我靠,就不能让着她一次吗?

裴穗的士气又被灭了一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住了漏洞。

其实她今天早上确实已经给贺霆舟提前报备过了,只不过没有全说实话,因为她说的是晚上要出来吃顿饭,没有说会来KTV,毕竟她也不太确定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来这种地方。

万一贺霆舟一个不同意,强制性让她回家,那她今晚的计划岂不是全都打水漂了。

眼见着自己耍的小聪明又被识破了,于是裴穗只能把责任都推到了不在场的人身上,不管怎么说,贺霆舟总不会拿她们怎么样吧。

这么一想后,她又有了底气,顺便给电话那头的人戴起了高帽:“我们刚吃完饭呢,她们又提议说是去唱歌,这会儿正在西街的那家KTV里,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就没和你说……你真的不会介意的,对吧?”

说完后,裴穗又试着调解一下气氛,讨好道:“对了,贺先生,我唱歌五音特全,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歌啊,反正我正好在KTV里,可以唱给你……”

嗯唱什么好呢……他的思想太危险了,感觉随时都有点反社会反人类,为了能让他阳光点,还是唱点能够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歌曲比较好。

只可惜裴穗还没有想好合适的歌曲,而且话也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看来今天早上没有和他说自己会来KTV果然是明智的,否则现在可能连KTV的大门都进不了。

裴穗发气似的摇着手里的手机,心想他这人什么都大,除了心眼。

不过既然贺霆舟什么都没有说,那她也就当他是同意了,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这里了。

于是裴穗一边开始翻景心的电话号码,一边继续往楼下走,想要顺便去买点西瓜霜润润嗓子,却不料又遇见了一个熟人。

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而走廊上的光又有点暗,但是不用看清脸她也知道对方是谁,毕竟走路带风的除了叶孟沉,应该也找不出其他人了吧。

在这里碰见他不足为奇,只不过裴穗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啊,他就已经摆脱了轮椅,看样子恢复得还不错,机场那一撞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严重伤害。

见对方越走越近,她还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然而叶孟沉好像没有要回打招呼的意思,打算就这样直接走了,不过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说道:“你……”

裴穗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突然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而且没想到竟然是胡来来。

“……”真是扑朔迷离外加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

不过由于胡来来走在叶孟沉的后面,不说话也没什么小动作,小小的身子被前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就像个小幼崽似的,要不是因为走得近了,其实压根儿不会注意到她的人。

可是和前几次见面又不一样的是,这次胡来来的情绪好像特别低落的样子,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去了。

她没有看见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于是一不小心狠狠撞在了他的背上,倒退了几步后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叶孟沉被撞得脚下的风都没了,话也被打断了。

他皱着眉毛回头一看,却没看见人,视线一低,这才发现要找的人已经坐在了地上,脸一黑,说道:“坐地上干什么,起来。”

胡来来的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听了他的话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脚:“起不来了……我脚崴了……”

“……”什么东西这么娇气。

叶孟沉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不过还是走到了她的跟前,弯下腰,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地上,问道:“走不走得动。”

不过被抱起来后,胡来来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趁机挽着他的手臂,脸颊在上面蹭了蹭:“走不动啦。”

“……”

本来裴穗还以为胡来来是真的崴了脚,可见她回答得这么迫不及待而且富有朝气,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

而叶孟沉又不傻,当然也看出来了,把难得的好心都收了起来:“哦,那你就在这儿站一晚。”

“……”

见他这就走了,胡来来也不装了,飞快地追了上去,在路过裴穗身边的时候,还顺便问了句:“漂亮姐姐,你不走吗?”

其实裴穗不太愿意介入这两人之间,但是为了早去早回,她只能和他们坐同一部电梯下楼。

在电梯里不方便打电话,于是她只好先给熊雯发了条短信,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而后听见一道很小声的声音问道:“姐姐,你也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结果被发现了吗?”

“……”敢情她是出来玩被发现了啊,怪不得刚才那么难过……不过叶孟沉这回扮演的是家长的角色?

裴穗还在发短信,没有抬头,听了胡来来的话后,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回答道:“怎么可能啊,我已经是是成年人,和你不一样。”

毕竟长大成人之后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之一便是某些方面的束缚没那么多了。

可惜悲剧的是,裴穗一得意起来又忘了,这么一个小优点并不足以抵消缺点带来的坏处,因为在另一些方面的束缚又相对变得多了起来。

比如她在给景心打完电话,正准备去马路对面的那家药房的时候,忽然看见明明刚才还只存在于电话里的人从路边停着的一辆车上走了下来,并且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我靠,他是飞过来的吗,怎么会这么快!而且他来干什么,难道她作为一个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还要像胡来来一样被揪回家?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伤她的自尊了吧!

裴穗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想要站在原地先再观察了一下,却不料已经有另外一个人先于她一步挡在了贺霆舟的面前,而且还是个男人。

“……”果然是男女老少通吃吗。

裴穗心生疑惑,于是顺便观察了一下那位“程咬金”,可越看越觉得眼熟,因为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有点像她上次在别墅看见的那个老男人。

嗯对,就是和景心在一起的那个老男人。

不过贺霆舟和他很熟?

为了求证一下自己想得对不对,裴穗不再原地踏步了,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想要偷偷听一下他们在聊什么,谁知道刚一靠近就听见了老男人的声音。

“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爸的话,这周末就回来吃顿饭。”

“……”裴穗没想到自己偷听的第一句话就这么劲爆,被炸得差点一飞冲天了,由于过于吃惊,还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叫了出来,“爸?”

作者有话要说:写裴穗咳嗽写得我都咳嗽不止了,来自贺先生的报复吗:)

昨晚写到一点多,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早点更,结果还更晚了……

不过终于把这个埋了不知道多少万字的梗挑明了……

☆、第57章 Chapter57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b市的商业中心之一,入了夜的大街上车多人也多,汽笛声和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尽管如此,裴穗的声音还是在这一片嘈杂嚷闹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清晰无误地传进了那两个被她偷听的对象耳朵里。

可大概是由于她的语气过于激动,又或许是她出现得太突然了,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不光引得在场的两个人都纷纷看了她一眼,就连旁边路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一些,还以为他们正在这儿解决什么家庭纠纷问题。

不过贺霆舟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着裴穗的动向,所以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意外,当然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只是另一位和裴穗没多大关系的当事人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贺继清在转过身子后,不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么简单,而是一直盯着看了好一会,像是在看她,又不像是仅仅在看她而已,似乎还正在记忆里搜索着什么东西。

事实上,他并不是在回忆自己在哪儿见过裴穗,只是单纯因为她那句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爸”而想起了一些事,一时间心里生出了不少的感触。

如果说这世上有哪个老子见自家儿子是比见玉皇大帝还难的,那贺继清觉得自己绝对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几乎都快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见面开始变得比登天还难了,说不定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街上偶遇来得容易,以至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有人管叫他过“爸”了。

不过贺继清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也总算是活明白了,不再强求什么,知道养个儿子和养团空气没什么区别,否则他怎么会连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媳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团空气。

而裴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儿媳”的标签,还在认真消化着刚才听见的话,所以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对方的视线。

幸好在沉思了半晌后,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偷听来着,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在被眼前的人注视着。

“……”她是不是分分钟就已经暴露了?

裴穗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行为而感到后悔不已,见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看,又觉得有点尴尬和莫名其妙,心情复杂得难以描述。

因为随着她的这一抬头,她也彻底看清了这位“程咬金”叔叔的脸,在仔仔细细对比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疑似贺霆舟父亲的人不光经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报刊上面,而且还和别墅见到的那个老男人是同一个人。

嗯……原谅裴穗用了“疑似贺霆舟的父亲”这样的字眼,毕竟她还试图奢望事情会出现一点什么转机,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现在还不想把话说得太死了,甚至有点怀疑刚才一定是她的耳朵给她开了一个国际玩笑。

可在老男人……哦不,是在这位叔叔锲而不舍的注视下,她终于被看得有点扛不住了,想要避开这道视线。

面对这样孤立无援的状况,裴穗开始试图在贺霆舟的身上寻求帮助,朝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上几句话,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对他的极度不满。

反正她拿得起放得下,心里也很清楚,在这种紧要关头,个人恩怨还是先暂时抛到一边比较好,毕竟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贺霆舟一个人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作为她现在唯一的援军,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好像并不打算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贺霆舟没有什么行动上的表示,只是神色未变地望着她,眼底甚至还有些微的兴味,看上去像是想让她自生自灭,独自面对这一切似的。

“……”我靠,什么意思啊,见死不救就算了,居然还站在一边看热闹?

裴穗的心又凉了一大半,对贺霆舟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又崩塌了。

这下场外求助失败的她只能靠自己了,心想从现在这种局面来看,她还是先假装自己认错了人,然后去旁边避避风头比较好吧?

反正一想到这位叔叔和景心的事,她就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还不如索性趁现在直接走掉,从根源上避免和他有所接触。

这么一想后,裴穗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赶紧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不好意思,叔叔,那个……那什么,我刚才一时口误了,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你千万别误会啊,我这就走。”

说完后,她就准备开溜了,谁知道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开半步,就又听见了对方的声音,接着就走不动了。

不知道是因为贺继清不太在意称呼的问题,还是没听懂裴穗话里那层撇清关系的意思,听了她的话后,只是随口说道:“没事,别那么紧张,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他的声音不同于贺霆舟的冷冰冰,更没有位高权重者的高高在上,有的只是专属于长辈的和蔼,随和得让裴穗吓了一跳。

因为她本来还以为这位叔叔会比贺霆舟更不好相处,却没想到他居然平易近人得超乎想象。

哦,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仅仅是因为她叫了一声“爸”,就把她划分到了“家人”的范畴里,会不会显得太草率了一点,而且说的话也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了。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好在贺继清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一边看着裴穗,一边想往事了,而是转过了身子,继续和贺霆舟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她来之前。

谎言被识破的裴穗不能再中途溜走了,只好尴尬地定在原地,心想她的演技有这么糟糕吗,怎么又一眼就被看穿了,而且还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留一个。

她就这样在一旁站了会儿,不期然又对上了贺霆舟的目光,像是在示意她到他的身边去。

“……”不好好听别人讲话,在这儿和她眼神交流什么,傻子才过去!

裴穗装作没看见,轻飘飘地错开了和他对上的视线。

反正她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们的谈话也插不上什么嘴,于是开始思考待会儿要怎么说,才能够形象生动又贴切地解释她和贺霆舟之间的关系。

不过初秋的夜晚渐渐变得冷了起来,风吹在人身上,再也不是凉爽惬意的了,而是只剩下了一个“凉”字。

不幸的是,裴穗刚才出来得急,把外套落在了KTV的包厢里,现在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经风这么一吹,又被冻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又抱住自己的手臂,希望能抵挡住一点冷风,可谁知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不算温暖,却让人觉得踏实,寒风也都被阻挡了这个怀抱之外。

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占据了裴穗所有的感官,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对方是谁,却不怎么领情,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心想他刚才不是还见死不救吗,现在又过来做什么。

贺霆舟把还想往外钻的人重新按在了怀里,也不顾还在说话的贺继清,半抱着她朝停在路边的车上走去。

见他们这就要走了,贺继清也懒得再挽留了,可突然间又想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最后问道:“这事儿是你妈先知道还是我先知道。”

刚一问完,他又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从贺霆舟的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答案来,问了也白问,于是只好从裴穗的身上下手,重新问道:“你见过你婆婆了?”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啊,连“婆婆”这种专业名词都出来了。

裴穗还被困在怀里,脑袋被几个喷嚏打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贺继清到底想问什么,也不知道他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从贺霆舟的臂弯里露出一小半的脸,用万能的微笑回答他的问题。

见状,贺继清的心中也差不多有数了,知道这回是自己领先了一步,便又对裴穗说道:“那你这周末也跟着一起回来吃顿饭吧。”

“……”怎么回事,还真把她当一家人了?

可惜裴穗这回还来不及回答,就已经被怀抱的主人半搂半抱着带到了车上,让人连拒绝上车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她从刚才一看见贺霆舟就已经知道今晚逃不掉了,但还是为他的专横不民主感到生气,却又反抗不了,于是只好先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给景心的道歉短信了。

没有开窗的车内密不透风,所有的噪音都被隔绝在了车外,整个空间里只听得见裴穗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的声音。

她无力地靠在车窗上,越写越生气,指尖的力度大得像是能把屏幕戳穿似的,不过写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间猛地咳嗽了起来。

那股痒意不知道藏在了喉咙的哪个位置,不管裴穗怎么咳都没有办法止住,咳得她嗓子都快破了,心口也一阵一阵地疼。

等缓过了最难受的阶段,她压低了咳嗽声,顺便擦了擦被咳出来的眼泪,觉得实在是太难过了,不光感冒了,还要遭受到非人的待遇。

正当裴穗还在感叹着世道的不公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正在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像是在帮她顺气,让她暂时都忘了咳嗽。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布料传到了她的肌肤上,和刚才的那个怀抱一样,并不温暖,甚至还带着一点秋夜的凉意。

只可惜裴穗还正处在气头上,才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了,屁股又往外挪了挪,想要避开他的手。

让她又放了别人鸽子不说,刚才居然还不帮她,现在新仇加上旧恨,她觉得要是今晚贺霆舟不给她一个充分的理由的话,那她从今以后在床上都不会配合他了。

不过被她躲开后,贺霆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头看了裴穗一眼。

她的脸颊还因为刚才那阵咳嗽而泛着红,眼睫毛也湿漉漉的,似乎是被泪水浸湿了,看上去的确有些可怜。

而裴穗在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后,大胆地无视了,还是不打算说话,空气安静了一瞬后,她却又听见贺霆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别……别以为叫她大名就能把她唬住,她今晚必须硬起来了,要不然以后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了。

做好了要和他一战到底的准备后,裴穗还是直视着前方,顺便挺直了腰板,双手抱肩,不想在气势上输他什么,一副要和他华山论剑的架势,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干什么。”

贺霆舟见过各式各样的装腔作势,而像裴穗现在的这种是最简单也最没用的,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让人懒得拆穿。

可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她是裴穗,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她慢慢适应,却发现自己的耐心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

贺霆舟收回了视线,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你还想怕我怕到什么时候。”

而裴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又被他一句话的工夫扰乱了心智,感觉自己才好不容易才精心布好的阵又被打乱了。

“……”贺霆舟这又是出的哪一招……她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裴穗真的还以为他又会说一些吓人的话来逼迫她投降,却没想到对方又不按常理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