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强忍心中的怒意,“大哥,别逼我和你动手,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敢打我?”顾勃嚣张笑了起来,“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毫毛,父亲定不会饶了你。”

这人简直是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他先动手的随喜不忿地想着。

“顾大少爷,请你离开这里。”随喜板着脸看向顾勃,“侯爷正在养病,需要安静,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是什么意思?”

“臭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顾勃伸手又要去打随喜。

随喜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异常明亮的光芒,想要阻拦顾勃的顾衡正因为看到她眸色蕴藏的狡黠而动作微滞。就见到她一手扣住顾勃的手腕,侧身移位,反手一翻,顾勃整个人都摔了在地上,只听她清亮的声音透着讽刺,“手无缚鸡之力就被学人家动手动脚的,丢人现眼”

“大胆”顾惟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指着随喜大叫。

顾衡的冰山脸也释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贱丫头,你竟敢…竟敢…”被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口泥土的顾勃狼狈大骂,“还不扶我起来”

顾惟急忙过来扶起他。

随喜拍了拍手,笑得风轻云淡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小瓶在地上转了几圈,无人注意,这两年来,她可是经常练习这招擒拿手的,像三师兄她都能摔倒,别说这个看起来柔弱书生似的顾勃。

顾勃气急败坏地拍走身上的灰尘,对随喜大吼,“你找死”

“这是怎么回事?”顾勃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就在后边传来,是悟明。

“三师兄。”随喜笑容马上收了起来,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忽略了旁边一直饶有兴味看着她的顾衡。

“小师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悟明走到随喜身边,声音关切地问着。

小师妹?顾勃诧异地瞠大眼,这丫头不是顾衡的丫环吗?

“我只是跟顾大少爷说侯爷在休息不能吵闹,他就要…”说着,眼眶含泪低下头。

悟明俊秀的脸庞浮起不悦的神色,转头看向顾勃,“顾大少爷,天色不早,若是不早些下山,只怕就太迟了。”

这还没到响午,怎么就天色不早了?顾勃闻言心头又起了火气,但对方是青居真人的徒弟,连祖父都要卖三分面子的人,他怎敢轻易得罪?又举得全身突然不舒服起来,好像有成千上百的蚂蚁在啃咬他的肌肤似的,肯定因为山里飞虫太多了才会不舒服。

他又看了一眼仍然紧闭的房门,外面这么大动静,祖父为何没有出来?真的已经睡下了,还是不想看到他?顾勃憋闷地想着,身上越来越不舒服,只要恼怒地对顾惟叫道,“走走走,回去了。”

随喜嘴角微翘,满意地看着顾勃边走边挠手臂,小小惩戒,不足挂齿

顾衡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庞,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狡黠笑意,不知为何,噪闷的心情有些轻快起来。

察觉到盯着自己的视线,随喜侧头一看,便见到顾衡一双乌黑幽深的眸子正灼灼地看着她,俏脸微热,才知自己刚刚的得意忘形都被他看了去。

急忙撇过头,有些尴尬起来,问着悟明,“三师兄,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明天我要下山一趟,有没需要帮你带的东西?”悟明跟顾衡行了一礼,才低声问着随喜。

随喜眼睛一亮,立刻就明白三师兄是什么意思,拉着他走到一旁,“三师兄能不能给我送些虫草去那边,上次我忘记带去了。”

悟明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没问题。”

“谢谢三师兄。”随喜甜甜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月牙形,很是娇憨可爱。

顾衡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她对那个道长笑得如花般灿烂。

悟明叮嘱了随喜几句话,又跟顾衡寒暄了一下,就离开了。

随喜转身也要离开,顾衡却先一步拉住她的胳膊,低下声音问道,“你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随喜挥开他的手,视线瞟到别的地方去。

“我明明就看到你往他身上撒了东西。”顾衡轻笑出声,当时虽然惊讶她竟然能够摔下顾勃,但也没错过她摔倒他之后的小动作。

“那又怎样?”随喜没好气地问,要不是看在他刚刚帮过她的份上,她才不会替他出这口气。

顾衡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膛微微震动着,笑声磁沉悦耳,如陈年老酒般醇厚,淡淡的热气轻拂过随喜的耳廓,“就不怕他记恨你?”

随喜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难道他还能上山来咬我啊。”

顾衡笑得更加开怀了,许久不曾这么舒畅地笑过,“他不敢”

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吧…随喜惊讶地看着顾衡,原来他也会笑,还以为他那张冰块脸只有一个表情呢,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比寒着脸好看多了。

有些窘迫地别开头,“我要去忙了。”

顾衡却不肯放过她,挡在她前面,脸上已经收了笑容,冷硬的线条却柔缓了不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就是一些让人身上发痒的。”随喜瞪了他一眼,明白他是非要问个清楚才罢休,没好气地解释着。

“为什么身上会带这样的东西?”顾衡双手环胸,挑眉问着。

随喜眸色一闪,嘴硬道,“没有为什么。”

顾衡轻哼了一声,目光熠熠地看着她,“本来是想用在我身上的,嗯?”

那是肯定的当然,这话她肯定不会说,这个顾衡比那个顾勃可怕多了,“没有,我怎么敢给你下痒粉呢。”还不知道有没效果呢,毕竟是第一次做出来的。

这两年来,她将书房里所有的药书都看了,更清楚知道有些草药除了医病之外,还有别的功效…她可是钻研了许久,只是没有试过效果如何而已。

“嘴硬”顾衡轻斥,“以后别在我面前装出怯怯懦懦的样子,难看”

“关你什么事”随喜低声嘟嚷着。

“说什么?”顾衡皱眉问道,怎么她对着别人就一副开朗爽快的样子,对着他就唯唯诺诺的,看了都觉得碍眼。

“没说什么。”谁让他总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脸,谁见了他都害怕吧。

“大声点”顾衡声音一冷,喝了她一句。

随喜吓了一跳,“突然那么大声作甚。”

“谁让你不好好说话的。”顾衡不悦地叫道。

“谁不好好说话了,你才不好好说话。”随喜嗔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叫道。

顾衡抿紧了唇盯着她瞪了一会儿,突然就转身大步走开,直接回了自己的屋里。

“莫名其妙”随喜嘀咕一声,在地上找了那个空小瓷瓶,决定先到木屋的药房拿些虫草托三师兄给阿娘送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病(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病(上)

接下来数天,顾衡每次见到随喜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脸色,基本连说话也不曾,随喜捉摸不透他的性子,明明那时候他笑得那么开怀,还以为他们之间会起什么微妙的变化,至少见面了不会跟见了仇人似的,没想反而更糟糕。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人

顾老侯爷虽然还是不喜欢喝药扎针,但拿捏住他的脾气,很容易就能让他听话喝药,老人家难免有些孩子气,老侯爷又是个爽朗不拘小节的人,很多时候都被随喜的激将法哄过去了。

能按时喝药,偶尔配合针灸,顾老侯爷的病也好了五六成,本来是能回家再慢慢调养的,却不知是不是在山上住得舒心,竟不想回顾府,让顾衡陪着继续留在居士林。

这五六天来,顾勃和顾惟又来看了老侯爷两三次,但每次老侯爷都不怎么亲切跟他们说话,只是淡漠地应付了几句,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好像只对顾衡特别了一些,虽然每次见了顾衡,他都要大骂几句臭小子,但谁都看得出来,老侯爷很喜欢这位三少爷。

难怪那顾大少爷这么嫉恨顾衡。

顾夫人也经常来看望老侯爷,老侯爷对她十分和蔼慈祥,看起来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随喜一直觉得顾夫人不好接近,但接触了几天,才发觉她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端庄高贵不好接近,但是其实很亲切,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顾夫人让人觉得有一股坚强的韧性。

顾勃对待顾夫人的态度却十分不好,虽然表面仍然恭敬,但眼底却一点真诚都没有,一声母亲是叫得心不甘情不愿,教随喜这个旁人听了,都忍不住皱眉,顾夫人却仿佛听不出来他的敷衍,仍然不咸不淡地应着,风轻云淡的,有种淡定从容的优雅。

有这种胸怀风度的女子,想必不是出自小家碧玉之家,但如果是名门的大家闺秀,又怎么会当了顾绍观的继室?还如此得不到前室的儿子的尊重,如果不是那顾绍观纵容自己的儿子,谁又敢侵犯顾夫人的威严和地位?她的儿子又怎么会被送到京城去…

当然,这些都只是随喜自己的想法,无关顾家人。

炉里的药滚开了,随喜回过神来,不去想关于顾家的矛盾,她利落地将药汁倒了出来,瓷碗上还隔着白纱布,是为了隔开药渣的。

门廊的红灯笼已经点上了,夜空中几点星光熠熠。

顾老侯爷和顾衡吃过晚膳,两人正在对弈。

澄清了药汁,随喜才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侯爷,该喝药了。”

顾老侯爷瞟了她一眼,置若罔闻,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直盯着棋盘。

“侯爷?”随喜再次开口。

“观棋不语这不是还没下完棋吗?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棋品就是人品。”顾老侯爷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老实说,顾老侯爷不止棋艺不怎样,连棋品也很一般,开始的时候,顾衡都要赢他几步,后来他恼起来就骂顾衡不懂尊敬他老人家,是个不孝孙子,于是顾衡开始让他几步,最后打成平局,他都又不高兴了,说顾衡看不起他…之后顾衡没让他了,老头子到最近发现无路可走的时候,又耍赖推翻棋盘…

竟然好意思跟她讲棋品?

顾衡瞥了随喜一眼,起手落子,老侯爷被杀得片甲不留。

老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臭小子,这局不算,重来,我刚刚只顾着说话了。”

“祖父,您该喝药了。”顾衡淡笑,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随喜将药端到顾老侯爷面前,“侯爷”

顾老侯爷哼了哼,没好气地接过瓷碗,一饮而尽,然后连呸几声,“这药喝得老夫舌头都生茧了。”

“侯爷身子痊愈了,也就不必喝药了。”随喜笑着呈上甜枣,甜甜笑道。

顾衡冷冷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明天我要吃烧鸡”顾老侯爷丢了一颗甜枣进嘴里,故意吃得吧唧吧唧响,表情十分嚣张。

随喜轻笑出声,“侯爷今天不是才吃了蜜蜡乳鸽?”

顾老侯爷挑眉看着她,“胡说八道,谁偷吃了?”

“难道长生下山不是给您带了乳鸽?该不是被他自己偷吃了吧。”随喜笑着道,将瓷碗收了放在托盘上。

“没错,就是被他偷吃了。”顾老侯爷说得理直气壮。

可怜的长生,总是被老侯爷支使着下山带吃的上来,如今还要背上一个偷吃的罪名。

其实随喜也没阻止顾老侯爷不能吃什么,他和顾衡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能习惯居士林的粗茶淡饭,开始是为了他身体着想,不能吃太多荤肉,如今只要不是吃得太多,倒也无所谓忌口。

顾衡无奈地看着顾老侯爷,难怪最近长生总是不见人影,原来是被祖父指使下山去了…

“我不打搅你们祖孙二人下棋了。”随喜笑着道,端着托盘离开房间,将外面的三足提炉熄灭之后,收拾了东西便回自己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随喜正打算看书,听到声音就赶紧过来开门,竟是下山数天的三师兄回来了,她不禁笑颜逐开,“三师兄,你回来了?”

悟明脸上的神情严峻,身上的道袍也染满尘土,有些狼狈,看起来几天不曾休息过的样子,“随喜,吴家村出事了。”

“怎么了?”随喜一惊,那是阿娘所在的地方啊。

“因为转季的关系,村里的人没有多注意,染了邪气风寒,一传十感染了半个村子的人,官府怕会成为疫疾,已经将整个村子围住了,只许进不许出。”悟明还有些气喘,是连夜赶路回来跟随喜说这个事儿的。

随喜脸色一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阿娘和颀哥儿…”

悟明道,“她们没事,我给他们准备了防止得病的草药,但是如果吴家村被封锁了,对他们不利,到时候官府会挨家挨户搜寻得病的人。”

“我们立刻到吴家村”随喜神色一肃,急声开口。

“我去准备草药,幸好之前准备了不少。”悟明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随喜也快速收拾了药箱和细软,师父临走前说的没错,温病初起之时如果没有多加注意,就会成为邪气风寒,如果没有及时诊治,可能就会变成肺痨了。

也不知要离开几天,还得跟顾老侯爷说一声,这几天的煎药就要让净空来帮忙了。

随喜神色难掩担心和焦急,来到顾老侯爷房间的时候,顾衡还在和他对弈。

“侯爷…”随喜急急开口,说明了自己要离开居士林数天的打算,也简单说了吴家村的事情,自然是忽略过关娘子和颀哥儿的事儿不说。

顾老侯爷听了之后大手一挥,“你去吧,不用担心。”心里却是得意该有好几天不用喝药了。

随喜心急之余又觉得好笑,“我虽不在,但净空会来给侯爷您煮药,您若是想早些痊愈,就不能不喝药。”

“知道了知道了。”顾老侯爷不耐烦地叫道。

“路管家,就麻烦你了。”看紧了侯爷要按时喝药。

路管家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顾衡的脸色冷凝,目光锐利看着随喜,嘴皮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丫头,你要什么时候走?”顾老侯爷睨了孙子一眼,嘴角微扬。

“立刻就要下山了。”连夜赶过去,不能再耽误了。

“这样啊…”顾老侯爷捋了捋胡须,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衡,嘴里却道,“夜里路上不安全,衡哥儿,你就送送随喜姑娘去吴家村吧。”

“不用”未等顾衡开口,随喜已经急声拒绝,开玩笑,顾衡要是跟着去了,她还怎么去见阿娘和颀哥儿。

顾衡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她一脸嫌弃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有那么可怕吗?本来拒绝的话被咽在喉咙里,冷冷地开口,“是,祖父。”

“真的不用有三师兄陪着,很安全的。”随喜大窘地对顾老侯爷说道,看也不看顾衡。

“你三师兄只是个道士,打架没这小子厉害。”顾老侯爷不容置疑地道。

她是去治病,不是去打架的啊啊啊

“啊,对了,不是说吴家村被官府围住了吗?有他在,你们做事业方便些。”顾老侯爷站了起来笑着道,“我乏了,你们也启程下山吧。”

有这么强人所难的吗?虽然是好意,可是…随喜哭笑不得地看向顾衡,却见他沉着脸,也是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

既然不乐意,为什么又要答应

顾衡瞥了随喜一眼,转身就出去吩咐长生准备细软。

随喜见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无奈接受,到前面去找悟明,已经将需要的草药准备好了,说明了顾衡也要跟着去的事儿,悟明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不到半响时间,顾衡就轻装出现,并没有一副贵公子的装扮,看着朴实大方,倒让悟明生出几分好印象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病(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病(中)

他们连夜就下山了,悟明驾车带着随喜,顾衡带着小厮骑马跟在左右,夜路不好走,他们几乎要天明的时候才赶到吴家村。

村口站了好几个穿着官服的士兵,见到他们三人形色匆匆地赶来,急忙拦了下来,认出其中一人是昨日围村之前离开的道士,不禁心生疑虑,不肯将他们放行,称要等他们大人来了再行定夺。

随喜心里紧张关娘子和颀哥儿,哪里有耐心等到他们大人睡醒过来定夺,不由得求助地看向顾衡,凭他的身份,这些小士兵还不敢拦住他吧。

顾衡低眸看着站在车旁的随喜一眼,翻身下马,将手中的腰牌拿在手中给那士兵看,声音略有些不耐烦,“让开”

那士兵一看那腰牌立刻就瞠大了眼睛,“您是伯承府的少爷?”

“他是顾三少爷,你们让我们进去吧。”随喜急声道。

顾衡皱眉斜了她一眼,当然不会认为她这是救人心切那么简单,吴家村里面…是有她的什么人在吧,否则怎么会这样紧张,可她的母亲不是已经过世了吗?这数天来,长生已经将她的身世打听清楚了,没听说她在吴家村还有什么人。

“顾少爷,您身娇肉贵,不能轻易到里头去,村里不少人都染上疫疾了,就是没染上的都得了温病,您…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小的几个就是了。”开玩笑,要是让顾家的少爷在吴家村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要不要活路得。

“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弱不禁风?”顾衡淡声问道。

“不,当然不是,顾少爷您强壮健康,怎么会是弱不禁风呢。”士兵赶紧打哈哈地笑着。

“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是我的问题,与你们无关,让我们进去。”顾衡重新上马,声音冷厉地吩咐着,脸上的神情端严沉着,全身都散发一种摄人的张力。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最后在顾衡凌厉冰冷的目光下,移开了封住村口的木架,让随喜三人驾车进村。

东边的太阳已经露脸儿,一日之计在于晨,本来这应该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

吴家村本来就不是很繁华,但也不至于萧条到户户闭门不出的地步,前阵子她来看望阿娘的时候,田里还有不少人在耕种,不时能看见打扮朴实却笑得很灿烂的村妇在河边洗衣裳,还有爬到果树上的小孩子…

从村口走到现在,鼻息间一直能闻到刺鼻的药味。

关娘子住的庄子离这里还有些距离,是在村尾的山下,随喜虽然紧张,可顾衡就在身边,她不敢轻举妄动地跑去见阿娘。

他们开始挨家挨户地看病,开始的时候,村民并不太相信他们,直到悟明说明了他们的身份,知道是青居真人的徒弟,村里的人才放心让随喜给他们看病。

因为实在太多人了,随喜没办法每家每户去看病,只好在村长家门口搭起个棚,一边煮药一边诊脉看病。

悟明找了两三个没有得病的小姑娘帮忙煎药。

村民们都怕自己走慢一步会错过免费看病的机会,竟相互推挤起来,场面有些失控了。

随喜面上戴着白纱,看了混乱的人群一眼,无奈地将白纱拉了下来,“大家不要挤,慢慢来。”说了几次,喊得喉咙都沙哑了,还是没人听她的话。

“都安静”顾衡冷眼看着那些村民,沉声喝了一句。

低沉威严的嗓音压住了众人的喧哗和混乱,他冷冷地环视了他们一眼,“一个一个来”

众人不敢再争先恐后的挤上来,安分地排队给随喜诊脉。

随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顾衡只是沉默地站在她身后,这些来找随喜看病的村民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一娇憨可爱的小姑娘身后站了这么一个表情森寒的少年,都被他身上那股凛冽摄人的霸气震得都不敢多说话。

果然大家都比较怕恶人随喜心里默默地想着,静下心来给村民把脉。

没多久,却看到一个穿着七品官府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地急步走了过来,是听说了伯承府的少爷来了吴家村,所以赶紧过来劝顾衡离开。

“顾三少爷,您身份娇贵,如何能屈居在这里,不如让本官亲自送您回去。”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讨好的对顾衡说着。

“不必了。”顾衡皱眉说着,眼底有丝不耐。

中年男子以衣袖掩着鼻子,“顾三少爷,这疫疾可大可小,您千万要为自己着想。”

“既然知道疫疾可怕,为何却没有让大夫到这里医治他们?”顾衡问道,看着随喜根本不在意他这边的情况,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