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事,只要姑娘平平安安回来,奴婢就很高兴了。”平灵用力地擦着泪水,可无奈越擦越多,这两年来她受过多少苦都无所谓了,只要姑娘回来就好了。

“你告诉我,那女人到底怎么对你的?”随喜怎么可能就这样揭过去,此时她心中对郑淑君的仇恨只有更多没有减少。

她看不见的时候,只有平灵陪着她,平灵就是她的眼睛,到她看得见了,身边也只有平灵,在这个家里,除了阿娘之外,就只有这丫头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如今看到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夏兰赶紧过去替随喜拭泪,“姑娘,您先别哭,平灵见到您也激动,不如先坐下来再好好说。”

随喜急急地点头,“平灵,来,坐下,我们慢慢说,把你这两年在关家发生点点滴滴都告诉我。”

平灵接过夏兰递上来的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努力地抿出一丝笑容,“姑娘,这两年来您在山上过得好不好?”

“傻瓜,你看我能过得不好吗?倒是你,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你回到关家之后,老夫人没让你到上房当差吗?”随喜平复了心情,问起平灵这两年的生活。

“奴婢回来之后,老夫人是让奴婢到上房去当了个二等丫环,可是夫人说珍品房不够人手,便要把我调过去,到了珍品房没两日,夫人由让我去了浆洗房,家里的丫环越来越多,都是夫人挑选出来的,奴婢找不到说话的人,经常犯错…一年前因为把夫人最喜欢的衣裙洗破了,夫人把我打了一顿,就调去了倒恭桶…”平灵低声说起这两年来在关家的生活,虽然已经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提起过往,当想起这些年受欺压的日子,她还是泣不成声。

随喜将双拳紧握得指关节微微泛白,因为平灵是她的丫环,所以郑淑君才要折磨她,以为折磨平灵就是在折磨她吗?

郑淑君,你好得很

“夏兰,你带平灵下去先换套衣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随喜让夏兰带平灵下去。

平灵颤颤惊惊地问,“姑娘,奴婢真的能回到您身边了吗?”

“当然,平灵,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不管是谁,都不能再欺负我们。”随喜轻轻抚着平灵黝黑消瘦的脸颊,将这些话如承诺般刻入心里。

“姑娘”平灵放声大哭,终于让自己释放出这两年的担忧和害怕,太好了,姑娘终于回来了,她的姑娘终于回来了。

随喜让自己眼泪无声地淌下脸颊。

夏兰带平灵去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重新梳洗了一番,看起来比刚刚要精神许多,主子丫环三人在屋里说话,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没多久,就有丫环来传话,让随喜到上房那边去用膳。

今天是随喜第一天回家,老夫人要一家吃个团圆饭,也是为随喜接风。

随喜让夏兰给自己挑了一套艳丽华贵的衣裙,梳了个小流云髻,就是那日在顾家的打扮,然后带着两个丫环慢慢地往上房走去。

上房的大厅里,除了老夫人和关大爷夫妇,关珍喜姐妹也在,随喜刚走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两道恶毒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她笑容更加甜美地走向老夫人那里,行了一礼之后,便站在一旁。

关大爷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她还未向他行礼。

随喜只当没有听见。

两年没见这个关珍喜,倒是长出几分姿色,和她母亲一样身材瘦长,肌肤白皙,柳眉凤眼,容貌算是妍媚,但与随喜一比,立刻就能分出个高下。

关珍喜却是恶狠狠地瞪着随喜,眼底充满嫉妒和怨恨,为什么上天那么不公平,什么好事都给关随喜给占尽了,成了青居真人的徒弟不说,还高攀上顾家,她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回来

老夫人不悦地看着随喜,“随喜,你忘记今日我说了什么吗?”

随喜睁大眼睛,困惑地看着老夫人,“随喜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老夫人拿眼睇向关大爷,“你父亲说明日要宴请亲朋好友,让大家替你高兴高兴,能够成为青居真人的徒弟,是我们关家的荣幸。”

是替她高兴…还是想借着她的名义为自己谋夺好处?

“是吗?真是谢谢父亲了。”随喜轻笑,语言却十分不在意。

关大爷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学的规矩到底哪里去了?见了家里的长辈难道不知道要请安行礼吗?”

随喜无辜地扁嘴道,“在山上那么久,从来没人教我规矩。”

“你…”关大爷气结,张口又要大骂。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随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慢慢教就是了。”老夫人怕这父女俩又撕破脸,急忙地打圆场。

关珍喜抢先一步过去扶着老夫人,随喜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走向饭桌的时候,随喜特意走到郑淑君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郑姨娘,谢谢你这两年来对我的丫环的照顾,我一定会好好感激你的。”

说完,也不去看郑淑君瞬间变色的脸庞,冷然从她身边走开了。

————————

求票~粉红票,推荐票,各种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姐妹(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姐妹(上)

虽说是团圆饭,可这饭桌上的气氛却没有喜气洋洋的感觉,随喜低眉敛目地安静进食,脸上的神情是欢欣的,不像郑淑君和关珍喜,都带着一脸的忿恨,也不怕消化不良。

吃过饭之后,大家围着老夫人说起了话。

老夫人问起随喜在山上的生活,是怎么会跟青居真人学医的,当年照着青居真人的说法,只是说随喜命中带劫,需要在居士林里面静修才能避过,她那时候就想着既是为了去避劫,那就算成了青居真人的徒弟也没什么光荣的,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怎么两年过去,随喜却大不同了,不仅是青居真人的关门弟子,又高攀了顾家,难道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随喜早就知道老夫人会问起这个问题,对他们而言,青居真人的徒弟这个身份比女儿孙女的身份更加重要,“每天种药采药,看了些药书…懂了些皮毛的医术,如此而已。”

“那又怎么认识了顾老侯爷?”关大爷急切问道。

“顾老侯爷找师父看病,我这个当徒弟的当然要效劳。”随喜淡淡地道。

“趁着给侯爷看病,所以就跟顾三少爷扯上了。”郑淑君不屑地撇嘴,高攀上顾老侯爷就算了,连顾三少爷也护着她。

随喜含笑看向郑淑君,“郑姨娘似乎对顾三少爷有意见。”

“我对他有什么意见是你想攀上人家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顾家也是你能妄想的。”郑淑君也不在乎老夫人还在场,不客气地讽刺随喜。

“似乎在妄想的人不是我吧。”随喜轻笑出声,视线在关珍喜脸上掠过,还看不出郑淑君打的是什么主意吗?“郑姨娘难道就不想和顾家攀上关系?”

“你…”郑淑君恼羞成怒,她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顾三少爷又怎样,难道珍喜配不上顾三少爷吗?在西里城还没有哪个姑娘的才华能比得上珍喜呢。

“你够了,我娘才不是姨娘,是关家正经的夫人。”关珍喜听着随喜一口一声姨娘,已经气得涨红了脸,站了起来就厉声喝斥着随喜。

随喜笑了笑,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关珍喜一口气出不来,心里憋得更难受。

关老夫人心里叹了一声,脑门有些发疼,她已经老了,最希望的是儿孙满堂家庭和睦,可偏偏这家里就没个安宁的时候,虽然日子是比以前更风光了,但闹心的事情也更多了,都怪这个郑淑君心肠太狠了,否则今日又怎么会这样,若是惠云…可是从来不敢跟她唱反调的,她又怎么会没一天好日子过。

“珍喜说得没错,你该喊一声母亲的,别总是叫姨娘,成何体统。”关大爷看到郑淑君满脸委屈地望着他,也出声责备随喜。

“她是关夫人,我娘算什么?”随喜冷冷问道。

“你母亲已经过世了,还提来作甚?”关大爷心虚大喝,提起关娘子,他总是有些不安。

“我怎么觉得…我娘好像还活在这里。”随喜眨了眨眼,语气天真地说着。

“好了不要说这些不着边的话,随喜能够成为青居真人的徒弟是她的福气也是关家的荣幸,至于那顾三少爷…随喜,你到底是姑娘家,要注意自己的闺誉,那伯承府是什么身份地位的,我们要有自知之明。”关老夫人教训着随喜,眼睛却瞄向了郑淑君。

如果随喜配不上顾三少爷,那珍喜就更加配不上了,亏郑淑君有脸说别人

郑淑君听着老夫人这些意有所指的话,手里的手帕几乎要被绞烂了。

接着,又说起了准备明日宴请亲朋好友的宴席来,关大爷越说越兴奋,想要宴请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发现若是要明日宴请,只怕有些来不及了,便决定推迟几日,一定要准备妥当才行。

老夫人也十分赞成关大爷的做法,唯有郑淑君母女越听脸色越黑,这是在给随喜脸上争光,是在抬高她的地位,她们怎么可能像关大爷一样欢喜?随喜可是她们母女俩心头的一根刺。

随喜神情漠然地听着他们的安排,没有人问过她的同意,就那样自作主张认为她只能服从不能反抗,如果整个西里城的人都知道她是青居真人的徒弟,那么肯定有很多人会来巴结关炎波,真好笑,他们怎么就会以为她那么好拿捏呢?

“…正好过两年舅兄也要到西里城来,到时候也能请他来参加宴席的。”关大爷难掩激动地对郑淑君说道,就是要让郑家的人看清楚了,从此以后,他们关家也不必总看着他们的脸面做事。

郑淑君扯了扯嘴角,“妾身一定会好好安排这场宴席的。”

关大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这宴席就交给淑君去办,至于随喜上学院的事情,明日我就差人去办了。”关老夫人露出乏意,端起了茶盅。

“祖母,上学院不是每个人说上就上的,如果不识字的话,学院也不会收的。”听到随喜要去上学,关珍喜马上就急了,要是让随喜去了学院,给学院的其他平时就嫉妒她的人知道了,肯定要笑她不是关家的嫡长女的。

“我就不相信,云淙书院会不愿意收随喜这个学生。”老夫人笑了笑道。

关珍喜还想说什么,却被郑淑君扯了扯衣袖,以眼神警告她闭嘴。

从上房出来,关大爷和郑淑君就往他们的正院而去,随喜和关珍喜的院子在同一个方向,自是要同路而行。

随喜走在前头,夏兰手里拿着长柄灯笼照明道路,两人在轻声说着话。

关珍喜跟在她身后,眼睛几乎要将随喜的后背瞪出两个洞来。最后还是忍不住跑了上前,一把拉过随喜的胳膊,尖声叫道,“关随喜,你怎么那么不要脸,竟然抢我妹妹的院子。”

随喜秀眉轻挑,甩开关珍喜的手,“你妹妹的院子?真是好笑了,这是关家的大宅,我住在哪里还需要跟别人抢?倒是你,名不正言不顺的,才真正担当得起抢这个字吧。”

并非关家所出是关珍喜的痛处,被随喜一下子就刺中痛处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住心里的嫉恨,“你这个小贱人,为什么要回来,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处的,你为什么不和你母亲一样去死,去死”

“我要是死了,谁来看着你们哭?我要是死了,怎么知道你们是如何被噩梦缠身的?你以为我娘会甘心吗?你可要小心了,这里哪个地方没有我娘的影子,当心走着走着就遇见她了…”随喜不怒反笑,笑容却有些诡异森寒。

关珍喜听得全身汗毛竖了起来,“你少妖言惑众,你和你母亲都是贱人,活该去死…”

啪随喜二话不说扫了她一巴掌,“你再试试辱骂我娘一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处处隐忍的关随喜吗?”

“你敢打我?”关珍喜大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瞪着随喜。

“大姑娘打人了,大姑娘打人了…”关珍喜身后的丫环冬菊大声叫了起来。

夏兰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注了几分内力在手劲上,石头飞了出去,那冬菊的声音立刻发不出来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不了声的冬菊突然如见鬼似得瞠大了眼,全身都战栗起来,不…不会是前夫人真的阴魂不散吧。

关珍喜看到自己的奴婢这个样子,心里也害怕起来,但到底心高气傲,被随喜这样打了一巴掌哪里会甘心,“我就骂了怎样?你既然被赶出去了为什么还有脸回来,爹明明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你回来作甚?想和我争宠吗?我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没有人会记挂着你,在这个家,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我什么都不是?那你是什么?就算关炎波不认我这个女儿,我还是他生的,而就算你喊他一声父亲又怎样呢?猫又怎么会生老鼠,你再怎么装再怎么讨好老夫人,你也成不了关家的千金。”随喜自在地围着她走了一圈,姿态傲然目光清冷,语气充满了讽刺。

“你骂我是老鼠?你这个贱人”关珍喜仪态尽失,恨不得冲上来撕了随喜一张脸。

夏兰身子一闪,将随喜护在自己身后,好言相劝着,“二姑娘,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动脚,有失礼仪啊。”

刚刚随喜动手的时候,她怎么不这样说,关珍喜气得肺疼,但被夏兰抓住手腕,她根本动不了手,怎么挣扎也脱不开。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动这个手。”随喜含笑看了夏兰一眼,笑眯眯地在关珍喜耳边说着,“我打你了又如何呢?你找谁告状去,老夫人吗?你以为她老人家会站在你这边,还是找你父亲告状呢?他还指望着我为他争脸呢,怎么会怪责我呢,啊,你可以去找你母亲啊,她肯定会为你出头,只不过…她现在能给你出这个气吗?”

_____________

下午吃了几片西瓜,马上就肚子痛。。。难道我吃到了传说中被插了针的瓜么~~~我的运气咋这么**。。。

今天太累了,一更。。。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姐妹(下)

第一百三十章 姐妹(下)

关珍喜抽了一口气,她很想反驳随喜的话,这个家本来就是她的母亲在做主,为何不能替她出气,但她虽然嫉恨随喜,但不是没脑子的人,她也看出了今晚老夫人和父亲对随喜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就算她闹开了,母亲未必就能替她出了这口气。

“放开我”关珍喜叫道,那边冬菊已经因为自己说不出话吓得脸色苍白,抱着头蹲在地上发抖,哪里还顾得上主子这边。

夏兰看向随喜,得到随喜的示意之后才放开关珍喜。

“关随喜,你不必得意,就算你是青居真人的徒弟又如何?不就是懂得一点医术吗?你一个女子难道还能成为大夫,不用多久,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除非你去当道姑,说不定还能继承青居真人的衣钵。”关珍喜得到自由之后,看了一眼冬菊,心底莫名浮起一丝寒意。

“那又如何呢?只要天下人还敬仰着我师父,我懂不懂医术又如何?我是不是道姑又怎样?有我师父一天,你就永远也比不上我。”随喜凑近关珍喜,在她耳边低声浅笑。

关珍喜愤怒地瞪着她,“就算你恨我和我娘,可善喜和你同父所生,也算得上与你是姐妹,你竟然抢了自己妹妹的院子。”

随喜咯咯笑了起来,“姐妹?那是你的妹妹,不是我的妹妹,郑氏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至于关炎波…这个父亲我也让给你。”她根本就不屑当关炎波的女儿,都已经不认他这个父亲了,又怎么还会将郑淑君生的女儿当姐妹呢?

“你…无情无义”关珍喜怒声骂道。

“对你们我何必有情义?”随喜冷笑反讥。

“你不用这么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关珍喜狠狠地道。

“尽管放马过来。”随喜挑衅瞟了她一眼,带着夏兰扬长而去。

关珍喜跺了跺脚,走到冬菊身边,用力将她拉了起来,“没用的东西,轻易就被那贱人吓成这样,这世上哪来有阴魂。”

说完,却连她自己也忍不住颤了一下,环绕周围看了一眼,对冬菊催促道,“还不回去,留在这里作甚?”

冬菊支支吾吾地想跟关珍喜说开不了口,可是关珍喜已经踩着碎步走在前面了,她只好捂着喉咙跟了上去。

千万别真是前夫人冤魂不散才好,她会不会真的再也说不了话啊?冬菊一边走着一边含泪想着,可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在气头上的关珍喜。

随喜回到望春苑之后,平灵马上就迎了上来,“姑娘,您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随喜好笑地问道,她如今心情挺好的。

平灵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松口气道,“奴婢担心您被那母女俩欺负了,幸好没事。”

“傻瓜,我就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吗?”随喜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赶紧把自己养胖一点,现在跟个猴子一样,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姑…姑娘,您还未出阁呢,怎么能讲这样的话。”平灵比随喜长了两三岁,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被随喜这么一说,羞得满脸通红。

随喜只是乐呵呵地笑着,有这两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丫环,在这个令人觉得厌恶的家里,也能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和快乐。

“平灵,这两年来,大爷可有纳了妾室?”随喜卸了头面换下衣裙之后,歪在床榻上,语气闲适地问着平灵。

“夫人这般厉害,别说妾室,就是通房…大爷也不敢收。”平灵轻声回道。

“是么…”随喜掩嘴浅笑,难怪子嗣艰难,原来连个妾都不敢纳进门,当年怎么就一个接一个女人带回家里伤阿娘的心。

突然就想到了郭静君

“对了,那郭姨娘还住在庄子里吗?”当年郭静君被送去了西里城郊外的庄子里静养,也不知被郑淑君除去了没有。

“已经许久不曾听说过郭姨娘的消息了,好像…夫人还不知道郭姨娘住在庄子里呢。”郑淑君进门之后,郭静君已经去了庄子里,家里也没人提起,她也自傲清高没有去问过,所以至今不知有郭静君这个女人的存在。

随喜眼睛一亮,“是么?甚好甚好”

“姑娘,您想做什么?”平灵好奇问道。

“时机未到,还不能说。”随喜笑得有些神秘,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睡觉了,明日还要去云淙书院呢。”

云淙书院位于西里城的西郊之处,远远看出,这座闻名天下的书院安静矗立在葱茏的树林之中,有一种恬淡静穆之感。

随喜从马车下来,入眼便是庄严肃穆的广亮大门,两扇大门都油了黑漆,门楣上的匾额有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字体虬劲有力,透出一股稳重古朴的气息,随喜虽不是太懂得欣赏,但也知道这四个字写得很好,定是出自名家。

老夫人带着随喜走进了大门,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云淙书院的背景,“…书院的院长是端木先生,端木先生曾经才华享誉天下,若不是恰好当时战乱,肯定是要当大官的,不然当今圣上也不会钦点他为云淙书院的院长…这里是女子学堂,那边是男子的,你将来在这里上学,万万不可到那边去,知道吗?”

随喜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另一边,高高的红色围墙后面,就是男子学院了,因为男女大防,所以决不允许那边的男子走到这边女子学堂来。

“岑先生是出了名的才女,如今执教女子学堂,她若是答应收了你,你明日就能来上学了。”老夫人道。

这位岑先生叫岑素,今年二十有八却还没出嫁,父亲是前朝西里城书院的先生,已经荣休在家,据说,岑素以前也谈过一门婚事,只是刚定亲没过久,那未婚夫就得了恶疾死了,岑素莫名其妙被冠上克夫的恶名,从此就再也没有谈婚论嫁了。

这都是夏兰昨晚跟她说的,也说起女子学堂其他先生的事情,算是有了心理准备。

随喜倒不是很向往这学堂的生活,前世关炎波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她上学,她大字也不识一个,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之后,她最想的就是能到学堂习字,但如今她已经识字了,还写了一手娟秀的簪花格楷字,能不能到学堂学闺秀规矩,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能够让郑淑君母女添堵的事情,她不介意做就是了。

她们刚走进大门,就有两个穿着素雅朴素的女子迎了上来询问,听说是要找岑先生的,便领着她们走向另一边的青花石甬道。

这女子学堂除了女先生之外,就是管事的姑姑,专门检查学生们的规矩和各种生活情况,有些学生家里较远,每日来回路途遥远,便住在学堂后面的厢房里,可以自带一名丫环。

两名应该是学堂的姑姑将她们带到一间精致典雅的书房里,书房两边都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书案后面的墙壁挂着一幅“八花转轮钩枝鉴铭”鞶鉴图,这岑素以诗文华丽,韵调高雅而闻名,想来这到处都放着诗书的书房应该是她的了。

还没等随喜将这书房打量个清楚,门外就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略显消瘦的女子,穿着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虽然长相平方,双目间距离偏宽,鼻子太直挺,显得有些硬气,但身上自然流露出一种古朴素雅的沉稳和安静的气质,也另有一番风情。

“岑先生。”老夫人见到她,笑着向前招呼。

“关老夫人。”岑素欠身还礼,不冷不热的态度,眼睑一抬,目光犀利地在随喜面上扫过。

因为关老夫人的先夫原来也是教书的夫子,与岑家算是有点渊源,“岑先生,打搅你上课了。”

“老夫人说客气话,这便是你前几日与我提过的长孙女么?”岑素淡淡地打量着随喜。

随喜低眉敛目,她对这个岑素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她对自己似乎也并不是太喜欢,有时候直觉是很准的。

“正是,随喜,赶紧过来给岑先生行礼。”关老夫人笑着道。

“关夫人与我提过几句,听说关大姑娘是青居真人的徒弟?”岑素请老夫人在太师椅坐了下来,自己走到书案后坐下,也没有受随喜一礼。

老夫人眉头一皱,“在山上住了两年,如今才回来学些规矩。”

“青居真人无所不通,关大姑娘到这里来上学,只怕有些屈就。”岑素笑道。

随喜微微一怔,这岑素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为什么?是郑淑君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吗?这下课好玩了。

“岑先生?”老夫人语气沉了下来。

岑素自然也不会轻易得罪青居真人,只是也不想这么容易就收下这个学生,便刁难道,“不如让大姑娘回去写一篇字,明日带来给我看看,我才能安排究竟该从何教起。”

老夫人闻言要动怒,随喜却已经先一步开口,“那明日随喜再来拜访岑先生。”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求学 (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求学 (上)

关老夫人带着随喜愤怒离开云淙书院,上了马车之后开始抱怨,“这个岑素太不识好歹,就算有才名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克夫的老菜花,还把自己当什么了。”

听着老夫人近乎恶毒的辱骂,随喜不置可否,她对那岑素并没有太多感觉,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是好是坏根本就不重要,倒是她对自己似乎有偏见,第一次见面就有偏见,怎么符合她高雅的风度?大概是听了什么谣言吧。

回到关家,老夫人让随喜跟她一起到上房,好像要交代她什么话。

刚走进门,尚未坐暖凳子,郑淑君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娘,你们回来了,大姑娘怎么没留在书院上学呢?”

老夫人冷冷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请问一下,大姑娘到学院上学,是打算在哪里住宿呢,还是要再安排一辆马车,每天接大姑娘来回。”郑淑君也不在乎老夫人的冷脸,笑眯眯地问着。

“一切比照珍喜,珍喜有的随喜一样也不能少。”老夫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心,歪在软榻上斜眼看着郑淑君。

“是,那大姑娘什么时候开始上学呢?”郑淑君含笑地看向随喜,隐隐有几分得意。

老夫人一阵气结,那岑素还不知道肯不肯收下随喜这个学生,这郑淑君此时故意挑她怒处加火,她怎么能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