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关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关大爷和关二爷在书房里吃酒说公事,谭氏带着两个孩子回屋里休息了,听到随喜回来,一家子又聚在老夫人这里。

“二叔。”门帘动了一下,随喜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到关大爷身后的关二爷,和关大爷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显得更年轻一些,看起来斯文英俊,且眉眼间充满正气。

关二爷愣了愣,视线落在老夫人旁边的小姑娘身上,眼睛弯了起来,“是随喜?”快步走了过来,“都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随喜,这是你第一次看到你二叔吧。”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和随喜通话,让她别跟关炎海说太多和家里闹别扭的事情,只能用眼神警告地看了随喜一眼。

随喜笑得恬淡地看着关二爷,“二叔,您先坐下。”

关二爷在一旁交椅坐了下来,随喜在他面前跪下行了一礼,“随喜给二叔请安。”

“起来,起来。”关二爷急忙扶起随喜,眼角微湿,“随喜,看到你如今长成大姑娘了,二叔就放心了。”

谭氏带着泰宇和泰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随喜,露出亲和温柔的笑,“这就是随喜吧,和大嫂长得可真像,一样是美人胚子。”

一旁的郑淑君听了这话,脸都气绿了,如今她才是谭氏的大嫂,谭氏这么说什么意思?

“二婶。”随喜笑着给谭氏见礼。

谭氏立刻将随喜搂进了怀里,声音略带哽咽,“乖,乖,我可怜的孩子。”

老夫人笑着道,“好了好了,都坐下说话吧。”

谭氏拭了拭眼角,拿过身后丫环手上的小匣子,“这是二婶给你的见面礼,去年回来的时候就想给你了,没想到你却跑去山上拜师了。”

“二婶…”随喜迟疑地看着她,没有伸手接下。

关二爷从谭氏手里拿过匣子放到随喜手上,“是二叔和二婶给你的见面礼,难道你还要拒绝,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随喜这才接了过来,“谢谢二叔二婶。”平灵过来接过拿着。

站在郑淑君身边的关珍喜见了,只觉得二叔偏心,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们,给的见面礼也只是支再普通不过的簪子,怎么换了随喜就是一大匣子。

郑淑君也恨得牙痒痒的,她自问从来没亏待过二房,可二房却从来没尊敬过她这个大房长媳,这算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这个继室对虐待那贱丫头不成?至于刚回来就给她抬面子吗?

老夫人看随喜一脸感动的样子,心下便想,二房对惠云母女一直就不错,如果随喜能够在顾老侯爷面前替炎海说几句好话,说不定留在西里城任职的事儿就好办了。

“这是你两个弟弟,泰宇和泰兴。”谭氏把两个儿子拉到随喜面前,“泰宇你还抱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你还看不见…”

随喜看着比她矮半个头的堂弟泰宇,长得唇红齿白,浓眉大眼的很是精灵可爱,不禁笑着道,“我还记得…”

“姐姐,我是兴哥儿,记得我不记得我不?”关泰宇旁边的关泰兴立刻就拉着随喜的衣袖叫了起来。

“记得记得。”随喜低头看着泰兴,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想起同样喜欢拉着她的衣袖的颀哥儿。

老夫人笑着道,“兴哥儿这耍的是哪门子的乐趣,你上次回家的时候又没见过姐姐,怎么让姐姐记得你。”

“姐姐记得哥哥,也要记得我。”关泰兴跑过去搂住老夫人的手,稚声地叫道。

随喜看着两个堂弟笑得很开心,这是自阿娘离开关家之后,她第一次站在这个地方露出真心的笑容。

被奶妈郑淑君抱在怀里的关善喜也欢悦地挥着小手,挣扎要过去找随喜,“姐姐,姐姐…”

难得的,随喜对着关善喜笑了一笑,把关珍喜气得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老夫人满意看着欢笑满堂,家里若是一直这么和和气气,那就好了。

接下来,又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聊,随喜和两个堂弟在外面的门廊乘凉,两三个丫环服侍着,关珍喜和关善喜也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关善喜不喜欢粘着自己的亲姐姐,反而总是跑到随喜身边,要随喜陪她说话,也喜欢两个堂哥。

关泰宇虽然只有十岁,却早已经懂事,多少在父母那里听说过大伯家里的一些事情,对随喜尤其的好,有些似无意地冷落着关珍喜。

没多久,老夫人就招呼着他们进屋里去,要准备开宴席了,今晚要吃团圆饭。

随喜看了看天色,一会儿吃完了饭大概是不可能回庄子里了,只能在这里过夜,明日再回去。

宴席刚开了没多久,大家正在兴头上,突然就听到庄子里那边来人了,说是有事儿要禀报大爷。

老夫人今日心情好,竟就让那人进来回话。

来的人是江家的,她低着头进了门,给老夫人先了一礼,才逐个主子地请安。

“江家的,发生什么事了?”老夫人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便放下筷子问着。

“回老夫人,刚刚晚膳的时候,郭姨娘突然晕倒了。”江家的头也不抬地回道。

随喜嘴角一勾,眼角余光扫向沉下脸色的郑淑君,自以为是的郑淑君…还不知道关炎波有个小妾在庄子里呢。

老夫人皱起眉心,“又不是什么大事,找个大夫就是了。”语气有些不悦了。

关大爷这阵子和郭静君旧情复炽,正是油里调蜜如胶似漆的时候,听到她突然晕倒,自然是担心的。

那紧张的神情落在郑淑君眼里,又是一阵的绞痛。

“回老夫人,奴婢自作主张给郭姨娘请了大夫,大夫给郭姨娘诊脉之后,说是…是…”江家的小心翼翼地看了郑淑君一样。

“是什么?”老夫人急忙问道。

“…是喜脉。”江家的低声回道。

关大爷震惊得站了起来,脸上又惊又喜。

“岂有此理,那贱人竟然红杏出墙?”郑淑君心中一松,以为郭姨娘是和别人有了奸情。

“那孩子是我的”关大爷瞪了郑淑君一眼,大声地道。

老夫人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只是将目光投向随喜,“郭静君上次生育伤了身子,大夫明明说往后再难怀孕…”

“祖母,我见她可怜,所以已经治好了她的身子,郭姨娘能怀孕,也是正常的。”说着,笑吟吟地看向脸色苍白的郑淑君。

郑淑君,你就好好体会一下,失宠是什么滋味吧。

老夫人终于大喜地站了起来,“今日果然是双喜临门,江家的,赶紧的,回去把郭姨娘接回家里来,庄子里那边没有家里的舒服,要好好服侍着才行。”

“我去接静君回来。”关大爷马上就道。

屋里众人脸色各异,唯有关二爷夫妇面面相觑,沉默以对。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把柄(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把柄(上)

关大爷顾不上还没吃饱饭,已经和江家的去了庄子里接郭姨娘,随喜本来没打算住下,如今情况有变,在谭氏和老夫人的挽留下,便决定回到家里来了。

平灵跟着去替随喜收拾东西回来。

屋里欢乐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郑淑君母女脸色异常铁青,瞪着随喜的目光十分骇人。

随喜毫不畏惧地迎上她们的视线,露齿一笑,讥讽轻蔑,且幸灾乐祸。

关珍喜眼角抽了几下,若不是老夫人在场,她几乎就要扑上来了。

“娘,大伯去接郭姨娘回来也要好些时候呢,不如您先休息休息。”谭氏发现今日情绪都处于高亢点上的老夫人已经露出疲倦的神色,便低声劝说着。

“是啊,娘,不如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也一样。”关二爷也劝着。

随喜看了他们一眼,也笑着道,“祖母,您不用担心郭姨娘的身子,这个把月来,她调养得很好,一定能给您生下个大胖孙子。”

谭氏笑着刮了随喜的脸颊一下,“嘴儿可真甜。”

老夫人高兴得见牙不见眼,“说得好说得好,那我就先去睡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娘,您放心吧。”谭氏轻笑着,扶起老夫人的手往内屋走去,经过郑淑君身边的时候,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服侍老夫人睡下之后,谭氏才和随喜从内屋出来,本来在花厅的郑淑君母女都已经不在了。

谭氏牵着随喜的手哼了一声,“这下她心里该添堵了吧。”

随喜一愣,听二婶语气,似乎不太喜欢郑淑君呢,她仔细回想以前的日子,似乎二婶和阿娘的关系也只是不咸不淡,两人并不深交啊。

总该不会是因为阿娘的缘故才不喜欢郑淑君的。

关二爷跟谭氏交换了个眼色,就先带着两个儿子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谭氏和随喜来到外面的庭院乘凉,望着满天的星辰,夏风带着些许热气徐徐而过,“当初听到大嫂过世的消息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你二叔立刻就回来奔丧了,谁知回来之后,才知道家里并没有替大嫂办丧礼,连上柱香也没有牌位,只能悄悄地去居士林给大嫂磕头,因为这件事,你二叔差点和你父亲闹僵了…”谭氏低声说起往事。

随喜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已经感到无比震惊讶异。

“…大嫂嫁到关家的时候,正是关家落魄之时,当时你二叔还在读书,连束修都交不起,是你阿娘瞒着大伯替二叔交了束修,相公上京考试的盘缠,也是大嫂替别人干活的补贴,这个家是大嫂撑起来的,随喜…”谭氏的声音哽咽起来,“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原是嫌弃过大嫂的,这些事都是相公在大嫂过世之后才跟我说的,我…相公有今日,都多亏了大嫂,可我们却再还不了她这个恩情。”

关炎波是个极其小气的人,如果被他知道阿娘帮助二叔读书考试,肯定会觉得嫉妒,阿娘就是知道他这个性子,才不敢让他知道,前些年他没攀上郑家的时候,也曾嫉妒二叔的官职比他的要好。

“祖母也知道这事儿吗?”随喜问道。

谭氏点了点头,“老夫人是知道的。”

随喜在心里冷笑,那她竟然还如此对待阿娘

“二婶,我娘当年也只是希望二叔出人头地,到时候关家也就跟着有脸面了。”随喜对着谭氏笑了起来安慰着,阿娘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更不会在意别人什么眼光,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如帮助二叔。

“随喜,大嫂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女子了,若是换了别人,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是说大嫂不好,她和你二叔清清白白,只是情同姐弟罢了。”谭氏深怕随喜误会了自己的母亲,急忙地解释。

“二婶,我明白的。”随喜握住谭氏的手,“我阿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到二叔出人头地,也会很高兴的。”

谭氏叹了口气,“大嫂当年不是不想帮助大伯找到好差事,只是…”

“只是我父亲好高鹭远,不肯低就罢了。”随喜再清楚不过关炎波的性格了。

“大嫂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也要觉得高兴的。”谭氏怜惜地抚摸着随喜的鬓角,当年她听信了老夫人的话,以为随喜的眼睛睁不开是个不祥之人,甚至还不敢让泰宇接近她,如今想来,她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像大嫂那样的好人,所积下的福德肯定会照拂到子女身上,如今随喜不正是个福气的人么?不禁眼睛看得见了,还识得那么多贵人,正是好人有好报。

随喜羞赧地笑了笑,心里却想着,阿娘远离了关家,才会真正觉得高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去学院上课,是不?”谭氏摸了摸随喜的头,笑着道。

“二婶,那我先回去了。”随喜站了起来,跟谭氏作别。

谭氏微微颔首,“以后这个家里,有我和你二叔在,不会再让你被欺负了。”

随喜一怔,心窝淌过一丝暖流,“谢谢二婶。”

谭氏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地道,“快回去吧。”

从上房出来,随喜领着夏兰走回望春苑。

在经过关珍喜的院子的时候,有两个人影窜了出来挡她们面前。

夏兰提高手中的红灯笼,大声喝道,“谁?”

接着灯笼的灯光看了过去,随喜笑了起来,“原来是二姑娘的丫环啊。”

关珍喜从门内的暗处走了出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随喜,那脸庞在微暗的光芒下,竟显得有些扭曲,“你是不是又要回来搞得家犬不宁了?”

“家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安宁了,只有你觉得不安宁了?”随喜笑着反问。

关珍喜恶狠狠地瞪着随喜,被她讽刺是犬也忍耐下来,“关随喜,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娘到底欠了你什么?”

“你说,郑淑君欠我什么?”随喜的笑容收了起来,眸色清冷地盯着关珍喜,声音轻轻地问着,在这夜里显得有些森寒。

“是爹要娶我娘的,我娘进门之后也不曾害过你,就算得罪过你什么,这些日子你不是已经讨去了吗?”关珍喜想起刚刚母亲躲在屋里痛哭的情景,心里一阵的难受,她从来没看到母亲那么伤心痛苦过,虽然是关炎波伤了她,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关随喜

“不够”随喜冷冷地叫道,一步一步地逼近关珍喜,“关珍喜,你们欠我和我娘的,就是用这辈子来还都不够”

“你果然是来报仇的”关珍喜失声大叫,“你到底想做什么,做什么难道要逼死我娘你才会收手?”

“死?”随喜笑了起来,“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我们等着瞧吧,关珍喜,你会后悔你自己姓了关的。”

说完,随喜冷笑了一声,推开挡路的两个丫环,带着夏兰在关珍喜面前扬长而去。

关珍喜气得全身颤抖,心底深处不断地冒出恐惧的寒意,第一次,她竟然觉得这个关随喜太可怕了,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回到望春苑之后,随喜在临窗的软榻歪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关家接下来可真要热闹了啊。

“姑娘,喝口茶吧。”夏兰给随喜送上茶。

随喜对她笑了笑,接过茶盅喝了一口,舒服地喟叹一声,“你刚刚看到郑淑君的脸色没?等郭静君回到这个家里,她才更要难过,论姿色论手段,她未必是郭静君的对手。”

“姑娘,郭姨娘真的有了?”夏兰疑惑地问道,姑娘明明没真的医治她的身子,怎么突然就说怀孕了。

“大夫不是诊脉了吗?既然是喜脉,那自然就是有了。”随喜笑着道。

“能不能生下来才是问题。”夏兰笑道。

随喜笑眯了眼,“我们隔山观虎斗就行了。”

“奴婢去吩咐小丫环抬水进来给您沐浴更衣。”随喜十分爱干净,身上有一点汗水都会睡不着,虽然之前已经沐浴过一次,但睡前也总是会再洗一次身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站在门廊的随喜便看到正院方向和旁边的院子都亮起了灯火,隐隐有声音在风中传来。

郭静君再一次回到这大宅来了。

“睡觉了。”随喜转身走进屋里,心情从所未有的好。

另一厢,坐在窗前默默淌泪的郑淑君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声响,她眼睫微微一动,心里明白,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她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庄子那边还有个郭静君。

她更没想到,关炎波会瞒着她到庄子里那边找小妾欢爱,如今还让她有了身孕,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这到底算什么?关炎波到底将她当什么了?

以为只要没有了罗惠云他就会对自己一心一意,没想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能为了她抛弃糟糠之妻,又怎么不会为了别的女子不要她?

可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就这样认输了吗?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绝对不会让郭静君得逞的,还有关随喜那个小贱人以为利用郭静君就能将她打败吗?不可能她绝对不会就这样低头认输的,哼,怀孕了又怎样?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不会有意外发生?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把柄(中)

第一百六十章 把柄(中)

即将就要八月,天气却依然闷热,随喜醒来的时候,背部出了一层细汗,平灵打水进来给她拭身,“姑娘,老夫人去了过姨娘那儿了。”

随喜闻言,眉梢眼角都染了笑,“郑淑君呢?”

“也跟着一起去了。”平灵低声道。

夏兰给随喜换上浅绿色的衣裙,半臂荷花袖,衣摆处绣着几朵清秀素雅的梅花,下身着百褶裙,裙摆以绿线勾了一圈绿叶,看起来清秀素雅,很是赏心悦目。

“走,我们也去凑热闹,”随喜吃了一碗白粥配酱果,就带着夏兰一块儿去郭静君的院子了。

郭静君的院子就在正院隔壁,其布局和大小虽比不上正院,却也是其他小院比不上的,郑淑君上个月才让人重新添了家具,因为关善喜的望春苑被随喜占了去,她要给女儿再准备一处院子。谁知还没等自己的女儿长大住进去,却便宜了郭静君。

不止老夫人和郑淑君在这里,连谭氏也来了。

随喜给老夫人和谭氏请安,当是没看到郑淑君,转而望向躺在床上的郭静君,笑眯眯地道,“郭姨娘,恭喜你。”

郭静君看着随喜的眼神飞快闪过一丝惧意,嘴角动了一下,“谢谢大姑娘。”

谭氏拉着随喜坐到自己身边,“”今天不用去学院吗?

“今日休沐,而且郭姨娘怀孕了这么大的喜事,我总要来恭喜恭喜才是的。”随喜笑眯眯地望向郭静君。

老夫人笑着点头,难得对郭静君有了慈祥的笑,“你好好调养身子,把孩子顺利地生下来,吸取前车之鉴,别再鲁莽行事。”

郭静君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声是,她这么艰难才能回到大宅,这么艰难才能怀上孩子,绝不会让任何人轻易毁了她的努力。

以前她不懂内宅的手段,以为只要讨好了大爷就能在这个家站稳脚步,可照如今情景,她要讨好的不禁是大爷,更重要的是要让老夫人替她撑腰,还要和谭氏打好关系,也不能得罪随喜…她必须收敛自己的脾性,在这些人面前低头做人,直到她有能力踩下郑淑君

郭静君将视线移到郑淑君身上,毫无意外对上一双嫉恨恶毒的目光,她急忙怯怯地低下头。

老夫人冷冷地扫了郑淑君一眼,慢慢地站了起来,“好了,让静君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郑淑君立刻上前扶起她,“娘,我送您回去。”

老夫人轻轻颔首,心里却暗讽,郑淑君到了这个时候才懂得来讨好她,等郭静君生下儿子,她这个正经夫人在这家里也就没什么地位了。

“去珍品房取几两燕窝,静君有了身子,需要补一补才行。”老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吩咐着郑淑君。

郑淑君咬了咬牙,“是,娘。”

“随喜,你精通医术,这段时间对郭姨娘要多上心,以往的事就不要计较了,要多为这个家着想。”老夫人意有所指地对随喜说道。

随喜甜甜一笑,“祖母,我知道怎么做的。”

将老夫人和郑淑君并谭氏送出门,随喜才转身坐到郭静君床边的锦杌上,一手支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如星地看着她,“郭姨娘,感觉如何?”

“什…什么感觉如何?”郭静君将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警惕地盯着随喜。

“你瞧,锦衣绸缎,又是燕窝又是人参的,还有满屋的丫环服侍着,比起三年前的,不是更受宠了吗?”随喜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轻轻拂过郭静君的手臂。

郭静君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蛇碰了一下,冰凉且恶寒。

“你很怕我吗?”随喜睁大了眼,天真无辜地看着她。

“当然不是,怎么会怕你。”郭静君急忙笑着摇头,“我今日能够回来,还要多谢姑娘你指点帮忙。”

随喜笑了笑,“你刚怀上身子,要不要我给你开几副安胎药?”

郭静君大惊失色,差点尖叫出声,“不…不用麻烦姑娘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对了,我给你带了些花胶,你让丫环给你炖些补补身子,很有益的。”随喜站了起来,柔声地说着。

“谢谢姑娘。”郭静君垂下眼睑,低声道谢。

随喜看着她那伏低的姿态,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带着夏兰回到望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