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郭姨娘将银花安置去洒扫了,不让她接近内屋,如今郭姨娘身边的丫环都是大爷给她找的。”夏兰趁着随喜和郭静君说话的时候,已经将那边院子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平灵不悦地道,“这个女人就是这么不知好歹,才刚得了甜头就原形毕露。”

随喜比谁都清楚郭静君是个养不熟的,郭静君想要像上辈子一样在关家耀武扬威是不可能的,“夏兰,你去跟郭静君说一声,我这边缺个手脚伶俐的丫环,让她把银花送我这边来。”

银花是夏兰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可不能就此轻易浪费了个好丫环。

夏兰也觉得银花是个不错的,听到随喜这么说,立刻就应诺,转身出去了。

不到一会儿,关泰宇兄弟俩就来了。

“姐姐,我们来打搅了。”关泰兴刚走进来就声音响亮地叫了起来,故作模样地给随喜作揖。

随喜被逗得直笑,“你们两个来找我,我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关泰宇比关泰兴要稳重一些,在交椅上坐了下来,考虑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姐姐,其实为我们今日来,是有事想请姐姐帮忙。”

“怎么?”这两兄弟才刚回家,竟然还有事她能帮得上的?

“我们想出去城内走走,可是娘不让我们去,要是姐姐和我们一块儿去的话,娘就会答应的。”关泰兴见哥哥不太好意思开口,他自己已经焦急地出声了。

随喜轻笑道,“原来你们是想利用姐姐带你们出去玩儿呢。”

“不是利用,是请姐姐和我们一起去四处走走。”关泰宇认真地道。

“你们想什么时候去?”随喜看着故作成熟的关泰宇,只觉得这两个弟弟实在可爱得紧,心里已经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就去。”关泰兴急忙道。

随喜想了想,便笑道,“那你们先去准备一下,我去请示二婶,若是没问题,我们到中大街去逛逛。”

“好”关泰宇压抑着心里的喜悦,立刻站起来点头。

关泰兴兴奋地点头,“姐姐,那我们先去准备了啊。”

两兄弟兴高采烈地离开了,随喜也去二房屋里请示谭氏,谭氏原是不同意,但既是随喜开口且会跟着一块儿,便答应了下来,挑了三四个机灵的丫环跟着一起出门了。

三姐弟分开了两辆马车出去,随喜带了夏兰和平灵在后面的马车,听着夏兰说起郭静君屋里的情景。

“…郭姨娘说过几日便将银花送来,奴婢刚刚找了银花,听银花说郭姨娘将姑娘您以前送给她的药材全丢了,就是今日的那些花胶,也被拿去打发下人了。”夏兰低声说着,外面车声辘辘,阳光扭曲地从窗帘透了进来,照亮了随喜的侧脸。

随喜默默地听着,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姑娘,您怎么看?”夏兰说完,见随喜不为所动,平灵却耐不住地发问了。

“三天之后,再去跟她要银花。”随喜眸色深沉,低低声地说着。

“是,姑娘。”

没多久,中大街就到了,这时候的民风比前朝的要开放一些,前朝的女子是不能在街上抛头露面的,自从新帝登基之后,许多律法都偏向女子,所以随喜才能跟着两个弟弟一起出来。

随喜从马车下来,便看到关泰宇两兄弟兴奋地看着大街上琳琅的商铺,中大街是西里城人烟最密集的街道,商铺多人流也多,十分热闹。

“姐姐,这里比南安城热闹多了。”关二爷在南安城任职好些年,关泰宇两兄弟都是在那边长大的。

“你们不要跟下人走失了,别乱跑。”随喜作为他们的姐姐,有责任照顾他们,所以马上就过来叮咛着。

“好,姐姐,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关泰兴兴高采烈地拉起哥哥的手,又招呼着随喜往热闹的人群走去了。

半天逛下来,兄弟两人手上拿了不少零嘴,身后跟着三个小厮也提了不少东西,随喜看着他们只是无奈地笑,看到关泰兴手上的葫芦糖时,想起了颀哥儿…真的想念那个小家伙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关泰宇和关泰兴都是一身湿汗,随喜让他们赶紧回去换了衣裳,然后三人才到上房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见到他们姐弟相处和睦,心里十分高兴,她一直担心随喜对关家有怨,如今看来,也只是对郑淑君有心结,跟其他人还是有亲情在的。

第二天,随喜一大早就去云淙书院,却发现课堂上少了好几个人,端木悦才跟她说起,原来有好几个突然身子不爽利,所以没来上课。

从云淙书院出来,便看到顾衡站在马车旁边,一见到随喜就立刻走向前,目光熠熠地看着她,“我姑妈身子抱恙,想请你给她把一下脉,行吗?”

随喜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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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把柄(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把柄(下)

随喜的马车跟在顾衡的身后,一直来到高浦大街,门外已经有两个衣着朴实的丫环等着,一见到顾衡从马车下来,立刻就上前行礼。

顾衡对她们淡淡地点头,跟随喜示意了一下,从角门走了进去。

先是去正院拜见袁夫人,是个端庄贵气的妇人,看到随喜的时候十分高兴,拉在手里左右看着,越看越满意,眼睛含笑地睇着顾衡,“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小姑娘,莫怪有人总是心思牵挂。”

随喜一愣,看到顾衡俊脸闪过一丝窘迫,心下便明白袁夫人的意思,俏脸忍不住也泛红,“袁夫人…”

袁夫人也只是一语带过,“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你且放心,你母亲在我这里好得很。”

“夫人大恩大德,随喜铭感五内。”随喜感激地给袁夫人行了个大礼。

“傻孩子,凭我与你母亲的交情,不必行此大礼。”袁夫人拉起随喜,笑着嗔道,“再说了,这个人情可不是承你的。”

顾衡知道姑妈向来直爽,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尴尬的话,急忙道,“姑妈,要是您没事了,就让随喜给罗夫人也看看身子吧。”

袁夫人瞪了他一眼,才笑着对随喜道,“你只管你找你母亲,我这里面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随喜对着袁夫人谢了又谢,才由着丫环领着她出了正院,穿过长廊和一个花园,来到罗惠云的院子里。

罗惠云并不知今日随喜会到来,听到丫环来报时,还半是狐疑,知道随喜出现在她面前,她忍不住激动起来。

屋里的丫环闻弦知音,皆悄声退了下去。

“阿娘…”随喜上前握住罗惠云的手,眼泪簌簌地掉下,虽然知道阿娘已经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但随喜的心一直没能真正安定下来,如今见到阿娘平平安安,珠圆玉润地站在她面前,她才真正地放心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会不会让别人起疑?”罗惠云拉着随喜坐上炕床,担忧地问着。

“顾衡请我给袁夫人诊脉…”接着笑道,“我求了他几次让我来见您,大概是被我说得烦了,才找了借口让我来这里的。”

罗惠云嗔了女儿一眼,“我在这里好得很,你别担心。”

“娘,看到您好了,我就放心了。”随喜偎依在罗惠云肩膀上,低声说着。

“傻孩子,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你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罗惠云温柔抚着随喜的脸颊,怜爱地说道。

“您和颀哥儿就是我的将来,不为你们,我还能为谁?”随喜抬起头,撒娇地说道。

罗惠云轻笑,看着随喜的眼神多了几分调侃,“那…顾三少爷呢?”

“提他作甚?”突然提到顾衡让随喜有点不解。

“我闺女到底是长成大姑娘了,再过些时日,也该定亲了,那顾衡…家世显赫,也不知对你有几分真心。”罗惠云叹息着,她也不奢望随喜能嫁入高门大户,只希望能被真心珍惜。

随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圆了眼看着罗惠云,结结巴巴地问,“阿…阿娘,您怎么会认为顾衡他…和我…那个…”

“难道你们两人不是两情相悦?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帮你?”罗惠云看着女儿涨红了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过来人了,怎么会看不出顾衡对随喜的心意,就是随喜自己心思懵懂,其实对顾衡也不是无意的。

“哪…哪来的两情相悦,娘,您别听别人乱说。”随喜急忙摆手,心里又紧张又羞涩,她和顾衡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逾矩,他们怎么就有情了。

“谁乱说了,等你再长大些,你就明白了。”罗惠云笑着道。

随喜咬了咬唇瓣,委屈地道,“阿娘,我才不要嫁人,我想和阿娘在一起。”

“哪个女子都要成亲生子,你也不能例外。”罗惠云轻斥着,“别尽说稚言。”

随喜知道要是这时候跟阿娘说自己想要开医馆的事儿肯定会被反对,只能压在心里不说,将话题赶紧地转开了,“阿娘,颀哥儿呢,怎么没见到?”

罗惠云只道是女儿害羞,没其他作想,“丫环带着他去花园了,他现在哪里坐得住,天天就想往外面跑。”

“娘,湖湘她…可有一起来?”说起丫环,随喜想起湖湘,如果让关家的人见到她,说不定就会怀疑阿娘了。

“我将她许配给庄子里的管家了,如今他们夫妇俩一人主外一人打理内院,正合适着。”罗惠云笑着道。

随喜笑着点头,“我还担心湖湘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呢。”

“是啊,我也担心你。”罗惠云笑道。

随喜不依地跺脚,也就只有在罗惠云面前,她才表现出这样的姑娘家心性。

罗惠云笑得十分高兴,随口就问道,“关家如今怎样了?”

随喜眸色一闪,断是不能让阿娘知道她利用郭静君对付郑淑君的,阿娘肯定会因为担心她被牵连而反对,所以也就挑一些讲,“…二叔他们一家都回来了,可能以后就在西里城长住了,还有,郭静君被接回大宅了,听说是有了身孕,如今连老夫人都护着她,郑淑君就算容不下她,也无可奈何。”

“有了身孕?”罗惠云大吃一惊,当初不是伤了身子,说不能再怀上了吗?她疑惑地看着随喜,难道是…

“我在庄子里住了几天,见她过得凄凉,便有了积德的心,谁知道她出去的时候却让那人瞧见了,此后天天到庄子里与她一起。”随喜实在不愿在阿娘面前提起关炎波。

罗惠云眸色微暗,随即又笑了起来,“什么那人那人的,他到底是你亲生父亲。”

“他配当我父亲吗?”随喜讥讽笑了起来,“他对别人的女儿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子不言父母之过。”罗惠云叹道,“你将来成亲,还得靠娘家撑腰的。”

“娘,你和颀哥儿就是我的娘家。”随喜认真地道,关家对她来说称不上是家。

罗惠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有件事,我原是没打算说出来,想着反正也是过去的了,但如今看来,郭静君似乎还不曾死心,我只怕你将来受了她的陷害,平白遭了委屈。”

“郭静君怎么了?”随喜疑惑地问。

“这次我在南平城住了几天,遇到了郭家的郭夫人。”罗惠云道。

“郭静君的大嫂吗?以前好像来过我们家。”随喜问道。

罗惠云笑了笑摇头,“此郭夫人却不是我们见过那位,我心下觉得疑虑,便求了袁夫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郭家的夫人向来身子就弱,是这两年才好了一些,前些年都是家里的宠妾在管事,外头都以为那宠妾才是郭家的主母了。”

“我心里觉得奇怪,还以为这郭家不是郭静君的娘家,后来远远地见过郭家那宠妾一面,正是曾经到关家作客的郭夫人,这女子原是南平城…青楼女子,叫兰娘。后来从良被郭大爷收了为妾,连着生了几个儿子,在家中很是得宠。”罗惠云低声说着,只是说到青楼二字,有些犹豫,不该在女儿面前提起这等不干净的地方。

随喜却毫无忌讳,已经站了起来,又是兴奋又是震惊,“如果这个郭夫人是妾室…又是青楼女子,那么郭静君…也不是郭家的姑娘?”

“郭家的姑娘早已经出嫁了,就在南平城本地。”罗惠云道,“郭静君原名叫如媚,是个花魁,这事儿关炎波断然不知道的,如果知道,哪里能容得郭静君在关家,有了郭静君的把柄,你就不必怕她了。”

以关炎波那自以为是的性格,肯定没想过要去查郭静君的身份。

“郭静君的把柄在我们手上,她再怎么蹦跳也不怕了。”随喜笑着对罗惠云道。

“你在关家万事要小心。”罗惠云道,没有她在随喜身边,她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我会的。”随喜点头答应。

母女俩又说起了贴心话,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丫环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少爷…少爷出事了。”

罗惠云和随喜皆是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就看到顾衡抱着颀哥儿匆匆跑了过来,对着随喜说道,“突然就吐了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随喜急忙让他把颀哥儿放下,见颀哥儿唇舌干燥,四肢冰凉,肌肉轻微痉挛,手已经搭在他的脉门,还是柔声地问道,“颀哥儿,感觉哪里痛吗?”

罗若颀见是姐姐,马上泪汪汪地捂着肚子。

罗惠云看到颀哥儿脸色发白,心里焦急不已,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又吐又泻的,看着随喜在把脉,忍不住在旁边小声问着,“如何,颀哥儿没事吧。”

“这两天都给颀哥儿吃了什么?”随喜摇了摇头,问着颀哥儿的奶妈。

“回姑娘,颀哥儿这两天吃的和平时一样。”奶妈有些紧张,看到少爷那模样,她哪里还能思考。

随喜皱眉沉思,颀哥儿的脉象细速,应该是肠胃疾病,可是这病也来得突然,一般肠胃不好,也有个征兆才是。

“家里最近有没谁生病了?”随喜随口问道。

“有好几个丫环昨天都又吐又泻的,难道这也会传染?”还以为是吃错了东西,所以这两天特别注意颀哥儿的饭菜了,怎么还会跟着生病。

随喜突然大惊,想起早上端木悦跟她说过学院有好几个人也生病了。

“不止我们家里的丫环吃错东西,外面好多人最近都是这样…”有个丫环小声地道。

“是霍乱”随喜变了脸色,立刻从怀里拿出针盒,大声地吩咐夏兰,“夏兰,准备笔墨,我要开药方,你赶紧去抓药。”

然后又厉声交代屋里其他丫环,“赶紧去跟袁夫人说一声,将家里那些得病的下人全隔开到一处,别让其他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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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霍乱(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霍乱(上)

霍乱?屋里的人听到随喜这话,瞬间都变了脸色,他们都知道霍乱代表什么,这可不是小事,要是随便造谣的话,说不定还要被定罪的。

她曾经跟着师父去过一个偏僻的山村,正好那里遇上霍乱。颀哥儿突然上吐下泻的情况和霍乱太相似了,再听说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情况,她更加确定了,如果没有抑制住霍乱的蔓延传染,整个西里城…

随喜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已经取出银针,用烈酒浸泡了一下,变在罗若颀指尖轻轻刺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搓着他的胳膊,将血液引至到指尖,血珠很快冒了出来。

罗若颀放声大哭,把罗惠云哭得一阵心碎。

随喜却来不及心疼,将罗若颀的衣裳解开,急声吩咐着,“快去拿些菜油和瓷匙过来。”

顾衡已经去跟袁夫人说明霍乱一事,屋里只有丫环听着随喜使唤,好在这几个丫环都算镇定,不会因为霍乱而慌了手脚。

很快就有丫环取来了随喜需要的东西。

随喜将罗若颀翻过身子,“娘,您替我按着他。”颀哥儿大哭扭着身子,她一个人力气不够制住他。

罗惠云按住罗若颀的肩膀,全心相信着随喜一定会医好儿子。

随喜将菜油抹在手上,在罗若颀背后用力抹开,然后拿着瓷匙在肩颈脊背自上而下使暗里刮着,直到皮肤出现红紫色为止,然后又在胸前胁肋同样地刮出红紫色。

罗若颀身上经络宣通,祛邪外出,霍乱症状总算减轻了一些,人也哭得累了,躺在罗惠云怀里睡了过去。

夏兰提出十数包药回来,里面包的都是白矾。

随喜取了一块白矾打碎,用滚水冲化,然后又对了几碗温水,“娘,快给颀哥儿喂一碗下去。”

对着屋里的几个丫环道,“你们每人也都喝一碗。”然后又对了一锅白矾水让丫环给整个宅里的人都喝一碗。

半个时辰后,随喜再给喝了白矾水的颀哥儿把了脉,“娘,我等一下还得回去,颀哥儿醒了之后,你给他喝一点白粥,不要太多,稀一点最好,然后再喂他喝一些藿香正气散,颀哥儿只是轻微的霍乱,并不严重,如果今晚没有腹泻呕吐,那就可安心,明日我再来给他施针。”

听到随喜这么说,罗惠云才终于放心,只是看着儿子一张圆润的脸苍白虚弱,她心里都绞成一团。

接着,随喜又吩咐着屋里的丫环,“你们去取些醋到屋里来烧着,防止霍乱的传染,今天开始,给颀哥儿和夫人的碗筷都要分开,使用之前要用烈酒擦拭一遍,明白吗?”

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人物,但都点头应诺。

随喜回头跟罗惠云道,“我去看看袁夫人那边的情况。”

“你去吧,我在这里照看着颀哥儿。”罗惠云点头。

随喜来到袁夫人的正院,袁夫人正和顾衡在说话,看到随喜进来,马上就问,“颀哥儿怎样?”

“暂时没什么事,颀哥儿只是轻微的霍乱。”随喜回道。

袁夫人道,“方才我已让管事的去清点了一下,我这府上有四个人都染上了,我原是想将他们都赶紧送出去郊外养病,但外面已经开始戒严了,看来霍乱真的爆发了。”

竟然戒严了…只怕这次霍乱之灾不小随喜沉吟片刻,才道,“夫人,如今那四个染病的下人在何处?”

“在后罩房,已经隔开了。”袁夫人道。

“我去看看。”随喜道。

顾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霍乱会传染的,你去作甚?不许去,需要喝什么药,让别人送去就是了。”

“顾衡”随喜拉开他的手,“我若是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她们的病情是否严重?而且,我是大夫,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是的,她是大夫虽然一开始她学医就不是为了成为大夫,不是为了去悬壶济世,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阿娘而已,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不仅仅是为了阿娘。

“我跟你一起去”顾衡抿紧了唇,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随喜失笑,“你去作甚,你赶紧把白矾水喝了,这两天也别出门了,还不知道这霍乱到底蔓延得多广呢。”

顾衡拿起夏兰端过来的白矾水一口饮尽,拉起随喜的手就往外面走,“我跟你一起去。”

他温热的大掌包着她的小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手传递到她的,她用力挣扎了一下,他却紧抓着不放,走在他们身后的夏兰眼神往上一瞟,只当没有看到,随喜无可奈何,也只要有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本来有些焦躁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来到后罩房,随喜拿了白色绫巾捂着自己的嘴鼻,让顾衡在门外等着。

四个下人,其中两个病情严重,两个较轻,随喜让两个病情较轻的住到另一件房里去了,然后才开始给她们施针,等给她们各自开了药,天色已经快要沉下来了。

期间罗若颀醒过来一次,喝了点粥水,并没有再呕吐了,随喜这才能安心里回关家。

顾衡低声对她道,“外面在戒严,城门已经关了,只许进不许出,你这样出去只怕被误会,我送你回关家。”

有顾衡在,那些官兵肯定会对她客气一些,随喜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顾衡挑了挑眉,不悦地道,“你跟我客气什么。”

随喜望着他轻笑,眉眼间有几分倦意。

“你从中午忙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先吃碗面再回去吧。”顾衡看着她的笑容,声音轻快了起来。

“好。”她真的觉得肚子饿了。

待他们吃完面,夕阳只留一抹红,随喜得在天黑之前回去,所以就没再多逗留,看了颀哥儿一眼,就跟罗惠云和袁夫人告辞了。

大街上异常的安静,本来这个时候的西里城是热闹繁华的,华灯初起,歌舞升平,随喜虽然没见识过,但也听二师兄说过西里城夜晚的盛况,如今四周围却安静得只剩下车轮转动的声音。

随喜也忍不住有些紧张,也仔细回想了这一日的情景,很明显,霍乱不是今天才出现的,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发生了,只是没有被注意,可那么多人生病了,城里的大夫没看出什么来吗?怎么会今天才想要戒严,之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前面的马车立刻停下”随喜还有疑惑中,突然就听到外面一声厉喝,马车急急地停了下来。

“里面是谁,下来”有数道脚步声接近随喜的马车,对着车身大声叫道。

“官爷,里头是我们家姑娘,能不能通融一下。”车夫笑呵呵地对那穿着盔甲的士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