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见面(中)【加更】

郭静君在随喜离开之后,立刻就让半叶去请大夫了,关大爷之前还十分宠爱她的时候,应允了她请大夫之事不必问过郑淑君,郭静君也就过着不必受郑淑君约束的日子,连平日的请安也都免了。

请来了她信得过的大夫,确定是喜脉之后,郭静君才放下心,认定随喜刚才那话是在恐吓她,并不是真的。

但想到哪臭丫头竟然不知从哪里得知她以前的身份,她心里又是一阵的恐慌,虽说如今有了身孕不一定会被赶出关家,但在关家的地位一定会一落千丈,说不定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连个丫环都不如了。

一定不能让那臭丫头说出来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她不说?今日听她语气,似乎也不会那么快揭穿她,是打算以这个威胁自己吗?

郭静君心烦意乱,也就将要给关大爷送个丫环的事儿被抛之脑后了。

仅凭她一人之力是对付不了关随喜的,除非…和郑淑君合作?

“半叶,你去瞧瞧,夫人在不在正院?”和郑淑君联手将这个臭丫头先整死了,再想办法对付郑淑君,没错就应该这样做

半叶应诺出门,半响之后才回来,“姨娘,夫人刚从上房回来。”

郭静君放下茶杯,走到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那张浓妆艳抹的艳丽面孔,拿起帕子将胭脂一点一点拭去,“半叶,去给我拿一套素色些的衣裳。”

去见郑淑君…就不能那么艳丽妖娆,为了以后能够生活得更好,她只能先在郑淑君面前示弱。

郑淑君刚回到正院坐下,正要让人去把珍喜叫过来的时候,却听到郭静君来了,她有些压抑地挑了挑眉。

这个郭静君自从回到大宅之后就一直没跟她请安敬茶,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然会主动上门来了?

“让她进来吧。”郑淑君从冬香手里接过茶盅,淡淡地对春菊道。

郭静君低首敛眉地走进来,眼角月光在梳着妇人头的冬香脸上一掠而过,暗暗在心底冷哼,样子是不错,但瞧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也知道没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婢妾给夫人请安。”郭静君曲膝行礼,十分恭敬的样子。

郑淑君淡淡一笑,手轻轻抬了抬,“难得郭姨娘身子爽利,总算能出门了,坐下说话吧。”

郭静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在旁边的圆椅坐下,她之前一直以身子不适避开郑淑君,就是不想给她行礼请安。“之前是婢妾不懂事,请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婢妾一回,往后婢妾绝不会再犯了。”

“郭姨娘这是怎么就突然学会了规矩?真叫人意外。”郑淑君觑了她一眼,笑得有些讽刺。

“夫人,婢妾之前不敢跟您亲近,甚至连请安也没有,实在并非出自婢妾的本意…”郭静君跪了下来,抽出手帕拭着眼角,一副委屈又不敢直言的样子。

郑淑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软榻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才慢慢地开口,“你也是有身孕的人,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又跪又拜的,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担不起这个罪。”

郭静君在心里暗骂一声虚伪,才扶着半叶的手站了起来,“夫人,婢妾不敢骗您,您是知道的,婢妾本来就是犯了错才被罚在庄子里悔过,大姑娘治好了婢妾的身子,却威胁婢妾不得与您走得太近,否则…”

“否则又如何?”对于那贱丫头治好郭静君的肚子一事,郑淑君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否则便会将婢妾打回原形…”郭静君低声泣道。

郑淑君冷哼,“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婢妾也是这样想,她方才还来找婢妾,威胁婢妾若是不想法子对付您,她便饶不了婢妾。”郭静君道。

“哦?那你现在来找我,岂不是违了她的意思,就不怕她对付你?”郑淑君冷笑看着郭静君,这种借力打力的手段她见得多了,又怎么会轻易相信郭静君的话。

“婢妾不想再被她威胁,所以才来求夫人您做主。”郭静君低声道。

“我可做不了主,这事儿…你请大爷或者老夫人说去吧。”郑淑君端了茶。

郭静君急急地道,“夫人难道忘了三姑娘吗?大爷和老夫人如今将她捧在手心疼着,就盼着她能够在侯爷面前替大爷美言几句,可您觉得她会听话吗?与其处处受她牵制,不如将她…”

郑淑君微微眯眼打量着郭静君,慢慢地道,“大姑娘心里恨着关家每个人,确实不可能帮着说好话。”

虽然关随喜表现并不明显,但是她也能看得出,她恨着大爷和自己…她只是来报复的,不是来提携关家,根本不用指望什么。

“如果没有她…夫人心里不是更舒坦吗?”郭静君见郑淑君脸色有些松动,急忙又道。

“那么,你想怎样做?”在关随喜回到关家之后,所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郑淑君就一直处于弱势,她断不会认为,能够轻易将随喜除去,但由着这个郭静君去强出头,她倒不介意一试。

郭静君一喜,凑近郑淑君身边,低声说了起来,“她不是开了安胎药么…”

第二天,随喜早早就起身,今日云淙书院已经开堂,她又得去女子学堂上课了。

刚走进女子学堂的门槛,就看到好几个之前没跟随喜说过话的姑娘围了上来,极为热情地簇拥着她走进了学堂,还以随喜为中心,在她周围坐了下来。

“随喜,没想到你的医术那么厉害,我祖母的霍乱多亏了你呢。”不知是谁的姑娘感激地对随喜说着。

“我姑丈也说幸好有随喜传授的针法,不然城里的霍乱没那么快压下来。”另一个人开口。

“是啊是啊…”好几个附言地点头。

“随喜,谢谢你救了我。”突然,随喜的手被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瓜子脸,杏目柳眉的姑娘抓住。

“唐姑娘…”这个随喜认得的,是宋谅的外甥女,其父是副都统,她叫唐婉玲。

“我平时那样对你,你还愿意救我,真的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你马首是瞻”唐婉玲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点头,以此表示自己的决心。

随喜看着一直不说话在眯眼笑的端木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端木悦收到随喜求助的目光,这才笑着对唐婉玲道,“你的感恩之心随喜是明白的了,赶紧回去坐好,今天是岑先生来上课哦。”

这才将那些围着随喜说话的人都打发回位置上。

唐婉玲就坐在旁边的书桌,勾头过来对随喜道,“过几天就要中秋节了,我们一起做花灯好不好?”

端木悦笑道,“那我们下课之后,一起做花灯去。”

随喜见端木悦也想做花灯,便点头答应了。

唐婉玲像捡到宝一样笑了起来。

总算让耳边清静下来,随喜苦笑问着前桌的端木悦,“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可出名了,如今谁不知道你治好了霍乱,你又救了她们的家人,她们不对你好不巴结你怎么行?你没看到么,那边的岑文茹和关珍喜都气得脸都绿了。”端木悦说着,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随喜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位置,果然见到只有关珍喜和岑文茹坐在那边,本来围着她们转的人都坐到她这边了。

两人都以嫉恨的目光瞪着随喜,好像恨不得将随喜撕了一样。

陈杏儿也坐到随喜后面,正在拍着她的肩膀,随喜回头看向她,“杏儿表姐,有事儿吗?”

陈杏儿撇了撇嘴,露出个讨好的笑,“中秋节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吧?我娘和外祖母也一起去呢。”

“那天晚上…我有事。”随喜含糊地回绝,她已经决定那天要带颀哥儿出来玩儿了。

端木悦听着眼色一动,转头来问,“那天晚上,你和谁一起去呢?”

随喜轻咳一声,支吾着说是和朋友。

“你知道中秋节为什么要做两个花灯吗?”端木悦的声音藏着狡黠的笑意。

“咦?为什么要两个?”随喜愣愣地问。

“哦,给顾衡也做一个啊,你难道不想帮顾衡祈福吗?他是个男子,怎么可能自己做花灯,在外面买的话也不够诚意,不如你帮他做一个好了,到时候送给他,让他拿去祈福。”端木悦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促狭,语气却十分认真。

“可是我做得不好…”随喜低声道。

“诚心就好,不注重外在的。”端木悦笑着道,反正顾衡也不会嫌弃。

随喜迟疑了一会儿,顾衡帮了她那么多,给他做一个花灯也是情理之中,便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起做花灯。”

端木悦笑眯眯地应着。

下课后,端木悦和随喜并唐婉玲就一起到街上去选花灯的材料,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随喜只挑了最容易的花灯图,之后又回到端木家研究。

唐婉玲见随喜买了两个花灯的材料,笑着问她还想做一个给谁,那表情十分暧昧,让随喜觉得有些奇怪。

端木悦笑嘻嘻地模糊了过去,让唐婉玲没机会再发问,随喜心怀感激,以为这是端木悦不想她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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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见面(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见面(下)

随喜和唐婉玲在端木悦那儿用了午膳,三个人便开始做花灯,唐婉玲做了两盏,手艺十分娴熟,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做好了一盏,她选的是两只鸳鸯的图样,系上竹柄之后,拿在手上甚是好看,模样栩栩如生。

把端木悦和随喜给羡慕得两眼发亮。

这两个人,一个是懒得花时间去做花灯,一个是八岁之前看不见,八岁之后在山上住了近三年时间,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热闹,更别说做过花灯了。

唐婉玲手把手地教她们。

选好了竹条和已经画上图样的宣纸,把骨架先扎出来,衔接的地方用细线绑紧,第一层先裱糊,然后糊上第二层的棉纸,在阳光下晒干之后,用画了嫦娥奔月的彩图贴上去,如此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随喜做的只是两盏简单的圆形花灯,虽然不如唐婉玲的精致,但也算不错了,倒是端木悦手里的那盏…也不知是什么形状的花灯,不方不圆,什么也不像,本来雅致好看的花草彩绘图也被糊得面目全非。

“你们说,我这个能拿出去吗?”端木悦嘟着小嘴儿,手里提着那盏花灯,不太自信地问。

“可以,不过…”随喜忍着笑,“我可不敢和你走一块儿。”

端木悦哼了一声,扔下手里的花灯,要过来挠随喜的。

三个人闹了一会儿,唐婉玲就脸红地说要先告辞离开了,端木悦笑得暧昧,问她是不是要给谁送花灯去,唐婉玲含糊地应了,便带着丫环离开了端木家。

随喜看了看天色,她还得去一趟高浦大街呢,再晚些时间就来不及了。

端木悦没有留她,只是叮嘱她记得把花灯拿给顾衡,随喜笑着点头,便带着夏兰出了端木悦的院子。

去往高浦大街的路上,夏兰看着那两盏花灯,笑着问随喜,“姑娘,您真的要送一盏给三少爷吗?”

“中秋节不都会拿着花灯去祈福吗?他一个男子怎么会自己做花灯,所以我顺便给他做了一盏,不过好像不是很好看。”随喜有些闷闷低道。

原来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夏兰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两盏花灯,是端木姑娘故意的吧。

她是不是也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中帮三少爷一把呢?

怕是如果不帮三少爷,等姑娘自己看出他的心意,还不知要多久吧,干脆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夏兰心里暗想着,视线就从花灯移开了。

到了高浦大街,随喜一眼便看到大门前停着顾衡的马车,他也在这里吗?

随喜先去拜访了袁夫人,上次匆忙离开,也没去给她请安,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袁夫人在厅上和顾衡说着话,听到关姑娘来了,眼眸含笑地觑了顾衡一眼,“你们俩这是约好的?”

顾衡俊脸浮起一丝红晕,“我也不知她今日会来。”

随喜已经款步走了进来,果然看到顾衡,她对他点头一笑。

“袁夫人。”随喜给袁夫人行了一礼,“…上次匆忙离开,连给夫人您请安也没有,实在太失礼了,请夫人您见谅。”

“大事要紧,我明白的。”袁夫人十分喜欢随喜的坦率,将她拉到身边说话,又让人去将罗夫人请过来,然后对随喜道,“衡哥儿说中秋节想带颀哥儿出去花灯会上看热闹,你也会跟着去么?”

“颀哥儿一直都没机会出门,难得遇上这样的盛事。”随喜看了顾衡一眼,见他正含笑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说的也是,那孩子可天天盼着你们两个呢。”袁夫人笑道,她自己没有生孩子,所以特别疼惜颀哥儿。

说了一会儿,便听到罗若颀清脆的笑声在外面传来,“顾哥哥,姐姐,姐姐…”

未见人先闻音,随喜眼睛一亮地看了过去,便见到颀哥儿迈着小短腿跨进门槛,张开双臂扑到随喜怀里,“姐姐,姐姐。”

随喜将他抱了起来,笑着亲了几口,罗惠云走了进来,宠爱地瞪着罗若颀,“一听说你们两人都在这里,跑得比谁还快,连丫环们都跟不上,还差点摔了一跤。”

罗若颀挣扎地去拉顾衡,根本听不进罗惠云的笑骂,“顾哥哥,去骑马骑马”

“天天挂念着要骑马的事儿,别的也没见这么好记忆力。”罗惠云在袁夫人身边的交椅坐了下来。

随喜将颀哥儿放到地上,给罗惠云行了一礼,“娘,过两天我们一起去花灯会吧。”

罗惠云有些犹豫,“我不好抛头露面,要是遇到关家的人…”

“娘,今日我还有一事儿想和您商量的。”随喜看了顾衡一眼,低声对罗惠云道。

顾衡抱起了罗若颀,“姑妈,罗夫人,我带他到外面去走一圈。”

厅上就只剩下罗惠云和袁夫人了。

随喜将跟关老夫人提过的事儿说了出来,罗夫人想要收她为干女儿,这事儿若是成了,许多事情就能光明正大地来了。

罗惠云和袁夫人相视一眼,袁夫人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老夫人想亲自上门来吗?”罗惠云有些犹豫地问,“毕竟相处了十几年,只怕会认出来。”

“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只要你表现得不像以前的罗惠云,关老夫人也不敢轻易怀疑。”袁夫人笑道。

罗惠云听着便点了头。

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随喜便要回去了,顾衡将玩累了的罗若颀交给丫环带了回去,也跟着告辞,和随喜一同出了大门。

“…关老夫人什么时候来呢?”顾衡和随喜并肩走着,低声问着她。

“还不知道,也就这两天吧。”随喜回道,想到让关家的人再一次见到阿娘,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的。

“不用担心,就算关家的人将来一口咬定罗夫人就是关夫人,也奈何不了的。”顾衡柔声安慰着她。

“阿娘和以前…其实已经不一样了。”老夫人未必会认为是同一个人。

想要离开关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本来在阿娘回到西里城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刚好遇上霍乱,拖慢了她的脚步。

两人已经走出了大门,随喜站在马车边,突然想起花灯的事儿。

便示意夏兰去马车上取来一盏花灯,有些迟疑地拿在手上递给顾衡,羞赧地道,“这是我第一次做的,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不算难看,你不许嫌弃。”

顾衡怔忪在原地,深幽乌黑的眼眸翻滚着激动的情绪。

见他没有接过花灯,随喜更觉得难为情,羞恼地道,“不要就算了。”

“谁说我不要”顾衡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包住她握着竹柄的小手,“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花灯?”

随喜急急点头,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大掌抽出来。

顾衡向前走了一步,和她仅剩半步的距离,说话的热气喷在耳廓里,“这是要送给我的?是不是?”

“不送给你还要送给谁?”随喜瞪了他一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急急地上了马车,也不去看他什么表情,吩咐着车夫赶路。

她这是第一次送男子东西啊,心里除了紧张还有…莫名的心跳加速。

夏兰看着自家姑娘那害羞的模样,嘴角忍着笑,不知道姑娘若是知道送花灯给男子的意思之后…会不会掐死端木姑娘?

嗯,她什么都不知情,所以不关她的事儿。

回到关家,老夫人便将随喜叫到了上房,说是明日是个好日子,不如就明天到高浦大街去拜访罗夫人。

随喜心中一喜,直说一切由老夫人安排。

从上房回来之后,随喜便让夏兰悄悄出门,再去一趟高浦大街,说了明日老夫人要上门拜访的时辰,让阿娘也有些准备。

翌日,老夫人准备了厚礼,带着谭氏和随喜一起来到高浦大街。

为了避开让老夫人见到颀哥儿,袁夫人一早带着他去了居士林,虽说颀哥儿长得不像关家的人,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关老夫人虽听说过这位罗夫人长得像罗惠云,但也总以为只是他人夸张了说法,可当她看到罗夫人的时候,真的是大大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见到了罗惠云死而复生,站在她面前要跟她索魂来了。

“关老夫人,关二夫人,请坐。”罗惠云端坐在花厅的上座,额发高高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翠纱露水百合裙,衬得她端庄高雅,举止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之态,眼神淡然自信。

老夫人和谭氏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这人既是十分像罗惠云,又不是全然相似,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怪异之感。

如果是罗惠云的话…不会有如此略带清冷淡漠的姿态,而是显得怯弱娇柔,老夫人急忙撇去心中的胡思乱想,罗惠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罗夫人。”关老夫人压下心底对罗惠云的疚意,笑着给罗夫人回了一礼。

随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了老夫人一眼,才给罗夫人行了一礼,“夫人。”

关老夫人和谭氏在一旁的交椅坐了下来,眼角余光再一次打量罗惠云身后的丫环,然后才笑着问,“听随喜说夫人您与老身那无缘的媳妇长得相似,老身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才知外面所言是真的,老身差点以为是媳妇…”

罗惠云淡淡一笑,“是吗?我初来西里城,倒还没人在我面前说起这事儿,只是见随喜与我一见如故,所以才想收她为干女儿。”然后转头看向随喜,“倒没听你说起你母亲是怎么逝世的,可是生了病?”

随喜低首敛眉,露出哀伤的神情,“是早产,弟弟和我母亲都没…保住。”

“啊,真是可怜见的。”罗惠云抿紧了嘴角,怜悯地看着随喜,让随喜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关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见到罗夫人搂着随喜的情景,竟仿佛看到了罗惠云…心里忍不住惊惧。

谭氏看了关老夫人一眼,心里暗暗叹息,大嫂的死说到底是关家所逼,也难怪老夫人见到神似大嫂的罗夫人会不自在。

“意外的事情大家都很遗憾。”谭氏开口道,“我们大嫂虽不在了,但也不会委屈了随喜。”

“没娘的孩子始终不一样,老夫人,您可同意我收随喜为干女儿?”罗惠云眼角一扬,虽是在询问,语气却十分坚定。

从家世上而言,关家和袁家没得比,虽然不知道这位罗夫人的夫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她毕竟是袁家的姑奶奶,老夫人就算不同意也不敢拒绝。

“夫人看得起随喜,是她的荣幸。”老夫人干笑着点头,却埋怨着随喜总是攀上一些她们无法拿主动权的贵人。

罗惠云微微一笑,“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只是我毕竟是孀居,有些礼节只能从简,希望关老夫人不要介意。”

关老夫人急忙摇头,“不会不会,回去之后老身自会跟亲朋戚友说一声,简单过一下礼节就是了。”

“如此,就麻烦关老夫人了。”罗惠云点头道。

“只是…”关老夫人迟疑地看向她,又急忙调开了视线,“若是亲戚问起夫人的一些情况,老身却是一无所知…”

罗惠云笑道,“夫家是阳沙城人士,小家小户,没什么可说的。”

关老夫人便不好再多问,吃了半盏茶之后,就起身告辞了,罗惠云笑着要留她们午膳,关老夫人找了借口回绝。

谭氏见老夫人竟失了平时的镇定,急忙扶着她跟罗惠云道别。

出了袁宅的大门,老夫人双脚一软,整个人靠在谭氏身上,脸色苍白,额上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