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能够让师父醒过来,却无法保证能解毒,如果醒过来了,却什么都做不来,也是一种折磨和痛苦。

随喜将自己关在房里五天,箭头上的毒药是用六种毒汁浸泡出来的,不足以致命,只会让人昏迷不醒,直到耗尽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

她只找出其中五种的配方,最后一个怎么也研究不出来是什么。

但还是配出了一种能够让青居醒过来的解药。

在随喜来到南玉城的第十天,青居醒过来了,而这几天邓奎没隔一天就到城墙之外叫嚣要青居出来应战,南玉城城门紧闭不开,城墙上士兵严守着,邓奎也无可奈何。

听到青居醒了,邓奎便不敢再前来叫嚣。

青居虽然醒来了,手脚却动不了,是因为体内的毒素没有完全解了。

一得知青居醒过来,端冕和悟明,还有好几个随喜没见过看起来像是将领的人都围着他,一人一句地问候着青居的伤势,还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和邓奎开战。

随喜就站在屋里的角落,沉默着看着这一幕,她看着面色苍白却难掩天生优雅贵气的师父被端冕扶着靠在床板上,雪白轻软的蚕丝被盖在他腹部一下,修长精致的双手无力地垂放在上面,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他胸前,看起来真有种华丽魅惑的美。

这样的师父,怎么适合战争…

青居平直的眼线微微一抬,瞳仁散发出微亮的光,“你们都下去,随喜留下。”

原本兴奋雀跃的众人突然沉默下来,他们没想到青居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与战事无关的,甚至也不提他自己半句。

端冕看了随喜一眼,率先跟青居行了一礼,退出了内屋。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告退,留下随喜与青居独处。

待得众人都退下了,随喜才慢慢地走到床榻,在旁边的锦杌坐了下来,白净清丽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声音也是温温婉婉的,“师父。”

青居看着她,他们差不多有两年没见面了,记忆中的小丫头又长大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恬淡娴静了,他缓缓地微笑,“随喜,好久没见了。”

随喜看着青居的笑有些发怔,像是优昙花**的瞬间,高洁而美丽,和以前总是笑得似有牵绊不一样了,“师父,您感觉如何?”

“至少还活着。”青居的声音很轻很淡,并没有伤心之感。

“我会让您好起来的。”随喜心中一酸,如果师父不能行走,对他而言何其残忍,她的师父应该是恣意生活的,而不是从此就活在床榻上。

“这样也不错。”青居笑道。

随喜抬头看着他如画的眉目,“师父,您神通广大,一定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最后一味配方是什么,您是知道的吧,告诉我,我一定能替您解毒。”

青居笑了起来,“我…不知道。”

“师父…”随喜轻轻地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您这是要让尤大哥更加愧疚吗?”

“随喜,你以为呢?”青居嘴角带着笑,眼尾向上扬着,看起来却有些决绝。

“您明明可以避开那一箭的…如果在您眼前的人不是尤大哥,您怎么会受伤?”随喜微微睁开眼睛,却不敢看向青居,只是低着头。

“我是为了救他。”青居低声道。

随喜摇头,“您是为了让尤大哥和邓奎产生间隙,继而对皇上失望,然后就能为你所用。”

她不是傻蛋,有些事情不懂是因为她不想去懂,可一旦不得不去了解的时候,她自然能看得比别人更加通透。就如师父这次的举动,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的。

只是,师父竟然用生命做赌注,代价未免太大了。

“随喜,真可惜了你是女儿身。”青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眉开眼笑地看着随喜。

随喜叹了一声,“师父,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您当初为何要收我为徒,我只是个受尽冷落的小丫头,可您偏偏对我另眼相看…我在想,如果您没有收我为徒,也许我就遇不到尤大哥,那么,尤大哥也不会活着,您是因为他,才让我住在归月山的。”

以前她从来不去细想这些问题,所以一直当自己是师父心血来潮才收下的徒弟,可是这几天她再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和师父的相遇似乎早就被算计好的,一步一步,似乎都是有目的进行着。

她已经开始迷惘了。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命相奇特。”青居淡淡地道,到了今日,有些事情是没必要再隐瞒了,“我虽擅长星象推算命格,但不是能改变所有一切,你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我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你。”

随喜平静地听着青居的解释。

“人与人之间都是有一种命运的牵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究竟于我的大业能够有什么作用,当时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只要这个出现了,一切答案就出来了。而和这个人的命运有联系的,我也只能找到你。”青居低声说道,那时候在归月山见到李尤炀,他也很惊讶。

他没想到会是李尤炀可当他试探之后,又发现他不是原来的李尤炀。即使被众人当神仙一样敬仰的他,也算不出李尤炀为何突然换了一种命格。

帝王之命…

李尤炀一出现,天上的紫薇星旁边就出现另一颗不算明亮的星光,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原来的紫微星在慢慢黯淡,而旁边那颗越发地明亮。

所以当李尤炀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等了二十几年的机会来了。

随喜听完,许久才能消化青居的话,“所以,师父如今所做的,是要尤大哥站到你这边?”

青居轻笑出声,“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李尤炀迟早也要反了赵普,没有人会甘愿被打不还手的,赵普想要同时对付李家和顾家是不可能的。”

随喜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她觉得有些难受。

“随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除了李尤炀这件事之外,我没有欺骗你什么,也是真的将你当徒弟的。”好像知道随喜在伤心什么,青居温声地解释着。

本来被滚水烫着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随喜看着青居无声浅笑,至少…她不是没用的棋子。

“那…师父现在还在等什么?”随喜问道,不为自己解毒,是为了什么?

青居淡淡一笑,“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会有贵客到。”

随喜看着青居苍白的脸色,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知道他刚醒来,精神已经撑到了极限,便服侍他重新躺下,“师父,我只是个无知的女子,国家仇恨我不懂,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青居看着她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便是大半天,青居再次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随喜亲自给他煮了细粥,一口一口喂他喝下,精神比早上的要好了许多。

将来探望他的人再次都打发下去了,屋外一片静谧,只有随喜在檐下煮药。

突然,院墙的灌木一阵窸窣声,她站起来看了过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她。

“随喜”黑暗的角落,慢慢走出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眉目俊朗,身材挺拔,不是李尤炀是谁?

随喜瞠大了眼睛,真是惊多过喜,“尤大哥”

李尤炀笑着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更加清丽脱俗的脸庞,呼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年来你过得还不错。”

“尤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你快走,快走”随喜急了起来,他现在和师父他们还算是敌人吧。

“傻丫头”李尤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站在这里?”

随喜一愣,眨了眨眼看着他。

李尤炀笑道,“听说青居醒了,我特来拜访一下。”

尤大哥就是师父所说的贵客?随喜又是一愣。

屋里传来青居的声音,“随喜,还不将客人请进屋里看茶?”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恨意(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恨意(上)

听到青居的话,随喜担忧地看向李尤炀。

李尤炀笑了笑,抬脚就迈进屋里,随喜跟在他身后,青居靠着床板,环着雪白的软被,微笑地看着李尤炀。

“青居真人能够醒来,在下万分高兴。”李尤炀在屋里中央的圆椅坐了下来,看着青居的脸色淡淡地道。

青居轻笑出声,“我这命也算是跟天借来的。”

“我以为青居真人神通广大,对自己的性命应该很有把握才是。”李尤炀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地看向青居。

随喜心中一惊,自己能猜出师父救尤大哥是另有所图,尤大哥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青居不以为意,温声说道,“李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不如你说说,为什么要故意替我挡这一箭?”李尤炀看了随喜一眼,见她眼中尽是担忧,语气不由得放软。

“很明显就是要你欠我一命啊。”青居笑着道。

李尤炀怒极反笑,“你就这么肯定我会领情吗?”

“李公子,不如我与你打个赌。”青居慢吞吞地对李尤炀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此次回京,必将反了赵普。”

李尤炀冷笑,“你就如此肯定?”

“你不是没看出来,邓奎那一箭分明是射向你,他想让手脚不能动的人是你他也只是个大将军,没有皇上的同意,他敢这么对你吗?就算最后说是射偏了,也无法开脱自己…”青居淡淡地道,邓奎容不下李尤炀,也就是赵普容不下李尤炀。

确切来说,赵普是容不下李家

李尤炀站了起来,“难道你要我助你成王?”

青居笑道,“我对成王并没有兴趣,李尤炀,我这场战争只是在等你而已了。”

李尤炀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是傻蛋,自然明白青居的意思。可他不明白,青居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喜,你先下去煮药吧。”看到李尤炀意料之中的神情,青居轻声对随喜道。

这是要将她支开的意思,随喜担忧地看着李尤炀又看向青居。

李尤炀对她点头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这一夜,谁也不知道青居和李尤炀谈了什么。只知李尤炀离开之时,已经就要天亮,随喜一直站在门外,完全听不清屋里的声音。

过了三天,李尤炀使人给随喜送来一张配方,随喜大喜,这是师父身上所中之毒的配方,有了这张配方,她就能完全解了师父的毒。

只可惜最后一味解药在南玉城根本找不到,附近城镇的药铺也没有,因为这味药本来就是毒草,生长于山中深谷,又须在寒冷天气才能成长…南方这边根本不会有这毒草。

没想到师父这药还要以毒攻毒才能完全解毒。

随喜决定到西里城的归月山,药谷里面有这种毒草,可是青居却不同意,此时外面正是兵荒马乱,赵普还在到处缉拿任何一个和青居有关的人,随喜去西里城岂不是送死吗?

因为青居的不同意,随喜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离开南玉城。

如此过了两个月,这段时间,邓奎在城外宣战,青居虽然不能领兵,却能布局,一样将邓奎打了回去。

再也没有见到李尤炀,后来才知道,原来在一个月前,李尤炀就被圣旨召回了京城。

没多久,青居在京城那边的探子就送来了消息,李大将军病逝,李家如今陷入困境。赵普似乎已经开始对李家下手,而顾老侯爷也被软禁起来了。

都是对随喜来说很重要的人,她再也坐不住了,“师父,我要去京城”

李尤炀是因为随喜的出手相救才改了命格,说不定也会因为随喜而顺应天命…青居看着随喜一张小脸尽是倔强坚定的神色,点头应了下来,并让悟明跟着她一道前去,“不可鲁莽行事,遇到什么事情都必须忍着,知道吗?”

“是,师父”随喜答应着,心已经飞到京城。

随喜和悟明从南玉城暗中出发,趁夜走山路过了南里城。

一路往北,见到不少百姓哀声怨道,原来为了打仗,赵普增加了赋税,又加上南方百年难得一遇的干旱,庄稼失收,哪里交得起赋税?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赵普还下令要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壮年参加军队,否则以死罪论。

整个大元朝失去了以往的祥和繁盛。

赵普不是一个好皇帝…可是,如果师父不起事,大元朝还会变成这样吗?百姓还会无辜受牵连吗?随喜心中酸涩,她不知如何评论谁对谁错,只觉得,原来想要登上那最高的位置,需要付出的代价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到了西里城,随喜和悟明乔装成一对兄妹,在城门检查的不是宋谅。都是随喜没有见过的士兵,不过也幸好陌生,他们才没认出随喜来,就这样让他们进了城。

二人找了间生意比较淡得客栈住下。

“三师兄,我得去一趟归月山”稍作休息后,随喜便找了悟明,说了自己的目的。

“我陪你去吧。”悟明道。

随喜摇头,“两个人去太显眼了,还是我自己去。”

悟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叮嘱随喜要小心,“你自己小心点,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好对了,二师兄,你能不能…顺便打听一下我二叔他们的消息。”对于关家,也只有二叔和二婶让她牵挂。

悟明点了点头。

两人便分头行事,随喜穿着粗布衣裙,打扮成一个村姑,头上戴着布斤,若不仔细观察,还真认不出来了。

到了居士林山下,随喜才发现这里一片狼藉,山门已经不成样子,即使没有上山去居士林,她也能想象那里定也是一片狼藉。

不忍再看,随喜急忙往归月山走去。

归月山上的木屋因为没有人打扫,桌椅都蒙了一层灰,花草也都蔫了,一切看起来萧条寂寥,没有了主人,这里也失去生命。

随喜不敢在这里多逗留,虽然有阵法,但难保没有其他人也懂得破阵,她急忙过了铁索桥,到药谷找了她要的毒草,又摘了几样可能用得上的草药放在竹篓里。

很快就下山了,在经过山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说话声,她急忙往树丛里躲。

石梯上,慢慢地走下来一道绰约的身影,一边走还一边抱怨,“不让进就不进,凶什么”

躲在树丛后的随喜看清那个人的面貌,心底涌起一阵狂喜,是端木悦

很想出去叫住她,可又怕旁边还有其他人,随喜只能压抑着冲动,看着端木悦她眼前经过,突然,端木悦却停下了脚步,回头往随喜的方向看了过来。

随喜一惊,急忙往旁边躲,脚下踩到树枝,发出一声细碎的声响。

端木悦瞠大了眼睛,大步走了过来,和随喜面面相觑。

石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几道男子的声音。

“是守山的士兵,他们在山上喝酒。”端木悦急声道,本来这附近就到处都是官兵,只是守了一年多,也没见到半个可疑的人物,所以比较懒散,最近天气炎热,所以经常聚在山上一起赌博喝酒。

没想到随喜会这么大胆,竟然还敢到这里来。

“快走”端木悦拉起随喜的手,急步地走下山。

“悦儿,你不能和我在一起,被人看见就不好了。”随喜压低声音,要端木悦赶紧先离开,免得被她连累。

端木悦二话不说将随喜推了停在山下的马车,对赶车的小厮吩咐,“回城”

那小厮看也没看随喜一眼,就听了端木悦的吩咐,赶起车来。

车厢内,随喜无奈地看着端木悦,苦涩地叫道,“悦儿…”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就知道青居真人受伤之后你一定还会回这里的,果真让我等到了”端木悦叹了一声,“四个月前就开始在这里等你了,你也太不知死活了,这么明目张胆地就来了,你不知道山下都是官兵吗?”

“我在周围观看了许久,没有发现官兵…”随喜小声地道,她岂是鲁莽的人,就是因为没看到可疑的人,她才敢上山的。

“也是你运气好,那些官兵都上山去了。”端木悦笑道。

随喜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抬眼看着端木悦,“你找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端木悦收敛了笑,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老侯爷被皇上软禁了,你是知道的,皇上要我父亲入朝为官,要对付青居真人…我父亲为了老侯爷,已经去了京城,但老侯爷并不允许他入朝为官。”

“为何?”随喜急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父亲来信让我尽量找到你,老侯爷病入膏盲,京城没有一个太医能治得了。”端木悦低声道,“老侯爷现在是凭着一口气在撑着,皇上昨日已经下令,要顾衡再度出征,去讨伐青居真人…”

“老侯爷他…”随喜的脑海里一下子乱哄哄的,这一年多来,赵普究竟如何对待老侯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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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恨意(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恨意(中)

听完端木悦的话,随喜心中一阵伤痛,但又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只能压抑着,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对端木悦道,“我要回去跟三师兄说一声,然后我们一起到京城。”

“那我先回去跟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在城外汇合。”端木悦道。

随喜点了点头,让端木悦在路边将她放下。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近了黄昏,悟明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

“三师兄”随喜看了看两边,才开门走了进去。

“随喜,拿到毒草了吗?”悟明一见随喜平安回来,悬在心头上的大石才终于放下。

“嗯,我们得赶紧去京城了…”随喜坐下之后,喝了一杯茶,才压住心底的慌乱,将今日遇到端木悦,和京城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悟明,“…不能让老侯爷有事,三师兄,老侯爷对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

悟明面色凝重,仍是温声安慰她,“我们本来就要去京城一趟,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就出发。”

随喜忍住哽咽,“三师兄,那你今日打听到什么了吗?”

“赵普将顾老侯爷的心腹都铲除得差不多了,可惜老侯爷一声肝胆英雄,没想到生了那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儿子,事事都听那赵普的,连老父被软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衡和顾夫人在京城照顾老侯爷,顾绍观和他另外两个儿子在西里城,听说老侯爷都不认他这个儿子…”悟明低声说了今日在外面打听来的消息。

“真是无耻”随喜恨声骂道。

“还有就是关于关家的…”悟明的声音有些迟疑了。

随喜看向他,“三师兄只管说。”

“关老夫人在一年前已经辞世,自从…自从你到桃花村之后,官府派人将关家围了起来,以为他们知道你的下落,后来差点就要满门抄斩,是李尤炀救了下来,不过关二爷的乌纱帽丢了,关老夫人死后,他就带着妻儿离开西里城,去了何处,我也打听不出来了,而关大爷癔症已经好了,和郑氏去了南溪城。”

幸好关家的人没有因她而死,不是愧疚,而是不想增加自己的负担。

至于感情,原谅她凉薄,她对关老夫人的死,真的不觉得悲伤。

关炎波的癔症好起来也在她预料之中,该报仇的已经报了,该割断的关系也已经割断了,最好以后山水不相逢。

“那李家呢?尤大哥现在在何处?”关家的事情就这样带过,随喜问起李尤炀的情况。

“李尤炀在战场上放走了师父…邓奎参了他一本,赵普要以死罪定论,李大将军一怒之下在朝堂上发火,赵普以一个怀疑李家勾结乱党的罪名,将李家所有在朝为官的人罢官罢职,这些人将怨恨李大将军父子连累他们,整日上门咒骂,将李大将军活生生给气得吐血…身亡。”悟明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随喜倒抽一口气,李家那些人也实在太过分了他们之所以有今日难道不是因为义父和尤大哥?他们有什么脸面责怪被连累啊?啊?

想到义父被气得吐血的情景,随喜就气得浑身颤抖,然而这怒意却来自那赵普,这个皇帝一定是故意的她就不相信他不知道邓奎对尤大哥做的一切,他分明就是铁了心要除掉李家。

简直是昏庸无道就只想到自己的江山会不会受威胁,根本没想到其他人的生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都不懂,赵普还要怎么当皇帝?

随喜气得不知道说什么,眼圈都红了起来,声音也带着哽咽,“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