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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娶的是康佳楠,七叔娶了另外一个女子,我不认识,成亲后,七叔便要去东北了。”萧娉婷淡淡说道。

沈菊年眼皮一跳。康佳楠,喜欢的不是七爷吗?

她虽然与世隔绝,但也听林妈说起,康佳楠被人撞见和七爷在一起,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了。大概是那一次落水,救了命,却丢了心。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康佳楠已经送回扬州了,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能说什么?聘则为妻奔是妾,难不成她还能枉顾父母的意思?”萧娉婷抿了口茶,皱皱眉,果然是苦的。她吃不得苦,只爱甜食。想到这,便想起了初蕊。那女子也是凄惨的,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妄想逃脱出牢笼,最终只能被人活活捏死。

“可是……四少爷和七爷……”

“四哥没有意见,七叔也没得选择。让他去东北,是老太太的意思。你不知道,外面闹得多大,都是娘压了下来。”

萧娉婷说得对,她确实不知道。这两个月,萧娉婷算是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脸,本来就知道是假的,但亲眼见到了,仍是觉得心寒。

萧娉婷被二奶奶带在身边,两个月里经历的事竟似比十年都多,心境一下子成长了不少。

这两个月来,唯一好一点的事,大概就是初蕊添了个儿子,只不过那儿子一生下来就被抱走,本来,妾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她的儿子可以当个主子,她却永远只能是个奴才。那个女人总算是认命了吧。

二奶奶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她还不够资格。人贵有自知之明,若连这点也没有,那就离死不远了。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沈菊年怔了怔,急忙起身道:“应该是先生回来了。”

萧娉婷双手一紧,心里不免一慌,也站起了身。“我出去看看……”

沈菊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萧娉婷走在前面,她跟在身后,就像以前一样。

李群刚到门口就察觉到了屋里多了一个人,抬眼见是萧娉婷,他回之以礼。“七小姐。”

萧娉婷脸上微红。“先生好。”

李群眼睛扫过沈菊年,没再多话,抬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先生,等等!”萧娉婷开口挽留他。沈菊年意会地退出院子。

李群停下脚步,回头看萧娉婷。“七小姐有何吩咐?”

萧娉婷一向大方自然,只有对上李群,她才会有小女儿姿态。

“先生,你明白娉婷的心意吗?”

李群简单直接:“明白。”

萧娉婷一喜,不敢置信地抬眼望向他。

“那您的意思是?”

李群干脆利落:“抱歉。”

萧娉婷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先生,您、您明明,明明收下了……”

李群想了想,明白她说的是那些信物,便道:“我烧掉了。”那些东西,怎么可以留下,他连看都不曾看过,只除了第一封。

若问为什么,那就是他回答沈菊年的那句:关我何事。

心灰若死。

萧娉婷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你若无心,为什么……为什么救菊年……”他不是为了她,才去救菊年的吗?

李群眼底闪过茫然——这二者有何联系?

想了想,答道:“她是她。”

她是刘晋铭的徒弟,关你什么事?

但是这句话在萧娉婷耳中听来,却是说,他喜欢的是沈菊年,关她萧娉婷何事!

先生,您其实是个天然呆吧……

第十七章 辞行

更新时间2010-1-10 15:09:34 字数:4255

沈菊年正在搬弄着花草,忽然听到一阵零乱的脚步声,错愕地起身回头,却见萧娉婷眼里含着泪跑出来。

沈菊年正待追上,却听到院子里李群在喊她。

“沈菊年!”

听上去很生气。

沈菊年急忙跑回院子里。“先、先生!”

李群冷冷剜了她一眼,“一院子泥土!”

沈菊年缩了缩脖子。“我马上扫干净!”

这不是刚刚萧娉婷突然来了,她没来得及收拾好……

李群皱皱眉,哼了一声,摔门进屋。

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沈菊年又一次想。

五月底的一天,刘晋铭暴毙而亡,由二奶奶做主,厚葬了。

李群和沈菊年只能偷偷去看他,带上他最喜欢的酒菜。

李群站着,沈菊年跪着,三杯水酒洒在身前的土地上。

李群低下头,看到沈菊年眼里的泪光,眼眶湿润,却没有流泪。

那次被打得那么惨,咬紧牙关,她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沈菊年也不知为何,每次眼泪到了眼眶,便忍着不想流出来。

不过她是真的伤心,至于为什么伤心却不流泪,她就不明白了。就像李群,他心里一定也不好过,但他看上去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同,怎么能强求人人都是痛哭流涕呢?

李群说:“二师兄年轻时受过重伤,根基废了,但跟寻常习武之人比起来,仍是强上许多。只是病根仍在,注定活不过五十。我不信命,却也斗不过。”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便会潜到刘晋铭房中为他疗伤,历经沧桑,刘晋铭也看淡了生死,过去在山上,他常笑着对人说:我那个小师弟啊,看似无情,其实最是重情,别人不了解他,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啊,也只是一个聪明的傻孩子。

李群的眼神微微黯了下来,也说不上多么悲伤,有希望活下来的时候决不放弃,既已死去,伤心也是无谓,虽明白这个道理,想起再看不到二师兄大大咧咧的笑脸,心里还是略微有些沉郁。

“先生为了师傅来萧府,现在师傅走了,您是不是也要离开了?”沈菊年问道。

“再过一个月,我便回云都门。”李群问,“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沈菊年仰着头,怔怔望了他半晌,突然觉得脖子有些酸,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放心不下七小姐,而且,我想回安州看看。”

她很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大嫂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李群不知道七小姐有什么可以让她放心不下的,不过她确实和自己不同,她是有家的。而他必须,也只能回云都门。

李群点了点头,道:“你没有签卖身契,想回家就回家吧。”说着又取出一个太极形状的坠子,交到沈菊年手中。“我答应过你师傅照顾你,你若有事找我,便将这个坠子拆开,到时我自然能感觉到。”

这么神奇?沈菊年诧异地接过那坠子,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指尖,微凉微凉的,却让她有种被烫到的感觉——却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

“我……”沈菊年想起自己身无长物,不禁有些羞赧,忽地想起一物,便从腰间取出一个碎步包裹,摊开了,里面是两环碎玉镯子。沈菊年取出一块放到他手心里。“我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这是我娘给我的镯子,不过被我摔成两半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说到这个,她便觉得不安。“嗯……这个没什么功用,不过就当是谢礼吧……”

李群摩挲着那半截玉镯,温温润润的,就像它的主人。心头闪过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如同那次在文心斋外初见,李群觉得手中的碎玉镯似乎有些异常,却又不知哪里异常,定了定心,便收下了。

“你道骨虽然一般,但胜在有道心,若想拜入云都门,我可为你引荐。”李群说着,心想,他也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不过是因为她是二师兄的徒弟,这才帮了一把。

嗯,是这样的。

沈菊年谢过了。她为什么要修道呢?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不如人世间百八十年过了,有父母兄弟,有儿孙满堂,有人与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生命本就因为有限而珍贵,又何必去追求虚无的长生。

沈菊年抬眼看了看前面那人的背影,那最初那次见面一样,萧索,孤寂,总是在最热闹的地方喝出一片寂寥。他要一个人长生不老吗?

沈菊年心里觉得,那是一件顶悲哀的事。

和碎玉镯子放在一起的是他给的太极坠,沈菊年呼吸一滞,忽然想起一件事。

娘说过,玉镯子是当嫁妆用的,她这样给了他一半,算什么事呢?以后能要回来吗?难不成还能把太极坠当聘礼?

沈菊年脸上微烫,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

沈菊年偷偷在七小姐院外等候了半晌,直到瑞娘出来发现了,才帮她去通报一声。

七小姐身边现在有两个原先没见过的丫鬟伺候,听说秀莲被二爷收了做通房,自初蕊那件事后,二奶奶就看开了。与其便宜了那些狐狸精,还不如扶持自己的左膀右臂。男人对于这种事又有什么可以推辞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做那些小儿女姿态就太难看了。

沈菊年蓦地想起某个大文豪,人人都说他对妻子痴情深情,可谁又留心到,他那几房妾室,被七零八落送走了多少给别人,有的甚至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又关心了吗?所谓的爱情,大概也只是那一瞬间的感动。妾通贱流,本来就是私人物品一样的存在,对一样东西动了真情,反而惹人耻笑。沈菊年也不想说这是对或者错,说了也没意义,反正现实就是如此,她无力做什么,那看看也就是了,至于自甘下贱,她是决计做不到的。

瑞娘出来,让沈菊年进屋。那件事风头也算过去了,可能二奶奶事后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那种事不像沈菊年会做出来的,不然何必让自己的人看着七小姐。怕的到底是她行差踏错了。也是因为如此,二奶奶对沈菊年的态度才由嫉恶如仇转变为视若无睹。

“菊年,你来找我有事吗?”屏退了左右,萧娉婷笑着问道。

自那次在李群那里匆匆而别,她们就再没有见过面了。沈菊年这次来,是来辞别的。

“七小姐,奴婢要走了。”沈菊年微笑着说。

萧娉婷一怔,声音蓦地尖了起来。“你要走了?去哪里?”

沈菊年只当她是诧异不舍,笑着说:“是啊,二奶奶已将我给了先生。其实我并没有签卖身契。先生要离开了,那我也只能跟着走了。”

“你跟着走了……”萧娉婷失神道,“你们要去哪里呢?”

“先生自有他的去处,我却是要回家乡了。”

萧娉婷回过神来,诧异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啊。”沈菊年微愕,笑道,“先生不需要人服侍,他放奴婢回安州,以后也不能来服侍七小姐了,所以今天来,是提前向七小姐辞行的。”

府里正在筹办七爷的婚事,到时候她也未必见得到她,因此寻了一天她有空,她才偷偷来辞行的。

萧娉婷皱着眉,望着沈菊年,眼神闪烁,沈菊年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关系……可李群要走,却没有带着她一起……

萧娉婷觉得,李群这个人实在让人看不透,难道他真的是个无情无心之人?而沈菊年,难道她对李群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菊年站着任她打量,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不过那时候,她还小,是站到桌子上俯视她的。其实她不用站那么高,个子虽小,但谁对她说话,都得低下脑袋。

沈菊年只有一个大她许多的兄长,心里隐隐将萧娉婷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虽然对方心里未必这么想,但萧娉婷待她,终究是与别人不同的。

“你……”萧娉婷顿了顿,转口道,“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沈菊年想好了。“我已十四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回去不出一两年,找个人搭个伙过日子吧。我想要的生活,早已对小姐说过,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萧娉婷想起那夜里她一番话,发生了这些事,人人都变了,但沈菊年还是沈菊年,她仍然固守着她微不足道的小幸福。

“搭个伙,过日子……”萧娉婷忍不住扬起嘴角,“菊年,你真不思上进。”

沈菊年无奈,不然还能怎样呢?其实这也挺不容易的。

“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放下了心中的事,萧娉婷对沈菊年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前。看着沈菊年,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安,放松,她身上,有种家的感觉。

“如果得了空,我便会回来看小姐。”沈菊年笑着说,“希望小姐不要忘了菊年。”

“不会的,不会忘的。”萧娉婷叹着气,伸出手,像原来那样,撒娇道:“菊年,抱抱……”

沈菊年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听说她出生那年,菊花开得特别好,所以取名为菊年。菊花开在秋天,有寒风,也有艳阳,诗人说,此花开尽更无花,其实那之后还有冬梅,但诗人眼里,大概便只有这一株朴素温暖的秋菊了。

萧娉婷从里间取了二十两交给沈菊年,沈菊年一惊,正待拒绝,便听萧娉婷说:“菊年,那一日你代我受过,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声抱歉,现在你要走了,以后你成亲我也看不到了,这些钱你收着,他日你若来看我,记得带些家乡的小东西就是了。”

便是把家乡的东西都搬来了,又哪里值得了二十两?

沈菊年知道萧娉婷的心意,再推辞便是作伪客套了,便不再多言,默默收下。

萧娉婷又笑道:“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那么幸运,能够娶到你这样的妻子。”

这地方讲究门当户对,沈菊年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是个什么人,但大概也可以想象到,必然是憨实朴素的人,最好是勤劳正直,郭靖那样的男子最好了。沈菊年心里也会偶尔想起李群,但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萍水之交,云泥之别,她不会让自己多想的。

“若有那人,我便带她来见七小姐。”沈菊年笑了笑。

萧娉婷看了她半晌,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起我四哥,你知道吗,他有一日突然向我说起你。”

沈菊年一惊,现在她不怕李群了,但是萧锦琪那人还让她心有余悸。

萧娉婷神神秘秘地说:“我觉得,四哥似乎有将你收为通房的意思。”

这就像那日在二奶奶门外,听到二奶奶对二爷那句不冷不热的嘲讽,让沈菊年出了一身虚汗。

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四少爷怎么会动了那样的心思?他不是一向不待见她吗?

“我也不明白四哥在想什么,他房里也有两个丫头不是,为什么惦记着我的菊年?”萧娉婷眨着眼笑道,“不过那时,你在李群身边了,他大概也只是随口一问。”

其实,若他真开口向李群要人,而李群不给,那结果被人耻笑的只会是李群。朝中有位大人爱上了自己的妾室,却不能升她为妻,甘愿为她终身不娶。后来那妾室为高官强夺,贞烈自尽,大人为此受迁怒,家破人亡。事情传了出去,人们虽然指责那高官,但也有许多人耻笑那大人,为了一个下贱女人,弄得家破人亡,着实愚不可及。

李群和四少爷都是有身份的人,若真出了这么一茬,那她沈菊年到底也只是个可供人相送的物件。所幸的是,四少爷没有这么做……

宁为穷人妻,莫作富人妾。

沈菊年不明白四少爷怎么会对她留了心,就如同萧娉婷一样不明白,明明他留了心,为什么不顺势收了她?不过既然沈菊年与李群并无那层干系,她也懒得多谋划其他。

沈菊年不知萧娉婷心中所想,只是心里叹了一声万幸,越发觉得萧府不可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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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沈菊年和袭人有相似之处,服侍着谁便为谁着想,一个是宝玉和蒋玉菡,一个是萧娉婷和李群,但是“相似”而不是“相同”,众看官以为如何?

第十八章 巧合

更新时间2010-1-11 11:57:10 字数:2695

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六月刚过,圣上便驾崩了。

皇帝今年也有六十了吧,沈菊年不期然地想起康明月,那样的女子,若真入了宫,给一个能当她爷爷的老男人糟蹋了,实在是天下之大不幸了。

选秀原定在八月,这样一来,只能推迟了吧。举国报丧。那年底四少爷的婚事也要推迟了。

“菊年,菊年!”外间传来娘亲的呼唤,沈菊年回过神来,把折到一半的衣服收好,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娘,什么事?”

沈姥姥,或者说沈大娘,这两年来倒是比以前滋润了不少,看上去富态了一些,此时正抱着孙子在逗玩。

“菊年啊,你照顾一下元宝,村东头的刘妈今日约了我,说是要给你说一门亲事。”

如今他们翻了房子,沈菊年也有自己一间屋了,一家六口人住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吃饭时候摆了一桌的菜,围了一桌的人,大概吃什么都觉得香。

沈菊年心想,她脸皮其实也算厚了,听到这种事都不会脸红了。伸手抱过了小侄子元宝——这孩子长得圆圆润润虎头虎脑的,谁看着都打心眼里疼他,而他有眼力见,最爱折腾他好脾气的姑姑。

沈菊年把元宝抱进屋里,放在床上,便接着整理之前折到一半的衣服。元宝这孩子长得粗实,不到六个月便有人家九个月孩子大了,他爹管他叫小虎,他娘管他叫小牛,他爷爷姥姥管他叫元宝,只有沈菊年叫他的大名——沈天宝。

“沈天宝,你要敢在你姑床上嘘嘘,以后就别想你姑抱你了。”沈菊年折着衣服,头也不抬地说,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孩子多听着,就会明白了。

元宝很想无视他姑的威胁,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尿意,勉强流点口水滋润一下……

沈菊年把衣服折好了走到小衣橱边上放好,眼角忽地瞥到一抹异光,诧异地转过眼看去,怔住了……

“沈天宝!”沈菊年有些抓狂,她是很温柔很淡定的沈菊年啊,怎么这个奶娃娃总是害她破功!

“你你你……”沈菊年颤着手指着他,手一伸,抓住了元宝手中的两半坠子。“放手!”

沈天宝小男人威武不能屈,两只肥肥的爪子紧紧拽着不放,对他姑流口水,傻笑。

沈菊年看着糊了口水的太极坠,很显然,这坠子入过虎口。这年纪的孩子,什么东西都往嘴巴里的放。她把这坠子放枕头下了,怎么被这孩子翻出来了……

而且,还被掰成两半了。突然想起李群说过,把坠子拆开,他就能感觉到,那刚刚的异光……

门上传来咚咚咚的响声,沈菊年一怔,回过头。

李群站在门口,有些茫然地看着拉锯中的大人和小孩,眉梢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