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见到你了,越然。”晏止心低头看镜,眼里蕴起水雾,霎时间泪如雨下。

苏羡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她随着晏止心的视线看去,目光方一接触那镜面,却觉浑身一轻,眼前竟有刹那的流光划过。

等到她看清四周一切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在熟悉的房间里面,身旁歪歪斜斜坐着楚轻酒,支着手懒懒眯着眼,苏羡朝他看去,他便抬了抬眼皮,唇角牵起一缕笑意来,放软了声音道:“阿羡这么好,等将来我带你一起逃出这玄月教了,我就将你娶回家好不好?”

窗外阳光透过花叶间的缝隙细碎的洒进来,在楚轻酒的身上点缀出绚烂的金色,苏羡觉得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看过楚轻酒了。

这情景太过熟悉,只是一瞬间,苏羡便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只是与从前看那玄阳镜里面的幻境不同,这一次,她竟像是自身落进了玄阳镜的幻境当中,是以才会一时之间分不出真假来。

“阿羡?”楚轻酒又轻轻唤了一声,一双眸子莹莹亮亮的盯着她。

苏羡对上这双眸子,头一次不想自回忆中醒过来。

十七章

苏羡很小的时候,一直跟在一个黑衣男子的身边,她叫那个人叫做义父。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义父究竟是什么人,又要带她去哪里,她只知道义父带着她走过了很多的地方,她见了许多的生死和悲欢。

从那时候起,苏羡就知道,这世间许多事都敌不过生离死别。

现在,苏羡置身于幻境之中,窗外是明媚的阳光,窗里是明媚的人,这一幕显得格外美好,但不论如何,苏羡的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认真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这些都是回不去的。

苏羡觉得有时候太清醒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她现在竭力想要再多与幻境中的楚轻酒待一会儿,但她却做不到。

“若我现在身在玄阳镜中,那么你是谁呢?”苏羡轻轻叹道。

面前的楚轻酒仍是先前那副模样,他把玩着苏羡的头发,认真道:“你为什么会被抓到玄月教来?你就没想过要出去吗?”

“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靖州逛逛,再买一把新的琴赔你好不好?”

苏羡坐在原地,看着楚轻酒的侧颜,又开了口:“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小楚还在外面,晏夫人也在外面,外面还有两个鬼门的人要取他们性命,我不能待在这里。”

楚轻酒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是平静的盯着苏羡看。

苏羡轻轻抬手,覆在了楚轻酒的手背上,语声有些不舍,又有些坚定:“还要让我看什么回忆,就快看吧,看完我要出去了。”

原本沉默的楚轻酒,好像听见了苏羡的话一般,忽的抬眸与他对视。

片刻之间,眼前的情景再换。

苏羡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外面风雨凄凄,闷雷声一阵响过一阵,小屋破败的墙壁禁不住这风雨,墙板被拍打得啪啪作响。

屋外那般动静,屋内却很安静,屋中央点着一团小小的篝火,苏羡静默的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身旁靠着苍白虚弱的楚轻酒。

苏羡记得这一幕,这是他们逃离玄月教,楚轻酒身受重伤濒死,她带着楚轻酒去楚家求救,将楚轻酒交给楚家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楚轻酒素来是个热闹的性子,但因为重伤的缘故,那天晚上他出奇的安静。苏羡两眼无神的盯着火堆,他便也跟着盯着火堆,看了很久,楚轻酒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气无力的道:“我在想你盯着火堆到底看到什么了,所以就跟着你看。”

苏羡怔了怔,小声问:“那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眼花了。”楚轻酒小声嘀咕道。

苏羡:“……”

楚轻酒咳了两声,只是连咳嗽都是有气无力的,苏羡看得眼中一片黯然,小心的抱着他,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楚轻酒就顺势靠在苏羡的身上,低垂着眼眸,闷声道:“现在想想,其实我不该带你出玄月教,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苏羡没有应声,只是动作微微一僵。

楚轻酒接着道:“我知道你是玄月教的人,你不是被抓过去的,像你这么在正道上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的人,玄月教才不会闲得来抓你。”

苏羡轻轻咬着下唇,没有开口。

“我故意做出误会的样子,就是看你好欺负,玄月教把我抓来,我不能找他们的麻烦,就只能欺负你了。你住的地方那么好,在玄月教里面的地位应该不低,我故意说话欺负你,占你的便宜,也算是把这笔债给讨回来了。”

“谁知道你这个小妖女脾气那么好,我怎么说你怎么欺负你你都不生气。”

苏羡仍是静静抱着楚轻酒。

楚轻酒好似有些生气,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所以我从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骗你的!”

苏羡身子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楚轻酒在抖,还是她自己在抖。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抖成了一团,楚轻酒微微皱眉,好像要再说什么,苏羡却将他抱得更紧,引得他一阵咳,该说的话也没说完了。

苏羡那时候是在怕,她想问楚轻酒,他曾经说要取她的话,是不是也是骗人的。可是她不敢问,她也不敢让楚轻酒说出来。

他们就这么抱着,后来她睡着了,楚轻酒也睡着了。

这段回忆就这样结束了。

苏羡再睁眼的时候,看到自己身在一间普通的小屋里面,这不是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她推门出去,外面就站着一名男子,四十来岁的模样,道袍着身,仙风道骨,正朝着她笑。

“玄阳镜?”苏羡面色平静的朝他走过去,口中问了一句。

那人笑了笑,抚须道:“不错,玄阳镜就是我,我就是玄阳镜。”

“先前我与鬼门护法打斗的时候,出手让我们无法动弹的,也是你?”

“不错,还是我。”那人想了想道,“他们现在已经被我给赶走了。”

苏羡还未回应,玄阳镜就道:“你当真没有什么想看的了?”

苏羡盯着那人眼睛,沉吟片刻道:“你也看了我的回忆。”

“对,你看了多少,我就看了多少,那些回忆不是我想看,而是你想看,所以你才能够看到。”玄阳镜点头道。

苏羡明白玄阳镜的意思,她道:“我喜欢楚轻酒。”

她说完这句话,却是自己先笑了。

她从前从未说过这话,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楚轻酒,或是对别人,她心底也从未认真去想过,但一直到这个时候,她发觉将这句话说出来,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玄阳镜也笑了:“对,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

“可是我不想被楚轻酒困住一辈子。”苏羡面上仍自带着笑意,那笑意暖得像三月里拂过桃花枝头的清风。她与玄阳镜对视着,声音轻柔却坚定:“你给我看错了东西,这些回忆都不是我想看的。”

“我可以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但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会因为他而停下来。”苏羡挑眉道,“他听到这话若是不高兴了,就让他活过来找我啊。”

玄阳镜怔了怔,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那个小子说法一样!”玄阳镜笑毕,忍不住叹了一声。

苏羡猜到:“你说的那个小子,是慕疏凉?”

“不错。”玄阳镜道,“那小子也是个人才,跑到这玄阳镜里面来什么也不看,就抓着我聊天,聊了十天我就把他给放出去了。”

苏羡听他的说法,差不多也猜到了当时的情形。

玄阳镜盯了苏羡一会儿,袖风一扫,朝苏羡道:“你既然能够看到我,便是心道已经初成了,但这也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你出去之后去听听舒无知那家伙的说法,我不是你师父,我也管不着你,不过我要你帮我带一句话。”

“带给晏止心,你告诉她,她若想来,我在这等她。”

“好。”苏羡点头应下,“那么我先离开了,师祖。”

苏羡说完这最后两个字,玄阳镜多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莫名的笑意,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他话音方落,苏羡便回到了碧岚山的那间小屋当中。

四周是刚才那一场战斗所留下来的痕迹,晏止心居住了许多年的屋子,已经被破坏得满是狼藉。苏羡往四下看去,才发现晏止心正蜷缩着坐在墙角地上,小楚一动不动的站在她身旁,浑身上下满是伤痕,那些割裂的口子有的浅有的深,但却都没有血迹渗出。而再往旁边看去,小屋四周安安静静,鬼门那两大护法的确已经不见了踪影。苏羡不知玄阳镜是用什么办法将人赶走的,她只是一步步朝晏止心走了过去。

晏止心听到声音,抬眼看她,清丽眸子里犹带着泪水。

苏羡看她将玄阳镜抱在怀里,便道:“师祖虽是死了,但他死前将自己的一部分灵力封入了玄阳镜中,师祖就是玄阳镜,玄阳镜就是师祖,他让我告诉你,你若想去找他,他在镜中等你。”顿了片刻,她又道,“可是你要知道,那镜中的师祖虽是他生前灵力所化,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师祖,你进去了,不过就是进了个看起来很美的梦罢了。”

“越然……”晏止心怔了怔,却是将怀里的镜子抱得更紧,她喃喃念了两遍那人的名字,闭目道:“是梦也罢,这些年来我连梦都极少梦见他,我情愿在梦里见他,也不要一人在这山间独活。”

苏羡抿唇看了晏止心良久,却没开口。

晏止心重又睁眸,朝苏羡含泪笑到:“谢谢你,送我进去吧。”

苏羡看她一眼,声音却忽的沉了下来:“但你进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晏止心不解的看着苏羡。

苏羡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往旁边走了几步。晏止心的视线一路跟随着苏羡,最后到了小楚的身旁。

苏羡抬手,解开了小楚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俊美如铸的面容,眉眼清绝如画,与晏止心有着七分相似。晏止心见到那张脸,面色忽的变了,竟忍不住轻轻一颤,涩声道:“轻酒?”

十八章

“你离开楚家,在这碧岚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楚轻酒?”苏羡的声音也有些喑哑,她直直与晏止心对视,像是要看进人心里去。

晏止心哽咽着未能答话,却是不住地摇头。

苏羡不明白她的摇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此番将这句话说出来,其实不过是想要替死去的楚轻酒讨得一点安慰罢了,但这样做她也没有让自己心情好过一些,但她就是执意要说,“你恐怕不会知道楚轻酒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事实上苏羡从前也不知道,因为楚轻酒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会提起自己的过去,也不会提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这也是后来苏羡调查楚轻酒之死时,才知道的事情。

“你离开楚家,同别人私奔,让楚家成了旁人的笑柄,而楚轻酒就是这个笑柄所留下的耻辱印记,你认为楚家上下会待他如何?”

晏止心本已是哭得如同风中残烛,此时更是面色惨白如纸,只能够怔怔看着苏羡。

苏羡又道:“他为了改变这样的状况,花了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他付出的努力是旁人的十倍百倍,你知道吗?”

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个传闻中惊才绝艳风华无双的楚轻酒,所以纵然知道他的身世,这天下间还是有不少女子对他倾慕不已,仍是有不少前辈对他赞不绝口。这些都是他这么多年拼命挽回的。

晏止心好似被人重重的捶了心房,她慌乱的摇了摇头,扑到小楚的身上,紧紧拥着对方道:“轻酒,轻酒……是娘亲对不起你,娘欠他太多,欠你也太多……”

“娘会好好待你,将欠你的都补回来,对不起……”

苏羡目色复杂的看着晏止心,良久才出声道:“你补偿不了了。”

“他不是楚轻酒,他不过是我所养的傀儡而已。”苏羡的声音淡淡的,似是漠然,却又无法真正漠然。

迎着晏止心绝望的神色,苏羡将楚轻酒的生死真相交代了一遍。

晏止心听罢良久的沉默下来,只是眼泪还在不停涌出眼眶,啜泣的声音却渐渐少了。

山中渐渐起了一阵薄雾,苏羡往窗外投去一眼,听到脚步声远远而来,知道是执明宗的弟子们回来了。她回头朝晏止心道:“我该送你去镜子里了。”

“嗯……”晏止心眼角犹自带泪,她轻轻点头,却是苦笑到,“苏羡姑娘,好狠的心。”

她心里面早已经明白了苏羡的意图,她本已打算去镜中与范越然重聚,苏羡却在这个关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知道苏羡是在惩罚她,她虽能与范越然重聚,却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自己给楚轻酒带来的一切。镜中岁月恒久,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怕是永远都无法从这愧疚中走出来了。

“对不起。”苏羡沉默半晌,忽的牵扯唇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这辈子,没有被几个人好好对待过,我想替他讨些回来。”

“是我犯下的错,自然该由我受着,谢谢你将这些告诉我。”晏止心终于擦去眼泪,竭力做出个笑来,不过笑得实在不算好看。转身在这凌乱的屋子里翻了片刻,掏出一块绯色的玉来,交到了苏羡的手上,“这就是鬼门找我的目的,我要走了,此物便交给你了。将这麻烦交给你本非我所愿,但现在我只信得过你,此物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绝不能落到鬼门手里,你若是不想收着,就给你信任的人吧。”

苏羡手里握着那块玉,抿唇点了头。

晏止心随后朝小楚看去:“我能将他当做轻酒吗,就一小会儿。”

苏羡又点头。

晏止心用力的拥住小楚,许久之后才松开手来,恋恋不舍的看着小楚的脸,良久才回头道:“苏羡姑娘,送我入镜中吧。”

苏羡执镜在手,循着之前在玄阳镜中的记忆催动法诀,一道金色暖光自那镜中升起,越来越多的零星光芒汇聚在屋子中间,渐渐成了一道人形。晏止心怔怔看着,直到那人形的轮廓更加清晰,她方才低声唤道:“越然。”

光芒中的人往晏止心的方向走来,每一步,身后便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芒残影,他眉目中透着无法言说的温柔,朝着晏止心缓缓伸手。

晏止心没有去牵那只手,她狠狠地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那道光芒汇聚而成的人影被她冲撞之下纷纷散去,晏止心的身影也随着那人一同幻化成光,顷刻之间,成了万千流萤。

光芒散去,满屋沉寂。

苏羡垂目收回手中的玄阳镜,半晌终于收拾心情,对身旁小楚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话音未落,双目定在了小楚的身旁。

方才自玄阳镜中出来之后,她便一直在与晏止心交谈,也未曾注意过别的什么,一直到现在将一切都折腾完了,她才突然看清,就在小楚的身侧,右肩之上不远处,有一团漂浮着的荧蓝色光球。

那光球如拳头般大小,轻飘飘的浮动着,外面的山风吹进房间里,那小小的光球便也跟着微微晃荡,好似一个脆弱的生命一般。

苏羡眼底升起些许疑惑,她轻轻靠近那处,抬起手便要朝那光球抓去。然而动作到了一半,她却又犹豫了,怕自己的动作太重,伤到那东西,便改为了伸出一指轻轻戳去。

触手之下,竟什么感觉也无,苏羡的指尖直接自那光球身上穿了过去。

苏羡明白过来,那光球是碰不到的。

她心中疑惑再起,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不久之后,执明宗其他人便到了小屋里面,他们相互了解了对方的情况之后才明白过来,先前夭兰他们三人在那山顶与白发战斗,打了没多久黑衣和红妆就出现了,两人似乎都受了些轻伤,说是事情有变就带着白发一起先离开了。苏羡听罢便猜到了大致情况,应是玄阳镜中的师祖范越然突然出手将他们给吓退了。众人又问起晏止心的事情,苏羡便将此事解释了一番,不过并未提及玉佩和楚轻酒的事情。

听了苏羡所说,众人也是唏嘘不已,只是此事关系甚大,众人也不能再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便随便收拾了一下,随即启程往空蝉山赶去。

几日后,众人回到了空蝉派中。

回到空蝉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空蝉派众多弟子们都在休息,整个弟子居安静一片,苏羡本有事打算去找舒无知,但想了想仍是忍了下来,与夭兰一道带着小楚回了屋里。

不过刚回屋,苏羡就合上房门,将小楚拉到了身旁。

夭兰看她反常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好像在路上的时候就有心事。”她问完之后就自己猜测到,“难道是跟晏止心有关?”

“不是。”苏羡摇头,晏止心的事情她早已处理妥当,却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只是低头盯着小楚看,只是她视线飘忽,也不知究竟在看哪里,夭兰以为她在晃神,忍不住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怎么啦?”

苏羡沉默片刻,指着小楚肩膀上方一处道:“这是什么?”

夭兰怔了片刻,没明白苏羡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苏羡向来聪明,聪明人就喜欢故弄玄虚,夭兰为了不被当做傻子,只能迟疑片刻,憋出一句话道:“……肩膀……能扛鼎,代表力气很大,你想说……这是力量?”

苏羡:“……”

夭兰:“……”

苏羡道:“这是个球。”

夭兰眨了眨眼,面上的表情摆明了是不相信。

苏羡浅浅一笑,虽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仍是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光球,只有她能看到。

不,或者说不只她能够看到,舒无知和慕疏凉他们也能够看到。

当初舒无知曾经说过,只要心道初成,就能够看到旁人之所不能见,知旁人之所不能知,她在碧岚山的时候,因缘际会在玄阳镜里面走了一遭,却意外的练成了心道,所以才能够看到这个光球。

只是这个光球又是什么,难道这就是慕疏凉他们口中所说的仙魂?

就在苏羡迟疑之际,她目光微微一凝,看着那光球,却发现原本荧蓝色的光球却有了改变,仍是那般大小,但光球的颜色却化作了暖暖的橙色。

苏羡腹中疑惑又多了一条,这东西为什么还会变色?

旁边夭兰看得更是惶恐,不明白苏羡为什么会盯着空气露出疑惑不解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第二天几乎是天还没有亮,苏羡就带着小楚到了执明宗的大殿里面。

苏羡来得太早,执明宗里面此时显得十分安静,通明的烛火燃在殿内,将整个大殿照得辉煌肃穆。苏羡见舒无知还没有到,便在舒无知明日所坐的那个酒坛边等着,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殿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舒无知身上歪歪斜斜的披着袍子,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壶,脚步缓慢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