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的告别都已说完上一章:第 17 章
  • 所有的告别都已说完下一章:第 19 章

沈真咬着嘴唇,逐渐松开了她死死揪着的夏蕊宁的长发。而就在她松手的这一瞬间,夏蕊宁迅速侧身爬起,随手捡起地上的玻璃茶杯,毫不迟疑地、大力地砸向沈真的额头。

“啪”的一声,茶杯应声碎裂,最后落在地上,清脆无比。

夏蕊宁看着沈真,一丝丝的鲜血自沈真的额角一点点滑下,而沈真竟然笑了,笑容像是从她心底弥漫出来的,那么的刻骨、那么纯粹、那么的得意。

“啪!”一记更用力的耳光,这次是落在了夏蕊宁的脸上,力度之大,嘴角立刻见了血,脸颊瞬间肿了半边。

打她的是宁沫。

“夏蕊宁,你太让妈妈失望了!”宁沫这一巴掌打在女儿脸上,却着实是打在自己的心底,她失望、对女儿如此疯狂、狠毒的失望,她不知道这两个女孩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无论是什么,都不是女儿这样伤人的理由,是自己太过于溺爱蕊宁了吗?是自己的教育完全的彻底的失败了吗?她看着蕊宁没了血色、灰败的脸,可她却顾不上再问,因为沈真额角上的伤更重!

宁沫迅速从衣袋里拿出手帕,捂在沈真出血不停的额角,并扶起她,搀起她迅速地朝花房外面走。

可即将走出花房的那一刻,沈真却伸手扒住了玻璃门,转回头,看着仍旧坐在一地狼籍里的夏蕊宁,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说着:“你别忘了,我的话。”

说完,在宁沫的搀扶下离开。

那晚,夏蕊宁不记得自己到底在花房里坐了多久,可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身上、心里,有些东西已经永远的消失不见。从前的她或者可以骄傲的翱翔天际,而从那晚开始她将不断的有所顾忌。她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是妥协还是改变。可最后她只是扶着倒在旁边的花架慢慢地站了起来,双腿颤抖着,离开这个恶梦一样的地方。

沈真被宁沫送到医院,额角缝了三针,好在有刘海挡着还不至于是毁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真却一点儿没怕、甚至不太担心自己的伤情,她看着宁沫跑前跑后、看着宁沫即内疚又不安的表情,竟隐隐的愉快起来。宁沫,这个对她来讲神一样的存在居然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再想想宁沫和夏斯年之间的恩爱难道都是演出来的?呵,果然是夏蕊宁的妈妈。

从医院一直折腾到半夜,直到确定了沈真除了额角的外伤之外没有其它的问题,宁沫才稍放下心,开车和沈真回家。她知道沈真和蕊宁这样年纪的女生是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可今天的事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这已经超出了“小别扭”的范畴。想了想,还是问沈真:“小真,你和蕊宁之间是怎么了,因为什么打架,可以告诉阿姨吗?”

沈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了眼宁沫,几乎是轻松的语气回答:“她即喜欢夜凛又喜欢夜渺,不知道选哪个,我——”

沈真的话被急刹车造成的刺耳轮胎摩擦声打断,宁沫的手紧紧的抠住方向盘,慌乱无助的扭头看着沈真。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玻璃映进车里,沈真再怎么涉世未深也看得出宁沫此刻的不安已经无法掩饰。

“宁阿姨,您有空还是劝劝蕊宁,早恋毕竟不好。”沈真轻言细语的说着,认真的,她根本也不需要再听宁沫的回答。她知道被自己拍到的男人是夜煜城、是夜凛和夜渺的父亲。不过,她还没有告诉夏蕊宁,她认为由夏蕊宁自己认出来比较好,她相信,这场戏会愈发的热闹…

江城的初雪姗姗来迟,天气渐凉,而贵宾停车场前隐蔽的那条雪香树廊却终于等到了好时候。

雪香,顾名思义,有雪、树上隐隐的小花苞方才逐渐的、一个个的伸展开小小的花瓣,起风的时候,周边的空气里就会四处勾散起幽香。而树廊的最深处,穿着博雅校服大衣的夜渺和夏蕊宁面对面已经站了一会儿。直到夏蕊宁给出了那个迟来的答案:夜渺,我不喜欢你。

夜渺什么都没有再问,再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看着夏蕊宁。

初见,那个无风晴朗的上午,那扇干净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夏蕊宁带了抹嘲讽笑意的嘴唇,对他说:“谁是你哥们儿”。

军训,那个有着金色光晕的黄昏,夏蕊宁站在第一排,骄傲而自信的说着:为了夜凛!

第一次去夏家,夏蕊宁呀呀乱叫着从楼梯的扶手上故作优雅的滑下来却刚好跌倒在他的脚下,狼狈而又气愤的喊着:“夜渺,我恨你。”

还有这里,雪香树廊,还需要他继续回忆下去吗?他们仅仅认识了几个月而已,却好像可以用掉夜渺一生的回忆。

不需要再说什么,夜渺转身离开,踩碎一地落叶,碾进雪白。

所有的人都发现,夏蕊宁变了。

第45章 防不胜防

从前的她,在课间或者自习永远拉着前后左右不同的同学在小声聊天、八卦,她对上课不感兴趣、作业做完就好、她活力充沛像是有多动症。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沉默,除了安筠和高帅不再和其他人有交流,甚至包括夜渺。她迅速的消瘦着、苍白着,与之成正比的是她的学习成绩,除了吃饭和睡觉,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自习室,当自习室熄灯了、沈真抱着书本回宿舍的时候,夏蕊宁仍旧趴在书桌上演算或者背题。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真看着夏蕊宁苦读的背影时常觉得可笑无比:你以为短时间的努力就够了吗?你以为你会心想事成吗?

可是当期末考试之前、最后一次阶段测验结束,夏蕊宁拿到的成绩是全班第七名的时候。用现在流行的话讲:高一二班的全体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不要小看这第七名,强手如林的博雅能考到前十、对于一个开学成绩垫底的人来说已经极其难得。

可是、但是、可但是,夏蕊宁进前十最多不过是让大家惊呆,而让所有人痴呆的却是另一个取代了沈真拿到第一名的人…居然是夜渺!

高一二班的成绩排名变为:夜渺、沈真、高帅。

八卦小分队迅速集结,以高帅为首的一干人等果断挖坟,几乎想把夜渺从婴儿时期的成长记录都刨出来。可惜夜家一向低调,尤其对两个继承人的保护可说无微不至,况且夜渺和夜凛小时候都还在国外生活了很长时间,所以并没有查出太过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八卦这个东西的原理就是你越查不出来就越精彩,短短三天时间,关于夜渺是个天才的话题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而夏蕊宁的课桌里多了一样东西: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是一笔一笔写下来的,所有课程的学习要点及重点题解办法、公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送的,那熟悉的笔迹…

夜渺沉默的看着斜前排夏蕊宁的背影,他看到她将笔记本从课桌里取出、看了一会儿,放回书包。她瘦了很多,制作合体的博雅校服短大衣此时已经变得像个衣服架子、空荡荡的挂在夏蕊宁的身上而已。他不知道夏蕊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至于自作多情的认为夏蕊宁这样是因为自己。

是,那本笔记本是他的:夏蕊宁,你不能做的事情,我替你。你想做的事情,我帮你。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所有的八卦也好、传闻也罢,暂时止于考试的紧张气氛之中。同住一个宿舍的沈真和夏蕊宁仍旧处在冰冻状态,或许在别人眼里她们的关系一向恶劣,现在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沈真知道,她和夏蕊宁之间已经不止是“关系恶劣”,那又怎么样,她才是占上风的一方,除了近期的考试被夜渺超过之外,她的一切都开始走向顺利。另外,被夜渺超过她并没有感到不快,虽然意外,但心里对夜渺的认可又更深了一层。她相信夜渺是个有头脑的男生,而有头脑的男生是绝对不会喜欢像夏蕊宁这样的人。

可是…沈真悄悄走到背对着她、埋头苦读的夏蕊宁身后。

夏蕊宁丝毫没有察觉,仍旧认真的学习,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那笔迹…沈真当然知道那是属于谁。

一个星期之后,为时三天的考试正式开始。

前两天无事发生,按部就班,直到第三天的下午考最后一科:政治。

政治,恐怕是所有高中生恶梦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多项选择,每一个选项都长得差不多、仿如孪生兄弟。这科也是夏蕊宁最惧的一门,全靠背诵,而底子本来就很差的她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背诵。好在这已经是最后一门,夏蕊宁努力让自己静下心,认真做答。

其实离开校园很多年的人才能知道,考试的时候钢笔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有多么的悦耳。可在当时的沈真听来,却无比憎恨。

她就坐在夏蕊宁的斜后座,看着夏蕊宁落笔的流利程度可以判断出她答得还不错,是夜渺那本笔记的功劳吗?一定是!心里不甘的毒汁再次一股脑的弥漫出来,她已经警告过夏蕊宁让她不要再接近夜渺,她居然不听…

而与此同时,教室的门无声的开了,是学校的流动监考老师走了进来。

大概所有的流动监考老师都觉得自己很安静、脚步很轻,可其实所有的学生都会被打断解题思路,多多少少朝他们好奇的看几眼。本来就在走神的沈真当然也不例外,她知道那个流动监考是博雅负责纪律的副校长严正帆,他也是上次负责处理凤凰道具损毁事件的人。凭心而论,沈真认为他是博雅少数几个还有“正义”感的存在,因为凤凰事件中他一直是站在沈真一边、主张严惩夏蕊宁的。

沈真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而严正帆则背着手、踱着步,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过学生们的座位,并抬手示意坐在最前面监考的老师不要动。他对自己的这个动作相当满意,认为这充份展示了他做为副校长威严而又平易近人的一面。

嗯,博雅的考场纪律一向不错,抄袭这种事情近乎没有。也对,全市最优秀的生源集中在此,谁会屑于抄袭?每个学生都欣欣向荣的像朵花,除了…她。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女生应该叫夏蕊宁。凤凰道具事件的罪魁祸首,却因父母的势力原因至今仍旧逍遥法外。这样的学生,成绩不好是一定的,严正帆皱着眉,在心里鄙视着。不过…另外一个女生怎么有点儿古怪?

严正帆狐疑的看向那个女生,那是坐在夏蕊宁斜后排的,对,那是沈真,凤凰道具事件的受害者!而此时的沈真似乎没有看到他这个流动监考,眼神怔怔的、时而瞄着夏蕊宁的方向,时而咬着嘴唇,一脸犹豫而又忐忑的表情。

有问题!

严正帆像见了老鼠的猫,几乎是有些小兴奋的几步走到了沈真的旁边。而沈真终于看到了他,“吓了一跳”、眼神果不其然的又“下意识”瞄向夏蕊宁。

“同学,你有什么事?”严正帆主抓纪律多年,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语气应该是严而不厉,鼓励为主。

而沈真的表情跟他所预料的一模一样:欲言而止,想做个正义的人,却又有点怯生生。

“说吧,怎么了?”严正帆继续问着沈真。

“严校长,没、没事。”沈真摇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向他们,除了夏蕊宁。其实夏蕊宁也听到了,但她对沈真毫无兴趣,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她的事。

可是沈真的目光却又怯生生的投向夏蕊宁的背影。当然,严正帆顺着沈真的视线,也看向夏蕊宁。

于是,全班的视线都看向夏蕊宁…

埋头答题的夏蕊宁是被严正帆叩桌子的声音打断的,她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严正帆,“严校长,有事吗?”

“你叫夏蕊宁吧。”

“嗯,是。”

“你站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呵,你这个学生不要过于高傲!”严正帆被夏蕊宁不卑不亢的态度刺激到,他在博雅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质问别人的份儿,“我现在要检查你的座位,我命令你站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蕊宁不可能不服从了。她记得这个严校长,她也知道从凤凰道具事件起、他就已经在她身上烙上了“坏学生”的标签,多说无益,站就站。虽然不满和莫明其妙,可也懒得跟他再扯不清,索性就站了出来,刻意的躬身,“严校长,请。”

严正帆皱着眉,开始检查。班上的学生们虽然都被打断了答题思路,可是也难得有这种热闹看,夏蕊宁站在一旁倒仍旧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眼神似有若无的回头看了看沈真,正对上沈真脸上来不及收回的浅笑。

其实检查座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都是单人单桌单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目了然。严正帆先从凳子开始,把座板上下摸了个遍,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再翻看夏蕊宁的卷子,三张,干干净净,没夹什么小纸条。那么…严正帆弯下腰,仔细的看着课桌的桌膛。博雅一向有规定,考试的时候桌子里不能放任何的书或是资料,以防作弊。所有学生在进考场的时候都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放进了教室外的储物柜,监考老师也会在发卷子之前跟学生再重复这些注意事项。严正帆看了遍课桌膛,还是一无所获,便只有面无表情的指示:“嗯,你继续考试。”

说罢,皱着眉头扫了沈真一眼,心想这个女生真是有病,没事儿干嘛用那种眼神儿做提示。

而沈真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又坐了回去的夏蕊宁,并且像是忽然冷了一样,紧了紧校服外套。

第46章 别再惹我

现在是冬天,博雅除了大衣之外还给学生们订制了统一的英式羊绒西装短外套,款式特别、作工精良,在江城也是有口皆碑。不过即然是外套,那么就多少还是有些宽余的,如果在衣服里藏个什么资料也的确不是难事…

严正帆心下了然,可夏蕊宁是女生,他检查是不方便的,便招呼着监考的女老师:“钟老师,你过来检查一下她的衣服。”

这下就真的热闹了…

高一二班的学生瞬间哗然。要知道,博雅是一所贵族学校,这些王子公主们在家里养尊处优,虽然教养普遍良好,可该有的不该有的高傲也多少比同龄人大出一截。检查衣服?说得好听是检查,说得难听不就是要搜身。这招用来对付顽固不化的劣迹少年都属污辱性了,更何况是夏蕊宁。

连钟老师都吓了一跳,犹豫着走过来,却是劝严正帆:“校长,夏蕊宁这个学生应该不至于会…”

“她连道具都敢破坏,还有什么不敢的!”严正帆语气变得严厉,重提旧事。

“哈!”夏蕊宁气急反笑,手中的钢笔啪的一声拍在试卷上。

“你看看,你看看她是什么样子!敢跟老师耍蛮横!”严正帆怒火正旺,“钟老师,检查她,马上!”

“校长,这…这不太好吧…”钟老师有些犹豫,她是高一二班的英语老师,对夏蕊宁也熟知,虽说平时是有小调皮,可最近成绩上升很明显,再说都是最后一科政治考了,实在不太相信她会抄袭。

可是钟老师的犹豫却让严正帆更加生气。

其实在很多年之后,夏蕊宁每每想到严正帆副校长,早已不再有怨气,甚至理解了他。的确,严正帆不是心肠坏的人,他只是在努力的、认真的维护着自己身为老师的权威,他在贵族学校任教,却不甘心被这些“贵族”们凌越于规章制度之上,再加上夏蕊宁本就有“前科”,他便以他一贯的有色眼镜对其更严厉罢了。

“钟老师,你身为监考老师怎么能这么软弱,对怀疑的学生连检查都不敢吗?”严正帆只觉恨铁不成钢,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又实在不好发作。

“校长,不用这样吧。”教室后排的却传来了一个男生懒洋洋的声音。

沈真回头看过去,当然是夜渺。

夜渺坐在座位上,神态平静,却毫不客气的直视着严正帆。

沈真知道夏蕊宁会有黑骑士,可即使是早就知道的,当黑骑士真的出现的时候还是会让沈真彻骨的嫉妒。她咬着牙回头又看向夏蕊宁,夏蕊宁果然回望着夜渺,那表情…那算什么?牛郎织女吗?有情人吗?沈真的额角开始突突作痛,被夏蕊宁砸过的伤虽然好可是疤痕还在,每每会提醒她做出最不想去考虑后果的举动。

为什么要考虑后果,难道夏蕊宁每次犯错之前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她不考虑,我凭什么就要考虑!沈真在心里冷笑,然后举手:“校长,钟老师觉得不方便,我来检查可吗?反正都是女生,我和夏蕊宁又同住一个宿舍,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这下连夜渺都怔住了,全班的视线集中在沈真的身上。

恐怕唯一没觉得奇怪的,只有夏蕊宁。她看着沈真,平静的、专注的,直到沈真得到了严正帆的默许,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扬了扬下巴,回应着她的注视。

“你一定要这样吗?”夏蕊宁一字一字的问。

“你说呢?”沈真一字一字的答。

良久,夏蕊宁点点头,眼角的那抹湿润恐怕只有面对面的沈真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好。”

说完,没等沈真的手朝她伸过来,她便自己开始解扭扣,逐一的,用力的。扣子不多,三枚而已,解开,索性就脱了外衣。而沈真的手则僵在半空,一时之间还没能了解到夏蕊宁的意图、兜头就被夏蕊宁的外衣砸了肩膀。

“你不是要检查吗?我让你检查个彻底。”夏蕊宁把外衣砸给沈真,立刻开始脱里面的羊绒衫。

“夏蕊宁,不用这样…”钟老师有些慌了,下意识制止。

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能阻止事情的发展,学生们都放下了笔,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夏蕊宁已经把羊绒衫也脱了下来,再次砸到沈真的身上,而她的身上已经只有薄薄的一件白衬衫了。

而夏蕊宁开始解短裙的腰带…

“蕊宁!”隔了一排的安筠不安的提示,“可以了…”

“那怎么行,万一我藏在裙子里呢?”夏蕊宁高声回答,清清冷冷的笑,“丢人吗?我不觉得,被冤枉了才是丢人吧。”

说完,腰带解开,校服裙滑落…

好吧,夏蕊宁又不是傻子,她为了考完试就马上回家、不用回宿舍换衣服,早在校服裙里穿了毛昵外短裤,配小靴子刚刚好。可是在校服裙滑落的那一瞬间,高一二班学生们的心都快碎了,什么叫兔死狐悲,这就是。夏蕊宁的“悲壮”举动引发了学生们集体对严正帆、甚至沈真的怒意。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甚至不满的起哄。

而此刻的夏蕊宁上身是薄衬衫,下装是昵短裤,神态倔强自若,反倒像是个旋转战士的挺直腰背,问向严正帆:“校长,可以了吗?还要继续吗?要是不行,可以让沈真来搜我的身,哦,要不要我把靴子也脱下来?机场过安检的时候都要求这样的。”

严正帆哪里遇到过这样顽劣的学生,已经气的不知如何收场,颤抖着手指,“你、你、你、你这个学生…你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校长说是岂有此理就岂有此理吧。”夏蕊宁冷笑,“不过我就奇怪一点,您怎么就非得盯上我这个学生了,哦,是因为她?”

说完,夏蕊宁的手指向沈真。

“是你自己有嫌疑,关我什么事!”沈真已经感觉到全班同学不善的眼神,咬着嘴唇恨恨的回答。

“你那么积极的来搜我的身,也是因为看出我有嫌疑?”夏蕊宁抱着双臂,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我知道有一句俗话叫贼喊捉贼,沈真,你说呢?”

沈真不屑,鄙视的回答:“以我的成绩,还需要抄袭吗?”

“抄没抄,检查了就知道。”夏蕊宁转身就要走向沈真的考试课桌,沈真怒极,伸手就把夏蕊宁拽住,刚想说话,夏蕊宁已经用力把她推到一边,快步走到课桌旁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沈真的考试卷子抬手就扫到了地上,踩着她的卷子就扯过课桌伸手进去检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是,没用几秒钟竟然扯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看样子是粘在桌膛上部的,连用来固定的透明胶都还粘在本子上!

“啪!”夏蕊宁大力的把笔记本拍在沈真的课桌上,一字一字的质问:“你没抄?那这又是什么!”

此时此刻,剧情已经反转的超出所有人想像,惊掉了一室人的下巴…

“那个,那个明明是你的。怎么回事…怎么在我的桌子里…怎么会…”沈真瞠目结舌,语无伦次的辩解。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样。考试的桌次早就排好,三天来都没换过。而她昨晚就从夏蕊宁那里偷偷拿了这个笔记本、这个夜渺亲自写给夏蕊宁的笔记本,潜进教室、把本子粘在了夏蕊宁考桌的桌膛里层。即使今天不是因为流动监考严正帆,她也会利用钟老师“揭发”夏蕊宁抄袭,而严正帆本就讨厌夏蕊宁,沈真以为机会来了,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笔记本,怎么会…在自己的课桌里!

“沈真,你以为我平时糊涂,就不会发现笔记本不见了吗?还是你觉得我睡熟了之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把我卖了我还会帮你数钱?”夏蕊宁看着沈真,眼中的痛心、痛恨已经毫不掩饰,沈真偷她笔记本的时候她根本没熟,一路尾随沈真早就知道沈真动的这个手脚。那个班主任用来偷窥学生自习情况的玻璃窗可以让夏蕊宁清清楚楚的看到沈真所做的一切。夏蕊宁没有当场说什么,只是在今天早上最早来了教室,然后将自己的课桌与沈真的对调而已。

她对自己说,如果沈真不就此事再做文章,她也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偷了就偷了,她再要回来便罢。可假如沈真再兴风作浪…忍?夏蕊宁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里,被沈真威胁夜渺的事已经是第一次妥协、也必须是最后一次!为了妈妈,她可以不再接近夜渺,她认了,可是沈真休想总是这样的陷害她,绝对不行!

所以直到考试中间,她以为沈真不会再做什么,可是严正帆的出现及沈真的煽火点火让她彻底不再掩饰什么。她看着沈真,一字一字的、用着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懂的话说着:“你的筹码,只能针对一件事。沈真,我警告你,别、再、惹、我!”

第47章 暂离

“校长,沈真抄袭诶,这怎么处理?”早就忍了一肚子气的安筠适时站了起来,问着。

“是啊,课桌里不让放资料,她放了那么大一本,校长,不会不处理吧。”高帅站了起来。

“就是啊,不会因为她成绩好就算了吧,那对我们不公平。”

“校长,不能厚此薄比。”

“校长,这可是抓了现行的抄袭。”

高一二班的学生们逐一站起来,不卑不亢的抗议。方才差点被搜身的时候夏蕊宁没有掉眼泪、跟沈真对质的时候她也没有掉眼泪,可是看着同班同学一个又一个的站起来、站在她的一边,夏蕊宁的眼泪不可扼止的流了下来。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的人缘有多好,可自从凤凰道具事件、自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冤枉,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可当大家都明辨了事非而选择了相信她的时候,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朋友信任的幸福。那种幸福不是爱情、甚至来自于没有友情交集的三年也没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那一刻,夏蕊宁忽地释然了,不再被气的哽住咽喉,因为,她被大家相信着,无条件的相信。

她已经赢了。

沈真全身颤抖着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视线一个一个的扫过高一二班的全体学生,她记住了,记住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夏蕊宁陷害她,但是所有的人都站在夏蕊宁的一边,没一个为她说话的、没一个为她求情的。是的,她是被孤立的,不管夏蕊宁做了什么都会很快的被大家原谅,只有她,不就是因为她的家庭,不就是因为她不是跟大家一样的有钱人!

她推开夏蕊宁,捡起夏蕊宁的衣服疯狂的丢出窗外,最后狠狠的瞪了夏蕊宁一眼,跑出教室。

当天的闹剧只能以闹剧收场。

严正帆虽然知道这件抄袭案没那么简单,错综复杂的让他始料不及,可就像他说的,博雅不能容忍抄袭,无论那个人是谁。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当场做出处理决定:取消沈真的政治考试成绩。

夏蕊宁知道,这已经对沈真最轻的惩罚,如果今天被抓住的是她,恐怕严正帆不会善罢某休。可她没打算揪着这件事不放,从来没有。严正帆气急败坏的离开后,她坐回自己的座位,摊开面前的政治试卷,一道道的题目像是3D动画一样浮在眼前,可是她必须静神继续答题才好。她用力咬着嘴唇,以疼痛掩盖住内心的愤怒,一笔一笔的写了下去。

也不知道又写了多久,直到肩头一热,是一件厚厚的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即,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擦身而过,他交卷,离开。

夏蕊宁拼命低着头,视线愈发的模糊、直到眼泪大颗大颗流出、砸在考卷上。

考试的名次是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送到每个学生的邮箱的,那封邮件高帅一直保存了多年也没有删掉。

第一名:夜渺;

第二名:高帅;

第三名:夏蕊宁。

至于沈真…在分数悬殊本就差距极小的博雅高一,一科为零分的成绩是致命的。高帅却没有刻意再找她的排名,那根本不重要。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跳出来的QQ对话框所吸引,是安筠,只有一句话:高帅,夏蕊宁退学了。

与此同时,夜渺敲开了夜凛的书房门。

夜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里面苦读,但是他的电脑却开着,屏幕上是一封已经阅读过的信,发自夏蕊宁。

夜渺犹豫了下,明知道不该看,还是坐了下来。

夜凛: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江城了。是的,我用最快的时间办完了退学手续,几乎没遇到任何麻烦,因为我是夏斯年的女儿、有着沈真所鄙视的特权。

多可笑,我一直不承认自己是有特权的,其实却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种特权。

但是仍旧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曾经说过喜欢你。而那句话是冲动的、不负责任的、任性的,我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任性,从没想过“喜欢你”这三个字是多重的份量。可是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应该也给你带来不少困扰,所以,对不起。

我退学了,离开江城了,当然不是被沈真逼走的,而是因为我的家庭,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这恐怕是我懂事以来做过的最深思熟虑的决定了吧。我知道博雅的珍贵,可再珍贵也比不上我的父母,我对成绩、名次,都不在意,只在意我是否跟父母在一起。

夜凛,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江城也好、哪个大学也罢、甚至在国内,等我们都长大的那一天,或许会重逢的。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自己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

夏蕊宁

夜渺怔怔的对着屏幕坐了很久,直到夜凛走过来关掉电脑,似乎还在他耳边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没再说什么,离开,并帮他轻轻关上书房的门。

夜渺只知道,夏蕊宁离开了,并且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字。

火车一路向西,目的地,大漠深处的西煌市。

坐火车来西煌是夏蕊宁的强烈要求,宁沫只好答应。而一路走下来,宁沫也承认女儿是对的,如果是坐飞机,怎么会欣赏到此刻这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画面?

“妈妈,原来西煌的历史真是悠久,而且是旧称,一直沿用这个名字,很美对不对?”火车包厢里,夏蕊宁捧着一本《西煌志》看得津津有味。

宁沫笑着点头,看到蕊宁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她总算放下心来。

自从那晚蕊宁和沈真在花房里打架,蕊宁就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对她这个妈妈也少有的不再亲近。难道是生她那晚只顾着送沈真去医院的气吗?其实过后宁沫也心疼,毕竟女儿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虽说任性,可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是万万不会动手打人的,尤其那个人还是跟她一起玩到大的沈真。至于打架的理由,宁沫分别询问过,却一点没问出端倪。

宁沫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的,尤其蕊宁还前所未有的爱上了学习,甚至在考试的时候真的拿到了第三名。本来宁沫还在头痛,真的要完成她和女儿之间的承诺,收下夜凛和夜渺学画吗?可没等她做决定,蕊宁却提出了一个真的吓了她一跳的要求:退学。

起初,宁沫是反对的。博凛的教学质量无可挑剔,环境也在国内首屈一指,如果说蕊宁有更好的学校要去她也支持,偏偏蕊宁提出的竟然是转学去西煌,理由是爸爸在西煌的大漠考古,恐怕一去就是一两年甚至更久,而她做为爸爸的女儿,理应维护全家的安定团结,所以要求举家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