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又有什么不对!你说什么都好,最后成功的只会是我!你和夜渺已经没有半点儿可能,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妈妈是被夜夫人害死的,夜渺就等于是你仇人的儿子。你恨吧,怀满仇恨的生活吧,就像我当初一样!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开心,从今以后你只能抱着永远没办法解开的案子活下去,没用的,你再怎么查下去也没用的,你报不了仇,你没有任何证据,我帮夜夫人操作的天衣无缝。是,我是打过款,我是办过担保,那又怎么样?那什么都说明不了,我欣赏那个酒店员工的专业、我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夜氏集团本就打算朝服务行业进军,我做为高管,培养个可以重用的人,不行吗?不可以吗?夏蕊宁,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凶手是谁,可是你将永远不会有报仇的机会,永远没有!这会让你比死了还难受一百倍!”

“如果没有夜渺,你也会这么恨我吗?”夏蕊宁看着沈真,轻声问着,眼底已经没有了眼泪。

而泪流满面的人却换成了沈真。

“会,我会。”沈真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夏蕊宁面前流眼泪,也会是最后一次,“你以为这六年我过得舒服吗?我没有一天是不靠安眠药就能睡着的,你难过、你痛苦,你可以摆在明面上让别人安慰让别人同情,而我呢?我没有任何理由让别人觉得我不开心!看看我,高中毕业就能出国,我背后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我打工是为了兴趣而不是为了钱,我过上了我梦想的生活,我开心,我多幸运啊,我终于从寒门里爬了出来,爬上了天!我选择了说谎,做了选择就要付出一辈子!算了,夏蕊宁,没用的,这已经是注定了。从你和我做出选择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后面要走的路,别再挣了,你挣不过命,走吧,你离开夜家吧,离开夜家你自己也会好过点儿,也让所有人都好过一点!”

“我会走。”夏蕊宁凄然笑了,“沈真,我居然曾经想说服你。现在我懂了,你活在你自己的价值观里,你对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好,我走,你说没证据对吗?是,在你说出这番话之前我的确没证据,可现在…”夏蕊宁从抽屉中拿出录音笔,在沈真的注视下,轻轻的扬起。

录音笔顶端的红灯间隔闪着,平静、而又预告了一切的结局。

“沈真,结束了。”夏蕊宁一字一字说着,注视着沈真,直到沈真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夏蕊宁拿着录音笔走出工作室,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空间。一切的真相被揭开,可她丝毫不能觉得值得高兴,她一步步朝着楼梯口走着,脚步沉重的每迈一步像是踩在刀尖之上。她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知道无论再怎么不情愿她也会向世人昭示一切,她不知道妈妈一辈子最爱的是哪个男人,她再也没有机会问一问妈妈真实的想法,而害得她和妈妈阴阳两隔的人仍旧活在这个世上、她想恨,想用最恶毒的诅咒去施加在凶手的身上,可偏偏那个凶手…是夜渺的母亲。

夏蕊宁想大声的哭,可六年时间也没有躲得过的恶梦再次袭来,再次像一把钢刀一样直接插进她的咽喉,痛得她喊不出、咽不出、吐不出、吞不进…

“夏蕊宁!”沈真绝望已极的声音自夏蕊宁身后爆裂一样炸响着。

夏蕊宁无意识的回头,看好看到沈真手中的半个花瓶已经重重的砸了下来,而此刻的夏蕊宁已经走到楼梯的拐角,花瓶砸下来的巨大的冲击力被夏蕊宁下意识的本能躲避着,脚下一滑,身子倾斜着、拼命抓住了楼梯扶手让自己不会滚下楼梯,而花瓶则正正的砸在了她的右后肩,本就碎裂的花瓶碎片扎进了肩膀上,鲜血四溅开来。

与此同时,沈真也狰狞着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了夏蕊宁的头发,向后用力的拖拽,夏蕊宁痛的跌在楼梯上,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像是被沈真掀开了,而**上的疼痛却瞬间让思想清醒了,方才还恍惚不已的夏蕊宁愤怒的情绪达到了极致,可右手还死死的握着录音机不能用力,便用左手拼了命的朝后撕扯着沈真的手臂和身体。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或者都开始尖叫了,可夏蕊宁的耳边却只有嗡嗡的撞击声和妈妈临死之前的那一声呼唤,她知道沈真已经疯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此时此刻的她做的不是保命,而是拼了!

“夏蕊宁,都是因为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沈真声嘶力竭的喊着,揪着夏蕊宁的头发往顶楼撕扯着。

沈真知道顶楼有个平台,那是夜家被诅咒的平台,夜家先祖最爱的那个女人就是从那个平台上掉下去摔死的,而宁沫也是跳楼死的,那么现在终于轮到了夏蕊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自己终于要亲手结束掉什么,她也做了六年的恶梦、她也在地狱里生活了六年,这六年来她背负了所有的秘密,这些秘密让她变得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恐惧,她知道自己已经变了、完完全全变了,她知道夏蕊宁和夜渺已经不可能,可更让她绝望的却是她也知道自己跟夜渺之间也彻底结束,在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就已经结束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沈真、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那个充满着争吵却活得理直气壮的沈真,一切的一切都毁了,都随着她做伪证的那一刻…毁了!她恨,恨透了,恨透了夏蕊宁,恨透了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夏蕊宁,那么好吧,总得有一个人活下来,总得有一个人彻底赢上一次。

这次,活下来的一定是她,沈真。

那个平台,是夜园的最高处。

从平台望出去可见墨黑的、咆哮着的大海和通往夜园的、盘旋而上的山路。古时候海平一带盗匪为患,夜园慧庐上的平台不止对于夜家、甚至对于周边的普通百姓来说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堡垒地位。而夏蕊宁修复的那本札记主人也正是从这个平台上跳了下去,粉身碎骨。

夏蕊宁被已经疯狂的沈真强行拖拽着上了平台,海风大得出奇,温热的血顺着肩膀弥漫了夏蕊宁后背的大片衣服,刺骨的疼痛、不止是因为伤口,更多的是对妈妈离世的冤屈、如梗在喉的无处倾诉、以及对未来的绝望。她承认自己累了,太累了,几乎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放弃挣扎,就让沈真推她下楼也罢了,或许就像沈真说的,都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她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吧。可右手紧紧握着的录音笔像一根抹了毒药的刺,让她清醒,也让她活着。

“把录音笔给我,给我!”沈真已经状如鬼魅,从少年时期到如今对夏蕊宁的嫉妒和仇恨全部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她也痛,指甲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折断,可她没打算放松、也没办法放松,她和夏蕊宁纠缠在平台上,彼此本应势均力敌,却又因为她的拼命和夏蕊宁的心灰意冷而高下渐分。

“录音笔给我,一切就结束了。”沈真一字一字的在夏蕊宁耳畔说着,字字泣血,“你现在找出真相又有什么用,多了几个人痛苦罢了。尤其是夜渺,你最爱的男人,他一辈子都活在透明里、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你让他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是杀人凶手这个事实,你让他怎么活下去!”

“夏蕊宁,只要你死了,所有的人都能得到解脱,你也能!”

“夏蕊宁,是你的妈妈负了夜家在先,你该听过夜家的诅咒吧,夜家子孙所爱的女人都将死于非命!”

夏蕊宁的后背抵住了平台的红砖围挡,海风更大了,原来真的是高处不胜寒,牢狱一样的夜园给了夜家最强大的保护,让他们不被风雨所侵袭,不被外侮所害。慧庐门口那两尊有眼无珠的石狮、夜家的诅咒、妈妈在西煌临死前最后的眼神…好累,真的好累,锥心刺骨的疼痛漫布全身,长发在海风的肆虐里抽打着夏蕊宁的脸颊,她半躬着身体,可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让她好受半分,哭也哭不出、骂也骂不出,冤曲和怨恨又怎么样,什么都没用了,再说什么都没用,是她,是她的任性害死了所有的人。

“夏蕊宁,你---去----死!”沈真直直的盯着夏蕊宁,夏蕊宁绝美绝望的脸近在咫尺。时候到了,该主宰一切了,沈真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在一字一句的说着:“夏蕊宁,我们都解脱吧。”

说完,沈真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的将夏蕊宁向后推下平台…

第71章 还会再见吗

或许人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会想到很多吧,即使那一刻只是一瞬间,一生的片段是不是都会像电影一样闪回。一切都结束了。

这里是夜家,是夜园,是妈妈年少时也来过的地方。

那个时候妈妈与夜煜城彼此相爱,受众人羡慕、是所有人眼中最般配的一对儿金童玉女。可是两个同样出色的人,却因为同样的骄傲而没有能走到最后,妈妈没有选择惊心动魄的爱,而选择了可以给她平淡却幸福人生的夏斯年。

可是她延续了妈妈的骨血,再一次爱上了夜家的人。

是啊,她爱,她爱夜渺,她一直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就是夜渺,也只有夜渺。哪怕在大漠西煌孤独的完成了高中学业期间、哪怕在她亲眼目睹了妈妈、夜凛、爸爸,在她眼前一一死去之后、哪怕她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像个疯子一样生活在疗养院、哪怕她抓烂了自己的手臂也没有办法减轻心上的内疚和自厌的时候、哪怕在面对陆非弦的时候她已经看起来是愈合了伤口微笑面对的时候、哪怕在她成了国内最优秀的古籍修复者可以女承父业的时候、哪怕在六年后的重见之日她可以冷冰冰的对着夜渺伸出手说一声好久不见的时候!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她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别人,从来就是夜渺,就只有夜渺!

她是那么爱他,连念着他的名字的时候都觉得舍不得、都觉得心疼。没人知道,也没人会相信,可是…可她是夏蕊宁啊,她是被打掉了牙也会笑着吞进腹中的夏蕊宁啊,她是那个魔女一样的夏蕊宁啊,她是…她是他深深爱着的…夏蕊宁。

“夏蕊宁!”夜渺的声音几乎是震响着的。

夏蕊宁慢慢睁开眼睛,身体并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失重,却是无根无凭的荡在了半空中,右手仍旧本能的握着那支录音笔,而左手腕…此刻正被夜渺死死的抓着。

“夏蕊宁,不要死,不要死。”夜渺拼命的抓住夏蕊宁,眼睛绝望的盯着她,红的像是要滴血。

“她不死,我就得死,你妈妈就得死。”沈真站在平台之上,走近了夜渺,忽地笑了,“夜渺,松手吧。”

“夏蕊宁,上来,上来!”夜渺看着夏蕊宁,绝望而痛苦的哀求,“求你了,活着,活下去,求你…”

“夜渺…”夏蕊宁不知道夜渺是否听到了她的声音,这声音应该是她从心底发出的,她的左手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没有办法再去回应夜渺的呼喊,她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滑下去,可是老天爷毕竟待她不薄,至少在最后一刻让她看到的,是夜渺。

“夜渺,杀了她。”沈真看着夜渺,慢慢的说着,同时慢慢扬起了手中的青石,在夜渺的头顶上方高高的举起。

那青石是慧庐修缮之用,坚硬无比,夏蕊宁知道。

“杀、了、她。”沈真说着,眼神却不再看夜渺,而是看向夏蕊宁。

沈真笑了,那是夏蕊宁所见过的、沈真此生最美的笑吧。如果那可以被称之为“美”的话。恶之花,与生俱来,时日滋长。

沈真笑了,不需要再说什么,她知道聪明如夏蕊宁,知道她为什么会笑、而这笑又代表了什么。

她,沈真,最终的赢家,即使夜渺出现了,也不过是多了一条让她脱身的办法而已。

她手中的青石高高扬起着,只要落下,只要砸在夜渺的头上,一切仍旧会结束。是,她会痛,会痛一辈子、想念一辈子,可那又怎么样。

夏蕊宁失去的是生命和一生所爱,而她,失去的不过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看着夏蕊宁,没有再说一句话,而夏蕊宁的眼中分明又落泪了,红色的。

夏蕊宁看向夜渺,或许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吧。

身体荡在空中的感觉,真的不好,无根无际,可一想到迎接她的将是漫无边际的自由,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原来是这样的,原来妈妈曾经经历过的死亡是这样的。

如果她从没来夜园,这辈子就平淡的过去了吧,即便伤了、死了,粉身碎骨了,生命中也并不会再有让她提及便为之颤抖的事情。

可她来了夜园,也永不后悔。

可是夜渺,等不到了,对不起。

夏蕊宁轻轻松开了右手,录音笔随之掉了下去,在慧庐的地面上粉碎。

夏蕊宁着看着夜渺,摇了摇头,微笑了,轻声说着:“夜渺,还记得博雅的雪香花吗?答应我,冬天再开的时候,代替我去看。”

“我不答应!那是你喜欢的花,是你妈妈喜欢的花,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看,夏蕊宁,你自己去看!”夜渺声嘶力竭的喊着,他已经感觉到夏蕊宁的身体在向下滑着,她根本没有了求生的**,她根本就是在临终遗言,她凭什么?凭什么命令他,凭什么在离开六年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命令他,他不会再答应,绝不答应!他知道他和她之间还有夜凛,还有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痛苦,可他认了,认命了,他唯一不认的就是不会再让夏蕊宁消失,绝不答应!

“夜渺,我--爱--你。”夏蕊宁仰头微笑着,绽出此生最美的笑容,松开了攀着的、夜渺的手臂…

“啊————”坠落下去的绝望的惨叫声,足以成为目击者永世的恶梦。

闻讯赶来的靖声站在慧庐前面的草坪上,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地面上那个破碎的身体,那个从高处掉下来、绝无可能再有生还机会的身体。

那张已经死去的面孔仍旧仰望着天空,唇边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一抹终于解脱的微笑。血从她的后脑弥漫开来,将青青草地染红。

靖声不可扼止的颤抖着,猛的抬头看向慧庐的最高处。

平台之上,夜渺正拼命的用力把几乎也跟着掉下来的夏蕊宁拉上去。而夜渺的旁边…是憔悴不堪的夜夫人,她默默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着草坪上的死去的人:沈真。

就像沈真说的,一切都结束了。

两年后,冬,江城,博雅中学。

博雅中学那条隐蔽的树廊,雪香花开的正好,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随着风飘荡在空中,可惜这样的美景并无太多人能欣赏得到,博雅严格的校规仍旧是禁止学生来这边的。

可校规永远只能规定给遵守校规的人。

显然,从不包括某一些人。

“喂,夏博士,你是不是该请客?欠我们好几顿了好吧。”高帅看着夏蕊宁,故意皱着眉抱怨,“你考上博士都没说找我们庆祝庆祝。”

夏蕊宁穿着黑色的大衣,裹着长长的白色围巾,恬静的笑容里已不见了当年那个嚣张少女的神采,而更多的是柔和、平静。

“你和安筠一直在国外,找你们也没时间回来啊。怎么样,这次回国呆多久。”

“不走了,留下。”安筠笑了起来,轻轻捶了夏蕊宁一下,“你在国内养的白白胖胖的一点儿没见老,我们嫉妒,索性也回来。”

“我?白胖?”夏蕊宁啼笑皆非,“天天跟着谷教授风里来雨里去,去的不是深山老林就是大漠戈壁的,怎么可能白胖,你想夸我也说点实际的吧。”

“没有啊,你真的越来越像…”安筠脱口而出,可话说了一半儿,到嘴边却停住了,讪讪的表情。

“越来越像我妈妈?”夏蕊宁微笑的接过话,“谢谢你的夸奖,我妈妈…的确是最美的人。”

高帅轻轻碰碰了安筠的手臂,皱了皱眉。

“我没事了。”夏蕊宁自然看得到他们的动作,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手掌摊开了,接住飞飞扬扬飘落的一枚雪香,“所以拉着你们回博雅来看看,这里的雪香开的最好,是我妈妈最喜欢的。”

“咳,就是啊,真漂亮!”安筠也跟着笑了。

高帅看着夏蕊宁,也微笑了,轻声问着:“当年你命令我远离你十五米,记得吗?夏蕊宁,你太霸道了。那么,现在你命令谁呢?对了,那个叫陆非弦的跟你…”

“我们保持着联系,每周都会通个电话。”夏蕊宁点点头,“像兄妹一样。”

“兄妹?你们不是…”安筠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谁知道呢?”夏蕊宁注视着手中的雪香,“不过非弦帮了我太多太多,是我命中注定的恩人。纪丛碧…夜夫人自首之后的一些法律上的环节都是他派人帮我处理的,那个时候…我实在没有心力再去解决任何仇恨。”

“我没有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是夜夫人救了你。”安筠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后来夜煜城先生找我聊了很久,说了夜夫人在这六年里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被沈真胁迫的。原来没有谁会真正靠时间得到解脱,除非自己饶了自己。”夏蕊宁默然笑了笑,“我去探监的时候也想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肯见我,只是让狱警跟我说了三个字。”

“什么?”安筠和高帅不约而同的问。

“对不起。”夏蕊宁简单的说了,平静的。

对不起。纪丛碧这三个字迟到太久,也无从纠葛。整件事真正算起来,又能怪谁?

“那么…蕊宁,你…和夜…还有可能吗?”高帅注视着夏蕊宁,小心的问着。

夏蕊宁看了看高帅和安筠,他们眼中的期待之光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是真心希望她好、真心希望她得到幸福。

她明白。

她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的朝着走去。

幸福,这个遥远的只存在于回忆中的美好词汇,雨过很久,也逐渐感受到了天晴,夏蕊宁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阴天的时候,心里阴暗潮湿、寒冷蔓延至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都结上了薄薄的冰。不想说,只有咬牙撑住。

她似乎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学习、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打理着家里的一切,并微笑着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很好。

可说出每一句“我很好”的时候,总有个嫩叶似的、应该叫做思念的情绪破土而出,夏蕊宁不想承认那仍旧是爱,又或者只是人在极度寂寞的时候随便抓住的一根稻草并把它当成救生艇,一切一切的人生哲学都苍白而无力、一切的一切的道理都变成教科书上学过就忘的废点罢了。

刚过了一个人的平安夜,夏蕊宁给自己买了两颗、可以买到的最贵最好的苹果,并在十二点的时候吃掉了一颗。

另一颗,此刻仍旧静静的躺在包里,不知道是给谁的。

她一步步的朝前走着,就像少年的时候一样,时过境迁,回忆却永远不会消散,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花都沾染了一个叫做“夜渺”的名字。

夏蕊宁笑了笑,在心里轻叹,她知道高帅和安筠没有跟过来,她也感谢他们如此体贴。即使是他们,也有不可进入的、她的内心。

她一步步的朝前走着,就像少年的时候一样,时过境迁,爱却永远不会消散。她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梦,都萦绕着一张叫做“夜渺”的笑脸。

她走向那棵最高的雪香,那棵树上的花开的最好,最美。

她高高的仰起头,注视着雪白的花一片片飞落,而那种飞落并不是意味着消失,是意味着永恒,意味着她所有的青春、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无忧无虑的年代。就像夜凛曾经说过的,什么是青春?是年龄吗?是态度吗?是信念吗?是真善美吗?还是这一切的一切。她曾经为欢乐而斗争,因此,就像善良的夜凛所一定希望的那样,悲哀永远不要同她的名字连在一起。

她注视着雪香花飘落,喃喃的、轻声说着,说给自己:“我可以无视别人的轻视、可以遗忘别人的遗忘、可以原谅别人的恶行和伤害,可唯独不会忘记你。因为,我爱你,夜渺。”

雪香树巨大树干的另一面,同样也伫立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男人。

肩膀上的雪香花瓣也昭示出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

他如约而来,因为曾经有个女孩子对他说过,还记得博雅的雪香花吗?她让他答应,冬天再开的时候,代替她去看。

所以,他来了。

而在他的记忆中永远有这样一幅清晰的画面:那个夏日,无风晴朗的上午,开学的第一天,他看着那扇干净的红色跑车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那个光洁的额角、那道清晰修长的眉、那双圆圆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挺翘而又小巧的鼻尖、带了抹嘲讽笑意的嘴唇。

当时的他怔忡的看着这个美得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的女生,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她却先开了口,“谁是你哥们儿”。

她的名字是夏蕊宁。

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