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夜静了一秒,却突然说:“如果是她,小心。”

樊小余不懂,小心谁?

但她下意识的摸向绑带上的飞刀,又仔细听了下声音。

那是手指敲打地面的声音。

是杜风的暗号。

检测仪上红灯闪烁的越发厉害。

樊小余轻轻唤道:“小风?”

又有几下回应,“哒”、“哒哒”。

樊小余向前走了两步,贴着一面墙壁,隐约可见侧前方拐角处,有一双腿,是女人的,很纤细。

四周还蹭着些许血渍。

樊小余一惊,立刻上前。

她的视线很快越过拐角,见到一个女人的侧脸。

是杜风!

与此同时,时夜口吻很急道:“小心杜风!”

为什么要小心杜风?

樊小余皱了下眉,将通信器切断,迅速跑上前,审视杜风的伤势。

一瞬间,樊小余险些喷出眼泪。

只见杜风脸上红斑遍布大半,且比上次见面更加的红,人也虚弱的只能微微睁眼,双手无力垂下,一边手指还在地上敲着。

而且杜风没有任何面罩保护。

毒气有附着力,有残留。

但不管如何,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她有时夜那个会做药剂的小子,还有怪医bill,一定能救,一定能救!

樊小余很快摘下防毒面罩给杜风戴上:“走,我带你出去!”

说话间,樊小余将杜风拉到背后,将她背起。

脚下片刻不停,飞快的走出拐角。

然而这时,后脖颈却顿觉一记刺痛。

樊小余一惊,手上一紧,回头的瞬间却仍是下意识的将杜风抓得更牢,生怕将她摔下去。

但见到的却是杜风睁开的眼睛,那里面一片清澈。

那一瞬间,樊小余再也无力支撑。

自后脖颈迅速蔓延的麻醉感很快席卷向四肢,然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是震惊。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动作。

樊小余双手乏力的垂落,后背上的重量滑了下去,她双膝向前一跪,整个人跌躺在地上。

身体早已麻痹,撞击到地面毫无痛觉,只觉得轻飘飘的,意识也在急流勇退。

樊小余说不出话。

混沌中,有人抓住了抓住了她,将她搂进怀里。

樊小余抬手,想抓住什么,试了几下,直到从这个人怀中勉强抬头,眼中焦距已经失了大半。

她的手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就在眼前,很近,很近。

她极力要看清,却只看到是一枚针管。

以及握着针管的那只手,十指的指甲盖泛着青色,是常年毒素堆积的结果。

是杜风的手。

不可能,不可能……

樊小余眼中瞬间闪过许多讯息,诧异,不可置信。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视线终于对上杜风。

眼前这双眸子就和她印象中一样,那么纯净,那么清澈。

可是,里面却盛满泪水。

杜风在哭。

樊小余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深处。

为什么……为什么……

……

对不起,小余。

第19章 无人生还131415

13

樊小余仿佛被一股力量拽进深渊,沉在里面爬不上去.

那个地方很黑,让人很昏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可她太久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好觉了,不想醒来。

醒来了,就要面对。

面对了,就要做出抉择。

做出抉择,势必有取舍。

取舍之间,失去更多。

这就是他们的一生。

然而昏昏沉沉之中,樊小余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她脸上的红斑很刺目,她在哭。

为什么,杜风。

为什么你要哭?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印象中,樊小余从未见过杜风哭。

她为了这个并不想要的嗅觉技,已经付出太多代价。

她永远不能对秦小楼说那几个字,更加不可能叫出他的名字。

她哭,没有哽咽声。

她生气,骂不出来。

她高兴,亦是无声。

所以,她只能做一个压抑的,温和的,没有棱角的,也尽量不给人添加更多麻烦的姑娘。

而不是负累。

樊小余失踪这几天,对大猫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大猫第一反应就是找黑客狗仔要人。

樊小余出任务就算受到伏击,也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她但凡还有点能力,就会和他联系,这次摆明了是黑客狗仔暗中通风报信,令猎头帮抓住了樊小余。

黑客狗仔却觉得很无辜,他也想找那个女人,照片没拍成,还毁了他一台高智能航拍飞机,现在又玩失踪。

大猫和黑客狗仔在纠缠间,时夜告诉他,是杜风干的。

大猫不信:“你小屁孩懂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害小余,就是我们几个不会!”

时夜却说:“就是因为小余姐姐也这么想,才不会防备她。”

大猫自然不会理会时夜,他转而就去想别的办法。

大猫甚至笨手笨脚的给自己装了一身装备,打算趁夜摸进猎头帮,可是还没到晚上,黑客狗仔就从网上冒了出来。

黑客狗仔不情不愿的说,可以免费提供一次情报。

【曾有风声说猎头帮会退出今晚的地下格斗大赛。】

大猫半信半疑,当晚跑去黑市擂台看了一眼,果然,原本安排的比赛拳手有很多没出现,问了人才知今天猎头帮内部出了大事。

那么,樊小余和杜风呢?

大猫正晚都在焦虑,绿光贼亮,第二天天没亮,就扯着bill商讨对策。

bill却带给大猫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消息。

猎头帮竟然重整旗鼓,带着大批人马势要夺回宝座。听猎头帮的人说,他们老大原本是抓了一个药剂师回来做体能剂的,结果药剂师逃跑,临走前受了伤,还留下一大批已经做好的体能剂来不及销毁。

听到消息,大猫和bill一时间都沉默了。

这么说,杜风跑了,樊小余下落不明,体能剂却大批出现……

这里面似乎有一条线索串联着,然而一时之间又说不清楚。

直到bill问起大猫:“时夜呢?”

两人这才想起,自昨晚大猫去黑市擂台后,他们就再没见过时夜。

天,先是樊小余,现在连那个熊孩子也跟着玩失踪?

大猫更加烦躁了。

时夜前一晚溜出地下手术室,就直奔一家装潢光鲜亮丽的裁缝店。

他不是来做衣服的,他是来救命的。

按照原本计算,只要身体各项数值都保持在一定水准内,他的逆龄bb12足可以再支撑三天。

然而大猫前脚去了黑市擂台,时夜后脚就觉得浑身不对,骨头的关节就像是被人用力拽开一样,咯吱生疼。

时夜心里一咯噔,来不及犹豫就摸出地下手术室,找了辆车奔到市中心,来到阳光城最大最豪华的裁缝店。

店主是个高冷的裁缝,三十来岁,斯斯文文,细皮嫩肉,但传说中脾气很差,绝对不会因为客人的无理要求随意更改设计,但凡这样的无论多有钱,一律轰走。

时夜一跑进门口,就往里间冲。

门口的店员要拦他。

店主听到动静,刚走出来,见到时夜,便和店员摆了摆手。

时夜脚下不停,径直走进店主身后的门。

店主合上门,屋里一片静谧。

那之后几分钟,两人谁都没废话。

时夜脱光衣服趴在店主用来休息的单人床上,露出后腰的条形码纹身。

店主已拿起消□□水和针。

消毒,拆线,取出一枚金属片。

店主的手艺足以以假乱真,将缝针隐藏于蓝色的纹身中。

金属片里包裹着一粒药,很细很小,但效果强悍,足以令时夜维持现状十来天。

可当店主将药取出,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时,时夜却摇了摇头。

店主蹙眉,问:“想好了?”

时夜闭了闭眼,想好了。

不到一小时,他的额头就开始大量冒汗,神情扭曲,骨骼关节像是分经错位一样,是撕心裂肺的疼。

从小孩恢复成大人,需要经受一夜的酷刑,可服药维持现状,需要连续三天的昏迷身体才能完全接纳药效。

三天,他不能昏迷三天。

樊小余熬不起。

这一夜,时夜几度痛昏过去,店主每隔一小时就给他注射一次止疼针,但丝毫起不到麻痹作用。

时夜不停在出汗,手臂上挂着吊瓶,以防脱水,但那些汗仍是将床单浸湿。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偶尔抬起眼皮,看了眼手指,变长很多,骨骼也在变大,仿佛单人床也开始变得狭窄。

但那痛觉却越发的重,痛的他几乎以为这种变大只是一种错觉。

直到凌晨五点,天蒙蒙亮了。

时夜豁然醒来,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还有些不能相信似的动了动手脚,那痛觉竟然消失了,只是四肢还不够灵活。

他在床上又躺几个小时。

下地时,走到身高测量尺前比了一下,完全恢复。

床边放着一整套西装,配件齐全,连袖口都是考究的。

时夜换上衣服,走出店门,看上去仿佛又成了那个装逼犯十足的嘴贱绅士,但他一刻都不敢多停,转而赶去黑市擂台。

此时,樊小余已失踪三天。

外面已天翻地覆。

猎头帮退出又回归,拳手们争先恐后,跃跃欲试。而外面拿着大把钞票比往常更加亢奋的赌客们,也早已迫不及待。

擂台上的摇钟敲了又敲,就是没有拳手出来。

空荡荡的走廊,大开的门,赌客们翘首以盼,门内却安静的不可思议。

赌客们谩骂着,叫嚷着,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冲进去”,大波人就疯狂的往里涌进。

后台休息室的门打开着,大家一拥而上。

直到塞满门口,直到撞见里面骇人的一幕。

只见拳手们横七竖八的躺着,或矮凳,或地上,他们表面皮肤皆深深凹陷,双目爆睁,血管爆裂。

统统死于暴毙。

其中一个赌客醒过神,叫了一声,就要往外冲,脚却踩到滚落在地上的药瓶,摔了个跟头。

众人顺着看向地面,看到很多药瓶,有的滚落在地,有的扔在废纸箱里,有的还被拳手抓在手里。

此事瞬间引起阳光城官方的重视,和刑事局紧密的调查行动。

有一批烈性体能剂流入黑市造成多人惨死,猎头帮老大因此被警方逮捕,该消息很快出现在各大媒体。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那个制作烈性药剂的人,黑市擂台的后台成了案发现场,被警方一级封锁。

当夜,时夜拎着箱子潜入封锁线。

他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种案发现场了,深吸了一口气,是浓重的死亡气息,和让人汗毛竖起的悬疑味儿。

地上还有干涸的体能剂没有清理。

时夜从箱子中拿出几件装备,又拿出一块白布铺在长方形矮凳上,将装备置于白布之上,随即开始采集样本进行化验。

结果正如刑事局调查,这些药剂比原来的体能剂更加猛烈。

那拳手虽然个个体能一等,在此之前也服食过一段时间的体能剂,身体早已适应了体能急速运转的过程。

可这种烈性药剂的标准,早已超过人类的承受范围,身体必然不能负荷,体能会瞬间暴增,但器官也迅速透支殆尽,衰竭而死。

这等同最后的燃烧。

而做这个药剂的人,除了杜风,时夜想不到第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