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苏颜怀了皇室的第三代,皇帝根本都没想她会生个女孩出来,一门心思的认为,儿媳妇肯定会给他生个孙子。嫡子的嫡长子,名副其实的嫡长孙,足以让老皇帝激动个几天几夜了。至于,还怀着孕的另外两个儿媳妇,皇帝已经把她们都忘记了。

“走,起驾回宫。”皇帝一刻都不想在汤泉宫多呆,他得回太极宫,不能错过孙子成长的第一刻钟,即使孙子现在还在儿媳妇肚子里。“对了,着傅掌院与何掌院带着太医院的人马上赶往东宫,照看好太子妃。”皇帝这个懊悔,早知道儿媳妇怀孕了,就不该让太子带着她回上都,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可怎么好?

“对了,把李安叫来,朕要问话。”皇帝这会才想起报信的人,立马就让人把人唤来,细细过问。

李安被皇帝问得满头满脸的汗,自从回到东宫,他连太子妃的面儿都没着过,得知太子妃有孕,还是通过李平知道的。这会儿,皇帝问得这么细,他都不知道啊?又不敢糊弄皇帝,只能含糊其词。嘤嘤嘤,早知道就不跟李平抢这个活儿,这那是出头,这是要命!

皇帝也很暴躁,怒瞪着李安:“该死的奴才,一问三不知,你能知道什么?”翻来覆去的就那么一句,太子妃和小皇子一切均安。均安个鬼,他想知道得更详细点。

“快点,摆驾回宫。”皇帝一刻都呆不下去,也不顾时近傍晚,必须要赶回太极宫。至于跟他过来的美人和宫妃们,自己慢慢回去就是了。

怜怜、楚楚等四女,这会儿终于醒过神,同时跪倒,莺声燕语的道:“恭喜圣人!”她们可是才被舞阳公主献给圣人,今天是头一次伺候,若是不让皇帝记住她们,回了太极宫,她们只能往乐坊去,这可不是她们期望的。

皇帝这会满心满眼的都是孙子,闻言敷衍的挥了挥手,“贾喜,送她们到贵妃哪儿,让贵妃照看一起,到时一起带回宫。”两对能歌善舞的美人,皇帝还是挺稀罕的,只是他现在没兴趣逗美人,先扔到小老婆那里,有兴趣了再说。

她们这算是被圣人记得了么?楚楚、怜怜四女柔顺的跟着小太监出去,悄悄的松了口气。

夕阳西落,明月高升,皇帝还在赶往上都的半路上,东宫的太子也在面临着一个让他暴怒的问题。太子妃有孕,东宫司闺安氏板着张老脸,硬是拦着他,不许他再跟太子妃同床而眠,甚至振振有词的道:“殿下,这是规矩。太子妃有孕,本就不能再伺候殿下,这也是为了太子妃和小皇子好。”

安司闺十分严肃的对苏颜行了一礼,“太子妃,为了您与小皇子的健康,明日还是搬到含光殿吧。”她早就看太子妃厚颜无耻的跟着太子同居丽正殿不爽了,这会儿有正当的理由让太子妃搬离丽正殿,她第一时间就提出来了。只要太子妃搬走了,她就别想再搬回来。太子妃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太子,就是杜氏几人分宠的时候。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让太子先宠杜氏。

“太子妃不必担心殿下没人伺候,掖庭宫的几位孺人都已经学好宫规,定能侍侯好殿下。”安司闺有觉得有话说在当面,太子妃为了贤良的名声和肚子里的孩子,再不情愿也只能忍下。没准儿,还会亲自给太子安排伺候的人。

苏颜看都没看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娇声道:“七郎,我困了。”腹中的这个娃娃分外体贴她,有孕近两个月,她除了有点渴睡,食量略增外,再无任何不适反应。

太子见状连忙搂住娇妻,柔声道:“睡吧,我抱你去内室。”

被太子和苏颜无视的安司闺,上前一步,伸手相拦,“殿下…”才说出两个字,就被太子一脚踹到一边去了。

太子冷眼瞅着抱着肚子卷曲在地上的安司闺,傲慢的道:“在东宫,孤就是规矩。”他最近是不是太和蔼可亲了,随随便便冒出个人,就敢跟他谈谈规矩。妈蛋,还敢让卿卿搬出丽正殿,还要那几个丑女来伺候他,谁给她的胆子,真是找死。

他垂眸看看偎在自己怀里,已经闭上眼,呼吸渐均的爱妻,压低了声音:“木蓝去叫李平,赏安司闺三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省得忘了她的主子是谁。”他得记得,等卿卿睡醒后跟她说,把安司闺降职。省得她顶着司闺的名义,对她指手画脚的。

安司闺木呆呆的任两个粗使宫女拖了出去,交给侯在殿外的李平手中,听见太子妃贴身宫人轻柔的声音:“殿下说了,赏安司闺三十大板。”

李平含笑道:“咱家知道了,人交给我,木蓝快回去伺候殿下和娘子吧。”

安司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才想张口喊冤,就被早有准备的太监拿东西堵了口,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太子处置了安司闺,略略出了口恶心。他动作轻柔的把一秒睡熟的爱妻放在床上,替她换好了寝衣,才低头亲亲她的小嘴,吩咐宫女们照顾好,自去洗漱。

东宫内侍院中,被堵了嘴、去了下衣的安司闺,让人绑在长条椅上,两个拿着寸半板子的太监,面容冷酷的站于两侧,等着李平发令。

李平抱着手,站在椅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司闺写满愤恨和害怕的眼睛,咧嘴一笑,轻柔说道:“安司闺,你该庆幸,娘子有了身孕,殿下与咱家都不想见血,否则,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李平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借着行刑的机会弄死安司闺,到底是顾忌到苏颜有了身孕,这会弄出人命不吉利,只能悻悻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对着两个行刑的太监挑了挑眉,“娘子有了身孕,见血不吉利,你们看着办。”

安司闺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身在宫中久了,有些阴私手段她最清楚不过。李平虽然说,不要她的命,可这三十板子下来,她人也就废了,活着就是受罪,还不如被打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多管闲事

正如安司闺所恐惧的那般,三十大板之后,她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腰部以下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第二日,李平来传太子妃的命令,直接革了她司闺一职。

安司闺死死握住床头,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先后任命的司闺,太子妃没有权利革我的职!”

李平呵呵一笑,“若是皇后在,整个东宫确实都是皇后管。可先后已经去了,圣人又没有继后,这东宫自然是太子妃说了算,您说是吧。”什么玩艺,还敢拿先后来压人。也不看看,就算先后在,看在太子妃怀了皇嗣的份上,也只会先处置你这个奴才,而不会说太子妃半句不是。

看着小太监把心若死灰的安氏拖走,李平勾起唇角,讥讽的一笑,“老老实实当她的司闺就行了,非要心气高的想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能捞回条小命就行了。”

李平也没克扣安氏的东西,反而让伺候她的小宫女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了,连着安氏一并送到杜氏院中。对着眼含惊慌之色的杜孺人,李平笑吟吟的道:“杜孺人,安氏言语不当,冲撞了殿下,本该重罚。但是娘子和殿下心慈,只赏了她三十板子并革了职。想着她也曾伺候过先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家该养她的老。殿下说了,以后便将她安放在你院中当值,要好生照料。”

杜孺人看了看瘫成一团的安氏,颤着声音应道:“妾领命。”她知道,安氏就是太子妃给她的警告,杜氏刚刚冒出的那点争宠之心,瞬间就淡了下去。

李平看着杜孺人跟霜打的叶子似的,瞬间就蔫了,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人优哉游哉的走了。

掖庭宫中没有秘密,安氏被罚又被革职,最后半瘫的送到杜孺人院中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掖庭宫。刚刚因为太子妃有孕,认为可以借机夺宠的宫人们,转眼间就熄了那点不甘之心。特别是杜孺人身边那几个良家子,看着安氏的惨状,悄悄白了俏脸,再不敢多想,只管安份守已的伺候杜孺人,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出宫还家。

出宫还家,这也许是个奢望,可没想到,这个奢望居然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太子以为未出世的小皇子祈福为名,要放出东宫宫人一千人归家,此条消息一出,不只是东宫,整个朝野震动。

湖阳公主第一时间赶到东宫,求见太子。太子环抱着爱妻,双手交握,黑眸恨恨的瞪着苏颜的肚子。都这是个混小子,非要这么早的到来,让他只能抱着娇妻过干瘾,什么事都不能做。

“殿下,湖阳公主到访。”半夏把声音放到最轻,生恐惊醒了好眠的太子妃。说起来,太子妃除了渴睡些,再没有其他不适症状,连见多识广的太医们都说,这个小皇子将来一定是个特别体贴孝顺的孩子,还未出生就知道孝顺母亲了。

“请公主到书房。”太子小心把怀中人放下,起身理了理衣冠,迈步往书房走去。他这会满心的不乐意,半点也不想离开爱妻。可姐姐来了,怎么也得去见见。

太子到时,湖阳公主板着脸端坐着,看到弟弟进来,她纹丝未动,只轻轻颔首,“七郎。”

“长姐。”太子面对着湖阳公主时,神色淡漠,与对待旁人没有一丝不同。

湖阳公主每每看到弟弟这幅神态,心里就恨得要心,她压了压心火,尽量平和的开口,“七郎,听说你要放一千东宫宫人归家?”

太子端着一盏香茗,微微点头,“不错。”

太子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让湖阳公主的火气噌噌上涨,声音不由自主的拨高:“七郎,你这简直是在胡闹!”

湖阳公主有些尖利的声音,让太子略感不爽,他挑了挑眉,“阿姐何出言?”他爹都同意了,大姐冲他发什么火。

湖阳公主大为光火,没好气的训道:“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阿爹的想法?你这是收买人心,置父皇于何地?万一有人借机在父皇面前诋毁你,我看你怎么办?你这是嫌太子之位太过稳当了么?”

湖阳公主厉声问了好几句,自感语气不好,怕弟弟生气不理他,连忙缓和了声调,语重心常的劝道:“七郎,姐姐知道,七娘有孕,你十分高兴。可你要知道,你现在还只是太子,并不是一国之主。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慎重再慎重。”湖阳公主自认为,她为这个弟弟操碎了心,偏偏还得不到弟弟半点认同,真是又伤心又难过。可这是她嫡亲的弟弟,她不帮他又要帮谁呢?“唉,这次的事情错也就错了,父皇对七郎十分疼惜,也不会放在心上,七郎以后注意就好。”

太子真是好气又好笑,他扬着剑眉,诧异的看着湖阳公主,“谁说放宫女归家是孤的主意?”

“不是你的?”湖阳公主先是疑惑,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带出怒意,“难不成是…”眼看她就要迁怒到苏颜头上,太子截口道:“是阿爹的主意。”

湖阳公主那不敢置信的眼神,让太子暗爽了许久,他轻咳了一声,“阿爹让孤放千名宫女归家,算是给未出世的小皇子积福。”

湖阳公主很想说她不相信,可是事实上,由不得她不信。皇帝对太子有多好,身为太子的姐姐,她可是从小就看在眼里的。能让英明神武的皇帝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举动,也只有她这个嫡亲的弟弟才能办到了。

刚刚训了弟弟一通,结果证明是她自己瞎紧张,让湖阳公主很是尴尬。她随手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两口,待心情平复了之后,才柔声道:“刚刚是姐姐错怪七郎了,七郎不要生气。”

太子勾唇一笑,没有出声。

“七娘如今身体如何?”湖阳公主不得不把话题转到太子最感兴趣方面。

果然一提到苏颜,太子眼睛也亮,神色也柔和了,连声音都温柔得让人想沉醉其中,“颜颜现在还好,除了有些渴睡外,再没有别的症状。”

湖阳公主虽然不喜苏颜,可对她肚子里的侄子到是很稀罕:“那就好。只是,七娘头一次有孕,阿娘又不在了,身边也没个长辈指点,到是麻烦。贵妃是咱们的亲姨母,到是可以让七娘有时间往贵妃处多走走,有贵妃提点着,你也好放心不是。”湖阳公主这话真是好意,她真怕皇帝宫中的宫妃们做手脚,害了苏颜事小,害了侄子事大。而杜贵妃能在安稳的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心机手段都不差。最主要的是,她出自杜家,又没有自己的孩子,肯定能一心一意的护住太子妃,好在太子这里刷好感。

太子撇了撇嘴,“贵妃又没生育过,问她能有什么用!”他看了欲言又止的湖阳公主,浅笑道:“我已经请了岳母时不时的入宫来看颜颜,有什么问题问她老人家就好。”

这个论调让湖阳公主几乎气乐了,她冷笑着反问道:“苏相夫人能比得过贵妃?”你在逗我么?她一个相府夫人,丈夫一心一意对她,连个妾室都没有,生平连宅斗都经历过,更别说宫斗了,她能护住太子妃?

太子不乐意了,“阿姐把孤放在何处?”他就这么蠢,会任由旁人害了太子妃?“还是阿姐认为阿爹蠢?”会被后宫那些女人蒙蔽,任她们往东宫伸爪子。若是这样,为何会让他放一千宫人出宫。他这个姐姐,白长了一张看着聪明的脸,遇事蠢得要命,还自为很精明。

湖阳公主被太子堵得心口真疼,她深吸一口,起身告辞,“既然七郎都有准备,算我多言了。”

太子巴不得这个爱管闲事的姐姐早点头,也不挽留,“李安,送阿姐出去。”

湖阳公主恨得咬了咬牙,“七郎,阿爹最近对二弟、三弟他们多有提点,你还是多注意。还有,你陪了七娘多少日了,也该上朝了吧?”那女人不就是怀个孕,至于让你一休十多天的陪着她么。说完,湖阳公主也不想听太子的回道,直接带着人气冲冲的离开了东宫,返回公主府。

公主府中,杜家大夫人已经等了好一阵子,见到湖阳公主回来,连忙过来行礼。

湖阳公主很是奇怪,“舅母何时来的,怎么也没提前告诉本宫一声?”

杜家大夫了叹了口气,“臣妇也是不得已才来打扰殿下。”

湖阳公主一见杜家大夫人的表情,就知她的所求的事怕是不小,轻皱眉头挥了挥手,屋内的宫人们行了礼之后,慢慢退了出去。

湖阳公主理了理袖口,慢声道:“舅母现在可以说了。”

杜家大夫人未语先愁,她抹了抹眼睛,“殿下,请您去劝劝太子吧。如今,只怕是您的话,他还能听上一些。”

第一百三十七章 管得太宽

午后一场疾雨过后,天又寒冷了几分,枯黄的落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的飘落,很快就铺满了整个甬路。

东宫丽正殿中,暖意融融,以青花盘盛放着的香果,给室内染上甜甜的果香。午睡起来苏颜松松挽了如云的秀发,慵懒的倚靠在迎枕上,轻啜香甜的花露,完全无视了端坐于椅子上,冷着一张脸训她的湖阳公主。

“七娘,你明天就搬到含光殿去!”湖阳公主被苏颜的态度气得胃疼,她猛得起身,厉声道:“本宫好言相劝,太子妃却如此无礼,你的教养呢?”

“太子妃也是名门淑女,该知道规矩。谁家主母跟丈夫同住一院,就连有了身孕也半步不肯离开,你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不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么?”湖阳公主自从听大舅母说苏颜现在还与太子共处一室,气得浑气直哆嗦。这还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后,她也配!

可夫妻一体,当着杜家大夫人的面儿,她还不能多说苏颜的不是,那等于是给弟弟脸上抹黑。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杜家大夫人,湖阳公主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直奔东宫而来。谁知,太子早就烦了这个爱管闲事的姐姐,压根就没让她进门。

湖阳公主被太子所拒,到是把帐都算在了苏颜身上,在得知皇帝招太子见驾,她又一次来了东宫。

太子不在,李平也不敢慢待湖阳公主,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殿中落座,又令宫女上了好茶,李平才十分歉意的请罪,“殿下,我们娘子有孕之后,午睡时间就长了许多,太子殿下又严令老奴等不许惊扰太子妃,只能请您略等一下了。”

湖阳公主再生气,也知道苏颜肚子里的那块肉比她金贵,只能忍气等着。这一等,等了足有一个时辰,茶水喝了好几壶,令她快要压制不住心头的怒气时,才见苏颜身着黄底蓝花短襦,黄色蓝花曳地长裙,披着一件蓝色披帛,只以两根金簪松松挽住如云的秀发,玉颜红润,凤眸生辉的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而来。

湖阳公主等了一个时辰的气,差点就压抑不住,直冲而出。她虽说勉强忍下,到底脸色和口气都不好,言词之间不免有些刻薄,让苏颜更是懒得搭理她。

苏姑娘虽说孕期反应不重,可脾气却比往常任性了许多。她本来好好的在东宫养胎,这些日子以来,连东宫的大门都没出过,偏偏有人找上门来给她添堵,苏颜性子一上来,没直接扔下湖阳公主回后殿,已经算是涵养不错了。

这会儿听了湖阳公主的话,她似笑非笑的道:“公主殿下,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他们夫妻房中事,别说她一个姐姐,就是皇帝都不好多问。她到好,找上门来直接插手,脸得多大?要不是看在她与丈夫是一母所出,直接就吩咐人把她轰出去,再不许她上门。

在湖阳公主心中,没了母后,她就是几个兄妹的老大,再就没有她管不到的事儿,特别是太子。当初她出嫁时,为了弟弟,没有选之前就比较心仪的男子,而是选了兵权在身的段家长子,自认为已经为弟弟牺牲了很多,太子就应该多体谅她。

“母后不在了,我若再不管,还不让你在东宫翻了天去。”湖阳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这会怒意上涌,指着苏颜厉声道:“当日父皇和七郎要娶你,本宫就不同意,看你那幅狐猸…”一句话未完,冷冽的男声响起,“皇姐,孤的妻子不劳您教导。”

湖阳公主终于清醒了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道坏了。她侧头看去,果然见太子面无表情的大步踏内室内,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奔向苏颜,柔声关怀:“颜颜,别生气,为夫保证,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被暗指的湖阳公主提高声音,“七郎!”

太子坐于爱妻身边,冰冷的目光看向湖阳公主,“皇姐,你管得太宽了。颜颜初次有孕,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皇姐以后有事无事都不要再到东宫来了。”说完,也不看湖阳公主的反应,高声叫道:“李安,送公主出去。以后无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求见太子妃。”

气得浑身发抖的湖阳公主,指着太子道:“为了一个女人,七郎你就这么对我?”

太子腾得起身,阴冷的反问:“因为皇姐个人的喜好,为着杜家出身下贱的庶女,对着有孕的太子妃出言辱骂的您,又何时想过孤!”他一甩袖子背过身,“你走吧,以后少来东宫。”

有些狼狈的被太子赶出东宫的湖阳公主,发狠的对太子道:“七郎,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说完,端着自己所余不多的尊严,快步出了东宫。坐到马车上之后,湖阳公主忍不住握着帕子痛苦出声,“去太极殿。”自觉被弟弟伤害了的湖阳公主,去找皇帝告状了。

太极殿中的永平帝,正绞尽脑汁的在给自己未出生的嫡长孙取名子。各式书籍堆了半间房子,把头发无意识中抓成个鸟窝的永平帝,聚精会神的翻着一卷古籍,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的道:“这个不行,不够大气…这个也不行,看着太粗燥…”

“圣人,湖阳公主求见?”贾喜小心的回话。圣人这几天,为了未来嫡长孙的名子,都快抓狂了,他还是小心些的好。

“哦,让她进来。”皇帝随意应了一句,其时就没走心。

等到湖阳公主红着眼睛进来,看到顶着个鸟窝头的永平帝,连抽泣都忘了,愣愣的道:“阿爹,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听到湖阳公主的声音才回过神,他看了看红着眼圈的女儿,皱眉道:“湖阳,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老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驸马,以为驸马终于纳妾生子了。其时吧,女儿一直没为丈夫生下一男半女,又不许丈夫纳妾生子,确实挺霸道。这没办法,谁让这是他女儿呢。他不为女儿作主,还能向着女婿。皇帝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女儿诉完委屈,就重重处罚驸马,再把那个敢爬上他女婿床的小妖精直接赐死就完了。

谁知湖阳公主红唇微启,吐出一个完全不在他预想内的人:“是七郎。”

“朕替你…什么?七郎?”皇帝微微睁大眼睛,“七郎怎么惹你生气了?湖阳,七郎是你弟弟,比你小那么多,又是国之储君。有什么事,你该多担待他才是。”在女婿和女儿之间,是女儿重要。甚至,在其余皇子和长女比,还是长女份量重一点。但是,在太子和长女之间,皇帝半点挣扎都没有的偏向了太子。

湖阳公主又气又委屈,把今天在东宫的事跟皇帝说了一遍,抹泪道:“阿爹,你说七郎可不可恶?”

皇帝想都没想的开口训道:“湖阳,你管得太宽了。”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你也要插一脚,难怪儿子生气。要是他,他也生气啊。“还有,七娘如今怀着朕的皇孙,身体不适,你没事去打扰她做什么。”皇帝语气里尽是埋怨,他这个当爹的都没管儿子、儿媳的事儿,你一个姐姐去管,多余不多余。

湖阳公主这会儿是真哭了,“阿爹,儿臣也是为了七娘和小侄子好啊。”亲爹这么明晃晃的偏心,她有苦说不出,堵得心口都疼。

“你不去管他们的闲事,就是为了他们好了。”皇帝果断提点女儿,“湖阳啊,你也成亲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也该生个娃娃了?”有时间搅东搅西的,不如早点给段家生个儿子出来。不然,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让驸马断了后嗣啊。

“阿爹。”湖阳公主张了张口,眼里全是委屈,怎么她爹也拿这件事来刺激她。

皇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最近这个女儿在朝上有点活跃,该让她乖一点了。

湖阳公主无奈,只能行了礼,憋屈的回了公主府。正巧,回到府里,发现贴身宫女面带桃花的迎了出来。她进屋一看,驸马正坐在室内喝茶。

心气不顺的湖阳公主反手一耳光抽在宫女脸上,恨恨的道:“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狠狠打。”

宫女瞬间白了俏脸,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嗑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第三句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掩了口拖了出去。

听着外面响起的惨叫声,湖阳公主冷哼一声,觉得心情好过了许多。

她挑了挑眉,看向丈夫:“驸马可是难得来见本宫。”

段驸马剑眉微扬,含笑道:“三娘已过碧玉年华,不知殿下有何想法?”当初,湖阳公主想让三妹当太子妃,他就不大情愿,可是扭不过公主,自家母亲又大力支持,只好不再多言。可太子妃一位,花落苏家,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眼见着苏十娘把太子妃一位越做越稳,他们家三娘可是连婆家都没有呢。

湖阳公主抿了抿唇,“三娘我自有安排。”她心中浮起一个主意,只是不好跟丈夫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从太子把湖阳公主请出东宫后,他就一直在给苏颜伏小做低,生怕刚刚他姐姐的言辞给娇妻带来心灵上的伤害,以于于伤心伤身。

太子轻轻环抱着苏颜,温存的道:“卿卿,蜀地今岁的贡品到了,阿爹让我先去选些你喜欢。”话到这里,他轻击了下掌,便有一箱箱的锦缎被抬了起来。

李安低眉顺目的站在门边,双手捧着贡品的单子,半夏接过,转身呈于苏颜,却被太子伸手揭过。他低头亲亲怀中人,柔声哄道:“卿卿,我带回来的多是蜀锦,正好给你做衣裙用。看这个费眼睛,我让她们把锦缎拿出来给你看。”

苏颜这会儿正精神,她原本是想读两卷书的,现在看下蜀锦,顺便跟丈夫讨论一下衣裙的样式也不错。她懒懒把身子挪了挪,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了些,轻笑道:“把人多叫些进来,光看哪成,还得披在身上才知道怎么样。”

女人么,对于漂亮的布料的诱惑总是抵抗不住的。就算这些漂亮、华贵的蜀锦自己穿不上,便是能看上一看,摸上一摸,更幸运的能在身上披上一披,都是好的。丽正殿内的宫女们难掩兴奋的排成几行,低头进入内殿。

木蓝几人这会已经打开了四个箱子,傅司则于妆容、打扮上行家,对于各种衣料更是如数家珍。她含笑立于箱子边上,一一点指着说:“这是盘球锦;这箱是簇四金雕锦;这是真红宜男百子;这是真红穿花凤。”说起来,真红的蜀锦最为著名,她刚刚略看了看,太子搬回来的蜀锦,以真红和织金居多,甚至还有十几箱金条纱,是用金银丝加绿蓝丝制成的闪光锦,极为华贵。傅司则暗暗盘算了一下,觉得今年蜀地贡上的蜀锦,最好的都在眼前了。

傅司则每说一件,便有宫女取出锦缎披在含笑静立的宫女身上,以便让苏颜看得更清楚。

太子指着真红穿花凤图案的蜀锦道:“这个好,做件锦衣穿,肯定漂亮。”

傅司则刚想跟太子和太子妃建议,用真红宜男百子的做几件衣服穿,借一下其纹饰的吉祥寓意。她这边话才到唇边,太子就冒出一句来,傅司则只能等等再说了。

苏颜有孕,她之前的衣裙肯定不能再穿了,都要重新做。与她一惯的风格相同,每年的衣裙、饰品够用就好,不必添上许多。

“这个取出两匹来,余下的先入库。”苏颜含笑说道。

太子一见苏颜赞同自己的眼光,顿时神彩飞扬,指点众宫人:“先去拿闪光锦来,再把织金的取来看看。”又跟苏颜请功:“蜀地的闪光锦与织金锦极好,阿爹留正自用的之外,其余的都给为夫了。”

苏颜笑眯眯的道:“正好该给七郎制衣了,便用这些蜀锦吧。”

太子还是挺爱漂亮的,闻言很是高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为夫一个男子,随意穿几件就是了,那些衣料留给卿卿裁制新衣裙吧。”

苏颜挑眉奇道:“七郎不想与我穿得一样么?”

“我要。”太子眼睛一亮,低头在爱妻唇上亲了又亲,复又贴着她的小脸蹭了蹭,埋首于她的颈窝,“卿卿,你好香。”这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抬头正色问道:“卿卿,你熏了香?”他可是咨询过专业人职,孕妇熏香不太好,容易被人下暗手。

苏颜摇了摇头,“自初夏开始,我便再未熏过香。”之前是因为夏季炎热,再加上各色花卉极多,根本不需用香来熏衣裙和屋子。等到了秋季,各种香果又都下来了,清甜的果香更为宜人,自然用不到熏香。再后来,她有了身孕,不必别人多言,各式熏香自然不会再用了。

太子埋首在爱妻身上,跟小狗似的,到处乱嗅,惹得苏颜笑如花枝乱颤,看得陆司闺等几位女官心也跟着乱跳。就在她们忍不住要开口劝诫的时候,苏颜推开丈夫,理了理松散的鬓发,佯怒道:“七郎,别闹。”

“我错了。”太子立马乖乖道歉,顺便把怀中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卿卿,你没事吧?”刚刚亲近爱妻,引起的火热,这么一会儿如冰雪般消融。太子垂下眼,在苏颜看不到的角度,恨恨的瞪了眼爱妻依然平坦的腹部,“臭小子,来得这么早做什么!”他再次暗中后悔,不该让他家卿卿这么早有孕。

“没事,别担心。”苏颜熟练的安抚快要炸毛的丈夫,巧妙的转移话题,“我最近沐浴后,都在用花露擦身,自然带了些香气。”

太子再度凑近爱妻闻了闻,好奇的问:“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果香?”

苏颜冲着太子皱了皱小鼻子,俏皮的道:“花露不过是泛称,除了各色鲜花外,各种鲜果、香果、香草一样可以蒸制露水。”

“哦。”与熏香不同,太子这回没再提出来,要跟苏颜用一样的。苏颜却冲着木蓝招了招手,“把咱们新制成的竹露与松香、茶露拿来。”

“是。”木蓝笑着屈了屈膝,转身去了隔壁。

太子喜出望外,反手指着自己:“是特意给我的么?”自从知道苏颜有孕,太子不只让整个东宫不再熏香,连他自己都不肯再用了。然而,在大夏衣用熏香,腰带香囊,不只是时尚,还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甚至是一个人的脸面。上都很多非常讲究的名门之族,外出时还会在衣袖里放上两只小巧的熏香球,以便能让香气整个将自己包围住。他们所用之香,都是特制的,或者是自己独有的香方所和,与别人不同,以彰显自己的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