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凉笑了笑,「你认为女儿有这个资格吗?」这就是她的父亲,没事时当她不存在,有事时就急着将她抛出去挡灾。

「你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怎么会没有资格?」他有些口不择言。

好似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她倏地转身看向远山,声音微冷,「爹,你半日孝敬那些人的银两难道全打水漂了吗?」

他没好气地道:「不要提那些人了,他们只顾自己,哪里管我的死活!」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女儿的背。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他可从来没对家里的女人说过。

「自古以来,官场便都是如此。」她说得甚是云淡风轻。

宋海尘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失败,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儿竟不自知。

「凉儿,不要跟爹计较那么多,我们毕竟是父女。」

「女儿不敢怨恨爹。」

「那你就帮帮为父。」

她悄悄收紧拳头,「不知爹想让女儿怎么帮?」

「爹想将你送给肃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宋微凉仍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下,她深吸一口气,说:「但凭爹作主。」

「那就好、那就好。」来之前,他还担心女儿万一不肯,他若强行送她过去,只会适得其反,现在他的一颗心总算放回原位了。

「我马上回去派人来接你回府,你和红梅赶快把行李收拾好,知道吗?」

宋海尘一离开,红梅就抓住主子的胳膊摇晃,试图摇醒她,「小姐,你怎么能答应?」

「我又怎么能不答应?」

红梅为之哑然。是呀,又怎么能不答应!「小姐,我们走,我们现在马上就走,我们离这个京城远远的,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小姐,也没有人能勉强小姐。」

她转过身,含笑看苦一脸焦急的贴身丫鬟,轻轻地道:「红梅,你留在这里等我好了。」也许有一天,她能以自由之身与她一道畅游天下去。

「不,奴婢跟小姐一道进肃王府。」红梅异常坚定地表示。

「谢谢。」

「这是红梅应该的。」

宋微凉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眶也不禁有了湿意。

 

当天下午,宋微凉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翠竹庵一眼,这才转身走向来接她的马车。

就在她一脚踏上马凳时,突然听到红梅发出一声闷哼,不由得狐疑地回头,然后她自己眼前跟着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自昏迷中醒来,首先感觉到的是颈后遗留的痛楚,她一边伸手轻揉,一边环顾现在所在的地方。

是一间房,陈设普通,不是她的闺房,更不像是肃王府。那么,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来?红梅怎么样了?明明来的是宋家的仆役,她不会认错的,可是为什么要对她下黑手?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宋微凉的脑中闪过,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目光落在桌上那只燃着香料的小鼎上。这香味不曾闻过,淡淡的,不似一般的香料。

随着时间流逝,她开始觉得身体不对劲,燥热而心律失调,彷佛整个人置身于大熔炉内,烘烤煎熬着。心底深处有股无法言喻的冲动,让她想要打破什么……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香炉,直觉告诉她,问题出在香上面。她有些脚步不稳地扑过去,将香炉打落在地,伸脚踩熄香火,接着想打开门窗散去那种让人心紊乱的香味。

这才发现门窗紧闭,根本无法从内打开。

香有问题!到底是什么?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她脑际,心头不禁一凉。春药!她从坊间小说中看到过的,让人失去自制力,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事情的一种药。为什么?难道爹怕她生事,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她顺从凤烈阳?浓浓的悲哀涌上心头,她咬紧下唇,然后尝到腥咸的鲜血味道。

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倏地回头。

是一个男人,但却不是凤烈阳。

「你是什么人?」她紧紧抓着桌沿,压制着体内那股躁动。

「美人,何必问我是谁,只要我能给你快乐就好。」那人笑得十分的淫邪,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滚开。」

「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对不对?不要硬撑了,我就是你的救赎。」

宋微凉冷笑,「你只会是地狱。」她闪身避开他的接近,伸手自发间拔下一支银簪,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手臂,以维持神智的清明。

那人兴味地看着她的自残,笑得猥琐且嚣张,「没有用的,你跑不掉的。」情况很不妙,她心里很清楚,因为先前不知不觉中吸入大量的香气,所以也许只剩下一条路给自己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最好为自己未来的命运祈祷。」她敢笃定凤烈阳不会放过这个人的,毕竟在那人眼中,早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美人呐,你威胁人的样子实在太诱人了!」

宋微凉自嘲地一笑,带了点决绝地握紧手中的银簪,然后在他扑过来时,毫不迟疑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死亡有时并不悲伤,对她而言,与其面对接下来可能更残酷的事实,不如选择就这样解脱。当凤烈阳破门而入时,就看到她举簪刺向自己的咽喉,他的心几乎停止跳动,只来得及弹出拇指上的扳指将那尖锐的银簪撞歪。

他以为没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可惜他小看了人心,宋府中竟然有人敢动他的微凉,接到消息的他立刻便赶过来,幸好为时未晚。

「宋微凉,你敢死在本王面前!」他狂怒的吼道。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也失去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缓缓滑坐在地,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襟,用力喘着气。还好,他来了。

如果一定要失身给人,她倒宁愿是凤烈阳而不是别人。至少,他曾经救过她,以身相许并不为过。「把这个混蛋给本王拖出去。」

盛怒之下的肃王根本没人敢捋虎须,房内很快便只剩下凤烈阳与宋微凉两人。「我要冷水。」她强自压抑着躁动的血液,努力保持着灵台的清明。

他眼色一变,头也不回地道:「拿冷水进来。」

很快的,满满一浴桶的冷水便被送进来。

宋微凉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整个人浸入水中,以平息那股无法自遏的冲动。换了几次水后,她体内的药性渐渐消退,而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也已经筋疲力尽,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十分的艰难。

凤烈阳站在桶前看着她,声音透出几丝异样。「现在,就算本王要做什么,恐怕你也没什么力气反抗了。」

她靠在桶沿边,杏眸微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就算不是现在,我难道便能反抗得了王爷你吗?」

他一怔,旋即哈哈一笑,伸手将她从桶中抱了十来。

话虽然那么说,但突然被他抱出浴桶,宋微凉还是不可避免的吓到了。

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也轻易的引动他早已躁动的欲望。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何必还要受这罪?」他的手指将衣物从她的身上剥离,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压抑,呼吸也有些急促。

该死,他竟然像个初尝情欲的毛头小子,就怕伤了她。

「至少我不会恨自己。」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主动失身会让她懊悔一生。

「说的好。」他将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褪下,把她抱起平放到床上。

窗外夜色正浓,帐内春情正盛……

肃王千岁 第7章(2) 作者:裘梦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宋府前厅过于凝滞的气氛。

「爹——」宋薇蔷难以置信地看着最宠爱自己的父亲,「您竟然为了微凉那个丫头打我?」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至极的女儿?」除了一副皮囊她还有什么?宋海尘悲哀地想着。

「明明是爹做不对,以我的美貌一定可以打动肃王千岁的心,为什么要送微凉过去,我就不信现在肃王还会要她。」

「你、你——」宋海尘气得说不出话来。当他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接凉儿的马车时,无意中听到下人的耳语,便把大女儿找来,一问之下,几乎气炸他的肺。他抛掉为人父母的良知,求得凉儿点头以身侍虎,却不料被薇蔷这个蠢丫头自以为是的计划给破坏殆尽。

美貌?这十几年来,何曾听过肃王对哪家美女有兴趣?民间只有他宠幸苏大公子的传闻。上次,肃王来府,他和家中一干女眷一路跪迎,直到他问起凉儿的院落,并且往那里而去,自己都不曾抬头瞧上一眼。所以直到前不久在朝堂看到他时,这才惊觉,原来肃王就是那日来京途中遇到的男子,这让他大胆的猜想,也许救了凉儿的正是肃王。

可惜,知道真相的只有凉儿自己。

但不管他到底对凉儿抱着怎样的心态,凉儿在他眼中,绝对是不一样的。送凉儿过府,就算不能受宠,但只要肃王收了她,那么朝中他人的态度自然就会有所不同。可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薇蔷这丫头给破坏了。

「爹,既然要送,自然是送最好的,在你所有的女儿中,我是最漂亮的,为什么你认为只有微凉那丫头才可以?」宋薇蔷不服气地看着父亲。

「你给我滚下去。」宋海尘拍桌怒吼。

「我……」

「滚!」

宋薇蔷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厅内,宋海尘沉重地叹了口气,束手无策起来。

 

一动,痛楚就清晰的传入大脑,让她只想像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不必面对清醒的世界。

耳边响起低沉中透着性感的轻笑声,一只大手在她脸上轻捏了几把。「看来你是真的累惨了,睡到现在还不肯醒啊。」

伸手拍掉那只不老实的手,她将脸朝软枕内埋了埋。身子真的还很不舒服。耳畔的笑声大了起来,紧接着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中。

「微凉,如果本王现在把你卖了,你只怕也不知道吧。」

尽管不想面对,可却又不能不面对现实。宋微凉蹙着眉头,万般不情愿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要卖给谁?」她问。

凤烈阳眉头一挑,「你不生气?」

她淡淡地一笑,「现在就算被王爷弃如敝屣,微凉也一点都不会奇怪。」他抚平她眉间的皱痕,叹道:「就这么不情愿把自己交给我吗?」

「你要对我爹怎么处置?」在把自己交给他时,她就明白他会对父亲下手,所以不会给父亲将自己送给他的机会。

他亲了她一口,笑得很是开怀。「你真是越来越对本王的胃口了。」

宋微凉苦笑。

「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不反抗?」

「力所不能拒。」

「你是心寒得不想反抗吧?」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假话。

是,她是心寒,心寒于家人对她的态度,心寒到不想让他们再拿她牺牲。

「那又如何,总之,是称了王爷的心。」她没什么精神地说。

凤烈阳看着她,半晌,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这样神情的她让他的心揪得发疼。「不想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不想。」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一定猜到了。」

「我宁愿猜不到。」她的声音闷闷的。

「现在我可以离开京城了吗?」她在他松手起身之际轻轻地问。

他整个人一震,扭头,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如刀锋,声音也冷沉下去,「这便是你肯顺从本王的原因吧。」

「王爷要如此认为也可以。」

「惹怒本王对你有什么好处?」

「却也不会更坏。」她一针见血地说。

他回身将她扑倒在床上,挟带着暴戾与恼怒狠狠地板进她体内,肆意地掠夺,蛮横的索取……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的意识也有些抽离。

「这样你就不痛了吗?」他贴在她耳边问,语气带着明显的嘲弄。

她低低地回道:「更痛了。」身与心都痛。

「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我想回翠竹庵。」

他难得沉默了下,最后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吐出一个字,「好。」于是,宋微凉安心地闭上眼。睡着就不痛了……

凤烈阳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起身离开。

 

在凤烈阳的亲自护送下,宋微凉主仆再次回到翠竹庵,仍旧过着她们平静的幽居生活。

只是,偶尔红梅会在夜里听到主子房里有异样的响动,但是碍于主子的交代,她也只好忍住满腹的狐疑。

「小姐,那位救你的公子人真好。」三番两次地救小姐,无论外面流言如何,依然一如既往地对待小姐。

宋微凉听到这句话时,淡淡地瞥了贴身丫鬓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他是谁吗?」

「是哪家公子?」红梅马上好奇地靠近。

她扬了扬唇线,一个字一个字道:「肃王,凤烈阳。」

小丫鬟的嘴巴马上张大到足以塞进一颗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