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私人医生在五分钟后就到了,给墨时琛做了个检查,温薏就坐在被收拾干净了的单人沙发里,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们低声交流着。

“大公子,您方便的话还是去医院休养几天为好…”

男人极淡的嗓音打断了他,“不太方便。”

“…”

医生看着她,最后又抱了点侥幸的心思看向沙发里始终未发一言的温薏,希望这位墨太太能帮他劝着点,奈何温薏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歪着脑袋盯着一旁的落地灯出神,好像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那大公子,您这几天千万要注意了,最好躺着或者坐着,不宜有任何运动,类似于跑跳是绝对不能的,最好也不要走…药要按时擦,我每天会过来一趟,有什么问题您第一时间通知我。”

墨时琛嗯了一声,“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么?”

“没了,您需要的是好好休养,避免发生二次伤害。”

“知道了,药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大公子您早点休息。”

墨时琛淡淡颔首,闭了了下眼,算是回应。

私人医生合上搁在一旁的医药箱,拿起来提在手里,朝沙发里的温薏垂首,“墨太太,大公子的药我都留下了,您记得监督他按时擦药。”

温薏这才从沙发里站了起来,面露微笑,本是客套优雅,但因为她这身居家的衣服,使得她的气质跟声音都温婉了几分,“好,麻烦金医生了。”

医生带着医药箱离开,门一开一关的细微声响起,安静后,仿佛整个卧室都陷入了难以名状的安静。

温薏率先开口,“要吃点东西么?”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他今晚没吃晚饭,便扯了整个话题出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我让佣人把晚饭倒了。”

“哦,”温薏道,“那就不吃了。”

“…”

“既然你受伤了,我也不方便跟你一起睡,我睡隔壁的次卧吧…”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男人就打断了她,“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睡相不好,怕影响你的伤。”

他淡淡的,“我睡相好就够了。”

温薏提醒他她,“墨时琛,为了跟我睡一张床对你的脊椎骨造成了什么伤害,你可得不偿失。”

男人轻描淡写的道,“我的脊椎真坏了你也不会负责,我自己会对自己负责,不会让你碰坏了我的脊椎。”

“…”

“随便,我去淋个澡。”

反正以他现在的德行也干不了什么,一起睡还是分开睡对她而言没有很大的区别。

她刚转过身要往浴室里走,男人又出声了,“我饿了。”

这三个字很低沉,像是被喉咙住了,但语速稍快于他平常的正常的语速,还是显露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情绪。

而这三个字本身,是带着些孩子气的。

“我让人做好了端上来?”

他低低的应了一个字,“好。”

“…”

她没办法,认命的又下了趟楼,好在佣人还没来得及真的听男人的吩咐马上倒了。

“太太,是热一热还是重新做一桌?”

温薏蹙蹙眉,“能热的就热吧,那些败口感的就再重新弄一份,快点,他应该吃不了多少,不用准备很多。”

佣人忙应了下来,很快的去了厨房忙活。

温薏没有马上回二楼,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

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庄园夜景,脑海中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温薏,如果我那时候伤害你…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我现在爱上了你呢?】

她撩了撩唇,无声的笑了笑。

如果…

已经是她没什么兴趣愿意去思考的如果了。

何况只是如果。

……

温薏在男人吃饭的时候简单的洗了个澡,头发经过这么长也基本自然干了,佣人收拾完餐具后,她扶着他下床,让她去浴室里洗漱。

他好看的眉头重重的拧着,“没有洗澡。”

“一天不洗没事,你不是早上才冲了个淋浴吗?”

“不舒服。”

温薏凑过去,作势在他身上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她耐着性子哄他,“你刚才不是被淋浴淋了,又在浴缸里泡过了吗?算是洗了,你这种一天一个澡都不够的人,少用一次沐浴乳关系不大。”

她靠过来嗅他锁骨处时,鼻尖蹭过他胸膛的皮肤,刮得他的心都好像痒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女人温软得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

很想把她摆弄成各种各样的姿势。

脑子里虽然很龌龊,但他面色还是风轻云淡的看不出端倪,“我今天背了你半个小时,出汗了,就算你闻不出什么,我心里也不舒服。”

温薏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烦人?”

“…”

话落两个人都怔愣住了。

墨时琛的薄唇又紧紧抿起,英俊的脸面无表情,眸里都是看不出情绪的淡色。

他转身往浴室里走去。

温薏看着他的背影,脑子还没转过来就先出声了,“喂…”

男人像是没听到,步子很慢,但没停。

“你真的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帮你洗下。”

不管怎么样,他这伤也是因为她而起,虽然如果不是他非拉着她进来跟她一起洗,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故”。

墨时琛已经到了床边,声线淡淡的道,“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再惹你烦,我赔了夫人又折了财产不就板上钉钉了。”

第646章:“太太,有个叫Muse的女人来家里探病。”

温薏见他伸手要去掀被子,整个背部都不怎么能弯,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很有挑战性,缓慢而困难,她顾不得别的,立即疾步走了过去,伸手将被子掀开,“行了,你小心点,这这种你暂时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做,免得加重伤势。”

墨时琛慢慢坐了下来,眼睛也没去看她,“这点儿小事也要麻烦你,我不是更烦人了。”

“…”

温薏没说话,蹙着眉不放心的看着他慢慢躺了下去。

她低头看着他,末了还是出了声,“你刚才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建议,去医院躺几天休养?”

男人闭着眼睛,“在家跟在医院没差别,我都要处理工作。”

“工作?”

“脑子没瘫我就要工作,别说只是这点伤,”他睁开眼睛,漆黑深沉的眸如古井无澜,薄唇的唇角扯出淡然的弧度,“你以为,我是为了赖在家里蹭你的贴身照顾?”

温薏,“…”

她的确是有这样的…嗯,怀疑。

以他的品性,她这么揣测跟怀疑一下,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墨时琛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他不说话,她自然也就不会主动的开口多说什么,走到沙发旁关了那盏落地灯,便也回到了床上,连着床头的灯一起熄灭,整间卧室陷入了黑暗,连月光都没有。

温薏侧身而躺,面朝着窗户。

她抱着被角,睁眼看着什么都看不到的漆黑。

她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回忆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想到最后,思绪紊乱得像是缠绕做了一团的毛球,她就在这乱七八糟的画面和想法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察觉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呼吸终于慢慢的均匀平静了下来,墨时琛才有如解放了什么一般,伸出手臂把他这一侧的床头灯打开了,然后转过头去看那躺在另一侧的女人。

她黑色的短发散乱的落在脖子里,很安静,睡着了,并且没有被灯光扰醒。

他想起清晨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动荡的,不完整的回忆画面,那里面的温薏,面容青涩,少女心里怀揣着热枕赤城的爱恋。

然后他又想起了刚才的温薏,冷淡,嘲弄。

【至少我不会像你跟Muse,结个婚还好像是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恨不得人家把你们当佛祖跟菩萨一样供起来,供起来还不检点,还要跟前任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缠缠绵绵。】

【没什么,就是她每场钢琴演出你必亲自到场欣赏,然后场场必送人家最喜欢的香槟玫瑰,玫瑰也必须是最好的品种,偶尔花店里的玫瑰被人家结婚的买走了,墨大公子也要派私人飞机空运最新鲜品相最好的送给美人,博佳人一笑。】

……

温薏第二天早上忙活了一早上,先是“伺候”伤患洗漱,擦药,吃早餐,去书房把他的笔记本拿过来,然后换衣服化妆,准备去公司。

墨时琛皱着眉头看她忙来忙去,低低沉沉的出声,”之前不是说好了,这几个月你在家休假?“

她之前也没有表示反对或者提出什么意见,他当她默认并且同意了这件事。

温薏的确算是同意了,”我上不上班本来无所谓,不过…现在你受伤了,即便在家能处理公事也总有些事情没法出面,如果我在这个时候也不做了,你确定不会对公司有什么影响吗?“

他淡淡的道,”我不能出面的,让墨时谦出面就行。“

温薏没说话,只长长的哦了一声。

墨时琛大约也看出她在想什么,面不改色的淡声道,”就算我过两个多月要赔了夫人又折财产,这段日子里想着多占点你的便宜,应该是很符合人性的思维方式吧,嗯?”

她顿了顿,点头。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有些人,他越是坦诚的时候,越让人没法招架。

“那我还是去趟公司吧,跟康丁一起把你需要处理的文件拿过来,我也还有点琐事跟小尾巴需要处理,中午之间回来,待会儿下去我会安排个佣人在门外随时等你召唤。”

墨时琛本来是不怎么乐意,但又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或是借口,于是也只能点点头,免为其难的同意了。

“那我走了。”

男人嗯了一声。

她转身要走时,听到床上的男人淡淡不经意,又略显低哑的嗓音道,“忙完了就早点回来。”

她怔愣了几秒,没说话,就这么走了出去。

……

墨时琛需要处理的工作文件,康丁基本都能准备好,没什么需要她插手的,跟康丁交流完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提高工作效率把一些小尾巴处理好。

其实因为之前她在江城待了两个多月,所以她手上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的项目了。

快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她身躯往后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正准备休息会儿就收拾东西回庄园,然而还没等她起身,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就先震响了。

她瞟了一眼,是家里的佣人打来的。

没多想,拿起来点了接听,“我这就准备回来,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给她打电话的是庄园的老佣人了,这次重新找佣人,她又回来了,上了点年纪,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到般,“太太…有个叫Muse的女人说她听说大公子病了,特意来看他…您还是快回来吧。”

Muse?

温薏撩起唇角,无声的笑了笑,真是消息快,动作也快。

她淡淡的道,“我知道了,这就回来,大公子让她进去了?”

“是…”佣人有些犹豫,估计是怕她介意,于是婉转的道,“来者是客,大公子估计也不好不让人进屋,但应该待不了多久,您快回来吧。”

“好,没其他事你去忙吧。”

“哎哎。”

温薏挂了电话,手指把玩了会儿手机,还是面色无恙的起了身,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起身往外走。

第647章:Muse怎么他了,想趁着他受伤行动不便强一奸他?

温薏的车还停在自己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里,所以早上来公司的时候她开的是墨时琛车库里的一辆白色宾利,车开回庄园的停车坪时,她就看到了一辆外来的法拉利停在那里。

她从副驾驶座上抱着康丁整理出来的文件推开车门下了车,就直接往屋子里面走了,进了客厅时,佣人见到她还松了口气,迎上来道,“太太,您回来了。”

她换了鞋,随口道,“有茶么,我有点儿渴。”

“我这就去给您端。”

温薏嗯了一声,换了鞋后抱起文件走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下,又脱了身上的小西装外套,就这么坐下来休息。

佣人端了早已备好的茶过来,“提前沏好的,现在喝应该刚刚好。”

温薏接了过来,低头慢慢的喝着。

大约是见温薏打进门开始就温温吞吞,换鞋喝茶不紧不慢,佣人反倒是先沉不住气了,站在一旁出声道,“太太…您不上去看看啊?”

温薏眼皮一掀,好笑的道,“我上去干什么啊,尽女主人之宜啊?”

她这个时间点回来只因为走之前跟那男人说好中午之前回来,而且她手上的工作也已经解决完了,至于Muse。

她既不是为了她回来的,也不会为她不回来。

“哎呦我的太太,孤男寡女,那个Muse哦,这么冷的天还露着大腿,这么不庄重这哪是来探病的,这不明摆着是来勾引男人的…还跑到人家家里来了,都是些什么人啊。”

温薏端着茶杯笑得不行,“行了苏妈妈,你们家大公子腰都弯不了,别说露个大腿,她露哪里都没用。”

再说,追求免不了勾引,既然是勾引,展示自己美好的容颜跟身材也无可厚非,至于跑到家里来了…心上人病了么,嘘寒问暖这么好的机会,是她她也不会错过。

佣人看着低垂着眉眼的模样,叹了口气,终于也不再说什么,只问道,“太太,午餐要做客人的吗?”

温薏放下茶杯,淡淡的道,“不用了。”

“你确定她自己会走吗?”

她看太太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开口赶人的。

温薏唇上扯出绵长的笑,语调带着不明显的轻慢,“大公子带伤在床,她总不能跟他一块儿在卧室吃饭,那就只能下楼来餐厅,可是她跟我一起吃,能吃出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

温薏在沙发上又坐了差不多五分钟,最后喝了一口茶才重新抱起那些文件往楼梯走去,Muse在不在这儿吃饭是一回事,但她既然回来了,要不要例行公事的问一句,就是礼节跟客套的事情了。

楼梯跟起居室的走廊都铺了地毯,走在上面基本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何况她换了居家的室内鞋,鞋底很软,步子都是轻软的。

她刚从抱着的文件里腾出一只手准备敲门,抬起手准备扣下去的动作就被从里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Muse,”出声说话的是墨时琛,只是他的声音里透出明显而罕见的阴郁,跟昨晚她在总裁办公室外不小心听到的对话截然不同——

说也诡异,Muse两回一公一私的找这男人,聊天谈心都给她撞见了。

昨天中午跟Muse对话的墨时琛,还是那个一如既往,无论说什么,都端着温和贵公子的皮相,永远清清淡淡,漫不经心,让人看不懂,也揣测不透。

但现在,他语气里的冷意毫不收敛,甚至还有迸发出来的迹象,“同一种意思的话,我向来不喜欢重复,那些不好听的话,我更不喜欢重复,所以这次我说完,希望你不要让再表达一次,更不要让我觉得需要做点什么,你才能真的明白。”

“为什么?!”听声音Muse像是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是温薏跟你说了什么么,她一边跟我说她不爱你了,一边又逼着你这么跟我说?我以前还只是觉得她虚伪,现在怎么这么两面三刀…”

“够了。”

冷冷的两个字,语气不重,但温薏在门外听着就让人觉得他眉眼此时必定很阴鸷。

随即她又觉得,这种听墙角的行为好像还是不太好,于是考虑了下是应该暂时退避,还是直接敲门进去。

“Eleven!”

“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你喜欢我也是你的事,但你的感情如果打扰到了我,就是我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Muse小姐,无论是以公事为途径,还是像现在以私事为理由,都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跟生活里。”

男人英俊的脸淡漠如水,眉眼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他嫌少散发出如此直白而尖锐的冷漠。

温薏也知道,以她的亲身经历和偶尔无意中撞见的,这个男人拒绝女人的态度,基本不会这样…怎么形容呢,虽然也会将意思表达清楚,但风度总是在的,不会像墨时谦那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不喜欢你你别来烦我的说明字样。

他现在俨然有几分墨时谦附体的气场了。

还做点什么…拒绝个女人他想做点什么?

Muse怎么他了,想趁着他受伤行动不便强一奸他?

“为什么?”Muse显然比她温薏更想不通更难以理解,跟温薏一样,她多少也是了解墨时琛的,他对不喜欢的女人基本就是懒得搭理,基本不会义正言辞冷着脸说什么不留情面的话,倒不是舍不得,就是喜不喜欢他的人对他没有区别,只有他喜不喜欢的人才有区别。

Muse看出他是认真的,因此情绪更加激动了,“你昨天明明就不是这个态度,是不是温薏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她逼你了?”

墨时琛俊美的脸除了阴沉跟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嗓音更是寒凉,“就算她说什么,你有资格质问?Muse,你三十岁的人了,需要我再教你——她是谁,你又算什么?”

Muse情绪失控般的提高了音量,“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第648章:男人冷然得波澜不惊,“我为什么不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