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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天色黑洞洞一直问到了太阳升起,御驾出了皇城,大长公主府里的车驾也终于踏出了府门,她坐在车里,笼着身上的皮裘,满含希冀:“希望这次冬猎能找到机会求陛下让延儿回来。”

馨娘与芸娘随侍在侧。

芸娘向来善解人意:“陛下临在主子一片慈母心肠的份儿上,也一定会同意公子回来的!”

馨娘一如既往的沉默,直到大长公主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她才说:“公子如今在外面其实比在京里要安全许多。前阵子王佑带着一帮疯狗死咬着公子不放,离开京城之后就消停了下来,等过几个月大家都忘的差不多了,主子再求陛下,说不定会更好。”

大长公主思子成狂,一刻也舍不得儿子离开京城,但馨娘说话向来如此,在她面前从来不是装模作样的讨好,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哪怕话不中听,却也忠心与才干并存,倚重多年,不似旁的奴婢随意呵斥。

“我哪里不知道你说的话有道理?”大长公主不由滴下泪来:“可不做母亲的心哪里能饶人?自从延儿离开京城,我日思夜想,就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他从小锦衣玉食,何尝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啊?但凡有一线希望也总不愿意放弃。”

大长公主口中受尽委屈的桓延波此刻却只觉海阔凭鱼跃,离了京城各人的视线,还有大长公主的叨叨,起先几日还窝在宅子里养着,才不过四五日便心情浮躁,打鸡骂狗,连身边侍候的一对武婢都没能逃脱被他责骂殴打的命运。

“母亲派了你们来侍候我,可不是监视我的,日日拦着大门不让我出去,难道花的是你们家的银子?”

两名武婢拦在他面前,任打任骂,死活不肯让开:“公子,临行前大长公主有交待,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公子出府,让公子一定在府里养着,待这阵子事情过去了,公子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桓延波哪里是肯听劝的性子:“窝在这小破宅子里,既没人陪玩又没人□□,要不——”他猥琐的目光打量两名武婢:“要不你们俩给本公子暖床?”

两名武婢齐齐后退。

桓延波也觉得败性的很:“算了算了,就你们的姿色,给小爷提鞋都不配,再不让开小爷便死在你们面前。”他趁武婢不备,抽出她们腰间的长剑便要往自己脖子上划上去。

两名武婢吓的面色如纸,齐齐跪在了他面前:“公子万万不可!”

桓延波越过她们二人,把长剑扔在她们脚下:“蠢货!小爷怎么可能自裁?”他负手往前走,两名武婢却吓的不敢再拦着他。

他成功出府,先是去各处逛逛,紧接着便一头扎进了本地的赌坊,直玩到各处都掌灯,还是带来的银子没了,才被两名武婢劝了回去。

“公子,不如先回去吧。”

包子跟谷子跟着他们的马车在外面转悠了一天,到了次日跟上去,发现他又扎进了堵坊,不由乐了:“他这哪里是流放啊?咱们赶紧传信给二哥。”

紧盯着桓延波的可不止包子这一队人,还有二皇子派出去的人,不但盯着他,还有人专门挤进桓延波赌的这一桌,与他套近乎:“公子出手阔绰,又生的富贵气派,定然是哪里来的贵公子吧?”

桓延波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加更,病了好几日,打吊针总算好一点了。

☆、第七十四章

那人拍马屁的功夫不浅, 几句话就将桓延波捧的晕头转向, 与之称兄道弟。

桓延波被羁押至今,已经许久不曾如此快活过了,再加上有人捧着,不知不觉间就将身上的银子输了个精光,却是赌瘾上头, 任凭两名婢子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开。

那人诧异:“兄弟,你这两名丫环好不晓事,哪有主子还未尽兴, 当下人的敢对主子指手划脚的?”他拖长了调子道:“我家丫环若是这么没眼色, 早一脚踹过去了。”

桓延波本来就不痛快, 被他撩*拨的心头火起,抬脚便去踹两名婢子:“母亲是让你们俩个小贱人来照顾我的, 可不是来管东管西的,还不快滚回去拿银子?”

大长公主疼儿子, 临行之时给带了不少银钱, 除了置办宅子还余下足足五千两,生怕儿子在外受罪,没想到桓延波两日功夫就输了八百两。

两名婢子被踹出赌坊大门, 忧心忡忡。

名唤雨晴的婢子道:“公子再赌下去,有多少银子也填不满赌坊的坑, 咱们怎么向主子交待?”

另外一名唤雨柔的她出主意:“要不……咱们传信给主子,就说咱们拦不住公子,让主子另派了得力的人来?”

“你说什么昏话呢?”雨晴比她年长两岁, 深知大长公主的禀性:“主子别的事儿上都好,唯独在公子的事情上容易犯糊涂,不管公子做的对错,都是旁人的过失。咱们拦不住公子进赌坊,那是咱们两个办事不力,可不是公子……”她几乎可以预见大长公主的态度:“到时候主子固然可以派别人来接替咱们,可是咱们俩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她一想到落在馨娘手中的下场,就不寒而栗。

“不不,咱们还是先别惊动了主子,能劝则劝,劝不住就再看两日,说不定公子过两日收心就不想赌了呢?”

两人一头说,只得万分愁苦的回去拿银子。

******

猎宫之内,皇帝带着亲贵大臣妃嫔驾临,忙坏了一干宫人。

后宫之内,除了皇后与万皇贵妃随驾,还有诸多小嫔妃们同行,四皇子生母容嫔入宫多年,今年也难得在伴驾之例。

猎宫不比皇宫大内,多的是殿阁安放皇帝的后宫嫔妃,她带着宫人住进慧妃的偏殿,便有禁骑司的两名女子前来。

“容嫔娘娘若有需要的,一时找不到人,只管给我捎个信儿,小的叫张瑛。”

容嫔是个极能忍让的性子,多少年冷板凳都坐得,能跟着出宫一趟便心满意足,便是有宫人奴婢奉承不到的地方,也不争不抢:“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们公务繁忙,就不耽搁了。”还示意小宫女拿赏银。

没想到那叫张瑛的女子却死活不肯接,小宫女在容嫔的示意之下追出来,她还问了一句:“我瞧着娘娘殿里的火盆不旺,可是缺炭?”

小宫女跟着容嫔多年,知道主子的毛病,但见这禁骑司的人态度亲和关切,便小声道:“分到娘娘这里的炭本来就不多,还被慧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抢走了一篓子,娘娘便让我们省着点用。”

“哦,你先回去吧,天黑了等着。”

小宫女忐忑的回去,又不敢告诉容嫔,直等到天色黑透,殿门被人敲响,那叫张瑛的不但送来两篓子炭,还提了个小锅子:“天气寒冷,厨房送来的饭保不齐就凉了,有个小锅子也好热一热。”

容嫔万料不到禁骑司的人对她如此照顾,待次日元鉴来请安,还高兴的提起此事:“真没想到,都是我儿有出息了。”

元鉴听说,心中感怀张二哥对容嫔的照顾,又听说她连赏银都不拿,便向容嫔解释:“她是儿子的朋友,当初儿子无人问津也对儿子诸多照顾。”光是敢给他支招告御状,又上金殿给他作证,就有再生之恩:“她可不是外面那些趋炎附势之人,母亲不可拿她当寻常阿谀之辈。”

容嫔还从未从儿子口中听守他对哪个女子如此赞誉,当下眼神都亮了:“我儿可是中意这个张瑛?你若是中意她,不如求求你父皇?”

*******

猎场里还在紧张的布置之中,傅琛带着唐瑛等人在林间山头巡逻,与此同时,那些权贵大臣们也才醒来,准备洗漱吃早饭。

出来冬猎,大家暂时都脱离了公务,就连皇帝都悠闲的陪着宠妃与儿女一起用早膳。

万皇贵妃人到中年,依旧风韵犹存,挽着皇帝的胳膊从寝殿里出来,见到早早来请安的一双儿女,不由心情大好,先关心女儿:“昨晚睡的可好?有没有冷着?”

她的寝殿里四角都点着火盆,十二个时辰不灭,温暖如春,若不是昨晚皇帝留宿,都准备把女儿叫过来一起睡了。

九公主元姝笑嘻嘻道:“女儿身边侍候的人用心,也没冷着。反倒是皇兄没人照顾,也不知道冷着没?”

万皇贵妃听到此话,犹如一切盼孙的中年妇女般,无论任何话题,三句话之内都能歪到儿子大事上:“都怨你父皇,好好的若不是让你娶个要守孝的王妃,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我都可以抱孙了。”还嗔了皇帝一眼。

南齐帝与之相处向来随意:“这哪里是朕的意思,可是你儿子向朕求来的婚事,说是一路之上照顾唐姑娘,日久生情,朕这个当父皇的岂有不成人之美?”

二皇子闻听此言,立时跪在了他面前,万分懊恼的说:“儿臣有件事情憋在心里好几日,一直不敢禀报父皇,可是思来想去觉得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求父皇饶恕了儿子,儿子也是被人蒙在鼓里的。”

万皇贵妃先着急起来:“你这孩子,做了什么事儿瞒着你父皇了?”

南齐帝:“说说看。”

元阆于是将自己在白城如何救了唐大帅的女儿,前几日又如何发现了这女子竟以为唐大帅的女儿死在了白城,故而伙同唐小姐的贴身丫环冒充唐家女儿,他请旨之前,还想着请了并州的唐氏族人来安慰她,哪曾想就是这么巧,没想到被真的唐小姐撞上门来,揭穿了假小姐的身份。

“……儿臣也没想到一路悉心照顾,竟然被人愚弄至此,偏偏父皇又下旨赐婚,还是以唐小姐的名义,真的唐小姐如今在禁骑司化名张瑛当差,假的唐小姐被儿臣关了起来,竟然打杀了那丫环,还得了失心疯,儿臣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跪在南齐帝脚下,听起来懊恼极了:“儿臣敬仰唐家门第,求娶唐小姐的心意是真的,可是如今阴差阳错,却不是儿臣之愿。”

元禹帝王做久了,听到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没什么表情,反而上万皇贵妃与元姝就跟被点燃的炮仗先后炸了。

“什么?竟然还有人敢蒙骗皇儿?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元姝还见过那病歪歪的“未来嫂子”,说实话她内心里一直觉得配不上自己亲哥,可是真的唐大小姐居然还是张瑛,就是暴打了她身边的奴婢,一直留在傅琛身边,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那个张瑛!

“她、她、她怎么可能是唐瑛啊?”元姝心想:若是她做了自己嫂子,还不如原来那个病歪歪的假小姐呢。至少那假小姐没什么杀伤力。

“不行不行,她不能做我的皇嫂嫂!”元姝头一个跳出来反对:“就她那个粗鲁的样子,也配?”

南齐帝来了兴趣:“小九知道她?”

元姝公主简直有种被当猴耍的愤怒:“那个丫头刁蛮厉害,连女儿身边的奴婢都敢打。父皇,您可千万别让皇兄娶她,不然万一哪天她一时兴起,连皇兄也打了就不好了!”

万皇贵妃瞠目结舌:“这么、这么厉害的吗?”

二皇子没想到被亲妹妹拆台,连忙阻止:“父皇,不是小九说的那样,是她身边的人太无能了。”

南齐帝还真没想到儿子的婚事能牵扯出这么一件离奇的事情:“既然如此,派人去传禁骑司的张瑛过来。”早膳也不用了,就等着见识唐家这位小姐。

内监前去禁骑司找人,不多时便来回话:“禁骑司值守的人说张瑛跟着傅大人进猎场去了,一时半会可能还回不来。”

南齐帝叫元阆起身:“此事原不是你的错,待见过了唐家姑娘再做定夺。”

元姝:“父皇别啊,皇兄若是娶了她,可就要被欺压到死了!”

元阆:“一切都听父皇的!”但明显对这位唐家姑娘似有意动:“儿子与唐小姐也有几面之缘,她为人很不错,比假小姐处处强多了。”

万皇贵妃:“陛下,臣妾到时候也要见见这位唐姑娘。”当母亲的头一回没有把关,任由儿子行事,结果差点弄成笑话一场,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由着孩子的性子了。

南齐帝微微一笑:“朕饿了。”

元阆想起唐瑛当时拒婚的模样,只觉得她耍赖耍的理直气壮,也不知到了御前,可还能如同在他府里一般耍赖?

他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在凌晨一点,现在爬下去写。

发现周末事情不是一般的多啊。

☆、第七十五章

赵冀在京城里正玩的如鱼得水, 冷不丁被亲爹拖来参加南齐的冬猎,加之山间寒冷, 猎宫供暖不及城内各处销金窟,头一晚就染了风寒, 裹着被子在床上抖如筛糠:“父王,大冷的天跑来山里发什么疯?有什么好猎的?想吃野味派下面人去猎就得了,何必劳师动众的折腾呢?”

赵疆疼爱独子,一面遣人去请大医,一面忧虑的摸摸他的脑袋:“为父平日也觉得你挺聪明, 怎的生病就说起胡话?”

“这不是太冷了嘛。”赵冀上下牙齿打颤:“明眼人谁不知道,皇帝陛下这是趁着各地藩王都入京都,趁此冬猎警示大家而已。”

“没烧糊涂啊。”赵疆带着笑意给儿子掖掖被角,语重心长的说:“你啊,以后可别在外面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 不然父王偌大的家业要交付给哪个?父王还想看着你娶妻生子呢。”

赵冀:“那我昨天的提议,父王同意了?”

昨日来猎宫的路上, 父子俩坐在马车里闲聊, 赵冀提出“若南齐与南越联姻, 儿子娶了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 还历数娶到九公主的理由。

“那小公主我见过了,天真好哄。儿子都打听清楚了,她母亲是皇帝最宠爱的皇贵妃,兄长也受皇帝宠爱,咱们来这些日子连东宫的大门都没进去, 听说太子殿下卧病在床,父王要不好好考虑考虑?”

没想到才过了一夜这小子便催促起来,赵疆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动了求娶之心,便取笑他:“这么说你是瞧上南齐的九公主了?”

没想到这小子说了句实话:“儿子是瞧上九公主的母国跟她皇兄了。”

一时里太医过来开了药,便有宫人去熬药。

赵疆见儿子并无大碍,便用过早饭之后去陪王伴驾。

赵冀一时冷一时热,正迷迷糊糊躺着,听得殿内进来脚步声,他的近身侍从阮力与来人低低交谈,却原来是两名宫人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

打头的中年宫人轻声问:“该喝药了,世子可醒着?”听得阮力说睡着,便探头往床内去瞧。

床上的赵冀意识昏沉之间,只觉额头覆上一只微凉的、细软的手,他此时烧的正难受,舒服的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这只微凉的手掌内。

“要不……还是唤醒世子喝药吧?”来人收回手,轻柔的说完,才发现赵冀茫然的睁开了双眼,怔怔望着她。

她被这双眼睛盯的心头巨跳,一时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只与他四目相对,大气也不敢出。

赵冀烧的连脑浆子也凝固了,眼前这张脸也只停留在眼中,不过片刻又昏昏然闭上了眼睛。

中年宫人正是乔装而来的姚娘,自进入猎宫之后,她时刻派人关注着南越王一行人的动静,听说赵世子病了才过来。直等赵冀再次昏睡,她将药交给阮力,才带着扮成小宫女的手下出来。

赵冀被阮力扶起来灌了一碗汤药下去,又昏睡了一个时辰才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拥被发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好半天才问身边侍候的人:“阿力,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过来?”

“没有啊。”阮力一直在房里守着:“只除了送药的宫人过来。”

“送药的宫人?”赵冀脑子里模模糊糊涌上一张有点不太真切的脸,疑心是自己烧糊涂了,现在那张面孔入了脑子,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个……是个年纪不轻的宫人?”

阮力:“世子爷还记得?”他笑着讲:“听说南齐的冬猎规模很大,外面都能听到猎场方向传来的咚咚咚的鼓声,听说旌旗招展,不知道有多热闹呢,世子爷可要赶快好起来,到时候也可以参加南齐的冬猎。”

“那个送药的宫人呢?”赵冀的眉头拧着。

“送完药就回去了啊。”阮力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揪着那送药的宫人问什么,况且世子爷好美人不错,可也是鲜嫩的小姑娘,而不是中年妇人。

“那人是不是盯着我看了?”

阮力笑嘻嘻道:“她摸了世子的额头,盯着看了一会世子,放下药就走了。”

脑子里的那张面孔如同被拭去了浓雾,露出那张有几分熟悉的眉眼,那是他时常在镜中见到的自己的五官眉眼,赵冀猛的坐直了身子,激动的问阮力:“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送药的宫人与我有几分想像?”

“有没有?”

阮力也是随意扫了两眼,只记得那中年宫人很是面善,却没想过缘由,被赵冀追着一问,顿时开了窍,细细端详赵冀的眉眼:“细细一瞧,那送药的宫人与世子爷好像有一点像,不怪小的总觉得那送药的宫人面善,原来是天天对着世子爷的脸……”

他话音未落,赵冀已经赤脚跳下了床,穿着单衣就要往外跑:“来人,给我把送药的宫人找出来。”

从小到大,亲娘的小像他每日必要见个好几次,到了现在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在脑子里描摹出小像的细节,眉眼五官,烧糊涂了没反应过来,但清醒之后回想,却很快就将两者重合。

阮力急的提着外袍跟靴子就追了出去:“世子爷!世子爷等等——”

*********

猎场里,南齐帝带着各路人马都已经冲进了猎场,看台上的皇后娘娘也只是点了个卯便回去歇息了,留下皇贵妃带着九公主与其余妃嫔、重臣家眷一起吃茶聊天,侯着皇帝与众人狩猎归来。

容嫔头一回参加冬猎,元鉴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进猎场,做母亲的一直担着心事,颇有点坐卧不宁的意思,一直伸长脖子往猎场看,引的慧妃取笑她:“老四也不是小孩子,你脖子就算伸出去二里地,也瞧不见他啊。”

“娘娘见笑了。”容嫔讪讪道。

慧妃便教导她:“咱们生的儿子都不及贵妃娘娘的二殿下文武双全,冬猎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身边侍卫环绕,应该也遇不上什么险情,你且把心放到肚里去。”她生的三皇子元颖打小就是元阆的尾巴,连带着她的妃位都是巴结万皇贵妃而来,算是皇贵妃在后宫的得力臂膀。

万皇贵妃欣然接受了慧妃的恭维,乐道:“就你嘴巴甜会说话。”

也由不得容嫔担心,四皇子元鉴书读的不错,但于弓马之上所费的时间就少,也没好的武师指导,更没有参加过冬猎,驱着马儿跟众人一起冲进猎场密林,很快各个小团体便呼朋引伴四下散去,唯独他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硬着头皮往里钻。

他自觉不太合群,听到人声便早早避开,走着走着便往偏僻处去了,待到与几只野猪迎头撞上,便已经晚了。

元鉴手忙脚乱张弓搭弦,张惶之际一箭射出去,力道不足,利箭擦着那只野猪的耳朵飞了出去,却激怒了野猪,朝他发出愤怒的咆哮,似乎是在召集同伴一起来攻击他。

正在元鉴肝胆俱颤之时,斜刺里飞出来双箭,射中了打头的野猪,一把熟悉的笑声传进耳里:“四殿下,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远处张二哥驰马而来,身姿矫健,马儿疾驰之时她手中箭去流星,居然是双箭连发,且箭不落空:“殿下赶紧躲躲,待我收拾了这几头畜生。”说的就好像她收拾几只兔子似的。

转眼功夫,已经有三头野猪被她射中,庞大的身躯在奔跑之中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咆哮声,还有一头野猪疼的一头撞上了树,差点把树干撞断。

不知为何,见到张二哥,元鉴一颗惊慌的心竟然回归原处,瞬间便感觉到了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唐瑛与五名凤部的同僚一起巡逻,由于凤部小道消息传的甚嚣尘上,说是傅指挥使对她动了色心,在公廨里抱着人小姑娘舍不得撒手,于是……大家忽然之间都变的很是谦和,跟唐瑛客气:“你先!你先!”使得唐瑛一名新丁居然成了领头羊。

她冲出来射杀了三头野猪,后面还跟着撒着小欢的傅英俊,其后才是其余五名凤部同僚。

六人合力斩杀剩下的野猪,很快就将陷入危机的元鉴给解救了。

元鉴方才还当自己要被一群野猪的獠牙给捅出满身的血窟窿,生死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此刻总算回魂:“二哥,幸亏你来了!”

凤部同僚:“……”这什么称呼?

唐瑛拍拍他的肩:“你说你箭术不精,也敢往密林里钻?怎么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好一通唠叨。

四皇子殿下脾气贼好,被人唠叨居然还满脸笑意,都快笑成了傻子,让人怀疑他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把训斥都当成了赞美:“我原想着随便转转,没想到越走越偏了……”

凤部同僚互相使眼色——情况有点不对啊?

不是说张瑛跟大人之间有不能说的秘密吗?

不是说大人抱着张瑛不肯撒手吗?

……

难道都是假的?

内中一人小声嘀咕:“消息肯定是真的,刘大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区别只在于刘大人看到了傅大人抱着张姑娘不肯撒手,可没见到四皇子对着张姑娘笑成了小傻子。

“哥几个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告诉大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皇族坐拥天下美女,何必跑到禁骑司来抢女人呢?

“你去说!”

“你去说!”

大家想到傅大人那张常年在零度以下的面孔,偶尔春暖花开,也算是禁骑司一大奇景,好不容易喜欢上个小姑娘,没想到还隐藏着情敌四皇子一枚,不论做出头鸟去向傅大人报信,恐怕都免不了一顿眼刀子,再严重点说不定还会被开小灶加餐训练,报信的代价太大,都有点踌躇不前。

唐瑛可不知同僚私底下的小道消息刮的满天飞,跟元鉴商量一番,怕他一个人在密林里瞎闯再遇到危险,索性擅自决定:“既然你一个人,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巡逻吧。”

于是禁骑司在禁中巡逻小分队成功加塞一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