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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廊下的傅琛头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未来夫郎”四个字,心中百味陈杂,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听她说“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既酸又涩,仿佛生吞硬嚼了未成熟的青果子,还带着说不出的苦味,苦的人心疼。

元阆两世头一回听说唐瑛的“未来夫郎”,当下更是不信:“小姐不愿意嫁本王,便编了这么个人出来糊弄本王,本王不信!你且说说,那人是谁?”

唐瑛端端正正跪好,不再与他纠缠,而是面向南齐帝与万皇贵妃,郑重向二人磕了个头,扬声道:“我夫君俞安,乃是俞万清大将军的儿子。他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情义深厚,非我不娶,我亦非他不嫁!两家父亲早已定了鸳盟,只等战后……”她眼圈泛红,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两家父亲早有言在先,直等战后便为我二人完婚!”

“俞万清的儿子……他不是死了吗?”元阆面色灰败,失声道。

他不是傻子,唐瑛此刻所说真假,一听便知。

唐瑛扬声质问:“我夫郎少年英雄,铁骨铮铮,不惧生死,不知道远胜世间多少儿郎!就算是他已为国尽忠,难道我就能因此做那水性扬花,朝三暮四之人?臣女请问陛下,臣女父孝夫孝在身,难道真要臣女嫁给二殿下?”

殿外的傅琛整个人都泡在了冰湖里,只觉得从里到外冰了个透——原来她从不曾有一刻忘记俞安,且以未亡人自居?

殿内,众人静默无言。

南齐帝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她腰背直如松柏,眉目之间刚烈之意尽显,犹如宝剑锋出,一刹那竟让人不忍直视,逼迫她遵从赐婚的旨意,就是折堕了她那一身忠勇之气,他久已坚硬的心竟生出了不忍。

二皇子彻底败下阵来,哑口无言。

她这次倒是没耍赖,可是她拿大义来压他。

南齐帝温声道:“这件事情是朕的失误,不该在没有问清楚的情况之下就贸然下旨赐婚,朕收回赐婚圣旨。你父与俞家都是忠烈满门,是朕的国之柱石,朕失之已然心痛,原想着好生照料忠臣之后,怎料弄出这等误会,你别放在心上,快快起来坐着回话。”

有宫人过来扶她,唐瑛就势起身,规规矩矩坐好:“多谢陛下。此事原也不是陛下的失误。”不是陛下的失误,便是别人的失误,至于这个失误的人是谁,不言自明。

二皇子的算计落了个空,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经此一事,恐怕再难娶到唐瑛。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样的容貌,性情却截然不同。

“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失察,请父皇降罪!”

二皇子跪在地上请罪,万皇贵妃心疼儿子,她可不管唐瑛是不是忠烈之后:“怎么能是皇儿的错呢?皇儿一片好心想要照顾唐小姐,唐小姐不领情就算了。”不知好歹的丫头!

“再说皇儿也是受人蒙骗,陛下您可不能治皇儿的罪啊!”她一把年纪,撒起娇来却驾轻就熟,偏偏南齐帝很吃她这一套:“好了好了,不治皇儿的罪,快起来吧。”

元阆谢过父母,起身再次落座,若有所思的看着唐瑛。

南齐帝把人召了来,就算做不成儿媳,可忠烈遗孤还是要好好安抚的,又问起她在禁骑司任职,听说还是九公主带进去的,便笑道:“小九倒是好眼光。”

唐家人的忠心毋庸置疑,入禁骑司倒也合适。

“臣女还要多谢九公主,能让臣女有机会为陛下尽忠!”唐瑛该拍马屁的时候绝不含糊。

南齐帝再与她聊几句白城之事,又转回此次冬猎:“你既是唐尧带大,想来弓马娴熟,不如明日也与皇儿们一起参加冬猎吧?”

“多谢陛下!”唐瑛面上浮起一抹困惑:“说起来倒有一桩事很是奇怪,臣女今日跟同僚巡逻,遇上四殿下被几只野猪围追,臣女与同僚合力猎杀了七头野猪,结果巡逻回营却在堆放猎物之处见到那七头野猪在别人的猎物堆里,臣女因来应召,一路之上还觉得奇怪呢,到底是谁竟然拿臣女与同僚所猎的野猪来充数?”

她提起七头野猪,言之凿凿,二皇子莫名就想到了元颖带着人拉过来的那七头野猪,心下一沉——不会这么巧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有点慢,抱歉。

宝宝们晚安。

明天见。

☆、第七十九章

“竟有这回事?”南齐帝转头便要吩咐人去彻查。

二皇子连忙阻止:“父皇,不如由儿臣去查?”

万皇贵妃心疼儿子奔波, 适时出来拖后腿:“皇儿累了一日, 还是让你父皇另派人去查,敢在冬猎的时候作假, 查出来一定要严惩不怠。”她早就听宫婢说二皇子收获颇丰,巴不得儿子独占鳌头, 在南齐帝与各路藩王面前风光一回, 好营造文武双全的“贤王”形象, 这种敢于拖着别人的猎物来充数的简直就是儿子的潜在敌手, 当然是要趁早查清。

唐瑛压着腹内翻滚的笑意严肃点头附和:“娘娘说的对!臣女虽然从未参加过冬猎, 但敢于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臣女也觉得此人人品堪忧!”

元阆恐怕自己再保持沉默, 说不定就要被唐瑛忽悠着三言两语定了罪,当即满面惭色道:“父皇, 儿臣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说,三皇弟今日好生英勇,竟然带着人猎了七头野猪。方才唐小姐说起来,儿臣怕是……不如父皇先别派人去查,叫了三皇弟过来问问?”

他倒是聪明, 开口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南齐帝万没料到竟然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 亏得唐瑛闲聊之时随口提起, 若是晚宴之时被人捅出来,岂不大大给他个没脸?

他虎目暗含雷霆之怒:“去把老三叫过来。”

元颖今日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还在二皇子面前卖了个好, 洗漱完毕去慧妃殿里请安,喝着热茶吃着点心正讲的眉飞色舞,便有传旨的内监来请。

他放下点心:“大监可知道父皇召我所为所事?”

内监刘三在万皇贵妃的殿外廊下给傅大人找了个座儿候见,他亲自跑来请人:“这个……当时奴在殿外,并不知道陛下召殿下所为何事。”没见二皇子都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他又何必犯傻呢。

元颖高高兴兴过来,才踏进殿门就感觉气氛不大对。

南齐帝虎视眈眈,万皇贵妃眼神冷诮,二皇子目光关切,唯独唐瑛头一回见到他,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只能在心里暗叹皇家的基因传承挑的都是美女,生出来的皇子们模样都不差。

元颖行礼问安,此刻也终于有了几分惶恐:“不知道父皇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事?”

南齐帝:“朕听说你今日带人猎杀了七头野猪?”

元颖一颗心顿时安稳落回了肚里,面上露出一点压抑不住的得意:“父皇也知道了?”

这就是承认了。

南齐帝骤然发现,唐尧之女与他自己的皇儿放在一起,他此刻竟然偏向于唐瑛多于自己的儿子——实是唐瑛表现的太过镇定,而元颖那掩饰不住的得意有几分扎眼。

“不过朕还听说,有人猎杀了七头野猪,却被别人拖走充数,想问问皇儿可听说了此事?”

元颖想起野猪身上那些箭羽都是寻常京中驻军的制式,便打定了主意咬死不认,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竟有这等事情?莫不是搞错了?父皇您想,谁会傻到猎杀七头野猪,竟然还不叫人拖回来?不会是见到别人的猎物眼红嫉妒才编的瞎话吧?”

南齐帝和蔼道:“唐瑛,你怎么说?”

唐瑛轻笑:“三殿下所说,也不无可能。”

满殿皆惊,齐齐去看她。

万皇贵妃恼恨此事牵扯出的居然是二皇子的小跟班元颖,可想而知此事也与自己的儿子有了瓜葛,看唐瑛更加不顺眼,终于忍不住冷嘲热讽:“私底下眼红嫉妒就算了,居然敢告到陛下面前,真是胆大包天!”

唐瑛并无一丝惊慌,笑道:“启禀陛下,就算是审案也得听取双方证词,找到证据才能定案,更何况此事不能只听臣女一人片面之词。”

“原来是你告的状啊?”元颖气急败坏:“你到底是何人?就凭你小小身板,居然也能猎杀野猪,岂不是笑话?”

“臣女跟陛下闲聊,才顺嘴提了一句。但是既然陛下要审问清楚,那臣女就要请四殿下与禁骑司五位同僚前来作证,他们都是参与者。另外,其中一头野猪双目被箭羽洞穿,臣女所用的乃是连珠箭,双箭同时射出,共有三头野猪中了连珠箭,敢问三殿下,您身边可有人可同时射出双箭?”

元颖:“连……连珠箭?”

南齐帝目露震惊:“卿习得了你父的箭术?”竟是连称呼都变了。

唐尧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可同时射出三箭,且箭无虚发。

唐瑛道:“臣女的箭术远远及不上父亲,至今也只能同时射出双箭而已。”

元颖想到野猪身上的普通箭羽,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要挣扎一番:“我身边是没有箭术高手,可是猎杀几只野猪却也绰绰有余。姑娘耸人听闻,也要拿出证据,别随便诬赖人。”顺便偷向二皇子递过去个求助的眼神。

二皇子心里真是恨元颖不争气,也怪他没想到这一层,还当元颖运气好,身边带着的侍卫们身手好,这才满载而归。然而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元颖被唐瑛给扣个“偷盗他人猎物充数”的罪名,而且那七头野猪还堆在他的猎物堆里,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父皇,既然有异议,还是说清楚的好。说不定……说不定唐小姐猎杀的几头野猪还在猎场呢……”顶着南齐帝威严的目光,二皇子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违心。

唐瑛连所用箭术都提起了,定然是亲眼见到了猎物的。

他忽然有些心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转头质问元颖:“三皇弟,你告诉为兄,那七头猎物到底是你拖来的还是自己带人猎杀的?”

元颖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没想到他一心巴结的元阆居然会调转方向来问他。

“二皇兄,你怎么可以听到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来质问弟弟?弟弟待皇兄一向恭敬有加,时时事事都想着皇兄,皇兄难道就不相信弟弟吗?”

元阆嘴里发苦——兄弟我倒是想相信你,可你也得拿出有力的证据啊!

元颖原本就不是个有急智的人,更何况他笃定了唐瑛除了说几句之外,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更是虚张声势道:“若是父皇不相信,不如移驾广场,亲自去瞧一眼,那些野猪身上所中之箭,全是儿臣身边护卫所用的箭,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就敢诬陷儿臣!”

他听着“唐瑛”这名字有些耳熟,但由于二皇子真假唐小姐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到位,就连他也被蒙在鼓里,一时竟也没有与唐尧的女儿联系在一起,还使劲回想眼前姑娘的来历,发现记忆一片空白,着实想不起来。

南齐帝看看天色,也快到开宴的时刻了,若不能及时解决,传出去给各地藩王们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个笑话,当下起身:“那就过去瞧瞧吧。”出来见到外面候见的傅琛,便道:“傅卿也一起过来吧。”

傅琛行了个礼,余光扫了一眼唐瑛,见她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出现,当着南齐帝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便沉默的跟在帝妃皇子身后,一起前往猎宫前面的广场。

广场之上,此刻正有人紧张的码着柴垛,猎宫的晚宴不同于皇城的宫宴,还要在外面燃起巨大的篝火,更有巡守的军士们在几十堆猎物旁边来回走动,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偷拿他人猎物之事发生,等开宴之后南齐帝一声令下,便有人亲自来清点猎物,当场赐下彩头。

见到南齐帝带着两名皇子过来,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二皇子:特么全是猪队友!猪队友!

傅琛:特么娶个媳妇太难!太难!

☆、第八十章

猎宫前面巨大的广场之上, 猎物堆垛有大有小。

唐瑛指路前面最大的一堆猎物:“陛下, 臣女与同僚所猎的野猪便在那一堆里。”还故作惊异:“臣女真不知道这些全是三殿下所猎。”

言下之意, 三殿下您就算是不拖别人的猎物来充数, 其实也是成绩斐然啊。

二皇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万皇贵妃还当元颖要跟元阆争今日冬猎第一,不过碍于此事还未有定论,但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善。

都到了这一步, 三皇子只能咬死不认:“父皇,那是儿臣所猎,其余是皇兄带人所猎。”

唐瑛恍然大悟:“哦, 原来是三殿下拖着臣女跟同僚所猎给二殿下充数啊,真是兄友弟恭,令人钦佩。”

二皇子细品,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沽名钓誉, 伙同三皇子一起拿别人的猎物来凑数, 就算是他现在站出来说自己毫不知情,恐怕也难逃干系。

早有侍候的宫人搬来了椅子, 南齐帝就势落座, 急召四皇子与禁骑司凤部几人, 连同三皇子身边的一干护卫前来, 众人很快便齐聚广场, 听候皇帝陛下的审问。

四皇子元鉴的证词听着总有点可怜:“父皇明鉴, 儿子是头一次参加冬猎,骑术与箭术都不大好,也无人愿意跟儿臣结伴, 儿臣一个人打马在林中走,哪知道越走越偏,迎头撞上一群野猪,只当自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没想到遇见了禁骑司的人,是他们救了儿臣。尤其张瑛箭术出众,上来就射中了三头野猪。”

堂堂皇子,身边竟然连一名侍卫都没有,对比二皇子与三皇子出行前呼后拥,还真是天差地别。

其余五名凤部儿郎都纷纷作证,给出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小的们奉命巡逻,职责所在,若非事出紧急救人,不可能射杀猎物,故而救了四殿下之后,见殿下独自一人,恐再遇危险,便请殿下与小的们一起走了。”

三皇子元颖见禁骑司的都是硬骨头咬不动,便把矛头指向了元鉴:“四皇弟真是说笑了,大家都带着侍卫,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林子里乱钻?难道你没有侍卫?还要编造什么禁骑司的人救你的谎言来抢我的猎物!”

皇子分府,按例自然会有一套班底跟着,从侍卫到管家,婆子丫环长史都配齐了的,但偏偏四皇子出宫开府之时,还是个冷灶头,无人来烧,不说分到府里的奴仆觉得跟着他没前途,往后一辈子没有指望不说,碰上别的皇子府里的下人也要矮人一头,便是应该配备的侍卫都无人愿意前来。

元鉴早都看开了,侍卫可不比洒扫仆人,只要能干活。保护他的侍卫首要的是忠心,他既没有号召力让别人效忠,又何必耽误别人的前程,最后离宫开府的时候,身边也就两个从小跟到大的小宦官算是心腹。

金殿求死之后,户部与工部的人心中有愧,倒是迅速派人修缮了府邸,把没完工的地方都加紧做完了,但也仅此而已,侍卫却依旧不见有人分派下来。

三皇子上面有二皇子照应着,一应班底虽然比不上二皇子,但也配备齐全,他对这个弟弟又从不关心,哪里知道四皇子府里至今没有侍卫。

元鉴当即叫屈:“父皇,儿臣没有说谎,自从开府之后,儿臣身边并无侍卫,也无人委派侍卫给儿臣。”他垂头道:“平日出门倒也用不着侍卫,参加冬猎就……只能儿臣一个人了。”

南齐帝没想到底下人弄鬼,居然苛责皇子到如此地步,当即大怒:“是谁管着这事儿?你放心,回头朕一定严查!”

三皇子隐隐觉得,这个从前默默无闻的四皇弟自从告了一回状之后便尝到了甜头,俨然化身为一只告状精,逮着机会就向父皇告状,实在有些讨厌。

“父皇,就算四皇弟没有贴身侍卫,可是他也不能撒谎吧?”他心中笃定这些人拿不出强而有力的证据,只能死咬到底:“儿臣带着人猎杀的野猪,凭什么要被诬赖?父皇不能只听四皇弟他们的片面之词,不如也问问儿臣的侍卫!”

南齐帝就着宫人送来的热茶啜了一口,顺势审问了元颖身边的侍卫们,这些人与自家主子一个鼻孔出气,听了前面几人的证词,也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心中发虚,但主子都咬死不认,他们更没道理坦白了。

他们七嘴八舌,把三皇子遇上七头野猪,又如何带着他们猎杀的过程讲的精彩无比,还强行给三皇子加戏,马屁拍的很到位,直将三皇子讲成了箭术超绝的勇士,连二皇子都觉得这些人口里的元颖十分陌生,面色难堪,心中已有定论。

——恐怕这小子当真是为了讨好自己,这才做出偷机取巧之事。

南齐帝越听面色越不好看,却也强忍怒火听完了这帮马屁专家的供词,难得他还能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除了证词,你们还有别的证据没有?”

三皇子:“父皇,那些野猪身上的箭都是军中普通制式,都是在猎场领的,所以才能被四皇弟跟他们合起伙来诬陷儿臣,四皇弟也太……”他沉痛道:“我知道四皇弟平日就瞧我不顺眼,可你也不能因为嫉妒我与二皇兄关系亲密,就做出这种事情吧?”当真是好兄长模样,就算“被诬陷也还秉承着包容之心试图让弟弟回头是岸”。

“四皇弟,你往后若是想跟我们出去打猎,只管说一声就好了,大可不必做出这等颠倒黑白的事情,咱们都是亲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也别伤了兄弟间的感情啊!”

元鉴本来就不是善辩之人,更何况还被元颖倒打一耙,气愤羞恼之下正要开口,却被唐瑛扯住了袖子轻轻拉了两下。

他侧头去瞧,但见张二哥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注视着三皇子,似乎并没有因他那些话而失态气恼,反而好像在看跳梁小丑一般:“三殿下说完了吗?”

元颖倒是还想多多教导几句不知规矩的元鉴,不过当务之急是让亲爹相信元鉴品行有问题,竟然还敢打他猎物的主意,当下也不再做无谓的争执,向南齐帝道:“还请父皇明断!”

南齐皇帝:“唐瑛,你可还有话说?”

四皇子:“唐……唐瑛是谁?”

“我啊。”唐瑛朝他眨眨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用两句话终结了此次的猎物之争:“陛下,有一事臣女未曾明说,此次禁骑司来猎场用的箭看起来与军中制式一般无二,但箭杆末尾有禁骑司的印记,就藏在箭羽里面。陛下可以派人去查那几头野猪身上的箭羽!”

她还顺便替元鉴谋求福利:“四殿下一个人进猎场太过凶险,臣女等人有公务在身,也就是今日殿下的运气好被臣女等人碰上了,若是没有碰上,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您若是心疼这个儿子,还是赶紧给派几名可靠的侍卫吧。

三皇子好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失声惊道:“你胡说!怎么可能?”

傅琛适时出来作证:“陛下,她说的情况属实,箭羽之事还是微臣下令,怕司里人太过招摇。”

南齐帝当下派人去查那几头野猪身上的箭羽,禁卫军上前去砍了半截箭杆拿过来,当着南齐帝的面清理完箭杆尾部的箭羽,果然在箭杆之上看到了禁骑司的标记,且七头野猪身上的箭都有此标记。

三皇子脚下一软,跪倒在了南齐帝面前:“父皇,都是儿臣的错!”他从小拍马屁练出来的功夫,见机倒快,一经发现便承认错误:“儿臣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他身边的侍卫们见主子都跪倒了,哪里还敢废话,也纷纷跪倒在南齐帝脚下。

二皇子当真是难堪,但此刻那七头野猪就堆在自己的猎物堆里,就算是之前把自己摘干净了,也免不了连带责任,当下恨恨瞪了三皇子一眼,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倒在了南齐帝面前:“父皇,都是儿臣没有管束好三皇弟,才让他做出此等事情,都是儿臣管教不严之故,还请父皇责罚!”

万皇贵妃心疼儿子,厌恶的瞪了元颖一眼,向南齐帝求情:“陛下,阆儿也是被老三蒙蔽,他若是知道又岂能发生这种事情?”

元阆:“母妃,三皇弟想要投机取巧,做兄长的对弟弟负有教导劝诫之责,是儿子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还劳父皇操心,都是儿臣的错!”他转身唐瑛,诚恳道歉:“对不住唐小姐,都是本王的过失,你可不可以原谅三皇弟?”倒是个大度谦和勇于承担责任的兄长模样。

唐瑛微微一笑:“二皇子说哪里话?我不过是跟陛下闲聊之间随口提了一句而已,不是您要求陛下召了三殿下过来问询的吗?倒也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的,臣女倒是觉得三殿下应该向四殿下道个歉才对。四殿下口拙,但为人善良敦厚,三殿下实不该仗着口舌之利欺侮四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三皇子:老四你个告状精!!

四皇子:瑛瑛说我是善良敦厚的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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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南齐帝带着万皇贵妃已经离开, 傅琛要禀的公务未完, 也跟着去了。

三皇子如同丧家之犬似的跟在二皇子身后, 临别之时还愤恚的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四皇子兴奋的小声说:“二哥你瞧, 元颖可是气坏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元颖在自己面前含羞忍耻的道歉,模样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了。

他不是一直在父皇面前装“兄友弟恭”嘛, 今日可是他自己创造的机会大大露了一回脸。

唐瑛只觉得他这副样子,实在眼熟的很,过去很多次做了坏事, 都能在那人面上看到这种兴奋的神色,她神色恍惚,一句话脱口而出:“笨蛋!”

四皇子被骂了笑的更欢了,随即还想起一件事情, 露出几分迷茫:“二哥, 你方才说自己是唐瑛,唐瑛又是哪个?”

反正不久之后恐怕大家都知道了, 想捂也捂不住了, 该查的她一样摸不到, 也没必要瞒着元鉴:“唐瑛就是我, 我呢……就是唐大帅之女。”

元鉴指着她吃惊不已:“等等, 你不是……唐大帅之女不是在二皇兄府上吗?父皇还赐婚了, 二哥怎么又会在外面?”他脑子转不过来了。

唐瑛只觉得他这副模样还挺可爱,差点手贱在他脸上捏一把,手都伸出去了, 总算及时清醒,又尴尬的缩了回去:“此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二哥你大可长话短说。”

唐瑛:“……四殿下不去参加夜宴吗?”

元鉴:“还是听二哥讲故事比较有趣。”

他这是铁了心要听她的故事?

唐瑛对上元鉴“求知若渴”的眼神,只能按他的要求长话短说:“总而言之就是你二皇兄前去白城,遇见了自称唐大帅之女的女子带回来悉心照顾,还两情相悦请旨赐婚,身为唐大帅独女的我呢,一路从白城赶了过来,就想看看是谁敢冒充我。”

元鉴:“原来不是张二哥,而是唐二哥啊?”他倒是替她担足了心事:“难道你真要嫁给二皇兄?”

唐瑛冷笑:“跟你二皇兄两情相悦的又不是我,我脑壳坏掉了要嫁他啊?”在他肩上拍了两巴掌:“赶紧去参加夜宴吧,我还要回去歇着,跑了一天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