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垂下眼皮,思考片刻,回答说:“对我来说,土建最初只是心中的一个执念,可当我真正融入其中,才感受到这是一个特别能给人带来成就感和满足感的行业。我特别欣赏一句话,只要路是对的,就不害怕遥远。从事土建这一行,使我找到了适合我的人生之路,所以,无论环境怎样恶劣,条件如何艰苦,我都无怨无悔。”

“长工,您让我想起两句话,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你没有因为自己的性别就放弃在一线吃苦的品质,而是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性的思想境界和对自身价值的追求。今天是大年夜,再有…再有三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在此普天同庆,阖家团圆的时刻,您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吗?”主持人问道。

不知是不是提起了感性的话题,一直精神振奋的长安却忽然陷入沉默。

主持人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儿来承上启下。

长安慢慢抬起头,面对镜头,“愧疚。”

主持人愣住了。

就连摄像师的手也抖了一下。

“您…为什么这么讲?背后有什么故事吗?”主持人心想,千万别搞事情呀,这可是直播。

长安面对镜头,眼眶微红地说:“愧疚是工地每一位建设者想对家人倾诉的心声。我们不是没有家,我们不是不想家,我们只是我们不善于表达,我们只是把那一份思念埋藏在内心深处…”

主持人松了口气,由衷赞道:“您说得太好了!”

长安笑着摆手:“这后面几句话是我从网上看到的。”

“长工,能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主持人笑着说。

长安点点头,“你问吧。”

“您的另一半怎样看待你的工作呢?他的家人理解你吗?”主持人问道。

长安愣了愣,望向主持人,无声地问她:“这也要说吗?”

接收到主持人鼓励的眼神,她闭了下眼睛,对着镜头说:“我的男朋友,是一名军人。他对我…”

楼外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盖住了电视里的声音,严定尧刚想去拿遥控器调高音量,却被身边一直偷瞄电视的宋志娟一把夺过去。

她一边把声音调到最大,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画面,嘴里嘟哝说:“这还没到十二点呢!”

严定尧睃了睃妻子,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容。

“我的男朋友既像我的老师,又像我的朋友,给我很多支持,给我很多好的建议。而且我们的爱情是平等的,是坦诚的…我男朋友的父母…”长安语气微顿,连带着严家的两位老人也是心里一咯噔。

严定尧拿起早就凉掉的茶水杯抿了口水,宋志娟则是拿起钩针胡乱挽了几下。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画面里姑娘身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同意了

此刻,上海市郊76***部队的活动室里,侦察连的官兵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我男朋友的父母和我一样,是工作狂。不过,他们那会儿不叫工作狂,而叫劳模。他们对工作的热爱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我,我记得男朋友曾经跟我说过,说他小时候因为大人总是在油库加班,他就偷着学做饭,却差点把家给点着了。他母亲回家,看到被烟熏得只剩下一口大白牙的儿子,非但没有训斥他,还抱着他痛哭一场。我想,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愧疚,它背后真正的含义。他们那一辈人为了事业奉献了青春,奉献了家庭,这样的父母应该得到全社会的关爱和尊敬。而正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有着共通的地方,他们对我也表示理解,因为他们清楚,我努力工作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利益和职位升迁,而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长安一口气说完,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丝笑容,说:“叔叔阿姨,如果你们恰巧也在电视机前,请接受我的祝福。未来,我会好好努力,争取让你们满意。”

随着话筒交回工作人员手中,这一期的节目也告一段落。

活动室里,顿时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喧闹声。

“阎王,你别闷头傻笑啊,怎么请客,说出个一二三来!”二排长一改以往斯文冷静的模样,居然打趣起严臻来。

战士们也跟着起哄,严臻从头至尾只知道咧着嘴傻乐,宋连长看不下去,过去把手机塞给严臻。

“一个小时。”他冲着严臻挤挤眼。

严臻一跃而起,拨开四周起哄的战士,一路跑到操场,一边小步慢走平缓呼吸,一边迫不及待地拨出那一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等了一会儿,再拨,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严臻?”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语气,一下子融化了严臻的心房。

“是我。新年快乐,长安。”他说。

长安在那边轻笑起来。

“新年好,严臻。”

他也跟着笑起来,然后,轻轻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我也是,很想很想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同时笑起来,长安问他:“你刚才在电视上看到我了?”

“不止我看到了,全连的官兵都看到你了,你说得很好,大家都为你喝彩!为你加油!”严臻说。

“呀!真的呀,大家都看到了?我是不是特别丑?”不等严臻回话,她又懊恼地自言自语:“要是能洗个脸梳个头就好了,可是工地太忙,我根本没时间捯饬自己。”

“不丑,很漂亮,就是瘦了,我看着特心疼。”严臻说。

长安那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叫了声严臻,“等我忙完这个工程,你也申请休个假,我们去看望叔叔阿姨,好吗?”

“好,一定。”严臻的眼眶热了。

两人没说几句悄悄话,就有工人来喊长安,说是刘经理叫她去工地。

长安挂电话前语气迟疑地说:“宁宁刚才给我拜年,要你的手机号,我把宋连的号码给他了。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严臻说哪儿能,他紧着巴结这个未来的小舅子还嫌不够,怎么可能得罪他。

“你也别太惯他,这小子,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了。”长安叮嘱他注意安全,然后挂了电话。

严臻看着渐渐黑掉的屏幕,心里涌上浓浓的不舍,“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要往回走,手机却嗡嗡震动起来。

一看来显,是个陌生号码,想到长安之前说的话,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按下接听。

“喂,您好,请问这是严臻的电话吗?”

严臻一听,浓黑大眼闪烁着光芒,沉声应道:“我是严臻。”

对方沉默了几秒,“我是长宁。”

早听出来了。

严臻轻轻咳了咳,语气亲热地说:“是宁宁啊,我刚才没听出来。怎么,有事找我?”

自从上次在‘伊卡’和长宁约好和平相处之后,就再没见过长宁,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变卦了,特意找长安要了他的电话来教训他。

“新年好,严臻。”长宁默了默,主动开口说道。

严臻瞪大双眼,盯着天上弯弯的月牙,一脸惊诧状。

心想,这天上是要掉馅饼吗?长宁竟主动来给他拜年。

“哦,好,新年好,你也好。”严臻觉得自己讲话都不利索了。

“你的邮件我收到了,我已经和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偶像,周知正律师联系上了,他知道是你介绍的,对我很是照顾,不仅提点我的律师实务,还跟我讲授人际交往的技巧,他建议我找你恶补一下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说对我以后的工作会大有助益。还有…黄总昨天拿到了立案文书的复印件,他很满意,说节后要给我介绍两个大客户。”长宁说到这里,才歇了口气,又接着说:“谢谢你,严臻。没有你,我根本做不到这些。”

严臻笑了,“所以,你在大年三十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向我道谢,顺便拜个年,是吗?”

电话听筒里传来长宁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过了片刻,他鼓起勇气,开口说:“我同意你和我姐交往。这次,是真的。”

是真的。

也就是说,这桀骜不驯的长家小子,总算是敞开心扉,接纳他这个姐夫了。

严臻高高扬起嘴角,在心里感激那个和他睡过上下铺的兄弟周知正。

“好吧,那我就抽空教教你心理学的知识。”严臻大方承诺道。

长宁在那边笑得贼兮兮的,“那你能不能跟周律说一下,他节后到上海来,我能不能请他吃顿饭。”

好小子,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对付。

在这儿等着他呢。

严臻心想,得亏他和周知正是铁拔丝儿,不然以知正现在的名气,肯拨冗见一个律界新手才怪。

“没问题,周律那边我来联系。”严臻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长宁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严臻笑着摇摇头,正打算给周知正拜个年,顺便把小舅子的事儿给办了,谁知手机却又嗡嗡震动起来。

低头一看,不由得虎躯一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命运

严臻大步跑向营房楼,远远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倚着门框,像老僧入定一样,盯着附近的大树一动不动。

“荇翊,你今晚不值班?是李军医带你进来的吧。”严臻一个大跨步,跃上台阶。

廖荇翊瞅着面露喜色的严臻,立直身子,把一袋吃的抛给严臻。

严臻伸手接住,低头看了看,嘴角一扬,笑道:“谢啦。”

廖荇翊瞅着那张健康红润的脸庞,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想到远方的妹子,他俊逸的脸上赫然撕开一道豁口,顿时变得狰狞可怖。

趁着严臻不防备,揪着他的领子,一拳砸了过去。拳头起劲儿凶猛,临了有些醒悟却已经刹不住车。

严臻高大的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倚着墙才稳下来。

他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涌出的粘腻液体,口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廖荇翊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复杂地说:“我不会道歉,因为我是婉枫的哥哥。你若有个像婉枫一样的妹妹,你看着她在你面前受委屈,看着鲜花般美丽的她在你面前枯萎,你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真的绝望到想让人毁灭一切。”

“我不怪你。”严臻理解廖荇翊的感受,说实在话,半年前在师部训练基地见到婉枫后,他的心里时常觉得不安,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婉枫。

如今廖荇翊这一拳重击,倒是让他觉得心里痛快了些。

“荇翊,婉枫的事,我的确负有责任。当初,我不该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入伍了,山高海远的,她自然就会断了心思。后来,我发现苗头不对,也应该及时跟她说清楚,不让她钻牛角尖,当时要都说明白了,她也不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想弥补,想修复我们两家的关系,荇翊,你不也没把我当外人吗?不然的话,你干嘛跑来给我送吃的。”严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咧开嘴想笑,可是不小心牵到伤口,笑脸一下子变成哭脸。

廖荇翊看着他的怪模样,心里止不住一阵酸软,“你说你这黑不出溜的哪点儿好了,婉枫她干嘛要认死理儿,非你不可!唉…”廖荇翊扬起脸,朝着黑黝黝的夜空长叹口气,“严臻,这是不是就是人的命,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她既定的命运。”

严臻也跟着他仰头望天,沉默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语气铿锵地说:“我不这么认为。我曾经开导长安,冒险,却不盲目。一个人,如果上来就选错道路,那她注定要承受比别人多得多的荆棘和波折。这个时候,就需要靠她自己的领悟,是拼了命的去撞南墙,还是折回来选择一条对的道路,继续前行,我想,这才是一个人改变命运的关键。长安曾说,她要用她的努力和智慧登上金字塔的顶端,做一个勇敢的人,即便是与人恋爱,她也是还是她自己,是那个为了梦想不懈努力的长安。在她眼里,整个世界非黑即白,干净而又纯粹,她是个不肯将就,也不会将就的女人,所以,她绝对不会像婉枫一样,沉浸在一段错误的感情里执迷不悟。”

廖荇翊明知道严臻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句句都是道理,可一想到在车站送妹妹去外院进修时那伤感的一幕,他的心里就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尤其是这个严臻,三句话不离长安,听得他是心头火大,一脸的不耐烦,“好了,好了,就你家长安厉害!行了吧!”

看严臻只顾着嘿嘿傻笑,他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你们啥时候办事?我听我妈说,你把人都带家去了,我严叔和宋姨怎么说?”

严臻摘了军帽,挠挠头,悻悻然地敛了笑容,“不太顺利。主要是我妈,她嫌长安工作太忙,不顾家。”

你小子,也有这一天啊!

廖荇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里舒坦不少。

“好好劝劝呗,天下做老子的都一样,和儿女斗,临了都会败下阵来。”廖荇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严臻撞撞他的肩,挤眉弄眼地问:“你呢,啥时候和你家马医生走红毯?”

廖荇翊伸出五指,得意地说:“五一。”

严臻瞬间瞪大眼睛,露出欣羡的表情,大声叫道:“真的!太好了!”

廖荇翊和马晶恋爱三载,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好个屁啊。我妈逼着我们买房,这小半年,光看房子就快要看吐血了。”廖荇翊诉苦道。

“新房定下了?”严臻问。

“嗯,嵩湖花园一套小两居,二手房,去年夏天交的首付。”廖荇翊一脸肉疼地说:“全款买不起,我去银行办了按揭。”

“那也不错了。哦,对了,我这边还有点存款,你需要就拿去用。”严臻拍拍好友的肩膀。

廖荇翊向后躲了躲,“你的钱我可不敢动,这要是让宋姨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严臻尴尬地笑笑,“这是我攒的补贴,我妈不知道。”

“你还是留着娶媳妇用吧,到时候,让你也尝尝在上海买房的滋味。”廖荇翊笑了笑,抬腕看看表,“行了,我回去值班了,今天大年夜,估计病号也不会少。”

“要不要我送你。”严臻笑道。

“可拉倒吧。”廖荇翊冲着严臻摆摆手,走下台阶。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对严臻说:“你回去擦点药,不然明天会肿起来。”

严臻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笑着骂道:“行啦,别装好人了!”

廖荇翊挥挥手,大步走了。

严臻拎着袋子回宿舍,走着走着,步子却慢了下来,他靠在大堂的墙上,口中喃喃道:“长安,你啥时候也能嫁给我啊。”

热闹喜庆的春节刚刚过去,部队就迎来了春季大练兵。

这天,严臻和战士们正在训练,宋志文却站在场边叫他。

“一排长,你来一下。”

严臻擦了擦额头上明晃晃的汗珠,一路小跑,来到宋连面前。

“连长,找我啥事?”

宋连长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掏出手机,递给严臻,“你看看短信,最好打电话确认一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妈,您真好

‘沪上人家’是军医院附近最好的饭店。

饭店环境优美,窗外是一片绿树葱葱的春日景象。

靠窗的座位上,严臻笑嘻嘻地把菜单双手奉给宋志娟女士,“妈,紧您爱吃的点,甭跟儿子客气。”

宋志娟拢了拢一丝不苟的头发,睃了儿子一眼,接过那金灿灿的菜单,一边翻页,一边问,“服务员,你们这儿什么菜最贵?”

服务员一愣,赶紧躬身报了一串菜名,“大闸蟹、广蒸石斑鱼、波士顿大龙虾、极品秘制牛肋骨…”

宋志娟啪一下合上菜单,微笑着对一脸兴奋的服务员说:“两份炒饭,少盐少油,记得要放小香葱。”

“噗!”

表情扭曲的严臻赶紧抽了张纸巾,擦拭着桌面上的茶水,佯装什么也没听到。

服务员的眼角抽了抽,嘴唇翕合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您稍等…”

待服务员脚步沉重地离开后,严臻笑不可抑地耸着肩膀说:“妈,您这样做会得罪人的。”

宋志娟撇撇嘴,点着菜单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上海菜馆,却净弄些外地菜来蒙人,那个什么虾,一只就要668,还有那松鼠桂鱼卖到168块,我在家做成本满打满算也才30多块,这不是明抢吗?啧啧,现在的饭店真的不敢打交道。”

严臻摇摇头,无奈地说:“您这种思想,那全天下的饭店都不要开了。”

宋志娟瞪着儿子,“你从小到大不吃饭店,不也比其他人优秀得多。这饭店,本来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想当初,我们那个年代…”

严臻赶紧拱手求饶,“妈,妈,您还想不想在这儿吃饭啦。”

宋志娟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嘴,悻悻然收声,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睃着儿子健康蜜色的脸膛,犹豫了一下,主动问说:“想不到妈会来看你?”

严臻重重点头,身子倾过去,握住宋志娟的手,眼神真挚地说:“妈,虽然我不孝顺,可您总是惦着儿子的。”

宋志娟眼眶一热,轻声斥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找了媳妇儿就忘了娘。”

严臻愣住,迅即,眼睛一亮,握紧宋志娟的手,“妈,您这是…这是同意…”

宋志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心想,这儿子大了,果然心就被拐跑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比起他因为长安跟家里闹别扭,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自己去尝尝婚姻的滋味。

另外还有一桩事刺激她来上海,就是邻居廖家的大儿子五一要结婚了,想起童蓉在小区里得意洋洋的喜气样儿,她心里就不痛快。

其实,促使她真正改变心意的,还是年三十那档节目。或许是长安说的哪一句话触动了她的内心,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后来,加上廖荇翊的婚事,这才刺激得她不顾一切地跑上海见儿子来了。

“嗯。”她拖了一道长音,表明自己的立场。

严臻欣喜若狂,猴儿一样抓耳挠腮的涨红脸,而后,竟从座位上窜过去,抱起宋志娟,转了好几圈。

“妈!您太好了!我爱您!”

饭店里的人都在看他们。

宋志娟挣扎着跳下来,把他推到座位上,然后拢了拢头发,才笑着训斥他,“马上就快三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疯起来没个样儿。”

“谢谢您,谢谢妈。长安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严臻乐呵呵地说。

宋志娟撇撇嘴,小声嘟哝道:“她肯定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