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

时间会变,空间会变,唯有我的心,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律所风波

2011年春节前夕,上海的大街小巷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氛当中。

上海维正律师事务所。

“长律,你这样子我很难做啦。没有立案文书,我怎么向我的客户证明我的清白,怎么向他们交待。这案子拖了好几个月,我损失太大啦,长律,你不能总是推说没有打发我,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一位五十多岁穿着昂贵皮衣的男子,正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质问他的委托律师长宁。

长宁捏了捏发疼的眉心,耐下心来,再一次向客户解释:“黄总,我跟您解释了不下一百遍了,不是我不给你立案文书,而是按照这个法律文书,没有给你所谓的嫌疑人这一方的,这是当初设计这个文书的人,是他的责任,他在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所以,我也很为难,不可能给你凭空变出来一份。”

这位黄总,是他在长安去松林后接的客户。黄总当时找到他,告诉他自己在打官司,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涉嫌经济犯罪被人民法院在审理的过程中移交给经侦部门。他接受委托之后,为黄总摆平此事,最终案件没有立案。黄总说好,叫他提供一个立案文书给他,他好去向客户交待。但是抱歉,没有。因为经侦那边的同志说:“按照公安部的法律文书的格式没有给你的。”而且按照这个法律文书的规定,不不仅没有给嫌疑人这一方的,连他这个办案人也没有。

黄总对长宁的回答不满意,于是,他指着长宁开始控诉,说他这个律师是个吃干饭的怂包,连一张立案文书都拿不到,以后看谁还敢来找他打官司。后来,看吵闹声引来越来越多的律所员工围观,黄总愈发猖狂,嘴里竟不干不净的开始骂街。

凌薇在一旁看得是又惊又气,几次想冲上去和这个不讲理的客户理论,却都被长宁的眼神给制止了。

恰好律所主任这几天外出,无人主持大局,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几个和长宁关系不错的律师纷纷掏出手机要报警,这时,一个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男人推开围观人群,走到风暴中心。

“宁宁,出什么事了?”

这人恰好站在长宁和客户中间,他寒凛凛的眼神,刀锋似的掠过那个口沫横飞的南方商人,那人顿时缩了缩脖子,原本尖锐的嚣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长宁看到忽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严臻,先是愣了愣,后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摆摆手,说:“这没你的事。”

严臻吃了一顿排头,不气也不恼,他没再追问长宁,而是主动向那个情绪激动的南方商人寻求答案。

黄总警惕拿来,就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思。看严臻并没有打他骂他的意思,于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严臻。

严臻听后,低头思索了片刻,而后,抬起头,笑呵呵地对黄总说:“有话好好说,骂人总是不对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黄总发泄一通,心里痛快了些,脸上的表情也趋于正常。

“我太着急啦…”

严臻把手里给长宁带的零食和营养品放在桌上,然后,冲着有过几面之缘的凌薇眨眨眼,笑着劝散律所的同行。

“大家都回去吧,没啥事,回去吧…”

凌薇也拉着同事们离开,“大家伙儿都回去吧,长律有事的话,会叫我们的。”

懂事的凌薇帮着严臻把同事们送走,然后倒了几杯茶水送进来,之后,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长宁,神色担忧的出去了。

原本喧哗吵闹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倒是让长宁和黄总都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黄总,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件错事。

“黄总,你现在就是想要一份立案文书证明你的清白,对吗?”严臻问道。

“是呀,我之前因为涉嫌合同诈骗的事,搞得身败名裂的,全城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个骗子。可法律还给我清白,还有…长律,他的功劳是最大的,不然我老黄没有翻身之日。我很感激他,也佩服他,可官司打赢了,你总得给我一个东西啊,这样,我才能对我的客户有个交代啦。”黄总委屈地说道。

严臻想了想,说:“既然这种法律文书确实没有给办案人和嫌疑人的,你过于强求原件没什么意思,明知不可为却为之,不是聪明人干的事。但是…”

他说到这儿忽然停住,这次不止是黄总,连面色沉郁的长宁也抬起头来看着侃侃而谈的严臻。

“你接着说啦,但是什么…”黄总迫不及待地问道。

严臻睃了睃认真倾听的长宁,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有这个文书,那肯定有原件,有原件就会有复印件,你若是能得到一张复印件,能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黄总愕然,脑子里似乎闪过一道光亮,他跟着严臻喃喃重复道:“复印…件,复印件,可以呀!我怎么没想到复印件也可以啦。”

长宁却嗤之以鼻,“你以为我没想过这招吗?可那些民警你以为是你家兄弟啊,你说什么他们听什么?他们一个个搬着制度能压死人,不给就是不给。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妙招呢,却是这个…嗤!”

严臻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宁宁,你上门要了几次?又恳求民警去调查黄总的情况了吗?凡事都要竭尽全力,法不容情,法却可以融情。还有黄总,几次三番找到你想要一个说法,你做到了足够的耐心和细致吗?”

长宁听了这一番言语犀利的指责后,不禁哑然失语,他愣了几秒,面皮涨得通红,冲着严臻怒目而视。

黄总倒成了个打圆场的,“长律,对不起啦,是我太着急啦,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大人大量,多多原谅。”

“小伙子,你也别说长律了,他为了我的案子跑前跑后,为了能让我老黄重新站起来,做得足够多啦,你别说他了,别说他啦。”

长宁面色稍霁,他亲自端起茶水,双手递给黄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请黄总多多谅解。文书的事,我会再努力争取,你等我的消息。”

黄总露出久违的笑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长律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黄总离开后,严臻在一旁搓了搓手,无奈地说:“本来还想请你去附近的‘伊卡’吃西餐,可是…还是算了吧,我去把座位退掉。”

他转身刚走到大门处,却听到身后传来长宁冷冰冰的声音,“谁说我不去了!”

严臻闭着眼睛,兴奋地攥了下拳头,而后,佯装惊讶地转过头,冲着表情不自然的长宁说:“咦?你要去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蘑菇的故事

‘伊卡’西餐厅。

餐品陆续上桌,长宁最近只怕是没好好吃饭,见到香嫩微焦,肉香四溢的牛排,顿时眼睛一亮,他顾不得和严臻客套,埋头吃了起来。

严臻放下刀叉,把切成标准大小宛如艺术品似的牛排递给长宁,顺便抽走他面前只剩下几朵西蓝花的白色骨瓷盘子。

长宁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严臻朝他鼓励地点点头,他这才接过牛排。

“你吃那么点,行吗?再要一份好了。”许是吃得满足,长宁的表情缓和不少。他刚想招手叫服务生加餐,却被严臻拦住,“我来之前吃过了,这些洋玩意,说句实在话,我真吃不惯。”

严臻说着,挑起面前着色均匀的肉酱意面,笑着说,“这个不错,我爱吃。”

“嗤!”长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迅即就察觉到不妥,赶紧正了面色,低下头,佯装专心吃饭。

他把最后一块粉红色的牛排肉送入口中,慢悠悠地咀嚼,细细品咂这家沪上最著名的西餐厅的招牌菜肴。

他悄悄地观察着对面的严臻。

这个自从姐姐走后,隔段时间就会在他周围晃悠一圈的男人,这会儿正神情满足地吃着他自认为最好吃的肉酱面,顾不上再来‘骚扰’他。

对于严臻,长宁的感觉很是复杂。说他是朋友,可中间还隔着子墨哥,说他是敌人,可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

尤其是今天的事,他明明是个外行,却偏偏一语破的,直击要害,不仅给他指点实务中遇到的困惑,而且还用行动教会他如何与客户相处。

说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说不佩服也是假的。

他此刻忽然有些明白,姐姐对这个傻大兵情有独钟的原由是什么了。

“奶油蘑菇意面,先生请慢用。”服务生把造型精致的餐品放在长宁手边,他惊讶地看着桌上的空盘子,飞速朝这位食量极佳的客人睃了一眼,很快弓下腰,礼貌地收拾干净,将盘子撤走了。

长宁盯着奶白色的意面,轻轻皱了下眉头。

他拿起叉子,正打算开吃,眼前忽然一空,盘子又被严臻抽走了。

他惊讶地看向严臻,嘴巴微张。

严臻笑了笑,用一旁干净的备用叉子将意面上面的蘑菇挑到他的盘子里。

“长安说你不喜欢吃蘑菇,看来,果真是这样。”严臻把挑好的意面放到长宁面前,笑问道:“能跟我说说吗?不吃蘑菇的背后又藏着什么有趣的故事?”

长宁神色复杂地睃了严臻一眼。

严臻伸出双手在脑袋两侧比了个V字,笑嘻嘻地打趣说:“小辫子长宁。”

长宁白净的面皮上浮上一层红云,他又羞又恼地低声呵斥严臻,“谁允许你偷看我的照片!”

长宁只顾着生气,却没发现严臻看到他酷肖长安的嗔怪模样时竟明显地愣了愣。

太像了。

看着面前的长宁,严臻却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远在松林的长安。

她还好吗?

最近一次联系,还是两周前,她主动给他打来电话报平安…

严臻目光暗了暗。

“我姐真是的,啥都给你看,啥都跟你说。她还跟你说啥了?说蘑菇的事了?”长宁气得搅了搅盘子里的面条。

严臻眼睛一亮,满含兴味地看着他,“蘑菇还真有故事啊?”

长宁闭了闭眼睛,抿了下嘴唇,索性竹筒倒豆子,全都抖露出来,“蘑菇是我童年阴影。记得我和我姐小时候去后地采铁线莲,我淘气扒了一根木头,摘下上面特别好看的花蘑菇,非要我姐炒菜给我吃。谁知,我吃了以后差点没死掉,为此,我姐还失踪过一段时间…”

“哦?”严臻敛起笑容,静静地等着长宁继续说下去。

长宁苦笑道:“你猜怎么着?她失踪那几天哪儿也没去,就一个人在后地找那种毒蘑菇,把它们都找出来,堆到一起一把火烧了。要不是那火堆冒的大烟,我爸妈、街坊还有警察根本发现不了她在后地藏着。我爸妈见到她的时候,蓬头垢面的她仍倔得不肯掉一滴眼泪,嗓子哑了,就指着那只剩灰烬的蘑菇堆儿,啊啊,跟我父母说,以后宁宁再也不会死掉了…”

长宁仰起头,晃了晃脖子,拼命睁大眼眶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姐…我姐…她真的很特别,对不对!”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偏过头,用手背擦了擦脸,“那年,我父母…父母罹难之后,我姐她一个人在后地坐了一个晚上,黎明前,我到后地找到她,她却脆弱地如同纸片人一样,哭着恳求我,永远也不要离开她。那是她最后一次掉眼泪,从那以后,她不只是长安,还是长家的家长。”

“我没有见过比她更重视亲情的人,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得了,她一切以我为重,包括卖掉朔阳的房产,也是为了我和凌薇的未来。她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管是病了,还是受委屈了,总是习惯于咬牙忍着,她给自己套上超人的外壳,一直像男人一样活着,我卑鄙的,安然的,享受着她给我带来的安逸生活,却忽略了她也是一个需要爱,需要呵护的女人。直到她遇见你…严臻,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严臻看着他,轻轻点头。

“可以。”

长宁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哝:“还真不习惯。”

“直到她遇见你,我才发现,我姐是个女人了。真的,以前,我都习惯于把她当成家长,不把她当女人看。可就是你,把她变成一个正常的女人了。她会笑了,会打扮自己了,会主动跟我谈起你的一切,说起你的时候,那眼里的光亮,是当年和子墨哥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我忽然感觉到一丝恐惧,惧怕她这样的变化,其实,我对她依赖心太重,我怕她和你相恋以后,心里再也没了我的地位,所以,我像个负气的孩子似的一直和你作对,一直对你恶语相向,不肯接受你。是我姐,是你,严臻,是你们一直用行动和言语感染我,让我的思想渐渐发生转变…其实,我已经没那么不喜欢你了,真的,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交个朋友,先从朋友做起,你觉得,怎么样?”

严臻目光深邃地看着长宁,半晌,他伸手,“好的,我同意,长律!”

长宁微笑着伸手,握住严臻温暖的大手,“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现在就连线我姐,你要和她说话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庆新春

大年二十九。

苏州石化小区文体室张灯结彩,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这是街道办居委会组织的迎新春活动,辛苦了一年的老街坊们欢聚一堂迎接春节的到来。

宋志娟来得晚,进门发现没位子了,不由得面色一沉,掀了帘子就准备回家。

“小宋,坐这儿,这边还有个位儿!”老邻居张婶儿冲她扬起手。

宋志娟感激地笑了笑,从人群里挤过去,坐在张婶儿旁边。

谁知刚坐下,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道熟悉而又刻薄的声音,“这闺女和儿子就不是不一样,我们家婉枫啊,特意请了探亲假回来陪我们过年。你们看,我身上的羊绒衫,就是婉枫买的,一千多块钱呢,漂亮不?”

旁边有街坊一边摸着童蓉身上的毛衣,一边羡慕地啧啧赞叹说:“真好。这贵的衣服就是比我们身上几十块的东西好看。”

“废话,一千多块钱呢,顶上我们一个月的退休金了。”

童蓉得意地朝旁边穿着灰色半大呢子衣服的宋志娟睃了一眼,故意说道:“这算什么呀。我儿媳妇儿还给我买了一件三千多的大衣呢,藕荷色的,掐腰的,上海名牌,我初一就穿。”

宋志娟的面色晦涩难明,童蓉看在眼里,痛快在心里。

她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和旁边的人聊天,完全把宋志娟晾在一边。

这些退休在家的女人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无非是谁谁的儿子赚了大钱,给父母买了新电器,要么就是谁谁娶回来一个妖精媳妇儿,整天和婆婆干仗,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再不然,就是牵扯民生的养老、福利、或是社区年后举办的免费体检活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

小区的一个年轻住户趁机向这些大爷大妈们推销他经营的保健品,他把这些保健品吹成天上的神药,包治百病,“这药在全国卖疯了,现在苏州根本拿不到货,这一箱子,是我托人家苏北区的总代理特意给我留的,数量不多,价格优惠,大爷大妈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啥?这药管不管用?咦,这药管不管用,看我爸就知道啦!我爸去年在家躺了一年不假吧,可自从吃了我这药,你们看他说起来就起来了,不但遛弯、打拳、甚至还把楼后的菜园子又鼓捣起来了,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众人纷纷点头。

孙老头的身体的确是比以前壮实多了。

可能是熟人效应,有不少人产生兴趣,拿着那些价格不菲的药瓶子研究起来。

童蓉睃了睃旁边的宋志娟,张婶儿正拿着一盒药劝说身体不好的宋志娟买回去试试,宋志娟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

童蓉鄙夷地嗤了一声,拿起药盒,睃了一眼,“孙晓波,这药多少钱?”

“五百一十八!童姨,您别看它贵,能吃好几个月呢。”推销保健品的孙晓波笑眯眯地说。

“给我拿五盒!”童蓉壕气十足地伸出五指。

孙晓波傻眼了,脑子高速运转,计算着五盒药的价钱,以及他能从中赚多少。

“咋了?不想卖?”童蓉问。

“哪儿能啊。童姨,您可真会开玩笑。哈哈,我待会儿就给您送家去,不,现在就给您送家去!”孙晓波弯腰就去装袋,却被童蓉按住,“这会儿家里没人,等会你跟我回家取钱去!”

“成咧!”孙晓波的生意迎来开门红,眼睛乐得眯成一道缝,他冲着童蓉伸出大拇哥,“羡慕啊,童姨,您现在可真款儿,这荇翊和婉枫,看来对您是真孝顺,您可真有福啊!”

童蓉得意地笑了笑,朝旁边撇了下嘴唇,语气刻薄地说道:“大款儿我可不敢当,但这区区五盒药,我童蓉还是买得起的。不像有些人,钱攥在手心里,就是舍不得花。不过也难怪,家里面有个整天气她,不着家的儿子,的确是得为以后攒点去养老院的钱!”

“你——”宋志娟面色铁青地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面色红润的童蓉。

四周的喧哗声渐渐弱下去,气氛却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小半年时间,老街坊们大多察觉出原本交好的严家和廖家之间出了大问题,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廖家人讳莫如深,严家人更是守口如瓶。以前在院子里碰到,两家人别提多亲热了,可是现在,两家的女主人见面却跟仇人似的,离多远就拐了道儿。

这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生活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小矛盾,小摩擦,这是常事,可这两家人的转变,却着实让人觉得可惜。

今天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起来,还是第一次。所以,老街坊们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她们接下来如何收场。

刚才童蓉嘴坏说了不该说的,宋志娟气恼之下指向童蓉。

童蓉撇嘴冷笑,拨开宋志娟的手指头,语气冷冰冰地说道:“我说你了?你激动个啥!”

宋志娟既然敢站起来,就完全豁出去了,因为她发现,一味的忍让并不能保护她的尊严不受侵犯。既然如此,何不抛开顾虑,同童蓉针尖对麦芒,拼个你死我活!

她吞了口唾沫,冷笑着回敬道:“你说的不是我,那大家伙儿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人看!莫非,你把这些街坊们都当成傻子吗?”

童蓉的眼皮抽了抽,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志娟一击奏效,再接再厉,“我的儿子严臻是不是你口中那样不孝不敬之人,街坊邻居们自有公断。可你童蓉,因为儿女婚事不成,就迁怒于整个严家,你罔顾多年邻里情分,公开羞辱于我,这等幼稚荒唐的行为,和三岁孩童有何区别?我们两家走到今天,谁才是罪魁祸首?你心里不清楚,那就让老街坊们来给我们评评理!”

邻里一片哗然。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原来,两家关系闹崩是因为儿女婚事出现波折了。

宋志娟转头,把张婶儿从椅子上扶起来,“在座的长辈里面,张婶儿岁数最大,辈分最老,张婶儿,您说句公道话,今天的事,到底是谁不对!”

张婶儿是西北人,性格泼辣爽利,闻言,皱着眉头瞪着面红耳赤的童蓉,伸手一指,“小童的错。”

童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竟被宋志娟摆了一道。

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在盯着她,所有的人都在戳她的脊梁骨,童蓉猛一跺脚,推开挡路的街坊,小步跑了。

“童姨,药!童姨!你买的药!”孙晓波夹着箱子就追。

童蓉回头啐了一口,语声尖利地吼道:“买你个头!不要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春节好

2011年春节,廖家和严家过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先是廖婉枫接到紧急任务中途返回外院,让气氛紧张的廖家雪上加霜。

后有大年三十晚上,严臻破天荒地没有值班,主动打来电话给父母拜年,并且让他们关注临省卫视的专题节目,说里面有长安。

宋志娟嘴上说着谁爱看谁看,反正她是不会看,可等严定尧迫不及待地换台之后,她一边手指翻飞转动钩针,一边撩起眼皮睃着电视屏幕。

“到了!到小长的节目了!”严定尧指着电视,兴奋地叫道。

宋志娟撇撇嘴,小声嘟哝道:“她有什么好看的。”

可耐不住最近心情大好,她只是嘟囔了一句,就没下文了。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春节好!每年春节,总会有人主动放弃和家人亲朋团聚的机会,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松林市南三环建设项目被列为全市重点工程,今天虽然是大年夜,可是南三环的建设工地上仍是一派繁忙景象。下面,就请项目部的长工程师给我们介绍一下工程进度和春节期间的工作安排。你好,长工,哇,观众朋友们,我们的工程师竟是一位女性,你好,你好。真想不到,您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镜头里的长安穿着厚厚的棉服,头上带着安全帽,她的双目闪闪发亮,下颌尖尖的,看起来比之前来苏州的时候,瘦了许多。

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神情自然地看着镜头,开口说:“南三环工程是松林市的民生工程,为了保证工期,春节期间工程点都不会停工。观众朋友们朝这边看,我们的工人正在加班加点工作,保证工程进度。”她指了指灯火通明的工地现场,朝工人师傅们挥手致意,“大家辛苦了!”

离得近的工人笑呵呵地冲着长安喊道:“小长工,明天会给我们发红包吗?”

长安微笑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人人都有!”

主持人在一旁插言道:“长工,看来您在工地很受欢迎啊。”

长安调皮地眨眨眼,“因为我还管着签单发钱。”

长安又带着记者到项目部的食堂进行拍摄,几名厨师和工人师傅们一样,正在热火朝天的切肉、切菜,准备丰盛的年夜饭。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的菜品也要上档次,比平常翻一倍,要做6道凉菜,10道热菜和一道汤,待会儿师傅们回来了,我们70多个人一起吃着年夜饭在项目部看春晚,比家里还要热闹!”一位厨师露出憨厚的笑容。

“我们项目部已经积极落实春节期间农民工留守、改善职工生活和及时发放工资、节日加班工资等问题,让广大建设者安心留守,确保南三环工程顺利推进!”长安神态大方地说道。

主持人对长安很是感兴趣,看节目还有时间,就和她主动聊了起来。

“长工,刚才,我听工人们说,您之前就已经是项目经理了,而且您负责的道路改造项目因为施工质量优异获得市级质量大奖。您,您作为一名女性,怎么会想到去一个由男性主宰的土建工地工作的呢?是上级分配,还是你就热爱这一行业?”这也是主持人一直困惑的问题。